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冬寒就记得那身熟悉的衣服,一排扣子扣得整齐,一只按着自己胳膊的手劲儿很大,就是往死里的按,那力道要把她的胳膊整脱臼咯。
她到现在还憋着气,那口呼进肺里的气久了就成了压力,一点一点挤压她肺部的内存。等那口气突然缓上来了,就站在了这里。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有想过自己是死了,易冬寒叹了口气。自认倒霉这辈子就活得那么稀里糊涂,姐姐刚下葬,明明要靠自己撑起一个家,现在死了却反而成了累赘。
唯一一个还心存疑惑的是那个把自己按到水井里的人,她差一点就要看清那人的脸,甚至是开口去确认,就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一命呜呼了。
风很冷,吹得周边的树叶老是往脚边跑。易冬寒的恍惚了一下没认出这地儿来,眨巴两下眼睛看到面前有座大门敞开的房子,里面七七八八的桌上摆满了麻将,一个桌子围了四五个人在哪儿,还有嗑瓜子看热闹的。她抬头看了眼周围的建筑,认出这是村子上的茶馆, 把步子移动到了屋檐下。
“饶哥阔气,我刚才转了一圈下来,也就饶哥这么出手阔绰了。”说话的人把烟别在耳后。
易冬寒转身看向屋里,那些桌子的最角落,有一桌没打麻将,桌上摆在几瓶白酒和花生米,坐里头的那个人像统领一样扫视整个屋子的布局,然后满意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那个人好像是饶俊欢,村里的鳏夫。他就是那个井里埋着的女人的丈夫。不过易冬寒瞅他的样子意气风发,油光满面的,不像是她之前见过的那样是个驼背。
“等过些日子李光莹的嫁妆过来了,你们一人一包红塔山!”其实饶俊欢比谁都清楚,自己从城里娶回来的那个媳妇是被自己搞大了肚子,才没要的彩礼,而李光莹娘家说好的陪嫁,也是拖了好几个月没有给过来。
“牛啊饶哥,”一人踩在板凳上,手里捏着花生往嘴里丢“没要彩礼就是不一样,我们饶哥靠自我魅力就吸引到了城里媳妇,学学,都学学。”
“不过啊,”另一个喝得脸红脖子粗的人声音懒散拖沓,他拿着酒杯晃悠,眼神迷离看着窗外:“不要彩礼倒是省了一笔钱,但饶哥婚礼办的大啊,一弄就是几十桌,媳妇是接回来了,不知道又得吃多久的咸菜拌白饭。”
说到这儿,饶俊欢没开口了。他的目光穿过打麻将的人群注视着易冬寒的位置,易冬寒以为被看到了,不好意思的哈下腰,却发现他的目光好像穿透了自己的身体,看着地面随着风旋转的树叶上:“钱嘛,人多才挣得多,我媳妇会和我一起挣的。”
他没想好要让一个大肚婆怎么挣钱,就猛地一口酒下肚,收拾东西回家了。
桌上的人也就不欢而散,那个喝醉的小伙子就跟着饶俊欢的屁股后面,走到易冬寒的跟前,他好像看不到易冬寒。
“饶哥,我听说有个活,轻松,挣得也多。”
“什么活。”
饶俊欢问着,往大门的方向走,就那样直愣愣的穿过了易冬寒的身体。
“在隔壁村的楼里工作,只用上夜班。”
“呸,我能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吗?”饶俊欢义正言辞,挥了下袖子把那小子甩在后头。
易冬寒就站在那个小伙子的旁边,他冲饶俊欢用阴力喊,这样他们两能听到的声音喊:“饶哥,随时找我啊,工作随时都有!”
等饶俊欢拐到了巷子里,他笑得皱起的脸颊就展开来:“谁不知道你个啃媳妇娘家人的东西,说不定明天就把媳妇送过去挣钱了,没用的东西。”
他说的声音不大,但完全无视了易冬寒,再次从她的身上穿过去。她的身体就好像一道残影,没有人触碰的到。
易冬寒意识到这里没有人能看到她,更没有人能触碰到。而眼前的饶俊欢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习惯把鼻涕擦在鞋底儿的驼背大爷。而是几十年前正年少轻狂的饶俊欢。
他看上去才二十出头,穿着灰色的马褂和麻布裤子,裤兜里随时鼓起来,里面揣着两包烟。一包用来散客,一包自己抽。
“这是饶大爷刚娶他媳妇李光莹的那个时间。”
易冬寒摊开手掌仔细看了看,她好像穿越了,穿越到了过去,以一个观看者的角度。她用手拍了下饶俊欢摇晃的脑袋,手就像穿到了影子里,摸不实。而饶俊欢就三步一退,哼着小曲儿,打着酒肉臭的饱嗝。
易冬寒跟着他来到了他在村头的家里,那时候饶俊欢的媳妇李光莹还没死,家里的格局还没变。一根红木梁子横在前客厅中央,吊灯两旁挂有晾干的包谷,门一关,那些紧挨在一起的包谷声就会被震地撞在一起,发出啪嗒声。
他走到里屋去,那屋子很小,一个掉漆翘皮的老式梳妆台放在对窗的位置,一张只有小腿那么高的单人床靠墙,床的脚那头是个烂了半边门的衣柜,另一边稍微挂得住的柜门就悬在半空中。
床上坐了个女人,披着一件大红色袄子,手里捏着根针,不细看以为她在掐兰花指的女人。她在缝衣服,一件儿小小的衣服。
饶俊欢走了进来,在里面转了一圈,看了眼女人。转身坐到门坎上。
易冬寒就站在屋里,看看女人,又看看饶俊欢。
“光莹啊,你爸妈那边什么时候把嫁妆钱拿过来。”
他点燃一只烟,开口,酒气就和烟味混在一起飘到屋里。
李光莹停了就放下手里的针线,摸了摸肚子想了一下:“不知道。”
“要不趁现在肚子还不大,你去找个班上,也好补贴家里。”
李光莹愣了一下,她看了下屋子里的家具,有些不情愿。
“我妈说,要靠女人赚钱补家用的男人都是没本事的男人。”
饶俊欢是那种好面子的人,这话一从李光莹的嘴里说出来,他就像个煤油桶,一点就炸了。把烟往地上一甩,大步走到床边儿:“你意思是我没用?把你娶回来那么多亲戚朋友来撑场没给够你面子吗?现在要还人家人情了,你们家是一分钱也不愿意掏咯?”
他一把将床上的李光莹推到墙那面,李光莹的脑袋就咚一声撞在墙上。饶俊欢见她没还手,酒劲儿就起来了,大声喊着:“你记住,是你妈把你硬塞给我的,为什么?因为你还没结婚就大肚子,谁知道你肚子里的种是我的还是谁的?我能要你都不错了,你还给我叽叽歪歪。”
说罢,一巴掌扇了上去。
易冬寒的心情应该和李光莹保持了同步,先是震惊,再被愤怒代替。
李光莹不是那种会和别人对吵的人,她只是摇摇头,苦笑坐起身子来,扒拉着在被褥里淹没的那件小衣服和针线。
李光莹不和他吵,就算是巴掌挨在了脸上。这让此时的饶俊欢显得像个无能狂怒的男人。他跪在床上,把半躺着还想缝衣服的李光莹拉起来:“走,现在就出去给我上班儿去,要么就去城里找你那个老不死的老娘要钱!”
“你疯了!”
李光莹歇斯底里,眼泪和口水都随着脑袋的摆动甩在饶俊欢的脸上,她打着饶俊欢的手,摆动着身体。
饶俊欢把她拖到床下,那一屁股摔在地上,易冬寒看了都咬着牙缩了下脑袋。
“我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饶俊欢!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狗东西!你放开我!”
李光莹被拖着走,她下半身就只穿了个白色秋裤,上半身穿着毛线衣,一边用脚蹬饶俊欢的大腿,一边扯着衣服大骂。
两人拉扯到了院子的井边,李光莹见有东西能拉住自己,手就从饶俊欢的裤管上拿下来,两只手扒拉着井的边缘。等饶俊欢拉不动了,他就转过身来,踹了她一脚,然后去勾她的手指头。
这个女人的速度很快,一只手刚被弄下来,就又搭了上去,她嘴里还在骂,骂他没用,骂他啃老啃到女方家里了。
“你他妈的活腻了!”
饶俊欢拉不动就抓她的辫子,拉辫子也拉不动,他就气得坐在了地上,一脚蹬在李光莹的腰上,两只手抓着辫子,一边儿抓辫尾,一边儿抓发根那一节。
他把李光莹的长辫子套在她脖子上,两只手往后拉,李光莹终于松开搭在井边儿的手,扯着自己的辫子,嘴里包着口水咿呀叫嚷。
饶俊欢心想这下终于收拾到这个女人了,等一下就松手让她回去拿陪嫁钱,等一下,再等一下就松开。
他这样想着,手上的力道也觉得是最后一下,便加大了力道,没等李光莹的脚蹬一会儿,她就撒开手,脑袋偏了。
饶俊欢还想着等,他不知道要等多久,只知道心里那个上瘾的劲儿使他兴奋,拉着李光莹的辫子往怀里拽,脚蹬在她背上不让她挤过来。
没两下子,饶俊欢发现不对劲,怀里的人嘴角留着哈喇子,一动不动。用手在她鼻间试探了一下,饶俊欢呀的一声叫出来,酒也完全醒了。
“死了!死了!”
他连滚带爬,扶着围墙站起来。先是来回踱步,眼神飘忽不敢直视李光莹的尸体,然后是一拳头砸向墙,咬牙切齿的来到尸体旁边,把尸体抱起来。
看到这里,易冬寒知道李光莹是怎么死的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饶俊欢在自己面前忙前忙后。他找来了麻绳绑在前客厅的梁子上,然后把李媚的尸体挂上去。
饶俊欢坐在尸体下面哭得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哭了一会儿就瘫在地上,看着李光莹腾空的双脚像一旁晒的包谷一样晃悠。看着看着,他突然整个人坐了起来,疯狂摸索李光莹的手,在她手上取下个翠绿色的戒指。
易冬寒站到前客厅的面前,抬头望着李光莹的尸体。这下她知道李光莹是怎么死的了,并不是上吊自尽,而是自己的男人失手勒死,用自己的头发。
她上前一步。饶俊欢就捧着那枚戒指,在袖子上擦了擦,举起来对准吊灯看了看。
“这玩意值不少钱。”
他疯了,他眼里只有钱。
然后这个男人就把衣裤上的泥巴拍掉,出门了没多久,就跌跌撞撞,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扑倒在李光莹的脚下,再然后,哭喊声惊动了狗,还有隔壁的邻居们。李光莹上吊自尽的事儿,就这样传开了。
一道光照在易冬寒的身上,那光惨白发热,像舞台上的聚光灯,周围的景色逐渐暗淡,就只有那束光打在她身上。
那光越来越亮,有些刺眼。易冬寒用手挡在额头前,半眯眼去看光的里头,很亮,什么也看不见。
等再睁开眼时,是那张被太阳嗮得黝黑的脸,那双下吊眼就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嘴唇微动:“易庄说什么了?”
易冬寒有些慌张,她发现自己捏着手机,和穿着白色衬衣的隼元站在自家门口。
手机屏幕是亮的,上面就显示着易庄发来的短信:
我和隼爷爷吃完饭谈完事啦,怕打扰冬寒姐姐休息就不给你打电话了,冬寒姐姐,睡吧。
易冬寒见过这句话,就在上一次?她又回来了,死过一次后又回到了之前的时间线上。
她意识到事情不对,就咬着指甲蹲在地上。时间好像又回溯了。她重生了。
她找不到规律,这次是为什么会死?因为她做错了什么?
又或者说,做对了什么?
“隼元,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好像经历了一次死亡,然后看到了李光莹的死因。”
“我知道,你刚才给我讲过你经历了一次死亡,易庄不是说那是梦吗?你又想起你在梦里梦到李光莹的死因了?”
“不是,是另一种死法——”
说道,易冬寒的嘴角突然掉下来,她看着那条短信嘴里嘟囔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能看到那些,我觉得是有人故意要我去死然后看到这些东西的,如果我没猜错,”她仔细回忆被人按在水井里的画面:“那个人应该是易——”
“冬寒姐姐!”
那个欢快的声音从隼元的身后传来,易庄穿着那身接她的白色福寿服,提了一袋水果,远远的就看着了易冬寒,正挥手给易冬寒打招呼。
那是一袋枇杷,这让易冬寒想到了饶俊欢家的枇杷树,上一次她就是翻墙跳到枇杷树边上的,她记得很清楚。
“你怎么过来了?”
易冬寒见着那身明晃晃的白色衣服,语气有些冷淡。
“姐姐打电话不是说怕吗,我怕你睡不着,就来看看你。”
他拿出一个枇杷递给易冬寒,被拒绝了,依然笑嘻嘻的转头问隼元:“哥哥你们怎么在门口站着,在聊什么呢?”
“易冬寒说她又经历了一次死亡,还看到了李光莹的死因。”
隼元这朋友不能处,有事他真到处说。
易庄把枇杷收了回来,他的脸很精致,脸颊两边的耳发随风微微飘扬。就见他把那袋枇杷给了隼元,走到易冬寒的面前:“姐姐,爷爷说,能看到怨灵死因的,都是被他们求助的人,你想想看她是不是有什么遗憾需要你去做的?”
这一次的易庄出其的相信易冬寒,他没有否认易冬寒的又一次死亡,而是跳过这个话题只字不提。
他只要一开口,易冬寒就猜到了易庄要拿爷爷的话来说事。又看他一身白衣服,易冬寒想了想和把自己按水里的那人的衣服不一样,顾虑也就稍稍打消了些。
“爷爷还说了什么,你一次性说完,别我说一件事儿你就蹦一句爷爷的话。”她拉着易庄的袖子把门推开,丢下一句话把隼元关在外头:“你先回去吧,今晚就不去饶俊欢家了,我怕你再被砸晕。”
“再被砸晕?”
隼元挠了挠头发,他还想问什么,结果大门差点摔到鼻尖儿上,只能无奈耸肩。
易冬寒把易庄拉到前客厅,只有那里的灯亮着,时不时因为飞蛾子闪一下,那些蛾子就围着等翅膀挥动嗡嗡作响。
易庄先跳到了椅子上盘腿坐下,两只手抱着交叉的小腿,大眼睛望向易冬寒一副要听故事的模样,呆呆的。
“你那身中山装呢?”
“春暖姐姐被送走的时候我就回去换了,那衣服上味儿大,就是一股灰的味道,骨头烧成灰的味道。”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我穿这件衣服不好看吗?”
“不,挺好看的。”
易冬寒端起茶杯抿了口,又问道:“隼元说我又死了一次,你怎么不像上次一样反驳我?”
“有些事情挺玄乎的,一次还好说,但接着两天都碰到,就算姐姐这里有病,”他指指自己的脑袋:“也不可能犯病那么频繁。而且我相信冬寒姐姐说的话。你不是说看到李光莹的死因吗?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我被人按到了水井里,那人一身黑衣黑裤。”易冬寒抬了下眼,她故意把这句话说给易庄听。
见易庄并没有心虚的样子,又继续说道:“应该是在我濒死的状态下看到了李光莹。她是被饶俊欢勒死的,然后伪装成了自杀。还把李光莹手里的戒指取了下来。”
也许是脚坐麻了,易庄从凳子上跳下来走两步,他看着院里往下垂,那个像弯腰的长发女人一样的柳树发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分钟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了些隐藏不住的兴奋:“意思是时间重置了?就像把一个事件保存,等冬寒姐姐死亡后再回到被保存的时间线上。冬寒姐姐,你说不定是觉醒了能力,能知晓亡者的过去帮他们洗刷冤屈,冬寒姐姐你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山神呐!”
他张开双臂一副要将易冬寒拥入怀中的样子,然后脸上的笑容突然有些挂不住,扬起的嘴角萎了下来:“山神可没冬寒姐姐这种神力,要是有的话,村子里就不会有那么多禁忌了。”
照他这样说,死亡后重生是山神眷顾赐予的力量。而要她死的又是另外的力量。可能是人,也可能是怨灵。
“得了吧,小孩子吹皮子,我可不想有那种神力,不想再被人按到水里,或者是用什么奇怪的方法弄死我。我已经看好了车票,明儿是没票了,等过两天就回城里。”
她没有要留在村子里的意思。易庄摆摆手,又坐回了凳子上,十指相扣,两只不停对拢的食指已经暴露了他心中的不安,他想易冬寒留下来:“我听爷爷说,与死亡擦肩还活下来的人,是属于徘徊生死两边的人了,容易被鬼缠上。”他抬头和易冬寒四目相对,又继续说:
“只有帮他们解除心中遗憾,才能解除诅咒。李光莹不是缠上姐姐了吗?冬寒姐姐你就不怕这大半夜的她再来找你?”
易庄的话不像是在提醒,更像在下达指令。
他的话音刚落,头顶梁上挂的吊灯晃悠悠的,四周又没有起风,它就像有个人抓住了灯绳在那里摆动,没动两下,啪一声灯泡炸开。
易冬寒一个激灵要翘翻了凳子,易庄就跑到她背后扶着她,然后听到整个屋子都活过来似的,门窗一个劲的啪啪扇动,里屋的灯就跟着一唱一和,开开关关。
易冬寒觉得脑袋上痒,她伸手去抓,抓起了一团软软的头发,那团头发好像是从房梁上掉下来的。易冬寒扔掉头发,整个人紧绷起来,两只手抓狂的在空气中挥舞。
“易庄!易庄你在哪儿!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冬寒姐姐,我在你背后,你别怕,我在,只是灯泡炸了,没事的。”
易庄不紧不慢的安慰易冬寒,他就像听不见门窗的拍打声,站在易冬寒的背后抓住她那根来回翘动的凳子。
“你到我前头来,我什么都看不到,我怕有东西扑我脸上。算了算了,你还是在我身后站在吧,我把眼睛闭上,我更怕有东西在我身后。”
她闭上眼睛,整张脸紧紧的皱起。等周围的动静小了,她就睁开一只眼睛,缓了一下便能看到院里的柳树条了,她就缓了一口气,转身去找易庄。
易庄见她不再拼命摇晃凳子,便把手松开,又想安抚她,把手搭在易冬寒的胳膊上,这手还没放上去,就听到一声惨叫,那声惨叫喊醒了周围邻居养的狗,狗疯狂的叫着。
易冬寒在黑暗中能勉强看到易庄的脸,她感觉面前还有什么东西,有些不确定,定睛再看一眼,就看到一双腾空的脚悬在易庄的脑门前,那双脚先是脚踝对着易冬寒的,她一凑近,脚就像张人脸一样,转到没人的那一面,然后猛得转到易冬寒的面前,那双脚尖就对着她的眼球。
易冬寒脖颈出的汗霸占空气,她每一次呼吸都能闻到汗水打湿衣服的味道,她就这样僵持着一动不动,直到易庄打开了手机,那微弱的光源照亮她的脸。眼前的那双脚也凭空消失。只有团被砸向地面的头发证明易冬寒没有眼花。
“帮怨灵消除怨念就能摆脱诅咒,是真的吗?”
易冬寒颤颤巍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