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一章 父母之间

书名:家和 作者:云外天都 本章字数:5518 下载APP
秦母心说他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定,还能管得了孙女?他语气这么快软了,这么容易说话,看来那宁楚打来的电话已经搅得他心慌意乱,俩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得搞搞清楚!
   秦贵富却在想,他又不止秦可深一个儿子,反正这个儿子他从小就不亲,对他从来没有指望过,他出什么事也不会影响老两口的生活。
   现在最紧要的是宁楚那事,不行,他得尽快打电话和老伙计们说清楚,让他们别乱传话,让老伴翻出旧帐来。
   他对秦母说:“随便他吧,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说:“对啊,咱们都老了,孩子都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也管不了他们太多,以后的路啊,总得他们自己摸爬滚打地走完,成功也好,失败也罢,都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秦富贵听了这话,想要杠上两杠,什么孩子都大了,自己都老了,什么老,他才不老呢,今天在公园还能在双扛上腾个来回,孩子大了就可以不听父母的,哪有这个道理?可不期然地秦可深那扬起的老大的拳头,高大强壮的儿子比自己高一个头,今天在公园他真的被吓了一跳,强烈地感觉到随着时间的变化,力量已经发生了转移!
   他真的已经不是年青之时了。
   一看老伴儿,她一脸疲惫,脸皮下塌,褶皱丛生,他和老伴同年,想必自己也是这样的,而那年青靓丽的宁楚也变成了那样!他忽然间就泄了气,什么都不想说了,算了算了,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别被秦可深那败家子再败出去就行了。
   “算了,你做主吧。”他抬起胳膊闻了闻,“一身臭汗,我先去换身衣服,。”秦富贵转身朝卧室走去。
   秦母看他进了卧室,心说到底什么刺激到他?以往怎么样都要滔滔不绝辩得你头都会大了一圈!想说服他可难了!
   秦富贵少有的态度放软,看来一方面他自己身上粘了事,另一方面一定程度上因为秦可深的行为让他心冷了,不愿意插手管他的事,两件事凑到一块儿,让他不得不服软,这样最好了,最怕的就是他拱着老大老二去帮老三上门到易丁浅那儿闹。
   秦母等他进了卧室关上房门才走到门边凑近了听,电话声从门里断断续续传了出来,她听不太清楚,但从语气中大致猜到他在给那帮一同退休的同事打电话。她走回沙发坐定,心说看来他这里真是出了大事,还得从宁楚那里打听。
   她并不觉得意外,只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每一次她觉得这个家能和乐平静过一段时间的时候,他总能带头折腾些事出来在前边等着。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
   ..........
   秦可深并没有走远。
   警察把他送出来之后,又教育了他半个小时,他憋了一肚子火唯唯诺诺地应着,等他们走远了,又转回来在公寓楼下面守着,他想得很好,经过这么一闹,连警察都出动了,易丁浅心里止不定得意成什么事,一定会放松警惕,他会守到她出来的。
   就像小时候为了向秦良景讨还个公道,他等了足足两个星期,等到家里没人了,他才想破门而入想把她押到老家关黑屋让她错过上学时间,可没想秦良景人虽瘦小,人力却大,他被她脸都抓破了也没能制服她,反而惊动了邻居,可现在不同了,他已经是成年人,每个星期都上健身房练肌肉,还对付不了一个弱鸡一样的前老婆?
   她总要下楼买东西,要送孩子上学。
   可他没有守到易丁浅下楼,反而守到秦良景的车匆匆地开进了小区,他眼看她进入了那栋楼,再看见客厅的大灯亮起,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这次来会吃瘪,警察为什么来得那么快,原来都是这个阴毒的小人作崇!
   这才离婚一天呢,两人结婚这么多年的感情一天就完全变了模样,原来是被这个人蛊惑,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把他说得如何的不堪,让易丁浅像防贼一地防着他!对,对,对,她原来是多么的温柔懂事,后来慢慢地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两人的孩子在一块儿上学前班开始的吧?就是她影响的!
   这个小人不光会向易丁浅挑拨,而且不知道会向妈说些什么!当然不会有好话,妈一向听她的,妈再向爸吹些枕头风。
   他恍然大悟,脑子无比的清晰,他已经找到了根源,就连李菁说不定都受了她的影响了,一开始那么迷恋自己,怎么会一下子就变了?李菁租办公室时拿的赵泽的仓库,她和赵泽有来往,而赵泽和秦良景是发小,难保有什么闲言碎语通过他传至李菁耳朵里。
   所以李菁才会一个晚上就变得如此冷漠。
   是不是说的还是他藏录取通知书想绑她的事?是不是说他阴损?这可不是个什么好词儿,小时候她就一直说,哪个女人愿意和一个阴损的人来往?
   他的名声就是被她败坏的!从那件事开始,妈对他越发地客气,像对着个抱养过来的,秦父更不用说了,动不动一脚把他踹进墙角,被妈说了两次才好些,但既使他怎么的哭闹,妈再也没有抱过安慰过他。
   自那以后,他变得很乖很乖,这才慢慢一点一点的收回了爸妈的心。
   她还真天生就是他的克星,从小时候就开始克着他了,让他什么都不成功。
   如果她没有上那个大学,不那么成功,妈怎么会目光都在她身上?把家里的资源分给她?连爸对都她另眼相看?
   知道她考上了大学后,爸嘴里说又要花钱了,但眼神却很意外,仿佛在说,咦,这个女儿也不是一无是处啊!他头一次开始对外面的人炫耀秦良景。
   自己的成绩是绝对考不上的,如果他考不上,凭什么让秦良景考上?大家都一样,这才活得公平。
   他藏之前也想过,秦父不会多么狠地打骂他,秦父一定想如果不能录取,还不用家里花钱供养,唯一生气的可能是秦母,但那又能怎么样?妈总是听爸的,爸才是一家之主。
   可没有想到事情败露得那么快,真后悔没烧了那张通知书,只是随手一团就丢到了床底下,因为年纪小眼神直往床下瞄还被人看穿了。
   这是他一生最大的败绩,他当然得找出原因,成年后看了不少心理方面的书,才终于知道了原来是眼神出卖了他。
   如果再有这种事他是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可惜人生不能重来了,如果能重来,哪有秦良景的威风?
   她一个女孩子,只比自己大了一岁,到头来比两个哥哥混得更好,在家里的地位水涨船高,还不是因为她的心狠手辣!对了,她老公去借高利贷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逼的!出事之后,人前人后一幅白莲花的模样,还哄着刘家两老让她管公司,她倒成了企业家了,这都是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的结果!
   秦可深脑子像在被烈火一般烧着,眼神却冰冷,一直守在墙角盯着,两个女人谈了半宿,客厅的大灯一直亮着,直到天蒙蒙亮,秦良景才从公寓楼走出来,他没有贸贸然行动,这里到处都装着监控,谁知道她做出什么来让自己吃官司?
   小时候的错误他不能再犯了,得找个方法让两个女人知道痛!知道做了对不起人的事就该付出代价!
   他把头缩了回去,眼睁睁地看着秦良景驾车离开,和他那前妻谈了一个晚上,她也没见半点颓废,容光焕发,边开车边打电话。
   而自己像个老鼠一样缩在墙角,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汗酸味,恨得胃缩成一团。
   正在这时电话响起,他看是秦母的,原想不接,她肯定知道消息了,又是一通说教,但犹豫半晌还是接了,不能把关系再弄僵了,他还得想办法让那两个婆娘受到教训!
   他咳了一声,让自己的声音没那么嘶哑,接起了电话,唤了一声妈。
   “可深,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回来,我做了一桌子菜,咱们边商量边吃,看以后怎么办。”秦母说。
   秦可深听了这话,眼框发酸,心里发着狠才让泪收了回去,没错,秦母是爱他的,可她更爱女儿秦良景,分给他的爱少之又少,他才不要这种残羹剩饭!
   “好,妈,谢谢您了。”秦可深说。
   听到他乖巧的应答,秦母在电话那头一咯登,他爆发出愤怒焦灼还好一些,这种模样不知道又想偏到哪里去了,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秦父见老伴不说话,知道是秦可深惹她了,他最近老想着宁楚的事,老伴仿佛没有发现,也没打电话找他那些老伴计询问,看来这事是真的过去了。
   只要不是他惹了老伴,他还是有道理讲的,于是安慰她,“你也别太担心了,可深那么大个人了,会替自己考虑。”
   秦母叹了口气说:“只有等他来了看情况再说了。”
   她转身去厨房忙碌。
   秦富贵坐在沙发上看完报纸无事可做,心说这件事老大老二还不知道,应该让他们知道,有个前车之鉴,别走他的老路,于是先打电话把这事告诉了可理,可为不用说,老大知道了,马上传到老二耳朵里。
   秦可理听得一惊一乍的,表示马上和老二一起回来劝劝弟弟,秦富贵说家里的事先别让媳妇下来,让她们和孩子今天自己解决晚饭,秦可理答应了。
   等秦母做好了饭,秦可深还没到,秦可理秦可为先到了,三父子在沙发上谈论怎么处理,秦可理先表示自家兄弟怎么能让外人欺负,先带着秦可为去找易丁浅闹,秦富贵忙阻止了,说这是你妈的意见。秦可理听见秦母在厨房剁砧板的声音大了,再看秦富贵,很意外地发现他有了丝小心翼翼的神色,内心也觉奇怪,爸妈什么时候达成协议的?
   秦母在厨房里听得满头黑线,却并不担心他们真会去,小时候还有那股冲动劲,被吓了那次之后两兄弟一听见有可能让警察参与的事马上打退堂鼓,这两个任性懒惰,但也直白坦承,什么都表现在脸上;没有那样的能力性子懒散点倒是好的,事情办不来不会偏执地强求,好打不平的冲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会钻进死胡同出不来,。
   只有那个自认为很有头脑的秦可深让人揪心。
   等饭菜上了桌子,秦可深终于姗姗来迟,两兄弟一看他表情正常,衣着整洁,脸上还带着些许光鲜,咦,没什么事儿啊?马上把替他出头之事放下,招呼他吃饭。
   见兄弟没事,秦可理拍着他的肩膀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三弟你现在是黄金单身汉,腾出了位置,大把姑娘倒追,我单位上有好几个刚大学毕业的,要不要介绍两个给你?”
   秦富贵听了,呲地一声笑,看了秦可深一眼说:“老大,你别找事,你三弟本事大着呢,哪轮得到你介绍?”
   秦可为听了很羡慕:“说得我也想离婚了,我那老婆在家好吃懒做,又没有什么收入,全家靠我一个!”
   秦母端出一碟菜说:“老二,不是你叫你媳妇辞职照顾孩子的吗?照顾孩子不累?你管过孩子?你乱来我饶不了你!”
   秦可为语塞,挠着头嘟哝,“管孩子算什么事?而且她原来挣的就不多!孩子也大了!”
   秦母扬手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胡说什么,让你管两个小时都不成!孩子大了就过河拆桥?”
   这些话听到秦可深的耳朵里全都成了阴阳怪气的讽刺,这是在讽刺他娶个厉害老婆又怎么样?还不一样离婚了?秦母骂二哥对秦可深都是一种折磨,他们才是一家人,秦母当他们自己人才随便打骂,她从没骂过自己,无论他对也好错也罢,她侍他像对外人一样客气。
   而秦父那一声呲笑更让他感到了无尽的讽刺,公园里那话重新翻出了他脑子,他甚至怀疑他们已经知道了他在李菁那里吃了瘪去,两头没有着落,一个个地偷偷嘲笑他。
   他只有一声不出拼命地往嘴里塞吃的,你们都对不起我,那我得对得起自己,只有靠他自己才能讨回公道。
   秦母看出了异样,递了杯水给他,“可深,慢点吃,别噎着了,你看啊,你和阿浅的事还有没有挽回余地?你看你们之间也没多大的事儿,大家能不能坐下来敞开了说说,你去给她赔礼道个歉......”
   秦可深笑着说:“妈,不可能了,我们不可能再过下去了!”
   错不在他,是易丁浅先对不起他,让他头顶发绿,试问哪个男人能忍?既使是她向他道歉,他也不会再接受这个女人!他只想让她受到教训!
   他对秦父说:“爸,我把钱拿回来的,囡囡的抚养权我也会要回来!”
   秦富贵垂头说:“不用了,按你们签的协议来。”
   秦可深看着他的头顶心,发量稀少,掺着少许头皮屑,让人看了直倒胃口,他可真难以讨好啊,略微犯了一点错他就这么对自己!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不管自己怎么努力,也得不到他的肯定!公园里他只是一时冲动,最后不也没怎么样吗?当父亲的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儿子?
   他像以前一样想用笑来掩饰自己的恨意,可面皮抽搐,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古怪的表情让秦母心底发寒,三个神经粗条的男人也感觉到了,秦可理直接摸着胳膊说:“老三,你别这么笑成不成,怪渗人的,有什么不满说出来,我们给你做主!”他看了眼秦父,说,“爸,是吧?”
   有事早就跳起脚来的秦富贵却没有回答,只夹了一筷子菜进嘴,“听你妈的!”
   看见秦富贵的样子,秦可深收了笑容,他真是彻底放弃了自己,他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爸妈,我吃好了上楼了啊!”
   说完站起身来往楼上走。
   一家人怔住了,秦可理说:“爸,妈,三弟怎么回事?这还谈着呢怎么这就走了?”
   秦富贵无所谓,“走就走罢,你管他这么多?他都三十好几差不多四十的人了,还管不好自己?”
   秦可为说:“也不知道三弟在想些什么?那一笑一收跟演恐怖片似的,离婚而已,多大的事?我想离还离不了呢!”
   秦富贵一巴掌拍到他头上,“臭小子,你说什么!”
   廉颇虽老,余威尤在,秦可为不敢惹他,缩到沙发角边边上去。
   秦富贵宣布,“你们两个如果像他这样,老子就赶你们走,让你们住大街去!”
   两兄弟赶紧表明心迹:“爸,您说什么呢?我们也只是说说而已,我们哪会像他那么不着调?好不容易成个家,说离就离了!”
   秦可理补充:“依我看啊,三弟还是拿捏不住人家,三弟媳妇是外省人,读书多,想法也多,他那脑壳哪干得过人家?迟早得分!”自得地说,“我就不同了,有自知之明,娶老婆得娶合适自己的,有什么本事就娶什么人!爸您看,你大媳妇孝顺吧?懂事吧?”、
   秦可为脑子灵活了一回,直接问:“爸,不公平啊,你又不赶老三走?”
   秦富贵没说话。
   秦可为想想自己如果乱来,也落得这种下场可不美好,马上闭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