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统领，泉男皂死了！”金缪的一个随从用三韩语惊叫。
金缪摸了摸乙天卓的鼻息：“怎么死的？”
“好像是被河胜基的箭射中了，跌落悬崖。”矮小之人说道。
金缪走到乙天卓身前。“错！”他飞快地割断矮子的脖子，看着此人倒在地上流血，“我从没看见泉男皂！你们见过吗？”他环视四周，询问他的狗腿子。
其余人马上明白了金缪的意思，纷纷摇头。
金缪转过身来，对手下说道：“朴冰、河胜基、‘獐头’，把乙支大人架回营寨。”
三人过来架起乙天卓，重新回到镇军大营的牢房。
“盖苏文大人兑现了承诺，把你带给我。”金缪站在笼子外，“乙天卓，我要亲眼看着你死，才能解心头之恨。乙支家的男丁必须死绝，晚上我才能安心睡觉，”他扔进去一个馒头，“吃吧，乙天卓，明天就让你和家人团聚。”
对于乙天卓，生死的界限变得模糊。“金缪，你现在杀了我。”
“不，明天有场大戏要上演。”金缪大笑，转身离去。
名唤“朴冰”的冷血野兽拿出一个套颈项圈给他戴上。项圈上竖立着双头刀刃，一头顶着乙天卓的下巴、一头撑住他的胸骨。
朴冰对他笑：“乙天卓，你小弟都没有这个待遇哟。记得晚上别打瞌睡。”
乙天卓啐了他一脸：“你敢动我小弟一根汗毛，我发誓你会得到十倍于此的痛苦。”
“哈哈哈，嘴还挺硬。”朴冰的眼神像是把他解剖了一遍。
大约一个时辰后，乙天卓的头越来越疼，像有千斤巨石压着头顶。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一切变成了虚幻。
黑暗中，泉男皂向他走近，她臂膀上的箭矢还没取出，伤口在流血……
“你没有死？”乙天卓如释重负。
“没有。”泉男皂对他浅笑，“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离开。”
“对不起。我们要是……不离开杜鹃涧就好了。”他后悔了。
“你有家人需要解救呢。”女孩温柔地说，抚摩他的胸口。
“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他们是否还活着……”
“卓，你太累了，需要休息。睡吧，卓，我保护你。”她微笑，“睡吧，我的卓……”
他同意。没人比泉男皂更让他放心。他闭上眼睛……一阵剧烈的疼痛刺醒了他，项圈上的刀刃刺破了他的下巴，血滴答往下流……
他只能睁着眼睛。牡丹峰上，思许亭中，七彩祥云，弦琴悠悠。他对奴妹做出了许诺，她需要他解救。还有小妹乙娇，他想起他给她的匕首，还有匕首上她的名字。乙娇曾向他炫耀过自己在靴子上绣的梅花，被他嘲笑说是马蹄印……
那些美好的时刻……
第二天，他被带到一处圆形大坑前。大坑两丈深、三四丈宽，石头墙壁，底部为流沙，上面还有几张石凳。
“给他身上抹上点东西。”金缪坐在高高的石凳上，下了命令。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和朴冰出现，在乙天卓身上抹满了血。
他们给他解绑，还给了他一把剑，木头做的剑。
他被后面的人踢着向前。他的双手勉强握住木剑，沿着斜坡走进深坑。
四个三韩人扛着笼子进来，里面是两头灰狼。他们把狼放出来，关上了唯一的木门。
两只恶狼显然被饿了很久，愤怒地对乙天卓低吼，露出锋利的牙齿，嘴角流着口水。
乙天卓猎过狼，知道这种动物的凶猛。它们饿极时，是最凶猛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嚼碎猎物的骨头。一个很糟糕的死法……
狼慢慢地逼近。乙天卓挥了下刀，整个身体都在疼痛。金缪端坐在石凳上，一左一右搂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男宠。金缪对他喊道：“乙天卓，加油，杀死两头饿狼后，还有一头熊呢。挺过去，我们在你身上抹些蜂蜜，熊喜欢。”
乙天卓支撑着身体爬起。什么东西埋在沙里？他左手抓出来一看，原来是人的头骨，上面还有些变色的血肉，爬满蛆虫。
狼逼近。乙天卓一挥胳膊，朝野兽扔出头骨。
那只更大的狼轻易地躲开，好像看出他手指的软弱。它们机智地散开。后面的狼扑上来，他赶紧转身，还是迟了。
他被扑倒在地。狼张开嘴巴，他下意识地伸出胳膊阻挡，被狼一口咬住小臂。狼的牙齿钻入他的皮肉，这种痛苦无法言表。另外一只狼咬住了他的脖子……
“阿爹，阿娘，伦弟，我过来看你们了。”他放弃挣扎，闭上了眼睛——
“喔喔——”一声狼的惨叫响起。
他睁开眼睛，一只狼的脖子上中了一箭。它松开他，转头没跑出几步就倒地死亡。
“嗖”，又是深沉的一声，羽箭穿透另外一只狼的嘴巴。唾沫和鲜血从它张开的大嘴里滴落，第二支箭紧接着袭来，射中狼的大腿。第二只狼呜呼着挣扎。箭雨倾泻，把它射成了刺猬。
乙天卓听到外面传来喊杀声。
他睁大了眼睛。太阳分外明亮，一切却模糊无比。
“哐当”一声，这是门被砸开的声音。阳光下快速闪出一个身影。
他分辨不清来者是谁，只能看到来人的靴子，驼鹿皮的靴子上绣着一串马蹄印。
昔日的美好回归了……“大阿兄，你看我绣的梅花好看不好看？”
“为什么绣了一圈马蹄印上去？”
他背上挨了小妹一拳……
“好好好！是玫瑰花，是小妹绣的玫瑰花。”
乙天卓笑了，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