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均刚走到徐正则身边准备动手,昏睡中的徐正则突然开口:“霖君把水递给我!等我们安定边境之后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我们要一起周游天下做无拘无束的侠客!”
灵均被吓了一跳,仔细端详才发现徐正则这是高热说胡话。
看着昏沉睡过去的徐正则,灵均彻底愣住了,这的确是他们年少时的约定,可是世事无常边境的战争似乎从来都没有休止的时候,直到他们两人从一个小小的百夫长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军统领的时候,边境也没有彻底安稳。
再后来先皇病重,霖君奉旨返回京都适疾,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先皇驾崩,下旨霖君以摄政王的身份辅政直到新帝年满十五行束发礼。为了大周的朝局安稳,霖君不惜以身入局去面对汹涌暗潮,只不过不等功成之日,自己就枉死在了徐正则手中。直到死的那一刻,霖君都没有忘记过两人之间的誓言,原以为忘记的人是他,可方才他的胡话恰巧证明,他也没有忘记。
明明两人都没有忘记年少时的诺言,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灵均心中百感交集,放在徐正则喉间的手也缓缓垂了下来。
“霖君你慢些走,等我查明真相稳定边境后就下来陪你。你说过的,不管去哪里你都随时欢迎我的到来。”
灵均俯下身子再三确认徐正则这是在说胡话之后才狠狠啐道:“呸!就是因为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我才会允许你在我幽禁期间来王府看我,谁知道你给我送来的却是毒酒!你现在在这里假模假样装什么深情!你想下去陪我是吧?我现在就成全了你!”
说着话的功夫灵均的手又一次厄在了徐正则的喉咙之间,刚准备发力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了义安的喊声。
“公子您还在吗?”
义安鬼喊鬼叫的动静不光吓得灵均收回了手,连带着也把床上的徐正则给吵醒了。徐正则抬手摸着自己有些微凉的颈部,满心狐疑打量着眼前这个清秀的少年。难不成自己是在边境呆久了孤陋寡闻了?现在京都中都流行通过颈部给高热病人降温吗?
义安冲进房间看到徐正则已经醒过来,也顾不上同灵均说话,直奔徐正则身边。原本在义安看到徐正则已经苏醒过来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可他一触碰到徐正则的时候就被滚烫的体温给吓了一跳。
“主子您还是别扛着了,我去给您找个大夫看一看吧。”
听了义安的话之后灵均也有些好奇:“方才你不是去珍宝楼求药了吗?怎么空着手就回来了?”
不提这茬还好一些,灵均一提起这茬义安都快要哭出来了:“公子您快别提这事了。小的方才去了那个珍宝阁,对着老掌柜好一通央求,也说了只要能求到灵药侯府定会送上厚礼,可是那个老掌柜就是一口咬定,说是珍宝阁内根本就没有什么治病救人的灵丹妙药!等我再要央求的时候那老掌柜干脆将我轰了出来!要不是想着侯爷还生着病,我非得好好和那个老头理论一番不可!”
躺在床上的徐正则听了这话之后责备义安:“胡闹!平日里让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人家是正经的买卖人,哪容你这般放肆?说不定只是人家没有丹药罢了。”
“不可能!就在我第一次被老掌柜拒绝的时候,就来了一对夫妇求药,老掌柜听了之后二话不说就把药给他们了,而且还是分文不收!小的看得清楚,那瓶子里的药还多着呢!那老头分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摆明了就是不想救侯爷的命!要我说保不齐那珍宝楼的掌柜的就是摄政王一党的余孽!”
“放肆!自己掌嘴!”
看着义安言行无状徐正则立即厉声制止,义安被突如其来的呵斥弄的有些不明所以,就在他准备抬手掌嘴的时候,一旁的灵均突然咯咯笑了。
“你连人都弄错了,还在这里诬陷人家珍宝楼是摄政王一党,穿出去真给你啊侯爷长脸啊!”灵均吊儿郎当依靠在门口打量着眼前这个有些眼熟的义安,在他的记忆中他只记得这个人是徐正则从小的贴身护卫对于徐正则可以说是忠心耿耿,其余的就没有什印象了。今日这么一看,还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带出来什么样的随从,这个义安就跟徐正则一样死板不懂变通。
灵均晃荡着自己腰间的一个破穗子嗤笑道:“都跟你说了,珍宝楼的人性情古怪并非是见钱眼开的商人,你用银钱和侯府威名来与之交易,人家能正眼看你才怪呢!而且你说的那个老头根本就不是珍宝楼的掌柜,连人都找不对还想着把药带回来?”
这一番冷嘲热讽让义安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义安也顾不上与灵均争辩,眼下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够在不惊扰他人的情况下能够让自己主子早些病愈。义安只好厚着脸皮走到灵均面前央求:“听公子的言外之意公子另有办法?还请公子大发慈悲救救我们侯爷。”
灵均冷笑:救他?我不趁机要了他的命都算他命大!然而灵均并没有察觉到不远处的徐正则正眯眼打量着自己下意识的动作。
还不等灵均开口拒绝,病怏怏的徐正则突然冷笑一声:“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白脸书生,别的本事没有光知道舌灿莲花,当真要你们做些什么事情的时候一个个龟缩不前!”
灵均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徐正则故意对自己使的激将法,立刻上前一步与徐正则争辩 :“别以为你是一品军侯就可以这样红口白牙污蔑他人!我舌灿莲花?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说完之后灵均转身跑到书桌前,从书桌的暗格中知道到了纸笔低头写些什么东西,洗完之后灵均将纸折好交给义安,洋洋得意道:“你拿着这个东西再去一趟揽月楼把东西交给小二,说清楚要上等的治病药丸,若是拿不到药丸,我...我...”
灵均磕磕巴巴半天也没能说出什么,其实他的心里也是有一些忐忑不安的,毕竟借尸还魂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即便是他到现在都没能全然接受,更何况是别人呢?万一那家伙不相信自己,自己岂不是丢人了吗?
看着灵均遮遮掩掩的样子,徐正则更加确定这个少年肯定有秘密,趁机开口:“既然你放出这样的大话,本侯倒是愿意和你打个赌。若是你说到做到能够求来丹药,本侯发誓绝不会与你为难。若是你输了给本侯做书童,若是你赢了本侯既往不咎。敢不敢赌?”
“有何不敢?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信誓旦旦的样子,徐正则有些走神,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明媚少年。也不知在他头七出殡的这一天遇到这样一个和他神似的少年,是不是上天在冥冥之中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