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爷爷见聂一仑有些犹豫,以为是涉及到保密情报,很理解的说道:“我懂,不用这么为难。”
可聂一仑不这么认为,惶恐的说道:“其实涉及到一些超自然的因素,我怕您不相信。”
“超自然?我活了这么久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见过,快说来听听。”
程玥收拾了几套碗筷后刚从厨房出来,就听到“超自然”几个字眼,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眨着眼睛说道:“爷爷您别听他瞎说,他们搞心理学的就爱开玩笑。”
一旁正收拾着菜碗的程奶奶面色也变得很冷峻,对打岔的程玥说道:“这几个菜碗快端过去洗了。”
程玥知道奶奶发脾气了,忐忑不安的端着一叠菜碗进了厨房。
聂一仑自然懂得程玥的意思,笑着说道:“其实也就是类似那种破窗效应或空鸟笼效应心理折射方面的,也没什么。”
程奶奶问了句:“你的意思是说你在用人性做试探去办案?”
聂一仑见慈祥的程奶奶都变脸了,连忙摇头,正待否定时,程爷爷严肃的提醒道:“我最讨厌不诚实的人了,希望你实话实说。”
聂一仑心理快速的做着考量,见鬼总比听懂动物说话要来的正常一些,便说道:
“其实从我回江汉市第一天起,就乱进了一宗人命案,死者正是当天跟我一起吃饭的中学同学。从那天后,我总是能看见她,刚才陪程玥买衣服时她也在,她在帮我分析案情……”
聂一仑说着,也小心的打量着二老的面部表情。
程玥也在厨房竖着耳朵听着,这时连忙走出来说道:“今天他赶路还没来得及换药,他还得赶紧换药后再赶回去,明天是张棣夫的追勋仪式。”
聂一仑也连忙说道:“谢谢爷爷奶奶的招待,您们多注意身体,我先走了!”
程奶奶看了程爷爷一眼,微笑着说道:“去吧,注意安全!”她知道自己的孙女是什么性格,肯定没心思洗碗的,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程爷爷长长的一声鼻息,在门口说道:“小聂啊,你这心理问题得治疗,你要知道你的话语在破案中起着很大的作用,同时也背负着很多人的生命安全。”
说完便坐回沙发上了,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出小区的路上,聂一仑对一路不语的程玥问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程玥叹了口气,说道:“是我的问题,忘记提醒你了。爷爷是无神论者,奶奶退休前一直在科学院分院心理所工作,虽然只是做行政的,但她也懂得一些。”
“那我不该说见鬼的,应该实话实说的。”聂一仑很是后悔。
“不,你若是说能听懂动物说话,他们根本不会信,反而还会怀疑你的人品。你这样说,他们最多会认为你有着心理职业病。”
程玥很懂,被怀疑有精神问题,对于自己的爱情而言,可是大问题。
聂一仑又何尝不懂,正常人都不会把自己的孙女嫁给一个有精神问题的。
“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有精神问题?”
程玥停住脚步说道:“你不该怀疑我在怀疑你。算了,先去附近的医院换药吧,刚才丁哥给我发消息了,明天给张副队的追勋仪式你必须参加。”
从上车到医院,再去买手机,最后到车站,程玥都一改往日模样,心事重重的。爷爷和奶奶不同于自己的母亲,他们若不喜欢小仑,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聂一仑也没怎么说话,他想的是自己的精神问题,想的是继续和程玥在一起会不会害了她,继续待在局里会不会害得更多人牺牲。
离别前和程玥的拥抱,聂一仑明显的感知到她抱得非常紧,自己心痛不已,一直到江汉市。
聂一仑在家中,坐在画板前,用心的默描着程玥的画像,算是寄托着分离的思念。
电话响起,是沈杰打来的:“刚给程玥打电话,她说你回市里了,身体怎么样?省城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也不用太在意,毕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要理解他们的心情。”
“我没事,沈叔,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上午又接到报案,又有人女性失踪了,这次是个残疾人,盲人按摩店的一个技工。”
“哦!”聂一仑很冷淡,一来此时他没心思研究案情,二来这个案件太离奇了,从各方面都找不到线索。
“你怎么了?”沈杰觉得很奇怪。
“没事,如果没有头绪的话,可以从大圈那些安保深查一下,毕竟张副队和他们没仇没怨,也无故不会冤枉他。”
沈杰说道:“他有不在场证据,事后我也问过张棣夫,他说被程玥缠得烦躁,也就随口一说。”
聂一仑倒不觉得张棣夫会随口一说,跟张棣夫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没有提及过一次失踪的案子,必然是感知到什么,有些害怕了。
“沈叔,你打电话来就是跟我说这些啊,失踪案都没个嫌疑人的,我这也帮不上什么忙。”
沈杰说道:“哎呀,忘记说正事了,你和张棣夫不是怀疑钟晓燕有另外一个日记本吗,记不记得夏禹甜当时带的包多大?我们又去钟晓燕家里找了找,找到几本没用过的笔记本。”
“带的一个A3纸张大小的包。沈叔,如果真是夏禹甜做的,她早就毁尸灭迹了。”
“如果是刘江和她一起做的呢?我太了解夏禹甜了,喜欢留着后手,她会留着防范要挟刘江。”沈杰正说着,进来一个电话,对聂一仑说道:“你等会,我接个电话。”
不一会沈杰又打电话过来说道:“小仑,光头几人抓到了,现在正在带回市里的路上,你这会过来一趟吧。”
抓捕光头等人的现场十分火爆,命案在手,又是服刑人员,肯定拼死反抗。
沈杰对聂一仑说道:“真是亡命之徒啊,外地的干警一员重伤,两名轻伤,我们这边过去的重案组同事也有四名受伤了。”
“那几个歹徒呢?”聂一仑问道。
“一个被当场击毙,两个被击伤了,正在外地接受治疗。”沈杰拿出一组照片,问道:“你看看,是当时的哪几人吗?”
“我当时只见到三个人。”聂一仑拿着照片看了看,死的一个正是下楼寻找自己的其中一个。
“等会由重案组的同事审讯,我俩在外面看一看。”
四个作案的服刑人员被带回时已经天黑了,聂一仑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光头都有些站立不安了。
比起光头,李蓝亮长得确实善良了许多。
“别怕,这是单反玻璃,他看不到我们。”沈杰安慰着聂一仑,说道,“死刑是跑不掉了,只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
光头刚开始时沉默不语,只说了一句:反正也是死,老子是不会做背叛兄弟的事的。
面对这句话,审讯的同事只说了一段话,就让他供认不讳了:
“你真伟大,你难道不知道你的犯罪记录会影响自己的直系亲属?上学、工作、贷款等,他们都享受不了正常人的待遇。
可是你背后的人呢?你活着他们或许有一成机会照顾你的亲属,但我相信,他们更希望你死,因为死人比活人更能保守秘密。况且,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死刑是跑不掉了。”
光头听了心里做了很大的斗争,最终还是坦白交代。
一名副监狱长给他们提供消息,主要是收账和砍人,有任务时早上八点出监狱,晚上八点前回监狱,名义上不能做与任务无关的事。
任务得到的好处就是,一次任务分成一万元,一万元光头等人怎么分,他自己安排。
需要多少人手也是光头自己安排,但是名额有限。光头等人也不会乖乖的只做任务,出去了肯定会偷偷的吃喝玩乐,副监狱长给的钱肯定是不够他们开销的,所以有时会做一些抢劫的事。
他们不是没想过跑路,可是跑路了也还是得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还不如在监狱快活。
这些话语让在场得几人听的是毛骨悚然,这就等同于是坐牢还能请假了。
至于烂尾楼的案子,答案更是让沈杰和聂一仑匪夷所思。
光头接到的任务是,杀掉黑白棠服装公司董事长夏禹甜,中途又临时接到另一个任务,同时杀掉跟她见面的人,收成提额是十万元。
光头很开心接到这个任务,就算是不给钱他都愿意干。他们从黑白棠服装公司一直尾随到钟晓燕家里,后面发现还有人在跟踪夏禹甜,便以为是另一个任务的人物出现了。
他们压根没想到张棣夫是警察,当时张棣夫之所以没有表明身份自己是警察,是因为想到正在坐牢的光头肯定会杀人灭口,自然不敢表露身份。
沈杰知道,监狱这一环节怕是要有大行动了。监狱有若干副监狱长,这么明目张胆的事,不可能监狱长、政委和其他副监狱长不知道。
这得目无法纪、腐败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更深一层去想,怕是上头正处级的警监也跑不了。
最要命的是,换成以前他们办案,怎么也不会联想到犯罪分子会是牢里的服刑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