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前奏

书名:谋软玉 作者:夏蝉公子听 本章字数:3427 下载APP
凌云畏罪伏法,自缢于狱中,席安公主被杀一案终于尘埃落定。
   而被凌云栽赃嫁祸的姜软玉,因越狱之举,本因继续受牢狱之灾,但中途发生了一件事,姜软玉最后被无罪释放了。
   姜淮上书自纠,称教女无方,其女虽无心杀害席安公主,但终究是其顽劣性情招致祸事,才给了那凌云可乘之机,间接致使席安公主身亡。
   他自称再无颜面对圣上和皇后,特辞去大司农一职,只愿从此后赋闲在家,安心颐养天年。
   皇帝头三次先退了姜淮申请辞官的折子,第四次姜淮再上书时,皇帝先压了几日,让姜淮考虑清楚,后姜淮还是坚持请辞,皇帝便终是朱笔一挥,允了。
   姜淮跪身于德阳殿上,摘官帽,褪官服,最后叩谢圣恩,然后一身轻的飘然离殿而去。
   在步出大殿前,姜淮与站在众官之中的容弘交换了眼色。
   谁会知道,姜淮行辞官之举,实乃有容弘暗中推波助澜。
   容弘拿姜软玉双身的秘密去半胁迫半劝告姜淮,若是姜淮不辞职,他便要将此秘密上告天子。
   一旦皇帝知道姜软玉就是夏允,他要再对夏允下死手,便更容易了。
   为了保护姜软玉,姜淮不得不为之。
   但其实,姜淮也考虑到姜软玉间接导致席安公主之死,这终是皇帝、皇后和二皇子一派心中的死结,他在官场到底是难留了。
   辞了官也好,姜家至少能明哲保身,不被卷入两位皇子争夺皇位的纷争当中。
   而容弘之所以要让姜淮远离官场,不过是在践行先前他曾向姜软玉应下的允诺。
   他答应姜软玉要保护姜家,姜家想要独善其身,就必须得跟傅家做切割。
   远离官场,不过是切割他二者的第一步。
   容弘此番,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姜淮虽不明白这一点,但知道更多实情的姜软玉却是看懂了,所以她什么也没说。
   大司农的位置出现空缺,太尉王辅善携一干臣子举荐一安姓老臣任职大司农。
   王辅善历来在两位皇子之间是两碗水端平,谁也不帮,谁也不害。
   这次主动提拔安家的人,多半身后有皇帝的授意。
   席安公主才刚死不久,这估计是皇帝用来补偿皇后和二皇子一派的手段。
   姜淮赋闲在家,加上姜软玉和席安公主先前日子发生的那档子事,姜家上下的日子顿时不好过起来。
   紧接着又传出肖氏对傅子晋和姜软玉的婚事不满,只想以纳妾之礼让傅子晋娶姜软玉进门的事。
   姜家的光景一下子大不如从前。
   因此很快便出现了安家旁支子弟的小妾在云水阁里跟姜软玉争料子的事情,但幸好当时被安思胤撞上,帮姜软玉解了围。
   *
   位于幽静深巷的容府内,蝉声未绝,夏意正浓。
   容弘披着一件浅色宽袖薄衫,正安静地站在书房大开的窗户前,他头微低着,视线一瞬不瞬的停在右手拿着的一张纸条上。
   尘鸳恭敬地跪身于他跟前,埋着头,一动不动。
   脚步声近,商鱼走进来。
   容弘抬头,唤尘鸳起身,尘鸳退下。
   商鱼上前禀道:“小公子,那位来了。”
   容弘嘴角微动:“看来宫里终于有消息了。”
   但他没有立刻前去见那人,只望向窗外不远处从园子里冒出头来的些许繁茂攀爬的葡萄藤绿荫。
   “春天要来了。”容弘似在自言自语。
   商鱼一愣,顺着容弘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夏天呢,春天还早。”
   容弘像是没听见商鱼说的话,继续兀自道:“希望赶得上。”
   商鱼不解:“您在说什么,小的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容弘眼中温柔一闪:“我在说阿蓐快及笄了。”
   商鱼眼神越发迷茫。
   阿蓐是谁?
   容弘边朝门外走去,边将手中的纸条丢到商鱼手中:“烧了吧。”
   商鱼应是,他徐徐展开容弘扔给他的那张纸条,一眼看去,神色微变。
   纸条上工整地写着几个苍劲大字:唯九天龙命,可抵天谴!
   不久后,皇宫里传出一则惊闻。
   皇后娘娘突然得了失心疯,在长秋宫里披头散发地四处乱窜,嘴里还开始胡言乱语。
   宫人之间大多传言多半是席安公主的死,刺激到了皇后,皇后一个受不住,这才疯了。
   但还有一种说法是,皇后发失心疯的头一日,曾在西苑里遇到过傅贵人和傅左都候这两姐弟,之后皇后一回到长秋宫就开始大发脾气,摔砸殿内的东西。
   然后一觉睡起来,她就疯了。
   二皇子跑到皇帝面前去痛诉是傅贵人和傅子晋合谋设计害皇后突然发疯,因为先前皇后曾差点在廷尉大牢里杀死了姜软玉,傅子晋这是蓄意报复。
   皇帝冷着脸问二皇子要证据,但二皇子根本没有
   皇帝当即震怒,一通训斥二皇子后,当即下令让禁卫军将二皇子拖到殿外去。
   皇后整日的在长秋宫里发疯,偶尔有宫婢不小心走了个神,皇后就已溜出长秋宫,跑去其他宫里宫外胡闹。
   甚至有一次还打扰了正在午休的皇帝。
   皇帝念及多年夫妻之情,倒也未多加责难,只重罚了长秋宫的一众宫人。
   但宫人还失职的还是照例失职,皇后该扰谁还是继续扰。
   皇帝烦不胜烦,终是受不住了,当下便决定带着傅贵人去洛阳外的行宫里呆上一段时日,顺便也可避暑。
   丞相傅蔺主动请旨与皇帝、傅贵人随行。
   皇帝在临行前,特下旨让五皇子监国。
   这个旨令一出,朝野上下一片诧异。
   从前监国的要么是丞相,要么就是二皇子。
   五皇子监国,这可是头一遭。
   朝堂上的大臣们敏锐地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其中不乏有见风使舵者、
   当即私下偷偷登门五皇子府,原本一部分二皇子府门前的常客,迅速流失到了五皇子那边。
   就在皇帝一行人刚离宫的第五日,五皇子府传出一则喜讯。
   五皇子妃被诊出喜脉。
   这段时日接连出了席安公主之死和安皇后患上失心疯两件不吉利的事,慎朝早就需要一件喜事来驱散下密布上空多日的阴霾。
   因此五皇子妃怀孕一事一出,远在行宫的皇帝龙心大悦,下令大赏五皇子府。
   五皇子也在府中大宴宾客。
   宴上前来的宾客不光是五皇子和傅家一派的拥趸者,更有二皇子和安家那边的人前来道喜。
   五皇子以胜利者姿态的耀武扬威,毫无意外的成功激怒了二皇子,让这场宴会从起初五皇子和二皇子两派之间的虚与委蛇,迅速发展成了针锋相对的剑拔弩张。
   宴会不欢而散。
   姜软玉和五皇子妃快速道别后,便去附近一个小园子寻在那处候她的怀安。
   此时天色已黑透,除了前方石板路旁悬垂的一盏微亮的橘红吊灯以外,四周再无一丝光。
   寂静夜下,她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姜软玉边看着地上自己忽隐忽现、时长时短的影子,边朝园子方向走去。
   前方能瞧见一个半拱圆形堆叠的石园门,姜软玉猜测就是这里了。
   她刚走近,打算唤怀安,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说话声:“三天前刚收到的密报,萧家军有异动。”
   是安思胤的声音。
   姜软玉当即一愣,她正打算避开,却听又一个她十分熟悉的声音响起:“此事萧河不知情。”
   这个声音清冷温润,透着一丝漫不经心,是容弘!
   姜软玉的脚跟生了根般,再也移动不了半步,她不由竖起耳朵仔细偷听起来。
   安思胤这时又道:“先前萧家就跟五皇子有密信来往,如今皇上刚好不在洛阳,他们恐怕有大动作。”
   “方才五皇子和傅子晋接连拿五皇子妃、皇后娘娘和席安说事,这是想要彻底激怒我们。”
   “他们这招是阳谋。”容弘再次开口,“想要逼我们造反。”
   姜软玉一听“造反”二字,脸色惊变。
   园子里沉寂一阵后,安思胤问:“没有退路了吗?”
   容弘:“目前来看没有了,不管五皇子发动宫变是真是假,我们若不应战,不过是坐以待毙,他为刀俎我为鱼肉。”
   “只是一旦应战,若是赢了还好,可如果输了,那定会被扣上一个谋权篡位的罪名。”容弘分析。
   安思胤:“皇上身边跟着傅贵人和傅藺,这是打算在没分出胜负前,让皇上彻底变成一个聋子瞎子。”
   他口气沉下几分:“他们此次是有备而来。”
   两人没在说话,静了半晌。
   姜软玉听到有人自园子内走出来,她连忙扭身躲到身后的一棵大梧桐树后。
   从背影看,先离开的人是安思胤。
   见安思胤走远,姜软玉刚微松下一口气,却听近旁处突然响起容弘的声音:“出来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他!
   姜软玉缓缓从梧桐树后走出来。
   月色下,容弘精致的脸庞发着微光,孤灯映照,在上面投下一缕轻薄的橘色斑影,衬得他的眉眼浮动出几分神秘诡魅之气。
   姜软玉走到他面前,仰头望向高过她的头的容弘,直言问道:“马上有一场宫变,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