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进了东巷,薛良隐约听见了江小姐家车发动机的隆隆声,他二话没说开了车门,刚跑出二十步又折回拉起孟怜笙使劲跑。
只给老闵扔下了一句话:“车修好了你自己回承乾府,不必等我。”
孟怜笙脑子里是蒙的,但他想打薛良的想法却是无比肯定的。
跑时没注意脚下,突然就踢到一块顽石,说大不大,可踢在脚趾上钻心的疼。只这么一下勾起了孟怜笙一直沉积的火气,他还被薛良拉着,边跑边扬声说:“每次遇见你准没好事,你躲风流债拉着我干嘛?”
薛良没回答他,只忙道:“哎呦祖宗,你可小点声吧。”
也不知跟着薛良七拐八绕地跑出了多远,薛良拉着他一拐弯,似乎是进了一家舞厅。
不到傍晚,里面人不算多。
台上女人细长的藕臂如桃枝招展,那唱腔却似猫儿叫春,丝毫勾不起孟怜笙的欣赏之心。
孟怜笙脸上没什么表情,回头问薛良:“这唱的什么玩意儿?”
薛良老实回答:“歌。”
孟怜笙说话不咸不淡:“黏黏糊糊的,没戏好听。”
薛良一时之间不知道接什么,转头看向台上的舞女,拍了拍孟怜笙:“旁边那个挺好看。”
孟怜笙敷衍着瞟了一眼,“哦,到底要呆到什么时候?”
这时有舞厅里的服务生走近,薛良从真皮椅子上站起身,接过服务生端着的红酒放到孟怜笙面前的桌子上,自己拿起一杯喝了一小口,又把另一杯递到孟怜笙面前:“来点?”
孟怜笙嗅着酒味摇了摇头:“不喝。”又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薛良:“嗯?我刚才没听清,卿卿问的什么?”
孟怜笙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自己:“别这么叫我。”
“到底什么时候走?”
薛良笑地狡猾:“不一定,别想自己溜啊,你那袋子里的东西挺重要吧?”
孟怜笙这才想起来师父的戏服还在他的车上,看了眼薛良那副无赖样,强忍住想上前打他的冲动,在心中骂了句卑鄙就没再说话。
薛良转头继续欣赏台上的舞,两人一时间都静默了下来。
薛良又跟孟怜笙搭了几句话,然后自觉没趣地闭了嘴,觉得是时候离开了,没拉着孟怜笙,打头就往门口走,边走还边给门口的服务生掏小费。
服务生笑脸相送着要接过小费,正是这时,薛良突然听见一声无比熟悉却又令他厌倦的声音在门那面响起:“良哥哥~”
于是还没掐热的小费被抽回去了。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石火间,薛良立马拉住孟怜笙往回跑,他不确定自己被没被那女人看见,只没了命地往回跑,两人穿过在舞厅里一对对旋转的身影,眼见前面没路了,薛良一个急转,拉着孟怜笙进了走廊尽头的帘子后。
帘子后有一窄门,直到推门而入那刻两人才都恍然,眼前净是穿吊带短裙的年轻女子,有画妆的,烫发的,对着镜子戴首饰的——这是进了人家后台了。
她们见了两人也是大惊失色,毕竟都是红尘里打滚的人,她们虽惊讶却也没有失声厉叫的。只有几名舞女大骇着躲远了些,生怕遇着个什么痴汉流氓的。
其中一个女子看起来气质成熟不少,好像是个领头的,她抬眼觑着二人,拖了拖自己满是花色卷筒的头发,本来就心情烦躁想赶他们走的,可定睛一看他们衣着不俗,一个相貌堂堂,一个傲桀不凡。
这眼珠一扫,目光便落到孟怜笙月白长衫别着的胸针上,她不认识什么胸针,可她认识钻石,只要小手指甲那么大的一块就能顶她半年的工资了。
领头舞女再回头的功夫就变了个神色。她柳叶长眉轻挑着,嘴角噙着笑:“呦,这位贵人怎闯进了后台,我们这可不能留男人啊。”
薛良见她应该是个容易上道的,便一顺手把从那服务生手里抽出的小费塞进她手,快速说道:“小妹你可莫要喧嚷,我这是在躲债。”
那舞女感受到手握的厚度,心道果然是贵人。扯嘴一笑,朝其它舞女那边说:“原来是在躲债,咱姐妹们马上就要上台了,也顾不得你这边,只这后台不光我一个,哥哥也要雨露均沾不是?”
薛良果然上道,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些钱分给其它舞女,她们心满意足地收下又给那领头的舞女投了个感谢的眼神,这才假作什么都没发生般上了台。
有一个舞女走过孟怜笙身旁时见这少年俊美非凡,就想去搭讪:“这位小爷……”
薛良见她伸爪子搭上孟怜笙的肩头,连忙将她的手夺了过去,握在自己手中摩挲了下:“姐姐的手真够绵软嘿。”
那舞女分明是比薛良小,被他不要脸地叫姐姐也不恼,与他调笑一句,上了台。
喧闹的舞厅霎时只剩下他们两个,薛良捩眼瞧他:“躲我时看你挺机灵的,到这怎不躲了?”
“我忘了。”
“忘了?”
见薛良不信,孟怜笙解释:“我刚才在想,你好歹也是一方督军,怎就怂到被一家小姐堵的不敢出头?”
薛良拉过化妆椅子坐下冷哼:“这事提起来才真叫孽缘,三年前春分游九女仙湖,打南边船上掉下个大姑娘,我好心捞她一把,哪知还不如让她淹死呢。”
孟怜笙突然有了兴趣:“怎么说?”
“我救她上来,他娘的……”
正讲到关键之处,可外头突兀传来几声娇嗔的叫嚷“良哥哥是在这里面吗?”“唉呀别藏了,我都听到你声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