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思索着,一边顶着外边的严寒往外而去,直到行到一个窥不得丝毫天光之地,复才停下脚步。
巫绮抬起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立于院前,这是一处外面瞧起来有些荒落的院落。
四处破败不已,上边的牌匾,写着:化蛊池。三字。
那牌匾许是已有些年岁,瞧起来有几分掉漆,字迹也有些看不真切。
院内的景致皆是些枯木残花。此处,一片腐败。
“蛊神,请您助我一臂之力。”巫绮轻声道。
先前养蛊的那些程序,只存在于最初养蛊之时,如今养蛊已进行到中后期,只凭她自身的蛊力,难进行到最后。
有时候,有些东西与责任便足矣用一生去完成,虽然这一生十分的短暂。
她并不是那伟大的圣人,只有着微薄之力。
但就算如此,她也会竭尽所能,完成这一切。
慕姐姐除了是她的恩人,还是她的知己。一生能有一知己,已是人生一大幸事。
思及此,巫绮笑了笑,提了提裙摆站在木门前。而后,她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轻轻一划,便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
她默念了一段外人所不知的咒语。刹时,木门大开,此时风起云涌,冷冽的寒风拂过她的裙摆,大雪又至。
像是在迎接着什么东西的诞生,有一双无形的手,暗中操控着一切。
将这当中所有的东西死死的拽住,不给任何挣扎的机会。
而这双手,或许便是天命。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无论如何阻挡,它都会沿着既定的轨道前进着。
这扇门,开启的是即将被碾碎的希望,从巫绮踏入这扇门时,一切都已注定。
须臾,只听嘭--的一声,门关上了,声音古老而沉重,像是迎接着什么古老的仪式。
而此刻暗处掩藏已久的林七,看着眼前的一切久久不动,眸中浮现出的神色极为的复杂.
从巫绮出门之时,他便一直,尾随着她,为的便是方才那一幕。
此次慕河之内,蒙她相救,并非偶然,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重逢。
她一直以为,当年长街上,他并未注意到她。但她又怎知,当年大街之上,纵然人群熙攘,他还是一眼便瞧见了她。
虽有轻纱相隔,但那一双眼却让他因此记到了心上,而那时便已是这场局的开始。
他从不是一个良善之人,又怎会为一个区区孩童而费下功夫,那一切不过是一场局,让她记在心上的局。
那场局里更包括,隔三差五的偶遇,上元灯节花灯相会,以诗词相会。
那人谋的是落氏,而他谋的,却是她。
结果很显然,他成功了,直到今日她依旧记得。
作为死士,不需要感情,一切都是为了任务。
而这任务的最终的目的,为的不过是逼落氏一族出世,寻得万蛊窟的下落。
但那万年蛊王实在强大,强大到连主上也忌惮。是以,他除了这些之外,还要寻得万年蛊王的下落,为那人所用。
死士,不需要感情......
想到此处,林七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手中握的正是昨日同巫绮接触之时,取下的一点血。
无知无觉,巫绮并不能察觉。
事实证明,她也不会察觉,她对他从来都是信任的。只要一点甜头,便能让她甘之如饴付出一切。
慕离笙如此,巫绮更是如此。
此时,化蛊池内,巫绮正站在血池内,用自身的血,喂养着蛊,只是,手略有些颤抖。
以血喂蛊需七七四十九日,日日都不能中断。而最后一日将是巫绮最为虚弱的时候,届时诛杀,胜算最大。
今日,是第一日。
而林七正在化蛊池的暗处注视着这一切。
思绪却不由随着飘向了别处。
那是长新九年的冬至,上元佳节。
同南疆的雪不同,永乐的雪,极为的美。
“一连多日,公子一直在后尾随,这并非君子风范。”上元灯节,护城河旁。
巫绮手提花灯,朝一旁尾随她至此的林七缓缓道,眸中含有笑意。
而她们的前方正是一年一度的灯会,极为的繁华。
她来此处除了对永乐好奇之外,更多的是为了寻妹妹的下落,而妹妹的下落就在这永乐之中。妹妹于她至关重要。
今夜的灯节便是这个契机,当年所涉及到的人物都在这灯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