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明走进花店的时候,楚星玥正在忙着包花束。
“呀,哥,你来了!”楚星玥嘴上招呼着楚星明,手中动作却不停。
“你来的正是时候,等下我把花送到学校门口,你和Sirius帮我看店吧!”
“好。”楚星明摸索到花店内的小凳子,小心地坐了下来。
打包好的楚星玥看到了他的动作,抿着嘴略作思考,“哥,以后这个凳子就固定放在这里吧,方便你坐。”
视障人士的东西总是有固定的摆放位置,楚星玥深知楚星明这个习惯,在家里的时候也总是习惯把东西用后物归原位。
“昨天……”楚星明试探着开口,带着一丝抱歉,“我不小心弄倒了一箱花,已经收拾好了,但是地上可能有碎屑,你打扫了吗?”
“嗨,多大点事,我开店前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卫生,没关系的。”楚星玥拿上包好的花束,打算离开。
“星玥,你打算什么时候买电瓶车?要不哥哥给你买一辆?”
花店刚起步,楚星玥总是骑共享单车往返于学校和花店,也骑着共享单车送花,总归是有些不方便。
“噗,刚交了房租,你还有钱吗?当初和妈说你要出来自力更生,可别过得比我还惨,我是妈宝女,有什么需要我会跟妈说的,你还是先把自己顾好吧!”
说完,她抱着花束离开。
楚星明坐在店里,看不到门口的景象,他始终提心吊胆,怕有人来偷花。
“你好,欢迎光临。”门口挂着的玩偶发出机械的声音,有人来了。
楚星明连忙站起来,循着声音转头,“你好。”
进店的女生看着楚星明,有些惊讶,没想到新开的花店的老板是这样一个帅哥。
“你好……”女孩子有些忸怩,“我朋友今天过生日,我们等下聚餐,我想送她一束玫瑰花当做礼物。”
“朋友生日……我的建议是送她向日葵比较好哦,再给你配一些同色系的花。”
女孩看着楚星明,总觉得他有些奇怪,但是看不出哪里奇怪。
“好,我先看看,挑一挑。”
楚星明表面上微笑着,其实心里有些慌张,推荐花这种事他很擅长,也可以通过触摸辨别出不同的花,可是他的世界没有色彩,配色这种事他完全做不来。
于是他打开手机,摸到微信,悄悄给楚星玥发消息。
那边的楚星玥刚把花束递到客人手中,就收到了楚星明的消息,她火速蹬着自行车赶回花店。
“哥,客人呢?”
楚星明苦笑一下,神情有些落寞,“走了。”
“没事,是我不好,突发奇想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看门……”
和楚星玥道别之后,楚星明在Sirius的指引下回到了家里,路上有些好心人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他只是淡笑着拒绝。
“打开灯。”
灯是语音控制的,据说是房东装修的时候特意装的智能化家居,虽然开不开灯于他而言没有差别,但或许Sirius需要呢?
房子只有七八十平,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客厅空落落的,靠墙的地方摆着一个小沙发和茶几,正中间摆着一架钢琴,是他特意搬来的。
楚星明坐到钢琴前,Sirius安静地卧在一旁,一人一狗,画面温馨。
他演奏的是肖邦第二谐谑曲,这是他为了参加比赛准备的曲目。
这次搬到临川大学附近,一来是为了独立生活,二来是为了专心准备比赛。
他要参加一个半月后在临川市举办的的全国钢琴大赛,这个比赛三年一届,非比寻常,无数渴望证明自己的钢琴演奏家磨刀霍霍认真准备着。
这其中就包括楚星明,他从小失去了视觉,无法和正常人一样学习,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钢琴了。
琴行的老板宋君是他学琴时认识的朋友,琴行的钢琴老师辞职后,宋君得知了楚星明想要独立生活的念头,邀请他过来当老师。
对于宋君,楚星明非常感激他给自己这个机会。
于是,他就这样开始了独居生活,刚好楚星玥在临川大学读大二,在妈妈的支持下开了自己的小花店,二人也算是可以相互照应。
一曲终了,楚星明抱着Sirius,坐在阳台的地垫上,面朝着落地窗发呆。
他又想起了昨天那通求助电话,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总是这样轻易地建立又轻易地断开。
楚星明这二十多年,遇到过许多好心人,只不过,他们对自己的帮助总是掺杂着一些怜悯与好奇,说真的有些厌倦,他有一丝不甘和倔强,因此总是主动一个人上街,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拥有独立的能立。
他希望被无视,希望成为一个普通的路人甲。
Sirius,天狼星,他的狗狗就是他最好的陪伴,是指引他的恒星。
在楚星明准备狗粮的时候,一阵轻快的铃声传来,他的手机刚刚被随手放在钢琴凳上,和他有些距离。
一阵手忙脚乱中,楚星明被地上的快递绊倒,狗粮也撒了一地。
真狼狈呀。
不过好在他的扫地机器人及时赶到,清扫干净了地面。
楚星明走到钢琴凳旁时,手机不再响铃,对面的人挂断了电话。
他摸着屏幕开始读屏,电子女声速度很快,习惯了读屏后为了节约时间,他刻意把读屏速度调成了二倍速。
或许是因为视野的缺失,他的听力和嗅觉异常灵敏,他有绝对音感,因此简短的曲子他听一遍后就可以学会。
正当他想要拨回去时,那人又打来了电话。
“小明星!周末有空吗?学校要举办合唱比赛,钢琴老师生病了,想请你来帮忙伴奏。”
楚星明皱了皱眉,“周末就比赛吗?还得留时间磨合呀。”
那人用他的破锣嗓子发出唐老鸭般得意的笑声,“我当然考虑到了!周一比赛,两天磨合时间可以吗?”
楚星明算了算自己在琴行的课表,周末下午和晚上排了课,“两个早上行吗?下午和晚上有事。”
“当然行!咱这不是有求于你,都听你的!”
打来电话的是他在特殊教育学校的同学郑欢颜,和他一样是视障人士,毕业后郑欢颜在学校当了老师,二人仍保持着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