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不,是爱人。
这是白斯诺走后,沈言羲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回忆他。
沈言羲点燃一根烟放在茶几边缘,看着烟雾升腾,挺直的背脊微微垮下。
白斯诺是因为实习住进沈家的。
沈父一开始自然希望沈晨曦来接待这个商业伙伴家的小少爷。
可惜白斯诺天生叛逆,反而看上了不声不响的自己。
白斯诺天真地令人嫉妒,不过正和他意,可以帮助他加速得到沈家。
沈言羲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白斯诺的场景。
他的眉眼含情,举手投足尽是骄傲。
不像自己,明明是原配所生,却因沈父更爱小三,在沈家,作为私生子的沈晨曦反而地位更高。
沈言羲从小就学会了伪装和蛰伏,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人和物。
自然也不会放过对他有意思的白斯诺。
白斯诺的眼神过于直白,只一眼,他就确定,白斯诺想泡他。
感谢父母给好皮囊,沈言羲如是想。
不过不等他出手,白斯诺先找了上来。
只开了一盏小夜灯的房间里,白斯诺的呼吸打在他的耳后,温热的,像羽毛拂过。
惹得他一阵瑟缩。
他的锁骨感受到一阵温凉,被指尖掠过的地方泛起一片鸡皮疙瘩。
就在那只不安分的手继续下行时,他抓住,握在手中。
手心微痒,面前的人挑衅地扬了扬眉。
不知怎的,他有点不愿放开。
耳边的呼吸变成轻笑,怔愣间,耳垂传来一阵轻痛。
如一道电流流过心脏,眼神有一瞬的涣散。
他倒吸一口凉气,惊讶于身后之人的大胆。
“别……”
“你怎么那么纯情?没试过吗?”
白斯诺压低声音,极尽勾引。
“没……没有。”
努力压下心悸,他安慰自己只是不适应陌生人的靠近。
“试试?”白斯诺如塞壬般诱惑。
“白弟弟,不可以。”他跳开,离白斯诺几步远。
“斯诺,叫我斯诺。”
“斯诺……”
“再叫。”
他不再言语,双唇紧抿,在白斯诺的注视下渐渐低下头。
经过那晚,他们之间的氛围变得暧昧。
沈言羲拿起茶几上烧了一半的烟放在嘴边。
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算了,斯诺不喜欢烟味。
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份利用变了味呢?
大约是当白斯诺知道他的身世后发誓要帮他将属于他的一切都夺回来时。
一个世家公子,单纯地仿佛不谙世事。
那双蕴满心疼的眼睛,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茶几上的烟燃尽,烟灰落在沈言羲的脚背上,灼热感迫使他回过神。
他起身走向窗边,窗外乌云密布,看样子要下一场大雨。
该去看看他了。
白斯诺没想到叶祈然会来找他。
打开门看到来人,他愣了足足一分钟。
“叶先生,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祈然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找到这里,像是冥冥之中有指引,直到此刻他躁动的心才平静下来。
“我想和你聊聊。”见白斯诺没有反应,叶祈然接着说:“聊聊我那个朋友。”
白斯诺深深看了叶祈然一眼,侧身让他进入房间。
“我和斯诺是同学,几乎没有说过话的那种,他大概根本不记得我们曾是同窗。”
叶祈然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飘远,明显陷入回忆。
“但我喜欢他,大概是因为整个学校只有他不嫌弃我是私生子。”
私生子?
哦,对,叶祈然是叶父的初恋女友偷偷生下的孩子。
虽然因为是男孩被允许进入叶家,但作为上流社会公开的秘密,叶祈然从小受尽白眼。
至于他?
上学时和谁都玩得来,最讨厌的就是上流社会那套明晃晃的鄙视链。
好在白家势强,他又长得好看,人缘确实不错。
“再次遇见他,是在沈家的宴会上,他大概很喜欢沈言羲,不遗余力地向每个长辈介绍他。”叶祈然接着说。
那是他喜欢上沈言羲后沈家第一次举办宴会。
宾客如云,沈父在众人面前把沈晨曦夸的绝无仅有,全然忘记沈言羲在两人背后落寞跟随。
他气不过,拉着沈言羲就往相熟的叔叔伯伯们面前凑,绞尽脑汁地推销。
沈言羲也争气,一场宴会下来,获得了好几位大佬的欣赏。
“我很失落,甚至不敢上前同他打招呼。”叶祈然突然笑容惨淡,像在自嘲。
“再后来,我听说他们同居了,虽然外界都在看笑话,但我看得出来,他很幸福。”
确实,助沈言羲拿下沈家后,他们曾有一段热烈的蜜月期。
明明认识沈言羲不到半年,但他那时就认为他们会相爱一辈子。
他还偷偷将沈言羲公证为意定监护人,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男人手上。
他还记得沈伯父宣布退休的那天晚上,他们两个兴奋地睡不着,半夜开车出去吹风。
皎洁的月光下,微风袭来,他们对视良久。
终于,沈言羲吻了他。
他以为沈言羲是情难自抑。
现在看来,估计只是吊桥效应。
“虽然心有不甘,但我愿意默默守护他。可没想到沈言羲不爱他,所谓的幸福不过是沈言羲的利用。”
叶祈然脸色微变,眼中迸发出恨意,双手也不自觉地握紧。
“在其他人调笑他时,沈言羲竟然也在一旁附和,说自己不过玩玩而已,都是他在倒贴。甚至说……”
叶祈然哽咽了,半天发不出声音。
其实,那天他也在角落,听到了沈言羲的所有发言。
沈言羲还说如果不是自己尽心尽力帮他拿到沈氏,自己在他心里不过就是个不要钱的鸭子。
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沈言羲的敦厚与温柔都是装的。
在沈家那个大染缸的漂洗下,沈言羲只可能是一头伺机而动的狼。
一切的美好,不过是他让敌人放松警惕的伪装。
初见的沉默寡言,适时表露的脆弱和恰巧撞见的身世之谜都是他精心计算。
算计的,是他白斯诺赤忱的真心。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叶祈然用手搓了搓脸。
“之后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再遇见他,他的身边满是保镖,说是保护,但更像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