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一章

书名:一墨惊华 作者:七渺渔 本章字数:3333 下载APP
闻言,钟晚心底划过一丝微妙,随即笑道:“我的荣幸。”
  玄微道长这一卦却算得极为漫长。
  他闭目凝神,指尖翻转掐诀。
  半响,卜算完,眉心却紧紧皱起。
  上官无垠最为好奇:“道长,可算出了什么?”
  “这……”玄微面色纠结,欲言又止,半响对钟晚说:“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钟晚点点头,两人一同离开。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对这个卦的结果十分好奇。为什么上官无垠的卦能正大光明说出来,钟晚的却不行?难不成是有什么隐秘……人就是这样,你大大方方时他们不以为然,若你藏着掖着,他们就被钓的抓心挠肝,非要一探究竟不可。
  然他们到底是体面人,好奇归好奇,却也不会真的做什么。
  当然这并不包括上官无垠,他这种纨绔子弟,脸皮相当厚实。当即跟了上去。悄悄贴在门口听着里头动静。隐约听到玄微道长说:“……姑娘,听贫道一句劝,你命里煞气太重,不宜行事张扬,尤其是行掌家之劳,辗转于生意之事,不仅没有好下场,还会连带与你合作共事之人,煞气太重,应静心调养,方能圆满此生。”
  上官无垠抓抓后脑勺,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得其解。命里煞气太重?不建议做生意?
  接下来,玄微道士翻来覆去也是这个意思,还举了几个自取灭亡的例子。钟晚倒是一言未发。
  听得差不多了,上官无垠轻手轻脚离开。回去的路上,还想着这事,后脑勺却被猛拍一下。他姐上官无敏拿着酒壶,不悦道:“臭小子,我找你半天了,你上哪儿去了?”
  上官无垠便把刚才的事同她说了,上官无敏立刻捂住他的嘴,“这是人家的秘密,你跑过去偷听便罢了,还瞎嚷嚷?”
  “不是你问我的吗?”上官无垠无语道。
  上官无敏想了想说:“这事儿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若是被前厅几个老顽固知道了,可了不得。”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玄微道长影响力大,若是被不明白不白的听了去,加以胡编乱造,对钟晚是巨大打击。虽上官家一向与钟家是竞争关系,但上官无敏觉得再怎么着也应该在生意上光明正大竞争,而不是听信这些空穴来风的事。
  这老头掐指一算就定乾坤,真当自己老天爷了?
  然而两人嘀嘀咕咕时,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拐角处有几道身影,将此话明白听了去。+
  他们面面相觑片刻,随即慌忙离开。
  上官无垠对此一无所知,他虽然讨厌钟晚,却也觉得玄微道长的话有些古怪。怎么说呢,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钟晚天生就是做生意的这块料,以前他们没少在各种茶楼赌坊拍卖行较劲,钟晚能将各种生意经婉转得眼花缭乱,让他能怄气大半年。结果那老道士说她不适合做生意,煞气太重?
  当然,这女人很“凶煞”,上官无垠是丝毫没有意见的,跟她姐这个母老虎一样……
  “上官无垠。”
  熟悉的语调响起,上官无垠浑身一个激灵,回头望去,钟晚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
  钟晚打量他一眼:“你怎么在这儿?”
  上官无垠莫名心虚,想说他姐喝醉了,陪她出来走走,却发现上官无敏早就溜了。他轻咳一声,不耐烦道:“怎么了,小爷随便走走,你有意见?”
  “当然没有,你自便。”钟晚笑了笑。
  上官无垠发现她比以前温和多了,笑起来时粉唇微扬,猫瞳如点漆。他忽然有些不自在,闲扯道:“喂,听说你拿了天墨令牌?”
  “你想看?”钟晚正往前走,听到这话,回头看他。
  上官无垠嘟囔:“谁想看了,不就是一个令牌,我明年也能拿。”
  钟晚语重心长:“那可不容易。”
  上官无垠有种被戳到痛脚的感觉:“瞧不起谁呢?!”
  钟晚以前就发现了,上官无垠爱生气,一生气就像只炸毛的刺猬,可有意思了。她脑补一番,突然有点想笑:“没瞧不起你啊,毕竟你可是上官大公子。”
  “那你笑什么?”上官无垠气呼呼。
  “你看到我笑了?”钟晚一脸迷惑。
  上官无垠要气死了,这人怎么那么能装?她明明在嘲笑他!
  可正待他发作,钟晚已经走远了。
  钟晚可不能和他纠缠,同盟商会毕竟是钟家主持的,作为东道主她不能离场太久。
  然刚一进门,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原本热闹喧哗的场面,随着她的入场,像被施加了某种法术一般静下来。
  这时,一群婢子端着瓜果茶水出来。
  宴会还要继续,钟晚不动声色地邀请众人落座品茶。
  这时有人却道:“钟掌事,我还有事回趟铺子,就先走了……”
  “啊,还有我,近来内子心情不佳,不欲让我归家太晚……”
  “那个,我也是……”
  接下来,断断续续有人掰扯各种理由打算离场。
  钟家下人都傻眼了,这是怎么了,宴会才刚进行到一半,怎么都要走了?
  上官无垠原也疑惑,见众人讳莫如深的样子,当即明了过来,下意识看向钟晚,嘴瓢道:“我,除了我姐,谁也没说过啊。”
  钟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上官无垠立马闭嘴,他这不是上赶着不打自招吗?!
  钟晚正要表态,管家打听了原委,凑过来同她说了事情始末,又道:“不如去请示黎姑娘?”他指的是钟黎。管家也是担心钟晚年轻气盛,不明还玄微道长话里的分量。若此事处理不好,钟家便沦为了江陵的笑柄,钟晚的位置更是岌岌可危。
  钟晚只是摆摆手,“诸位,我们是生意人,难免尽信天意,你们怕我牵连了气运,我也能理解,可总归要将事情说清楚不是?我并非如道长所言煞气重,难以相与。在座不少叔叔伯伯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平日里虽纨绔些,却不可能和煞星沾边。”
  此话一出,有几人面露犹豫之色,大抵是被钟晚说动。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问:“玄微道长勘破天机,算策无疑,难不成我们不信他,要信你?你怕今日商会同盟举办不成,叫你沦为笑柄,因而要搭上我们陪你耗着。”
  这人隐藏在人群中,只露出半截衣角,叫人看不清神情。钟晚眸色深了几分,笑道:“你说得对,当然要听玄微道长的。可不是这个玄微。”
  话音一落,场面骚动,“这话是何意?”
  钟晚扬唇,爆出一个劲爆的消息:“我的意思是,他根本不是玄微道长。”
  “不是玄微?真的假的?”
  “这什么情况?”
  “那真正的玄微在哪儿?”
  “说得对,这个老道士就是疯言——”突然有人大喊道,话还未说完就卡主了。
  众人循声望去,却不见说话的人。
  门柱的另一边,上官无垠捂着上官无雪的嘴,瞅着后者醉醺醺的样子,他额角青筋直跳:“你瞎胡闹什么啊?事情传出去,要是被爹知道,又以为是我把你带坏的。”
  而且她这幅醉醺醺的样子,别说是为钟晚站台了,没被当成酒疯子还算好的。
  “黄口小儿,胡言乱语!”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厉喝。
  玄微道长面容严肃,“钟姑娘,贫道一生算策无疑,好心为你指点,你竟还污蔑我?”
  钟晚不以为意:“你有什么办法证明自己是玄微道长?”
  玄微一愣,指向上官无垠:“老夫是上官家的大公子,上官无垠特地请来的。”
  钟晚看向上官无垠:“那么上官,你真的确定他就是玄微?”
  上官无垠也蒙了,若是往常,他定然一口咬死这就是玄微,可眼下若他真的咬死,对钟晚无疑是灭顶之灾,毕竟,谁会让一个命里带煞的人掌家?踌躇片刻,上官无垠挠头道:“说起来,我也不确定,我只是听说玄微道长云游路过江陵,便派人送信邀约,没想到还真得到他的回信,但这回信具体是不是玄微的,我也不确定啊……”
  上官无垠本就是个纨绔,做出这样不明不白的事,众人并不觉得意外。
  有了上官无垠作证明,原本还怀疑钟晚的人,果然产生动摇。
  玄微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突然,他沉声道:“刘云,凉州刘家人,自幼掌管家中书画行,……”玄微突然就说起各位的生平,
  然后掐算出命数,有好几个人闻言大惊,“说对了,全都说对了!道长是怎么知道的?”
  玄微一摸胡须,瞥向钟晚:“贫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唯有如此荒唐,用以自证!”
  钟晚扫了一眼角落里的漏斗,知道时辰差不多了,也懒得和他在这里口舌交锋,便道:“明玥,去把人请来吧。”
  钟晚突然这么一句,其他人不得其解,倒是玄微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脊背冒冷汗。
  “这位是?”众人惊愕地看向门口,只见一名头发须白,行动间颤颤巍巍的老道长被两个小道童搀扶进来,他普通得就像家里的老人,然而不寻常的时他通身萦绕着一股仙气,比起另一位玄微道长,他更像那九重山上慈悲而怜悯的谪仙。
  “玄微”看到眼前的人,登时双腿打颤,“噗通”一声跪下:“师……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