他故意将婚期定在十月初五,就是为了给管宁留后路。
倘若她真是为了逃避和亲才决定跟傅承安在一起,那他便可以在这段时间随意寻个理由解除婚约。
见南锦帝神色犹豫,管宁微微福身道:“请父皇恩准。”
景枫这人诡计多端,再拖下去不知道又要有什么样的变故。
皇后也劝道:“皇上再舍不得,女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不如就全了他们的心愿,成全佳话。”
这门婚事,没人比她更满意了。
她跟傅承安的母亲是闺中密友,后来一人入宫为后,一人嫁给了权倾朝野的傅丞相,成为十里八乡间的一桩美谈。
可惜好景不长,傅承安五岁时,他母亲因病去世,傅丞相续娶。
自那时起,皇后便着意照顾傅承安,甚至时常让他跟管宁一起玩。
“好。”南锦帝拍了拍椅子的扶手,朗声道:“那公主与驸马的婚事便定在三月初五。”
众人纷纷跪下道贺,唯有景枫捏着酒杯,嘴角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
想成亲?还要问问他同不同意才行。
殿内的暖气熏得人有些头疼,加上一直有人端着酒杯来祝贺,管宁有了几分醉意。
“醉了?”傅承安轻笑着开口:“这么高兴?”
管宁挥了挥手,嫌他烦,咕哝道:“你别说话。”
傅承安看了看四周,又开口道:“我先让人送你回去?”
管宁这幅模样,他实在害怕她又跑出去撒欢。
管宁扶着额头,好半天才道:“不用,我出去吹吹风就好。”
这殿里不知道熏的什么香,味道香的腻人。
她踉跄着起身,傅承安下意识要去扶她,却被她躲开了。
“你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回来。”
躲到殿外,寒风一吹,管宁方觉清醒了些。
殿内嘈杂喧闹,她一时半会儿还不想回去,便坐在湖边,仰头看着满天繁星。
看着看着,脑海中不知怎的就闪出了傅承安的面容。
她眨眨眼,傅承安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景枫那张虚伪的脸。
管宁吓了一跳,往旁边闪了一下,皱眉道:“你做什么?!”
景枫直起身子,有些无辜道:“我见公主独自一人在这里,以为是醉得走不了了,过来看看而已,公主怎么这般态度?”
他笑得一脸无害,全然不是管宁认知中的样子。
她是最先见过景枫的,比所有人都要早。
那时,她亲眼见到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冲撞了景枫,景枫表面上给了一锭银子让她安葬父亲,转头却将姑娘卖进了青楼。
幸而被巡街的官兵撞见,及时救下了那位姑娘。
想起这些,管宁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太子殿下自便吧,我先回去了。”
景枫身形一闪,挡住了她的去路:“公主怎么避我如蛇蝎?我待公主可是一片真心。”
管宁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一时间有些气恼。
景枫对她的气恼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说道:“我听闻那傅承安不过是一介商贾,没什么本事,公主怎么就选了他呢?”
这话像是醉话,管宁无端地有些害怕。
她往后退了两步,跟景枫之间隔了些距离后,才开口:“他是贩夫走卒也好,流氓地痞也好,我都嫁定了,还请太子殿下慎言。”
景枫背过身去,带着几分伤感:“可我是真心喜欢公主的。”
这话落在管宁耳中,恶心得她只想吐。
她干呕了一声,含糊不清道:“太子殿下,你别说了,再说我真的吐出来了。”
本来就喝多了酒,听景枫这么一说,反胃的感觉一阵接一阵。
景枫的脸有些黑了。
他刚要开口,就见管宁干呕一声,吐在了他的鞋子上。
浓郁的酒味散发开,能忍如景枫,也拧眉退后了一步。
“哈哈哈。”不远处传来笑声。
管宁愣愣地抬头,就见傅承安斜躺在树干上,满脸笑意。
醉意上头,她仰着头道:“咦,你跑天上去干什么?”
傅承安轻巧地从树上跃下,拍了拍管宁的背,先是问道:“可还难受?”
管宁摇头。
得到回答后,傅承安才看向景枫:“太子殿下如此关注我,倒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我将要成亲,这不该有的关心,太子殿下还是收回为妙。”
他说这话摆明了就是恶心景枫,管宁虽然不大清醒,却也听懂了其中的含义,不禁噗嗤一笑。
“难怪太子殿下对我们的婚事不满意,原来是看上了我的夫婿?”
她顿了顿,十分认真道:“还请太子殿下见谅,这我不能让给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景枫挤兑得面红耳赤。
不过他素来爱伪装,面色很快就恢复如常,上前握着管宁的手深情道:“若他有一丝一毫对不起你,你定要告诉我,我带你走。”
傅承安脸色一变,上前揪着景枫的手,将他的手从管宁腕上移开,几乎是咬着牙道:“太子殿下,自重。”
景枫还要再上前,傅承安一皱眉,护在管宁身前。
管宁想了想,对傅承安道:“你让开。”
傅承安疑惑地看向她。
“让开。”管宁又重复了一遍。
见状,景枫有些得意道:“傅公子,你真是多此一举了。”
管宁走到他面前,一本正经道:“太子殿下,请你转过去。”
景枫不明所以,却也依言去做。
几乎是在景枫转过去的一瞬间,管宁提起裙摆,往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
“扑通——”景枫本就站在岸边,又没有防备,挨了这么一脚便一头栽进了水里。
管宁拍拍手,啐了一口:“口口声声喜欢我,恶心不恶心?”
傅承安看得都愣住了。
他这未婚妻子好凶残。
管宁睨了他一眼,问道:“傅承安,太子殿下是自己落水的,对吧?”
傅承安毫不犹豫地点头:“对。”
反正也没人看见,还不是由他们说?
管宁满意极了:“太子殿下,你就好好在里面清醒一下吧。”
说罢,她挽着傅承安的胳膊离开。
直到走了很远,管宁才笑出声:“真是太解气了!”
傅承安斜睨了她一眼:“你未免太过放肆,若是他去跟皇上告状,可就有的你受了。”
毕竟是一国太子,不好太折腾他。
管宁笑眯眯地看向傅承安:“这不是有你吗?”
傅承安很是受用,勾了勾唇角,嘟囔了一句马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