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衣物换好并清洗以后,他又困了,红玉刚过来叫床,肖九又睡着了,依稀听到红玉急得直跺脚,道,“小姐怎么还不来啊,再不拿来解药,恐怕是瞒不下去了……”
五日之后,他又是被清晨的鸡鸣声吵醒的,醒来之后他还想浑浑噩噩的去吃鸡,却被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一侧的姜无影叫住了,姜无影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大碗血和肉,眼睛也懒得睁的道,“不要出去,在屋里吃。”
肖九虽有些惊讶,但饥饿大过于理智,此时他早已混沌不清,一看见食物就狼吞虎咽的开吃。
等他大吃一通,吃饱喝足之后,这才缓缓恢复神智,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果然是吃不到鲜肉或鲜血就会失去理智,这是成为傀儡的第一征兆,看来如果再得不到解药,他下次发病时,就极有可能会变成真正的傀儡。
一但变成傀儡,即便那人不来找他,他也会乖顺的回到写意山庄,任由那人处置。
一想到这个,肖九就无比悲愤,他不想做一只任人践踏的怪物,如果非要做出选择,他宁愿去死。
看着水果边上的小刀,他忽然有种解脱的冲动,或许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你该不会想自杀吧?”
肖九一时忘了床上有人,被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惊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无影道,“这里是我家,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肖九想说,之前你并没有在这里住啊?
姜无影睁开极不耐烦的眼睛,道,“我本不想管你死活,但你既已进了我家门,起码一年半载要混过去,我不想自己本来已是个残废,现在还要被人谣传说我克妻。”
肖九一时无语,想了想,只惨然的道,“一年半载只怕是太长了些,估计我是等不到了…”
姜无影道,“你到底得的什么病?就没有医治之法了吗?”
肖九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是不可能透露出自己有蛊毒的事实,一但让人知道他就是绝命肖的话,恐怕死得会更惨。
好在姜无影也没有兴趣知道,只冷漠的道,“去洗洗吧,人都发臭了。”
肖九有些尴尬,他有几天没洗澡他倒是不清楚,但身上好像也没有什么味儿啊?
正当他想打水洗澡时,发现一道屏风后面已经备好了热水,肖九心里奇怪,这姜无影怎么知道他现在会醒?不但备好了血肉,还备好了热水?
他之前洗澡都是用寒潭里的水,那里的水冰冻刺骨,要是稍微洗慢一点,整个人都会被冻住。
这大木盆里的水热气腾腾,他一躺进入就感到浑身酥酥麻麻的,透着舒服,他想要是永远呆在这水里就好了,结果才洗了片刻,身子还没洗干净,这人就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盆里的水已经凉透了,他是闻到了一股清凉的药香醒来的,而姜无影正拿着一只碧色的药瓶给他闻,那药香直冲大脑,令人神清气爽。
肖九好奇,想拿来看看这是何物,竟这般好闻,还这般有效,能将他直接唤醒?
可姜无影一把拿走,并吩咐道,“赶紧穿衣,我们要去武堂。”
肖九有些失望,他想要跟姜无影讨要那药,但眼下这人显然不会给他。况且他不太想去见蒋英夫妇,更不想去什么武堂,他担心人多眼杂,被人发现自己是男儿身。
于是他干脆坐在水里不起来,有些耍赖的意味。
不想那姜无影等了一刻没见他动静,隔空一掌击破木盆,满盆的水顿时泼了满屋。
肖九有些难以置信,他还以为这姜无影身体残疾,是个废人,却不知这人好像也不是看上去这般无能。
肖九赶紧起身,穿戴整齐后,又将潮湿的地擦干净,并殷勤的问,“咱们去武堂干嘛?”
“你的娘家人过来了,说是路过此地,顺道来看看你。”
肖九一听,心都凉了半载,他想,完了,这次怕是死定了。
转念一想,或许现在逃还有机会,只要得到姜无影手里的药瓶。
大概他此时的贪念都写在脸上,姜无影面无表情的警告道,“我奉劝你最好收起你的坏心思,我这醒神丹治标不治本,最多让你清醒一炷香的时间,那点儿功夫可能还不够你逃出武府。”
肖九顿时失望至极,哭丧着脸道,“那怎么办啊,你明明知道……”他想说自己就是个冒牌货,怎么去面对铁萧萧的家人啊?
姜无影却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种下的祸当然由你去承担!”
肖九气急,他想说自己没有种瓜,凭什么要自己去承担?
可此时迫在眉睫,哪里还有时间争吵,他顿时想到红玉,或许红玉能想到办法,忙问,“红玉呢,快叫红玉来想想办法。”
姜无影又冷酷的道,“你自己想办法吧,你家丫鬟三天前就跑没影了。”
肖九顿时悲愤不已,两只眼睛下意识的红了,这红玉扔下他就这样不管了?
他虽然清楚此时红玉跑了才好,必定跟着他只会陷入绝境,可他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难过。
姜无影见肖九神色哀伤,便主动将碧色药瓶递给了他,黯然道,“这醒神丹虽然只可以令你清醒一炷香的时候,但对你而言,有的时候,或许足以保命。”
肖九凄然一笑,“不用了,反正我也活不成了。”说着,就朝门口走去,此时他心灰意冷的想,不管去面对什么,都无所谓了,反正早晚都是死。
到了武堂,里面只有寥寥五六人,有华夫人跟她的婢女,还有眼神锋利的七婆婆,以及一个俊俏少年,和他的随从。
在来的路上,肖九就测想了无数个可能,有可能来的人是铁萧萧的父母,也有可能是铁萧萧的兄长,到时候自己的身份定会不攻自破。
其实死亡这种事,他早就意料到了,只是没想到自己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早知道就不挣扎了,白白充满了希望,却又破碎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