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调来的老师
邮箱里，果然有一条新的信息：是赵毅的家庭情况。
上面显示，赵毅的父亲是民营企业的老板，手里经营着衬衣厂，但在他父亲情况备注的最后一栏上，却填上了（已故）二字。
看到这两个字，顾宁心头顿时一僵：赵毅的父亲，已经死了？
她几乎不可置信，因为她清晰记得赵毅他父亲上周的时候还来过学校！可眼下的档案……这怎么可能？
顾宁不自觉得摇了摇头否认，正想再确认一下，系主任却忽然来了电话。
她的思绪被打断，轻轻叹了口气，将电话接起：“主任。”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声音：“顾老师啊，你能来教办处一趟吗？今天有个老师入职，想请你帮忙带着了解一下我们系和教室情况。”
顾宁微微一怔，脑海忽的闪过那个大雨中站着的青年男人的身影。她垂了垂眸：“现在吗？好的。”
“麻烦顾老师了。”系主任语气有礼。
挂断电话，顾宁扫了一眼赵毅的家庭信息文档，眉头微蹙。她对赵毅家庭资料还是有些怀疑，但眼下没有时间，只能搁到之后再调查。
顾宁将图纸放回原处后，又和档案室的管理人员道了谢，就走出了档案室。
教办处和档案室在同一栋楼，教办处在六楼，她出来后就径直上了楼梯，往教办处去。
“叩叩”
顾宁来到教办处，敲了门：“主任，是我。”
里头传来声音：“是顾宁吧，请进。”
门被推开，教办处的陈设便映入眼帘：整个办公室面积很大，里面有不少桌子，一个个相对立着，各有一台电脑，桌边就是玻璃窗，窗户十分宽敞干净，映着外面乌云压顶的天，分外清晰。
此时，有两个人正相对坐在玻璃窗前的桌子上，其中一名女子身材微胖，及肩的头发烫着时髦的大波浪，戴着一副红框眼镜，看到顾宁进来，和善的笑了笑：“顾老师来了。”
顾宁含笑垂首，唤了一声：“主任。”
另一名坐在她对面的则是一名黑衣男子，顾宁看到他时，神色控制不住的微微一怔——是之前在体育场上看到的青年！
或许是这一次距离更近了，她更清楚的看到了男人的面部轮廓：皮肤有些苍白，面孔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毛微微向上，睫毛纤细且长，隐藏了一双幽暗深邃的灰色眸子。
或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他细碎的头发被雨水打湿着，微贴在他的额头上，左手手边还靠着一柄黑伞，伞上的雨水顺着纹路滑落伞尖，晕开在地面上。黑色的长裤和冲锋衣被雨打湿的地方颜色更深，这种差异落在他身上却显得毫无违和感。
之前他明明一直撑着伞，为何还浑身湿透？
“辛苦辛苦，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席宥琰，是从国美院来的，今后会在我们系里教素描和油画。”主任热络的介绍着，说完又向顾宁示意，对着席宥琰打趣的开口，“这位是顾老师，在学校很出名的。”
顾宁没太在意主任后面的话，而是在听完她前面的话后单眉微动：他居然真的是新调来的美术老师？
男人听到动静也转过头来，听系主任说完，向顾宁抬起手，礼貌开口：“顾老师好。”
顾宁的视线从他手上扫过：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纤细修长，白皙的过分，指尖还带着油画的颜料。
停顿片刻后，顾宁与他握了手：“席老师好，我叫顾宁。”
手中温热的触感传来，那种怪异的熟悉感再次浮上心头，却仅是一闪而过，顾宁也没有在意。
教办主任在一旁看着，见两人相互问了好，再度笑眯眯客套开口道：“席老师第一天来学校，对学校可能不太熟，麻烦顾老师带他逛一逛，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平时也可以探讨探讨教学上的事情，共同进步。”
“好的。”顾宁淡声应下，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主任点了点头，忽的又道：“对了，席老师住在青藤教工3号楼，顾老师回头也帮忙带一下。”
教工楼是教工宿舍，平常没有在海州市买房的老师都会居住在教工宿舍。
顾宁再次点头应下。
系主任交代完后，顾宁便带着青年走出办公室。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看的顾宁浑身不自在。她顿住脚步，转头看向身边的青年：“席老师有什么地方想先逛吗？”
“我想去教室看看，可以吗？”席宥琰声音磁性悦耳。
“当然。”顾宁颔首，“我们一般都在艺术楼上课，我可以带席老师去艺术楼看看。”
……
此时雨势已经减小，但天上仍下着细细密密的小雨。
两人撑伞比肩而走，朝艺术楼前去。
头顶的细雨顺着伞点点落下，掉落脚边，因为一左一右，顾宁不再观察席宥琰。但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人却时不时朝她看过来，似乎在打量什么。
顾宁一路简单介绍了学校的情况，包括周围的设施和建筑。在拐入一条小径的时候席宥琰忽然出手拦了她一下，顾宁一怔，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这才意识到脚下一块石板有些松动。
这块石板松动的并不显眼，顾宁平常也不往这条路走，因此差点中招。
顾宁显然有些意外，如果不是寻常走这条路的人，很难发现松动的石板，她立刻道：“多谢。”
但随即又想，席宥琰居然这么仔细？能观察到这么下方的位置。
可惜边上的人没有多余的反应，也没有多说什么。
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后，艺术楼逐渐映入眼帘。
朦胧细雨中，冷色系的教学楼安静伫立，一人多高的人形雕塑立在教学楼正中，于雨中微闭双目，祥和如同智者。
站在身边的席宥琰忽然开口：“这栋楼是四十五年前，聿泽铭大师学成归来后，设计的第一栋大楼。”
顾宁猛地一怔，抬头看席宥琰。
聿泽铭的名字当然如雷贯耳。他是非常著名的建筑师，作品以公共建筑、艺术建筑为主，善用钢材、混凝土、玻璃与石材，被誉为“现代建筑的大师”。只是近几年聿泽铭大师因为年纪太大，已经不再出山。
四十五年前……那个时候聿泽铭大师恐怕也才三十出头。顾宁脑海闪过之前在图纸上看到的设计公司的信息，微微皱眉思索。
身旁的席宥琰淡淡出声：“教室在几楼。”
顾宁回过神：“三楼。”
两人沿着楼梯走上三楼，在经过走廊玻璃窗时，席宥琰的视线扫向远处体育场方向，但仅仅只是简单扫了一眼。
顾宁领她去参观了三楼一排教室，边走边道：“美术教室都在这一层，艺术设计还有多媒体专业，多媒体专业的教室在另一栋楼，主要是数位板电脑绘画和动画制作方向。如果你好奇的话，也可以去看看，还挺有意思的。”
席宥琰顺着教室参观了一阵，忽然开口：“这里似乎比寻常画室都大一些。”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顾宁心头咯噔一跳，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什么意思？是不是他也……知道什么？
席宥琰脸上却没有多余的情绪，对上顾宁隐隐猜测的目光，依旧平静的吓人，只听他淡淡开口：“聿泽铭大师是北京人，受北京建筑熏陶，他向来喜欢‘九’这个数字，我以为他在建造时会额外设置。”
他的话听起来并无异样，但关于“9”这个数字却让顾宁心头震荡。她张了张嘴，润色了一下，最终开口：“为什么喜欢‘九’？”
“这是按过去阴阳的说法。”席宥琰淡声解释道，“奇数为阳,偶数为阴。九是阳数中最大者,称为极阳数。《易经》有言，九数含有吉祥之意。所以北京皇家建筑多用九或九的倍数来建筑。聿泽铭的建筑设计作品里，不少也有这个含义。”
顾宁脑海闪现出消失的第九间教室，蓦地开口：“这栋一侧只有8间教室。”
席宥琰闻言看向她，淡笑道：“也许那个时候聿大师还没有融入自己的风格。”
顾宁看着他，没再说话。
他的眼神深邃如同古井，就这样低头和她对视着。
顾宁眸子微微眯起。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在暗示什么。就仿佛他和她一样，也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对。
她仔细探究着席宥琰的眼神，意图找到些什么，但可惜，她什么都没找到。
她正想开口说话，席宥琰忽的转移了话题：“也参观了许久，不知道教工楼在哪里，我的行李还在车上。”
顾宁只能将想说的话咽下，回应道：“我带席老师过去。教工楼有不少空房，不知道席老师住哪一间？”
“713室。”
713？！顾宁行走的脚步因为这三个数字猛然顿住，忍不住再次回头看向他。
713号宿舍就在她的对面！
她抬头看着面前这个青年，心头的怪异感更甚。
他垂首看向他，神色说不出的坦荡，她看他，他就平静的和她对视，如冰水的眼睛没有一丝情绪的剧烈起伏。
上面显示，赵毅的父亲是民营企业的老板，手里经营着衬衣厂，但在他父亲情况备注的最后一栏上，却填上了（已故）二字。
看到这两个字，顾宁心头顿时一僵：赵毅的父亲，已经死了？
她几乎不可置信，因为她清晰记得赵毅他父亲上周的时候还来过学校！可眼下的档案……这怎么可能？
顾宁不自觉得摇了摇头否认，正想再确认一下，系主任却忽然来了电话。
她的思绪被打断，轻轻叹了口气，将电话接起：“主任。”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声音：“顾老师啊，你能来教办处一趟吗？今天有个老师入职，想请你帮忙带着了解一下我们系和教室情况。”
顾宁微微一怔，脑海忽的闪过那个大雨中站着的青年男人的身影。她垂了垂眸：“现在吗？好的。”
“麻烦顾老师了。”系主任语气有礼。
挂断电话，顾宁扫了一眼赵毅的家庭信息文档，眉头微蹙。她对赵毅家庭资料还是有些怀疑，但眼下没有时间，只能搁到之后再调查。
顾宁将图纸放回原处后，又和档案室的管理人员道了谢，就走出了档案室。
教办处和档案室在同一栋楼，教办处在六楼，她出来后就径直上了楼梯，往教办处去。
“叩叩”
顾宁来到教办处，敲了门：“主任，是我。”
里头传来声音：“是顾宁吧，请进。”
门被推开，教办处的陈设便映入眼帘：整个办公室面积很大，里面有不少桌子，一个个相对立着，各有一台电脑，桌边就是玻璃窗，窗户十分宽敞干净，映着外面乌云压顶的天，分外清晰。
此时，有两个人正相对坐在玻璃窗前的桌子上，其中一名女子身材微胖，及肩的头发烫着时髦的大波浪，戴着一副红框眼镜，看到顾宁进来，和善的笑了笑：“顾老师来了。”
顾宁含笑垂首，唤了一声：“主任。”
另一名坐在她对面的则是一名黑衣男子，顾宁看到他时，神色控制不住的微微一怔——是之前在体育场上看到的青年！
或许是这一次距离更近了，她更清楚的看到了男人的面部轮廓：皮肤有些苍白，面孔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毛微微向上，睫毛纤细且长，隐藏了一双幽暗深邃的灰色眸子。
或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他细碎的头发被雨水打湿着，微贴在他的额头上，左手手边还靠着一柄黑伞，伞上的雨水顺着纹路滑落伞尖，晕开在地面上。黑色的长裤和冲锋衣被雨打湿的地方颜色更深，这种差异落在他身上却显得毫无违和感。
之前他明明一直撑着伞，为何还浑身湿透？
“辛苦辛苦，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席宥琰，是从国美院来的，今后会在我们系里教素描和油画。”主任热络的介绍着，说完又向顾宁示意，对着席宥琰打趣的开口，“这位是顾老师，在学校很出名的。”
顾宁没太在意主任后面的话，而是在听完她前面的话后单眉微动：他居然真的是新调来的美术老师？
男人听到动静也转过头来，听系主任说完，向顾宁抬起手，礼貌开口：“顾老师好。”
顾宁的视线从他手上扫过：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纤细修长，白皙的过分，指尖还带着油画的颜料。
停顿片刻后，顾宁与他握了手：“席老师好，我叫顾宁。”
手中温热的触感传来，那种怪异的熟悉感再次浮上心头，却仅是一闪而过，顾宁也没有在意。
教办主任在一旁看着，见两人相互问了好，再度笑眯眯客套开口道：“席老师第一天来学校，对学校可能不太熟，麻烦顾老师带他逛一逛，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平时也可以探讨探讨教学上的事情，共同进步。”
“好的。”顾宁淡声应下，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主任点了点头，忽的又道：“对了，席老师住在青藤教工3号楼，顾老师回头也帮忙带一下。”
教工楼是教工宿舍，平常没有在海州市买房的老师都会居住在教工宿舍。
顾宁再次点头应下。
系主任交代完后，顾宁便带着青年走出办公室。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看的顾宁浑身不自在。她顿住脚步，转头看向身边的青年：“席老师有什么地方想先逛吗？”
“我想去教室看看，可以吗？”席宥琰声音磁性悦耳。
“当然。”顾宁颔首，“我们一般都在艺术楼上课，我可以带席老师去艺术楼看看。”
……
此时雨势已经减小，但天上仍下着细细密密的小雨。
两人撑伞比肩而走，朝艺术楼前去。
头顶的细雨顺着伞点点落下，掉落脚边，因为一左一右，顾宁不再观察席宥琰。但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人却时不时朝她看过来，似乎在打量什么。
顾宁一路简单介绍了学校的情况，包括周围的设施和建筑。在拐入一条小径的时候席宥琰忽然出手拦了她一下，顾宁一怔，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这才意识到脚下一块石板有些松动。
这块石板松动的并不显眼，顾宁平常也不往这条路走，因此差点中招。
顾宁显然有些意外，如果不是寻常走这条路的人，很难发现松动的石板，她立刻道：“多谢。”
但随即又想，席宥琰居然这么仔细？能观察到这么下方的位置。
可惜边上的人没有多余的反应，也没有多说什么。
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后，艺术楼逐渐映入眼帘。
朦胧细雨中，冷色系的教学楼安静伫立，一人多高的人形雕塑立在教学楼正中，于雨中微闭双目，祥和如同智者。
站在身边的席宥琰忽然开口：“这栋楼是四十五年前，聿泽铭大师学成归来后，设计的第一栋大楼。”
顾宁猛地一怔，抬头看席宥琰。
聿泽铭的名字当然如雷贯耳。他是非常著名的建筑师，作品以公共建筑、艺术建筑为主，善用钢材、混凝土、玻璃与石材，被誉为“现代建筑的大师”。只是近几年聿泽铭大师因为年纪太大，已经不再出山。
四十五年前……那个时候聿泽铭大师恐怕也才三十出头。顾宁脑海闪过之前在图纸上看到的设计公司的信息，微微皱眉思索。
身旁的席宥琰淡淡出声：“教室在几楼。”
顾宁回过神：“三楼。”
两人沿着楼梯走上三楼，在经过走廊玻璃窗时，席宥琰的视线扫向远处体育场方向，但仅仅只是简单扫了一眼。
顾宁领她去参观了三楼一排教室，边走边道：“美术教室都在这一层，艺术设计还有多媒体专业，多媒体专业的教室在另一栋楼，主要是数位板电脑绘画和动画制作方向。如果你好奇的话，也可以去看看，还挺有意思的。”
席宥琰顺着教室参观了一阵，忽然开口：“这里似乎比寻常画室都大一些。”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顾宁心头咯噔一跳，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什么意思？是不是他也……知道什么？
席宥琰脸上却没有多余的情绪，对上顾宁隐隐猜测的目光，依旧平静的吓人，只听他淡淡开口：“聿泽铭大师是北京人，受北京建筑熏陶，他向来喜欢‘九’这个数字，我以为他在建造时会额外设置。”
他的话听起来并无异样，但关于“9”这个数字却让顾宁心头震荡。她张了张嘴，润色了一下，最终开口：“为什么喜欢‘九’？”
“这是按过去阴阳的说法。”席宥琰淡声解释道，“奇数为阳,偶数为阴。九是阳数中最大者,称为极阳数。《易经》有言，九数含有吉祥之意。所以北京皇家建筑多用九或九的倍数来建筑。聿泽铭的建筑设计作品里，不少也有这个含义。”
顾宁脑海闪现出消失的第九间教室，蓦地开口：“这栋一侧只有8间教室。”
席宥琰闻言看向她，淡笑道：“也许那个时候聿大师还没有融入自己的风格。”
顾宁看着他，没再说话。
他的眼神深邃如同古井，就这样低头和她对视着。
顾宁眸子微微眯起。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在暗示什么。就仿佛他和她一样，也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对。
她仔细探究着席宥琰的眼神，意图找到些什么，但可惜，她什么都没找到。
她正想开口说话，席宥琰忽的转移了话题：“也参观了许久，不知道教工楼在哪里，我的行李还在车上。”
顾宁只能将想说的话咽下，回应道：“我带席老师过去。教工楼有不少空房，不知道席老师住哪一间？”
“713室。”
713？！顾宁行走的脚步因为这三个数字猛然顿住，忍不住再次回头看向他。
713号宿舍就在她的对面！
她抬头看着面前这个青年，心头的怪异感更甚。
他垂首看向他，神色说不出的坦荡，她看他，他就平静的和她对视，如冰水的眼睛没有一丝情绪的剧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