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七章 为赋新词强说愁

书名:猫梦神 作者:哈李菠荣 本章字数:3404 下载APP
在寒冬的深夜里,刚刚失业的画家李光泽正一脸苦瘪地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进了露天菜场,穿过菜场就可以终于到家了。
  长期熬夜导致他的黑眼圈和眼袋也重的可怕,皮肤在黄种人中算是比较黑。他的发色像墨一般黑,而且如同打了发蜡的福尔摩斯一样非常油亮,发梢末都油得并在了一起。他有一些比较硬的胡子渣,左边的额头上有一道月牙伤疤,眉毛又粗又黑,耳垂很大,像佛像。个子无限接近一米七五,正好处于快被时代淘汰的边缘。
  “喵~”
  李光泽诧异地扭头看了看,菜场里有一只小白猫对他叫了一声。他一向是很喜欢小动物的,倒是很惊喜居然有猫会主动对人叫嚷。
  “乖乖?你好~”他朝着小白猫打了个招呼,“你是狮子猫吧?这么冷的天就你一个在外面吗?”
  “喵~”
  那只狮子猫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蹭他的腿。李光泽俯下身子摸了摸他,但是还是决定离开。
  “对不起哦,我还是得回家里哦,你好自为之吧猫咪。”
  他继续拖着疲惫的身躯朝着家里前进,但是他发现这只白猫很奇怪地一直跟着他走。也没有去什么别的垃圾桶里翻食物,就两只小脚踢踢踏踏,一副铁了心要和自己走定了的意味。终于到了自己小区楼下的铁栅门前,他低下头,看着这只猫。
  狮子猫也抬头看着他,“喵”地叫了一声。
  “你想进来吗?”他问道,一边打开了楼道大门。
  “喵呜嗯!”它一下子就冲进了楼道里,两只小腿噔噔蹬地就往上跑。李光泽暗笑一声,慢慢拖拽着箱子也跟了上去。进了家门,它乖乖地就蹲在地上看着它。
  母亲早已入睡。李光泽放下行李,在冰箱里上上下下地翻来翻去,可是依旧没有找到什么食物,只能蹑手蹑脚跑来跑去找纸箱子与旧衣服。
  “对不住啊,猫咪。”它将白猫抱起来,托着它找了一个箱子,然后把猫扔了进去,再关上了盖子,留了点缝隙让它透气,“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吃过,不过在我家最起码不会被冻死,对吧。”
  那猫老实的很,一脸饶有兴致地用大眼睛看着他。李光泽下意识有个古怪的想法,这猫给他的感觉像是个人。
  走的时候,他还有点不放心地看了看箱子里,猫咪似乎一直在里面抽动,发出声响,也不知道会不会冲出来。老天保佑它别这么做,因为它毕竟是外面带回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细菌,母亲估计会嫌它把家里弄脏。
  
  在回到自己房间前,李光泽一下子摊倒在座位上,撑着脑袋想了想未来该做什么。外公已经去世,父亲离婚后就杳无音讯,对象把自己绿了,外婆身体虚弱,自己又一次被开除了。他都想不好明天该怎么面对母亲。
  为什么自己小时候就拿起了画笔呢?他不禁有些恼火,现在连养活自己都成了问题了,更不用说带回家一只猫。
  猫。
  猫。
  猫。
  “嗯……”要不要画点和猫相关的故事呢,反正也是找不到工作,总不能把画画的手艺给丢了……随即他打开了灯,在凌晨1点的时刻开始大致画起了草稿。
  “这只白猫,就大致先设定他可以变身为人型。暂时定名为姜梦……”他一边奋笔疾画一边念念有词,偶尔会用另一只手撑着脑袋或者打开电脑搜搜资料。
  “真实身份是一个神。”
  “不行,神听上去太高高在上了。就算是特殊的也要有所区别。这样改:他要和其他的神作对。”
  “不行,我的角色必须是为人民服务的。他必须要把自己的生命全部献出去。”
  “光他一个好像也不太够。纯白的猫……应该再来一只纯黑的猫,作为他的伴侣。不过要不要把女性角色作为主角呢?”
  “不行,我不擅长刻画女角色。”他又打了个叉,“可是又有那个必要吗?一定要双主角吗?我好像还不够这样的功力……”
  忙活了好一阵,直到凌晨3点他才结束目前所有的灵感记录,然后溜出门看了一眼装着猫的纸箱子。还好,似乎没有冲破纸箱子溜出来。他回到房间,一边想着自己这部作品未来的可行性,一边沉沉地陷入睡眠。
  等到他再次醒来后,外面的雪狂乱地飞舞,已经彻底成为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昨晚的新作品计划,感觉这次的可行性确实好像是不错。
  “啊啊啊啊啊啊啊唔……”李光泽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来到了纸箱子旁。
  狮子猫早已不在了。
  “我昨天捡的猫呢?”他扭过头对阳台上喊去。
  没人回话。
  他又喊了一遍,声音开始带了些愤怒。
  母亲的声音从阳台那里传了过来:“我扔掉了!”
  李光泽立刻草草地穿了裤子,拔腿就跑出了门。
  
  在冰天雪地之中,他到处地跑来跑去,在小区的各个角落里四处寻找小白猫的下落。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小白猫的身影。李光泽一遍又一遍地快速确定了小区里没见着身影,于是又开始前往菜场里。心想着也许自己在那里第一次见到它,它会熟悉那里,又跑回去了。
  “在哪里。”
  “呃……”
  “在哪儿啊……”
  “呼……呼……”
  可是已经过去了2个小时,还是一丁点踪迹都看不到。猫本就是白色的狮子猫,现在又是一片银装素裹的冷峻世界,他已经有一些幻觉了,搞不清自己的腿长,觉得自己变矮了。
  为数不多的行人们与街头的小商贩奇怪地看着他这个奇怪的小伙子在这么冷的天,来来回回地对着一些小角落看来看去。
  “小伙子,你丢东西了?”
  “不不不,我,我的猫丢了。”
  那老大爷一脸鄙夷地走了,嘴里念叨着“精神病,这个天找畜生。”
  李光泽害怕的浑身颤抖,悲痛的泪充盈着眼眶。真要是昨天没碰到它也就算了,可是明明都给自己捡了回来,照理来说可以度过这个冬天,自己还以它为灵感创作了一个看上去会改变自己命运的作品,但怎么还是给丢了。
  即使是穿了这么多的衣服,他依旧觉得寒冷得腿都发抖了,脚上即使穿着棉鞋都冻得冰凉,快要没有知觉,那更何况是昨天的猫咪呢? 
  他抱住了自己的头,开始痛哭流涕。自己昨日捡到了这只猫,他没有硬是诱拐它,而是它自己跟随着他回到了家里。他视之为一种运气的征兆,也许这只猫来到他的家中是来让他从此以后的人生开始变化了,开始好转了。
  而如今运气的象征又被自己的家人扔掉了,就好像他自己亲手扔了自己的运气一样。他哭泣,实质是为自己的人生而哭泣,而不是为猫的生命,一想到自己这么卑劣,他就更加泪流满面,自己真是个糟糕的家伙。
  突然间,自己感觉背后有强烈的光芒。周围的空间完全都高光过曝化了。
  他颤抖着回头,那只白色的狮子猫礼貌地坐在空中兴致盎然地看着他。
  就像神明一样。
  随即,猫的眼睛发出了万丈光芒,李光泽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当他的眼皮开始习惯于这种光度变化后,他张开了眼睛。自己已经身处一片梦幻的云雾之中,而这云,却逐渐旋转扭曲被吸引至他面前的这尊神明上。
  猫变成了他自己,可是却又巨大无比以至于他需要仰头看着。
  这个神明身穿华丽的服饰,稳稳地打坐在华丽的黑金色莲花上,他脑后漂浮着毕加索立体主义的女人脸太阳,黄金的祥云漂浮在周身。在他的身边,各种各样的胡安?米罗式小精灵在飞舞,它们挥舞着橄榄枝编成了皇冠戴在了脑门上。
  李光泽吓得往后猛退,“我——我在做梦吗?”
  “有趣的问题,既是,也不是。”他没有张嘴,可是声音很是空旷与遥远,又有着回声,可是又不像是从他的耳朵里进入,而是心灵感应。
  “你……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和我一模一样?”
  “我是什么?”神明微笑了起来,“你自己不是应该知道了吗?”
  “如你所见,神明此刻出现在你的面前。”他张开了自己的双臂,仿佛在庆祝什么降生一样的姿势,“你想要创造出每个人都会去梦的作品吗,艺术家?”
  李光泽停了那么一瞬间。
  “想,”他说了一句,但是又好像是让自己坚定自己的决心,声音更加认真地说,“我想的。”
  “只要能创造出极致的艺术,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神明的笑容已经咧开了嘴,“你的祈祷我听到了,你的灵魂从此永远属于我,”
  他将刚才举在空中一副神圣姿态的手臂放了下来,对准了李光泽,好似赋予了他一堆空气,“而我会赋予你最完美的祝福与诅咒。”
  李光泽的眼睛里充满了宇宙、不同振动频率的弦、所有的空间维与时间维的可能性、想象、逻辑、记忆、感知。
  随即是创造、虚无、概念、湮灭、未知、定数、规律、永恒、无限、灵魂、审判、状态、维数……他的耳边依旧能够听到神明的话语。
  “牺牲你的一切去创作吧,奴隶。”
  
  注:
  1. 本章灵感来源于我自己的猫。
  2. 本章是一个很特殊的章节。也许在几十年以后,我的所有作品都写完了,就会有人发现这章的特殊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