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但凡换一桌人来，都得吓得当场屁滚尿流，不过今天这一屋身份特殊，对这造型的女鬼算是“见多识广”，见了面还能打声招呼。
而对于霍灼来说，这鬼更是解救他们尴尬的小天使。
“嗨。”他跟他的天使摆摆手：“下午好，看你这身行头，死了有一周了吧？”
多跟这女鬼交流交流，说不定一会儿就有理由逃了。
想清楚这一点，白相也跟着招呼鬼：“别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来坐。”
常言：“……”
女鬼长发及腰，低着头时青丝垂在脸侧，时不时有血水滴落。
她在屋里站了片刻，始终没抬头，半晌才偏了偏身体，像是终于辨认出方向，她直挺挺的朝常言走来。
“别去那儿啊！”霍灼急了。
这要是看上了常言，这两只鬼会当场掀了酒楼吧？
“主人。”女鬼停在常言三步外，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不动了。
“主人？？？”这下一屋子的人都愣了，霍灼更是恨铁不成钢，嗓门都惊得劈了叉：“常哥，你疯了养鬼兵？”
还是个女鬼？？？
别说他们，常言自己都愣了，他盯着女鬼看了半天，发出灵魂疑问：“你……谁？”
霍灼松了口气。
“我就说嘛，我常哥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小姐姐，你认错人啦。”
女鬼没理他，又冲常言行了个礼，重复道：“主人。”
叶余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差了起来，他趴在常言身上没动，见常言依旧没有理他一下的意思，慢吞吞将胳膊绕到前面，搂住常言的脖子，整只鬼贴的更近了。
常言一顿，没动。
“小姐姐，这称呼可不兴叫啊。”
叶余这脸色，常言不慌，霍灼先受不了了，他赶紧起身，挡在女鬼和常言中间。
“让开。”常言瞥了他一眼。
霍灼灰溜溜走了。
常言感受到叶余的手臂在慢慢收紧，他扯了下嘴角，对女鬼道：“姑娘，是不是走错房间了？这是1966。”
女鬼偏了偏头，消化了下他的话，然后一字一顿道：“常言，主人。”
“……”常言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点不畅了，他坚强的没理叶余，叹了口气：“姑娘，这种事可不能诬陷啊，我都没见过你，怎么跟你签契约？”
提起契约，女鬼想到了什么，走上前，朝常言露出手腕。
那里有一个银色的印记。
跟常言熟一些的人都能认出来，这是独属于常言的契约记号。
银色的飞鸟印，很好认。
这东西像是纹身，签好了就擦不掉了，且此后无论去哪都会带着常言的气味。
常言认了认，绝望的发现确实是他的。
货真价实。
“你……”常言沉默片刻，“我……”
常言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自己什么时候签了个这玩意。
通灵师很少会养鬼兵，因为阎罗殿不允许，当然也有叛逆的，偷偷养来护身或办事。
而常言向来没这个兴趣。
他对任何牵扯过多的关系都避之不及。
像鬼兵，像叶余。
沉默了半天，常言终于面对现实，问她：“你叫什么？”
“我叫孙晴，主人不记得我了吗？”
她声音幽幽的，在封闭的空间格外瘆人，无论说什么都带着股怨气。
一看就也是个厉鬼，跟我身后这个不相上下。
“哪里的话。”常言干笑一声，否认：“最近事情太多了，许是没顾上你，这次找我什么事？”
“原来哥哥对别人都是这般温和的。”
孙晴还没答话，身后的叶余却动了，他凑的更近，冰凉的脸紧紧贴在常言颈侧。
“我还以为，你讨厌死人。”低低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溢出来，有些疯癫，“原来只是讨厌我啊。”
“嗯。”脖子上的手臂越缠越紧，窒息感漫上来，常言面色不变，却被迫回话：“人贵有自知之明，鬼也一样。”
这话一出，旁边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常言一抬头，就见他的好兄弟们正担忧的看着自己，眼神中是三分震惊两分害怕还有五分“是不是能吃席了”
这些人亲眼见证了黑无常被暴揍，现在看叶余多少都有点悚。
他们没想到的是，叶余非但没生气，反而挂上了笑，撒娇似的挽住常言手臂：“哥哥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我就知道哥哥不是故意不理我的，至于这个人……”叶余上下打量了孙晴两眼，笑意不减，嗓音像是浸了冰水，凉凉的：“哥哥若是忌惮她，我就帮你除掉，怎么样？”
桌上的另一只茶壶被烧得滚沸，咕嘟声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声响。
气氛剑拔弩张。
“行。”半晌，常言点了下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伸出手，露出腕间一闪而过的飞鸟印，轻飘飘道：“你去除了她，就可以给我也准备一份棺材了。”
叶余探出去的半边身子又缩了回来。
他盯着那道印记，像是要把那块皮瞪出个洞来。
不满都写在脸上。
常言懒得理他，把衣袖拉回去，慢条斯理地给孙晴倒了杯茶：“来，坐着说。”
孙晴挑了离叶余最远的椅子，坐下了。
“报告主人，您上次交给我的任务，应该完成了，请您验收。”她说。
“任务。”常言神色不变，“什么任务？”
“您让我去西郊，杀一个人。”孙晴偏了下脑袋，脆弱的脖颈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她像是隔着头发看向常言：“您忘了？”
这姑娘怎么动不动就这么瘆人。
“没忘。”常言叹了口气，“怎么会忘呢。”
他这句像是在喃喃自语，其实更多是反问，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怎么就忘了呢？
“你还说不是你！”霍灼激动的站起来，“这种事怎么还要瞒着我呢！我就说你这小肚鸡肠的，怎么可能不给小男朋友报仇！”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常言强忍住骂人的冲动，朝孙晴招招手：“过来，我看看。”
签了契约的鬼兵，通灵师可以通过印记查看对方的记忆，有些时候甚至比监控还好用。
孙晴听话的走过来，常言正打算一探究竟，就见他的“小男朋友”终于从霍灼的话里回过神，正直直的盯着自己，眸光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