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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春生看着这几个他自以为能耍的团团转的玩家，露出愤怒的神色。
“你们是串通好的？”
“兵不厌诈，你能骗我们，我们不能反过来骗你？”
祁妄语已经不惊讶他知道玩家身份的问题了，毕竟整个村子都很排斥外来人的情况下，王春生热情好客，问题太大。
“对了，王叔，你还不知道李华已经醒了吧。”
“不可能……”
王春生以为他们在诈他，谁知李华竟然从另一扇门走了进来，虽然面色还苍白着，但确实已经恢复了意识。
祁妄语：“没吃你给的药，当然一切皆有可能。”
李华一见到王春生，便恨得牙根痒痒，几乎要冲上去打他。
“就是他，就是他害了柚子！柚子在哪？找没找到？”
颜如玉：“你先说说，你为什么昏迷吧。”
李华就着颜如玉让开的座位开口：“昨天，柚子半夜敲开了我的门，她说感觉害怕，晚上不想在这住了，我就和他走到海边，想着和她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谁知道转头就遇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
“男人？！是夏淮说的那个吗？”
“没错，我还以为是哪来的鬼，吓了一大跳，他力气很大，而且目标明确，知道我比柚子力气大，拿起手中的武器就打了我，我和他扭打了起来，期间被他用指甲抓破了，然后就越来越难受，后来直接晕倒了。”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看到他拖着柚子走了……你们找到柚子没有，找到了吗？”
如果站在地上的人是颜如玉，祁妄语大概很轻松的就能说出真相，可是对面的李华还对游戏副本抱有侥幸心理，夏淮不是没趁着王春生昏迷的时候找过，只是没什么效果。
夏淮摇了摇头。
“说！那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是谁？你们把柚子弄到哪去了！”
李华力气还没恢复，他踉跄的走到王春生面前。
王春生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祁妄语拦下他。
“冷静，我们还得留着他。”
李华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责怪自己没有好好保护柚子。
颜如玉：“不怪你，昨天凡是没喝水的人夜里睡得都那么死，要怪也要怪暗算我们的人！”
她，祁妄语和夏淮都没有喝水，而是为了降低王春生的警惕性吃了两口菜，谁知喝了水的没事，没喝水的中了招，夜里睡得那么死。
如果不是柚子夜半出逃，保不齐现在失踪的换成了谁。
几人互相安慰，舔舐伤口的模样，和以往任何一组游戏玩家的垂死挣扎没有任何区别，看的王春生笑了一声。
“闭嘴。”
祁妄语一烧火棍打在王春生肩上，“请你不要打岔，好吗？”
说罢祁妄语继续分析，“已知这个房间除了王春生还有他的一个长发帮手，夏淮，你还能回忆起关于那个人的事情吗？”
李华是指望不上了，夏淮仔仔细细的回想起来。
“他好像是从水井那边过来的，至于去了哪，我真得不清楚。”
“这就够了。起码能确定，需要喝水，是个人而不是鬼。”
“呵呵，你们还能猜到什么？”
王春生始终不明白，他明明留下了李华，只带走了柚子，为什么这些人能轻易的和他撕破脸皮。
“能猜到你那个帮手叫王冬生。”
祁妄语要不是昨日超额完成任务，也不一定这么快就怀疑到王春生，这些线索已经够明显的了。
“你们调查的还真快，好，我承认那人是我哥，但我告诉你们，我不会说出他的下落的，你们最好睡觉的时候睁着一只眼，不然我哥会找你们寻仇的！”
“会不会寻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家地窖有问题。”
“你先解释一下吧。”
每天都新翻开的土预示着地窖经常被打开，王春生却说地窖一个冬天没打开了，十分矛盾。
“王叔，今天你就示范一下开地窖吧，我们不怕缺氧，因为下去的人是你。”
看这架势，祁妄语是打算王春生一旦有异议就打一顿。
众人陷入一阵沉默，末了，颜如玉也没提醒他，这次算他运气好，没有碰到全是鬼怪的副本，不然私自伤害NPC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在王春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下，祁妄语循循善诱。
“你不想下去也行，告诉我下面有什么？”
“我……我不知道！”
祁妄语用脚踢了一下长条凳子，它立刻因为重心不稳带着王春生倒在地上，这一次王春生先生气了。
“你这么绑着我，算什么问话，你不就是好奇地窖下有什么吗，自己去看啊！”
他摔倒的瞬间，围巾掉下来一半，里面隐约有黑色的斑点，颜如玉皱了皱眉，直接扯下了王春生的围巾。
“啊！！！”
王春生爆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紧接着肆无忌惮的挣扎了起来，绑着他的绳子都摇摇欲坠，只见他从脖颈处起，鱼鳞状的伤疤一路延申到胸口以下，那些鱼鳞伤疤被遮住的地方呈现黑色，一遇到光就逐渐发红，脱落，连着皮肉，好像被宰杀的鲤鱼。
这场面放到人身上，不可谓不壮观。
祁妄语见状连忙关上小门，不让阳光直射进来，王春生躺在地上，剧烈起伏的胸口渐渐平缓下来。
“看见了吧，这就是报应。无论你们信不信，我确实不想第一天就杀人，是你非要从我家离开，是柚子非要在大晚上出去晃悠！”
都到了这般田地，他还不忘把责任推给祁妄语。
王春生说完，便闭上眼睛，他的伤口还在流血，可他像已经习惯了似的，只是蹙着眉头恢复精神，祁妄语知道，这是问不出什么的意思了，摇摇头。
“咱们下地窖看看吧。”
地窖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引着他们，祁妄语并没有立刻出声阻止，因为他的猜想之一是，柚子在下面。
“王春生也得去。”
祁妄语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王春生，“我们分成两队，一队在外面守着，一队跟着王春生下地窖。”
“柚子是在我面前被绑走的，我要跟着下去。”
李华的态度毋庸置疑，只有夏淮还算理智。
“你们要是不害怕，就都下去，上面有我在。”
就这样祁妄语、颜如玉、李华和王春生下了地窖，不同于储存粮食肉的小地窖，这简直是掏空了房子，又在下面建了个地下室，不仅安置着床和家具，里面还有灯管的开关。
王春生被推着出去探路，他们生怕里头有什么机关，王春生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既然这么害怕，就不要下来啊！”
“闭上嘴，往前走。”
通道的尽头豁然开朗，是个不亚于主卧的大厅，大厅中央有个巨大花坛，旁边有一个蓄水池。
若不是蓄水池的池水是红色的，祁妄语几乎要以为那是室内游泳池。
“这这这，是添加了什么色素吗？不对，好腥啊！”
李华皱着眉头，还没接触到水就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祁妄语拦下他，谁知道这水有没有腐蚀性。
“呵……你摸一下试试？”
王春生一提醒，祁妄语更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能用来做什么？”
“……我说了，你会放过我吗？”
王春生这种精明的人，能问出这种话实在好笑，空口白牙的，无论祁妄语如何回答，他都可以转脸不承认，王春生看破玩家的心思，勾了勾嘴角。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误入岛上，但我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共同点，你们都有任务在身上，并且不完成走不出去。”
副本的boss是拥有一定的觉醒度的，颜如玉仔细记下这点，她走到王春生身旁。
“你想让我们立下字据，是吗？”
“没错，我要你们每个人写下，只要我说了实话，你们就不能伤害我，不然我宁可死也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王春生是重要NPC，摆明了不能死掉，颜如玉拉过祁妄语解释道，只要有系统作见证，他们不能违背自己立下的字据。
“可以。”
斟酌再三之后，祁妄语同意了他的要求。
只见王春生瞬间来了精神气，他用藏在花坛后面的陶瓷碗盛了一瓢红色的水，陶瓷瞬间升温，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他看着几人震惊的样子，嘲讽一笑。
“你们是第一组这么早见到它的东西。”
王春生将这水浇到花坛里，花苞立刻凋零，被腐蚀的泥土也瞬间变色，塌陷下去一块。
“这种演示有什么用，我不是看你玩硫酸的。”
祁妄语问他：“这种水对你，有什么重要的，值得你用人命去灌溉。”
“这……你这是什么意思？”
颜如玉眯了眯眼。
祁妄语的经历使然，他对血腥的味道十分敏感，如果说刚到地窖的时候还不能确定，那么待了这么长时间，祁妄语能确定。
那水池的臭味，有一半来自尸体的腐臭。
“我怀疑，柚子，在这里。”
“在哪，在哪？”
李华一听来了精神，颜如玉已经开始紧张了，祁妄语沉默着，最后还是王春生看不下去李华那蠢样。
“当然是池子里，她已经化成一摊水了！”
王春生说着把水池的水浇在身上，那具有强力腐蚀的东西在王春生身上难得的乖顺，像能洗涤污秽的圣物，将他可怕的疤痕淡化。
“她已经付出了她的一切，为了平息海神的怒气……虽然只能延缓，但我相信，这就是神的恩赐！”
“……闭嘴，闭嘴！”
李华边摇头边后退，他跌到在水池旁边，好想还能看到没有腐蚀完全的，柚子的骨头。
“呕……”
李华忍不住吐了出来。
王春生还在痴迷“圣水”，这种场面不可谓不壮观。
把胃里那点野菜吐的干净之后，李华生出了力气，他抄起翻动花园的铲子就要打王春生，王春生闪避不急被他一顿打。
“柚子在哪？你说不说，不然我就弄死你！”
王春生满头大汗：“都说了她死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去他妈的，我不相信，你快把他交出来！”
“……”
见王春生不说话，李华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就别想要这条狗命了！”
“三、二、一！”
“祁妄语，救命！”王春生知道李华是个听不懂话的了，他不敢跟疯子论长短，便大声道：“别忘了我们签了字据的，你们不能伤害我，不然你们也会死！”
王春生手忙脚乱往祁妄语那边爬，他真怕李华干出什么极端事情来。
“李华别踢了。”
李华哪里能听得进祁妄语的话，祁妄语耸了耸肩。
竟然没有再次阻止的意思。
王春生：“？”
“没办法，他不听话。反正伤害你的不是我，我又不会死。”
王春生没想到祁妄语真这么冷漠，一下慌了神，李华也因为祁妄语事不关己的态度清醒过来，转身要去教训祁妄语。
被颜如玉怒喝一声。
“闹够了没有！”
祁妄语看着王春生恐惧的样子轻笑。
“王叔，这才是我想要的表情，是恐惧和哀求，而不是您高高在上的和我们谈判。”
“你没资格谈判。”
有副本的束缚又能如何，只要王春生不死，他们也不会死，而且凭着王春生这求生欲，他怕是觉得全部玩家的命都没有自己的重要，只要有一线生机决不退缩。
祁妄语在写下契约的时候就想到了，他们在副本中只有七天时间，并且他不认为自己会用光这七天，所以他打算把王春生控制住，不给他饭吃，定期看看他，只要他不死就行，等到他们出了副本，王春生死不死的，和他们也没有关系。
系统可是特别说明了，特殊契约，只在当前副本有效。
王春生一个NPC这点是不知道的。
祁妄语笑容很冷，不达眼底。
王春生不觉得水瑟缩了一下，颜如玉心道，这真的是新人吗，为什么有点……变态呢？！
“先说说吧，这水和你的病，以及柚子的死有什么关系。”
“说了我就放过你。”
王春生想求生，就会被祁妄语一直利用，他还有些不信任，祁妄语压低声音循循善诱。
“说了我们才能知道彼此的立场，我们的立场未必冲突不是吗，如果王叔你只是想要把人骗过来杀，村民也行啊。”
祁妄语猜测，村民应该不知道王春生的做法，他们私下不怎么交流，最多只是觉得王春生很可怕，每次和他一起回来的玩家都失踪了。
王春生果然明显动摇了。
李华不可置信的抬头，瞬间不镇定了，他冲过来揪着祁妄语的衣领。
“你他妈还想着助纣为虐是不是！柚子被他杀了，他是你队友啊！”
颜如玉心中还是倾向相信祁妄语的，李华他摁不住，情急之下祭出一张定身符。
为了祁妄语，她也是下了本钱，颜如玉交叠着双手看向王春生。
“我也可以和你合作，前提是你有诚意。”
“好，我告诉你们。”
“我们整个村子都因为海神的事情被诅咒了，他告诉我们，我们会永生，但是没有粮食，并且终身携带疾病，我们的皮肤会像鱼一样脱落，然后重新长回来，就像这种我这样。”
“但我逐渐发现，疼痛不可治愈却能缓解，这个池子的水便是意外的发现。有一次我到后山去采野草，掉进一个隐秘之所，我昏了过去，等我再醒过来，就发现那里有一座温泉，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温泉，就到里面泡了泡。”
“没想到，那温泉水竟然能缓解我的疼痛，所以我就挑了些回来，可是……回到家里之后，它就没有用了！我又不能再找到那个地方，于是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地窖里修了这座水池，把水留在里面。”
“直到有一天，某一批迷路的人误入了我的地窖，问起这些事，我本来没有伤害他的打算的，他却咄咄逼人，口中念叨着什么探索度，原来一直打不出真结局就是因为没有探索度。我怎么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
“后来我一生气就和他吵了起来，他被我推到水池里，谁能想到最柔弱的水到了他的身上竟然成了杀人的利器，他被腐蚀，在惨叫，最后连骨头都化成了血水，而水池也因此变红。”
王春生就这样顺理成章开启了杀人之路，这些祁妄语只是听理由，颜如玉却记录下不少东西，他猜测那些说着探索度的玩家很有可能是反复刷本的公会成员。
也不知道怎么评价，他们的做法让原本低危副本变难了，也让副本boss觉醒了一部分。
“但这个池子的水有时效性对吧，你曾说不想第一天就对玩家动手，因为水池一次只需要吃一个人就够了，你是留着我们等着一个一个的杀啊？”
“是，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了，你们的同伴已经死了，她回不来，要不要和我合作，你自己考虑吧！”
“只要你和我合作，我保证不会对你们再动手。”
祁妄语没有回答王春生，阴恻恻的看着他，半晌冷笑一声，说道：“王叔，你怎么又忘了，我不喜欢你这种态度，你没资格谈判。”
按照王春生的说法，这水对患了病的村民是没有效果的，杀村民治病这事就不可能实现，其次，没有其次。
王春生早就把唯一的筹码弄丢了。
李华的定身符的时间快要结束了，比起杀人如麻的NPC，祁妄语肯定更相信队友，他放缓语气。
“戏演完了，你辛苦了。”
“我还以为你……”李华真是吓着了，祁妄语摇摇头。
“怎么会呢，他可是杀害柚子的凶手，我绝对不会和他合作的。”
一直观察着祁妄语表情变化的颜如玉：“……”
希望祁妄语说的是真的。
“你，你这个骗子！”
王春生第一次遇到三句话两句谎话的玩家，气的直咬牙，接着脑子一转嘲讽道。
“你是不合作了，他呢！”
王春生指着李华，“你被我哥抓坏了手，你也感染了病，这水你需要的很，别以为熬过高烧就没事了，等过几天，你的皮肤就会变得和我一样，发黑发红不敢见光，你同样需要这水，把我放了吧，我们合作！”
李华被他狂热的表情镇住了，王春生继续诱导：“你放我下来，我们合作，要不然，你咬他一口，把他感染了，我们就都是一伙的了！”
王春生指着李华，让他去咬祁妄语，李华边摇头边后退。
“你他妈的，变态！你这是让我杀人，我不干，我不干！”
王春生了然的笑笑。“行啊，你爱干不干，我告诉你，等到过几天你疼的生不如死的时候，就会来求我了！哈哈哈哈哈……”
颜如玉看到李华的表现，松了口气，祁妄语则完全不在意，告诉李华，他们副本时间只有七天，只要能成功通关，负面bug就会被消除。
王春生见他们的小队坚不可摧，疯狂的大笑起来，不断做出自残的行为，想和祁妄语同归于尽，被祁妄语扔到水池里去了。
“王叔，我们可没伤害你，你要是自己死了，多不值得。”
他找来绳子和李华一起把王春生绑了，池子里的水对他有益无害，正好能让他多撑两天。
“你就和这些被你害死的亡灵多待几天吧，王叔。”
祁妄语和颜如玉李华三人出了地窖，见到夏淮之后和他说了这些事，包括王冬生和阎枝的。
夏淮昨天并没有跟着探索，慢慢消化了一番，他听到祁妄语仔细的分析。
“那么阎枝绝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NPC，她的死因、生平包括人际关系，都需要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