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怎么认识……只是见过两面。”
祁云点头,无奈的脸上充斥不可言说的恨意,咬牙切齿着说:“他这个人啊,无理无智,净会祸害我们这些嫩芽苗头。你看我招谁惹谁了啊,他一有什么高级病患就往我这儿送,真当我妙手回春,能活死人、肉白骨啊!我呸!*****”
好吧,听出来了。素质有待提高。
陆子焉歪嘴笑笑,草草掩饰过气氛里的一丝尴尬,好奇着问:“那他这次送来的‘高级病患’是什么人啊,又是怎么能称为高级?”
好气一声,祁云拍着桌子愤愤:“他老婆!我靠,不就是个二次分化吗?姓夏的着什么急,又不是他自个儿分化!再说,他就那么怕他老婆分化成Omega吗?”
此时,陆子焉心里是迷茫的。巨大的信息量哗地一下冲过大脑皮层,他望着祁云,咽了口唾沫,怔声问:“他老婆是……Beta吗?”
“不是。”祁云摆手喝了口茶,凑过来贴着陆子焉的耳背小声嘀咕:“姓夏的老婆是Alpha,他们俩是双A恋——还是坦诚相见的那种。”
“!”陆子焉式震惊,他张着嘴巴干愣半天,一字一顿地问:“他老婆是谁?”
祁云郑重其事地说:“莫家大少爷,级别高得离谱的鸢尾Alpha,莫溪!”
陆子焉以为自己听错了,结巴道:“是、是、溪流的……溪?”
“昂,不然还能是谁?”
陆子焉一整个人都是懵的,沉默着捏住下巴思量半晌。
世界观更新中……
更新完毕。
“那莫溪为什么会分化,又会分化成什么?”
祁云靠着办公椅,脚点着地转了两圈儿,不紧不慢地解释到:“二次分化的原因很多,大都很玄。莫溪是被强制引起的二次分化,至于原因……尚不明确。还有他会分化成什么……我觉得大概会分化成Omega,他的初期表现和特征都有Omega的影子。不过,这也算件好事儿,这样夏先生和他就可以有小孩儿啦。”
陆子焉有些不解。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所以懒得思考了,只点点头作罢。
祁云也无语地挠了挠头,放下手里的笔。忽然,手机响了。
两人抬头一愣,祁云连忙说:“啊啊,我、我手机响了,让我找找……”
他左翻右翻地掏出手机,背过去:“喂——什么?……哦……别再烦我就行……”
叭叭一会儿,他挂了电话,随手把电话一扔:“夏先生找你,他在休息园的高脚亭等你。”
陆子焉一怔:“他找我干嘛?”
祁云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那栋红亭子里一共两个人。
“你来了。”夏槿洛侧过脸,依旧是毫无表情的从容行事。
陆子焉站在亭外,他看着夏槿洛,想起那个记忆犹新的片段,不禁让冷汗飞了一背。
风吹起树上的叶子唤出一阵啸呼,亭里的另一个人转过身,望向陆子焉:“我们又见面了。”
是莫溪,他的声音较以前倒明显弱了几分,加上脸色略有苍白,所以给人一种病患感。“小莫……还好吧?”他问。
陆子焉怔着打量半秒,喏喏回答:“嗯,他很好。”
莫溪捂着嘴巴咳两声儿,擦了下嘴角,低着眸子:“那就好……”他抬眼看陆子焉,招手,“你过来。”
陆子焉走近后,莫溪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这是你的东西,当初落在录实,我一个朋友送过来的。现在,还给你。”
他轻轻一扔,那方黑色小盒便落到陆子焉手里。
那确实是陆子焉的东西。
一个装着戒指的小黑盒子。
“……”
半晌,陆子焉看着手里那东西,捻着指腹轻轻摩挲,他问莫溪:“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知道。”
莫溪回答得很从容,他扯开嘴角笑微微地从唇边漾起一个弧度,“我其实挺希望有人能好好照顾小莫的。他是个Omega,金贵得很。现在我不能保护他了,把他交给你,是眼下比较合理的选择。”
他这么说着,缓缓垂下眼眸,脸上飘过一丝不舍。
陆子焉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嚼不出来。他需要谢谢他吗?谢谢他承认了莫渚和他之间的关系?
算了吧,没必要。
天气阴沉,莫溪伸着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他神态分外困倦,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
揉揉脸好笑两声,莫溪迷怔着看看夏槿洛,眼皮子往下一抿,“今天多说了几句话,有些困。小洛子,我眯一会儿……这种天气……最适合打盹了……”
他倚身靠亭,好端端地坐着,头一歪,眼一闭,立即睡着了。
睡着的莫溪很安静,一动不动。灰白的发梢被风吹起,白嫩的脸皮光滑透亮,不像三十岁该有的年纪。
他小小的一只,偶尔会咋咋嘟嘟囔囔的嘴巴,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外表冷酷还时不时发疯的神经病,反而更像那种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其实只有夏槿洛在他身边时他才会毫无防备地就这样睡着。
亭子里的风是木槿味儿的,夏槿洛靠着莫溪,让他把头靠他肩上。同时,也趁着这个时候给莫溪供养足够的安抚信息素。
他看了眼陆子焉,似乎也不准备多说些什么。
空气的温度骤降,陆子焉攥紧盒子,咬着下巴询问:“他最近……一直是这样吗?”
夏槿洛伸手给莫溪理了下的衣领,面无表情地回答说:“极度嗜睡是分化的正常现象。”
这一点陆子焉当然知道了,他又不傻。
“那如果这件事……如果莫渚问起来,我需要告诉他吗?”
“不用。”夏槿洛呼了口气,突然盯着陆子焉看,质疑的情绪填满眼眶:“你,不对劲。”
陆子焉结巴:“没、没有啊。”
事实上是那个什么都捋不清的记忆片段让他对夏槿洛心有余悸,一时间有些恐惧。
“但愿。”
夏槿洛闭上眼睛,几秒后又睁开。他揽手抱起莫溪,站起来似是准备离开亭子。
“哎,你这是……准备走了?他刚刚不是说他睡一会儿……”
“他今天不会醒了。”
夏槿洛走下亭子,目视前方,“他今天把时间留给你,只是为了亲手将你的东西还回去。你如果敢对不起他,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还没等陆子焉吐两句话,夏槿洛便迈着步子离开。
“倒也不至于。”他自己喃喃着,打开手里那盒子。
一枚戒指洁净无暇,在阴云底下发着光。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将它送给莫渚呢?
不知道。他叹着气合上盖子,揣进兜里,慢慢走回去。
回家,莫渚不在客厅。
他四下张望,到莫渚房间门前,伸手握住门把手,却猛地顿了一下。
他迟疑着,不知道应不应该开门。
突然,门里传来声响:“子焉,是你吗?”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咧开嘴角露出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嗯,是我。”
莫渚坐在床上,背后靠着枕头,怀里抱着莫莫,头发散在肩……
不对!他怎么抱着猫!陆子焉眼色一冷,盯着猫,嘴巴一歪,好声好气地踏着步子走过去。
软软糯糯的打着呼噜的猫被顺手掂起,陆子焉两手托着猫肚子,举起来一个向上投篮。咻地一声,把猫扔走。
莫莫恶恶瞅了他一眼,大人不计小人过,昂着脖子走了。
“怎么……还和猫发脾气啊?”莫渚尴尬地只是以笑容来掩饰过于凝重的气氛。
陆子焉坐床沿,嘟着嘴巴:“你也不看看它把爪子放哪儿的!而且看着你抱它,我很不爽……嗯不行,你也要抱我……”
说罢,侧躺在莫渚怀里蹭了蹭脸。
“……”莫渚心底暗叹一声,以溺爱的语气说:“小孩子气~”
他捏捏陆子焉的脸,用纤细的手指给他顺毛。他捻着鼻子嗅了嗅,问道:“你今天去哪儿了,身上一股木槿花味。”
莫渚鼻子灵,陆子焉一进门他就闻到了。
“我——”陆子焉拖长了语气,侧脸往莫渚怀里躺进了些,“我今天去了一趟医院,遇到一个木槿Alpha和你哥……”
突然,他察觉到莫渚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
莫渚不说话了,继续着顺毛的动作,只是眼神突然飘忽不定起来,面容多了几分焦虑。
空气静了会儿,陆子焉抬头看着莫渚,竟干愣着发起呆来。他看着莫渚的那张脸,轻声从嘴里喊出一句:“莫渚……”
隔了几秒,莫渚反应过来,“嗯?”
“你难道……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去医院吗?”陆子焉突然哽了一声,情绪颇有些不满。
莫渚强笑,迟来地关切道:“你去医院做什么啊?哪里不舒服吗?”
“……”陆子焉噘着嘴巴不开心,单哼一声儿。
“子焉?”
“……”
他翻了个身,把脸从里面挪出去,闭着眼睛生闷气儿。
莫渚顿了一下,低下眸子,银流的瞳孔里全是陆子焉。他轻轻贴着他的耳朵问:“生气了吗?”
没有回答,看来是生气了。
无奈,莫渚只好柔声哄着:“那……对不起。我刚刚分心了。没有注意到子焉不开心。”
莫渚俯身亲了陆子焉一口,淡淡的鸢尾香在空气中扩散。
“别生气啦,哄哄作罢,好不好?”
半晌儿,还是没动静。又过了会儿,陆子焉猛地坐起来,一脸不开心地委屈道:“我不管,我要生气。”
莫渚面色微凉:“你为什么要生气啊?”
“因为、因为……”陆子焉吐吐两句,掰不出词儿,喏喏几十秒,搪塞过去:“因为我不开心。”
“不开心……就一定要生气吗?”莫渚质问他,听不出来是失落还是不解。或者可能还有一点点愤怒?
所以现在到底是谁在不开心?
陆子焉东望望,西望望,撑着手抱起来。“行吧,我不生气了。”
这不生气是他想就想的吗?
莫渚阴着脸,勉勉强强地弱弱回他一句:“幼稚。”
然后倒头侧卧,缓缓闭上银白的眼眸,表示自己现在不怎么想理陆子焉。
冷寂感空空泛泛,陆子焉琢磨着好像是知道肯定是自己刚刚说错话了,便厚着脸皮伸手拽拽莫渚的手。
意料之中的,被其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甩开。
“啊?”陆子焉心里一怔,至于吗?
没办法,他晃晃脑袋,俯在莫渚身边低声轻耳地哄,哄了好久,更加没法儿:“你再生气我可就走啦?”
没想到莫渚侧着身,冷冷扔过来一句:“哦……你走吧。”
啊?
陆子焉一皱眉,心里念叨着Omega的脾气就是这样像天气一样阴睛不定。他无奈走下床,顺手扯下外套挂在左手小臂上,走到门边,尝试性地眨巴着眼睛看回来。
“莫渚。”他试作可怜语气,一边推开门一边朝里问,“你还生气吗?”
“没。”莫渚有气无力地抓着头发往被子里一蒙,“要走快走。”
这摆明了是还在生气吧!
他看不见莫渚的神情,不过看这架势,估计没个半天莫渚不会找他说话。
还是等他气消了再回来吧。他拖着步子跨过门,没走几步又折回来依依不舍地倚在门边。
短短两分钟,他向门里探头七次,每次都想瞅瞅莫渚气消了没。
拜托,生气哪有那么快就消的。
眼见回望无果,陆子焉反复几次,最后还是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