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承星和邱瑞的所有大事基本上都发生在跨年夜，栗承星正坐在邱瑞办公室门口沙发上等邱瑞开会回来，两个人准备晚上一起过跨年夜，他无意中刷到了一条动态，因为和法埃星有关，栗承星下意识地停留了一下，说的是法埃星附近出现不明飞行物。



　　栗承星心想，不会有什么大事吧？法埃星作为他们星系最靠外的行星是有着战略意义的，他之前听栗兴说，他们平时也要严格监测外星系动态的。人生的很多选择都是不经意之中发生的，以后的暴风雨也不过是因为之前的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



　　栗承星停在这条动态很久，看着很多人不以为然，也有很多人在制造恐慌言论，栗承星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按理说邱瑞早开完会了，但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仅剩的政治敏感度告诉他——要出事了。



　　是的，要出事了，18:00，邱瑞还是没有回来，栗承星看到军事行动部的官方账号更新了：法埃星附近不明飞行物系X星系传讯所用，内容经破译后如下：法埃星或者战争？



　　栗承星第一反应是巨大的惶恐，他基本上和所有普通人的反应是一样的，第一件事是给江霞发消息，让江霞赶紧买米买面。江霞也看到了，跟他说别担心。



　　19:34，邱瑞出现在栗承星面前，神色无异，脸上略点歉意：“饿吗？”邱瑞接过章明手里用塑料制品打包的饭，“没办法陪你出去吃了，一起凑活吃点吧。”



　　栗承星也不是矫情的人，也不非要邱瑞陪自己吃饭，只是说道：“好。”



　　两个人沉默地吃完了这顿饭，是食堂的小灶，毕竟比平时油腻，栗承星饭后给邱瑞沏了胃药，邱瑞也乖乖地喝，看得出有压力了，平时邱瑞会逗他几句，如今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栗承星伸出手揉了揉邱瑞紧蹙的眉毛：“别老皱眉。”



　　邱瑞喝了药，握住栗承星的手：“待会儿让章明送你回家。”



　　栗承星问道：“那你呢？”



　　邱瑞如实报备道：“晚上九点露个面，然后开会，估计时间不短。”



　　“不睡觉了？”栗承星问。



　　邱瑞哪能说通宵，只是说：“开完会就睡。”



　　栗承星猜邱瑞也是这么说，他说道：“那现在你休息一会儿，晚上九点我再走。”



　　栗承星坐在沙发的最里边儿，拍了拍大腿：“难得给你当枕头。”



　　邱瑞听话的把自己的外套披在身上，躺在栗承星的腿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栗承星周末跟邱瑞一起睡已经摸出习惯了，平时工作压力小的时候偶尔会失眠，工作压力大的时候，邱瑞的睡眠就是见缝插针，躺下就睡、醒了就起，而且有精确的时间观念，说睡三十分钟，二十九分钟的时候就会突然睁开眼睛，栗承星有时都怀疑邱瑞脑子里有一块表，他感觉邱瑞这种睡眠方式可能会伤身体。



　　栗承星用这个时间思考那条官方动态：法埃星还是战争。他也算是法埃星的前任王子，如果是他去做决定那么肯定死也要和法埃星死在一起。但如果抛开这些身份呢？这就是很早之前的割地赔款买“和平”。



　　“和平”真的会来吗？



　　栗承星自己开了布隆山庄之后反而对人性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金钱和权利不肮脏，只是放大了人的贪欲与享受欲。



　　当有选择的时候，人们喜欢选对自己最有利的；当没有选择的时候，他们就会痛恨剥夺选择权的人们。就像今天，法埃星的人不愿意在抉择中被放弃，但是大有人在愿意“买”这个虚假的和平，反正又不是自己的事情，反正自己又不在法埃星。



　　所谓反正死的人不是自己。但是栗承星从小到大都会问一句“下一步呢”？



　　栗承星学了那么多历史看了那么多案例，他们接受的教育就是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活，所有人的选择都不会是求和，今天割一个这个，明天送一个那个，然后呢？然后就要江山易主了。



　　栗承星看着呼吸均匀的邱瑞，他觉得不用多说，邱瑞和那些专家的选择会和他一样，费劲的是如何和那些事不关己的“和平主义者”解释。



　　栗承星看着军事行动部动态下面的讨论，也确实和自己预料一样众说纷纭，都在等邱瑞今天晚上露面的态度，其实邱瑞怎么做都对、怎么做也都错。



　　20:58，邱瑞睁开眼，醒了之后在摆弄他送给栗承星的手链，栗承星低头看邱瑞：“醒了？”



　　“嗯。”邱瑞坐起身，栗承星给邱瑞倒了杯水，邱瑞接过水喝了几口，穿上自己的外套，栗承星给邱瑞整理了一下衣服，顺便给邱瑞的帽子摆正。



　　邱瑞低头亲了一口栗承星的额头：“到家跟我说一声，好不好。”



　　“嗯。”栗承星握住邱瑞的手，“好好工作，干得好给你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