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我曾经向一个人许过一个愿望

书名:娇矜 作者:打烊 本章字数:3498 下载APP
见完人,许沅和赵明烛直接就回了家,虽然已经决定了不去看望严锐,但她心里放不下,实在是没有心思再去看电影,赵明烛很贴心地表示理解。
  许沅心里很过意不去,“对不起,学长。”
  赵明烛轻笑着摇摇头,没说话,开门进去了。
  虽然许沅自问从来没有给过他什么承诺,但那一瞬间还是被铺天盖地的愧疚淹没了。
  她回到家,捂着脸坐在沙发里,久久未动,简直是一团乱麻。
  再抬起头来时,她眼眶又红了。
  电话在这时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许沅却在屏幕亮起的时候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手指颤抖地去接通,好几下都没有成功,然后电话突然就黑屏了。
  没电了。
  许沅猛地冲回卧室插上电源,她跪在床边,心里焦灼地等待屏幕亮起。
  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屏住呼吸等着,半分钟的时间在她心里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终于,屏幕重新亮起,她迅速解锁,电话当然挂了,通话列表里只有一行陌生的数字。
  她看着那串数字又陷入了茫然,开机了,然后呢?要打过去吗?
  好在她没有纠结多久,因为那个电话又打来了。
  被关机打断后,她已经没有那么手忙脚乱了,她深吸几口气,接通,“喂,你好。”
  那边沉默了一会,“是我。”
  许沅又开始下意识抠手机盖,吵架后第一次交流,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前吵了架,是谁的错谁低头。
  “我在你家楼下。”严锐说。
  许沅心里一跳,“嗯。”
  严锐声音听着有些缥缈,大概是因为生病了有气无力的缘故,他说:“你能下来一下吗?”
  许沅突然松了劲,他这算是低头了吧?
  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才下楼去,严锐站在一个很显眼的树下,她出了楼立刻便能看见,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眼里只有他,所以才觉得显眼。离着还有三四米远,许沅便闻见了一股浓烈的烟味。
  严锐脸色很差,不是单纯的憔悴那么简单,尽管他依旧穿着一身一丝不苟的西装,也难以掩饰狼狈。
  而在这么糟糕的状态下,他居然还敢抽烟?
  许沅心里顿时就燃起了一股无名火,她皱眉,“你不是戒烟了?”
  “嗯。”严锐没所谓道。
  他这个态度让许沅更生气,她冲他伸出手,“手机给我,我打电话给徐之简,让他来接你回去。”
  严锐摇摇头,“不用。”
  许沅懒得和他废话,她走上前直接去掏严锐的口袋,但严锐手脚更快,他迅速把手机拿出来举过头顶,许沅跳起来捞,连他的手腕都碰不到,更不要说手机了。
  她又急又恼,完全没意识到她此刻和严锐靠得有多近,她几乎是贴在他身上在抢。
  两人无意义地拉扯了一会,许沅抬头瞪他,才发现严锐一直在看她,他另一只手隔了一点距离环住她,似乎是防着她摔了。
  她忘记了呼吸。
  对视的几秒间,她的心跳失控得像是刹车失灵了。恍惚间,还以为什么都没发生过。
  许沅猛地低下头去,退出他的怀抱。
  她慌乱地别了别头发,强装镇定道:“你找我有事吗?”
  严锐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一会,才道:“你今天有时间吗?”
  许沅不假思索道:“没有。”
  过了几秒后,她又忍不住道:“你生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
  严锐笑着摇摇头。
  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成功重燃了许沅的火气,她硬邦邦道:“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她打定主意上去后就打电话给徐之简,让他把这个不听话的病人给拉回去,别杵在这儿给她添堵。
  许沅没等严锐回答,转身就走,但一只手拉住了她。
  大概是发烧的缘故,他手心很烫,烫得让人心慌。
  许沅怔怔地看着他。
  她觉得也许发烧的人是她,所以此刻她的脑子才会糊成浆糊。
  严锐用力握着她的手,轻声道:“今天是端午节。”
  许沅没反应过来,是端午节,然后呢?她问:“所以呢?”
  严锐认真看着她,他的眼睛有种让人沉醉的魔力,“我在很多年前,曾经向一个人许过一个愿望。”
  记忆倏然倒退,那年在动物园她问他有没有什么愿望,他说不想再一个人过节了。
  许沅心口涨得慌,她用力眨眼,憋回突然袭来的泪意。
  严锐问道:“现在还算数吗?”
  许沅别开头,他们十指相握,不知道谁更用力一点。
  她其实一直不算是个心狠的人,这跟她的家庭有关系,她习惯了退让和妥协,习惯了迁就亲近的人,她是这两年才学会如何更爱自己。
  可她面对严锐时依旧无法无动于衷,心软得厉害。
  许沅告诉自己说,就当是安抚病人吧。
  她抬眼看他,“算数。”
  得到答案地那一刻,严锐笑了,烧红的眼睛弯了弯,很有温度,很真诚,比他平时那些个假笑不知道好看多少。
  许沅在心里叹气,糊涂一点吧,人难得糊涂,她微微挣了挣,这回他轻易地让她抽回了手,她问:“你想怎么过?”
  严锐靠回树上,这会松懈下来,只觉得全身脱力,他平时很少感冒,但只要生病,就会病得很汹涌,他低声道:“想休息,能借你家里睡会吗?”
  许沅思索片刻,点点头。
  都让了步,也不在乎再多让一点了,他这种状态真要去什么地方过节,她也不会同意。
  这种老式的安置小区并没有电梯,许沅住在四楼,一层有五户,都是七十平,两室一厅的小户型,她照顾着严锐的身体状态,两人爬得很慢。
  许沅把租房布置得温馨简单,入户处是一个白色的小鞋柜,严锐一眼看尽,里面都是女士的鞋子,没有一双是男人的。
  “不用换鞋了,我这里没有你能穿的鞋子。”许沅把鞋子踢到一边,换上一双拖鞋。
  “嗯。”严锐带上门,走进来。
  许沅奇怪地看了他两眼,怎么感觉这人的声音好像轻快了一点?
  元宝见她回来了,“喵喵喵”地跑过来求蹭,她蹲下去安抚它。
  严锐看着猫,有些恍惚,六年了,他没想到许沅还带着它,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有些沙哑,“元宝。”
  元宝抬头看了严锐两眼,立马就从许沅的手里挣脱出去,改蹭严锐的裤脚了,严锐笑了笑,把元宝抱起来,圈在怀里摸。
  许沅目瞪口呆。
  这猫怕不是成精了?六年了,它难道还记得严锐?
  她复杂道:“真的是小白眼猫。”
  也不知道元宝听懂没,反正它半个眼神都没分给许沅,反而满足地往严锐怀里钻了钻,许沅重重叹了口气,好像以前它就更黏严锐一点。
  严锐动作轻柔地摸着它,问道:“你一直带着它吗?”
  “刚上大学的时候把它寄存到蒋诗怡家养了一阵子。”许沅去柜子里翻找东西,顺口问道,“蒋诗怡你还记得吗?”
  “记得,你那个朋友。”关于许沅的一切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仗着许沅看不见,严锐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整个客厅,确定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他笑了笑,低头伺候元宝。
  许沅终于找到了柜子里的温度计,她走过来嗔怒地捏了下元宝的后颈,“真是没良心。”
  她把温度计递给严锐,“测一下,多少度了。”
  “好。”严锐把元宝放下来,它悠闲地伸了伸后腿,去猫爬架上快活了。
  在等严锐测温度时,许沅去给他找感冒药,独居久了,她家里一些药品都比较齐全,她选了药力比较猛的,又端了温水给他。
  严锐很顺从地吃了,然后他拿出温度计。
  许沅对着光线看,三十八度三,她表情有些难看,这人烧成这样还敢乱跑?不怕死在路上吗?
  她皱眉看向严锐,想强烈谴责他,但下一秒话却堵在了嗓子眼里。
  他坐在沙发上,阖着眼睛,脸色苍白又疲惫。脆弱这种平时和严锐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词突然出现在他身上,对人的杀伤力尤其大,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但不疼,只有一点密密麻麻的酸涩。
  心软也只有0次和无数次,她得承认她在心软的路上一走八百米,没法回头了。
  许沅端着一杯热水捧着,静静地看着严锐,以前他也很拼命,但远没到这种程度,他们为了考上A大而废寝忘食时,心里有冲劲,精力好像取之不竭,但现在的严锐不一样,他更像是一口即将干涸的井,在榨干自己的最后一丝生机。
  这几年,她将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但严锐却似乎过得糟糕透顶。
  许沅心情复杂地想,他到底还扛着多少事没说出来?
  “怎么了?”严锐缓慢地撩起眼皮看她。
  许沅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忘记了,他对目光很敏感。
  她轻咳了两声,问道:“你饿吗?”
  都已经下午两点了。
  “有一点。”
  许沅放下水杯,“那我给你下碗面,你等等。”
  严锐笑得很轻,“谢谢。”
  许沅这些年虽然经常下厨,但厨艺并没有长进,她把面丢进锅里,又给严锐煮了两个荷包蛋,但几分钟的功夫过去,她端着下好的面出来时,严锐已经躺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面碗放在茶几上。
  他忘了摘眼镜,许沅帮他拿下来,严锐的脸便更清晰地出现在她视野里。
  她蹲在他面前,有些贪婪地看着他。
  这间房面朝太阳,可这一刻,她才觉得真的有阳光照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