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选择快刀斩乱麻,彻彻底底结束和周静的关系后,我们双方都选择性地屏蔽了对方的存在。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的父母,因为我不想毁坏周静在他们心中清新宜人的美好形象。
这样持续到快要过年时,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告诉我有一个快递等待签收。
我十分疑惑,因为最近我没有网上购物,怎么可能有我的快递?
我签收完快递,快递员告诉我这个包裹是很早就寄存的,寄存者说了,如果十一月过后没有人取回这个包裹,就寄到我住的地址。
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个信封。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写信?
信封里掉出一枚钻戒,我瞪大眼睛,这枚戒指我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上面还刻着周静的姓名缩写和生日。
这快递是周静寄给我的?
还有一张银行卡,应该也是周静寄给我的。
摊开信件,是一个个娟秀小字。
“陈超,如果你收到这封信,就说明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很抱歉死后还以这种方式麻烦你,但我还是想拜托你帮忙帮我照顾我爸,我这样是不是很恬不知耻?
很抱歉,没有以你最期待的样子,穿上婚纱轰轰烈烈地离世。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
我浑身颤抖不止,觉得这只是一场恶作剧,看了看日期,这封信是三个月前写的。
……
周静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不是从一个城市到另外一个城市,而是从活人的世界到死人的世界。
因为我没有告诉家里二老自己和周静分手的事,我最后还是作为周静的男朋友的身份送她的骨灰进入坟墓。
这天我们所有人都在痛哭,曾经那个小花一样的女孩儿从我们的记忆中彻底消失了,就剩一捧黄土。
这天,周大锅盖出奇地没有喝酒,也没有再谩骂自己女儿是个野种。而是出奇的安静,一直看着周静的灵位愣住出神。
晚上,他把我叫到家里,还准备了一盘花生米和几个硬菜下酒。
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那个周大锅盖的厨艺这么好,做的菜色香味俱全。
我也第一次知道周大锅盖不是贬称,而是他当大厨时得的美誉。
“来,超子,咱俩碰一个!”
我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个醉鬼,周大锅盖几杯酒下肚,打开了话匣子:
“周静的母亲在她小时候就走了,其实她不是跟人跑了。
当年那个开着豪车接她走的小子,其实是她花钱雇来的,我早就知道了。
我早就知道了!”
我也有些醉醺醺的:“那你怎么不拦着她?你就忍心让周静小小年纪没有母亲?窝囊废……”
“没错,我就是窝囊废,窝囊废!”
周大锅盖突然掩面哭泣:
“她们家族有着遗传病绝症,治愈的希望渺茫,传女不传男。
她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不想让我沉浸在悲痛中一蹶不振,才演了一出戏,让我和周静恨他!
可我还是成了一个醉鬼,喝了大半辈子酒,现在才想明白!”
……
那天晚上,滴酒不沾的我稀里糊涂地喝了三斤老村长,我也在周静的私人物品中找到了她的病历本。
原来周静在我大学毕业时就体检出了身体状况,她一直瞒着我就是怕我担心。
我也隐约猜到了她为什么甘愿出卖身体和尊严,去当被男性肆意意淫的福利姬。
一切答案就在那张存了二百四十万的银行卡里。
她不想我在今后的岁月里吃尽苦头,她想给我一条捷径,尽管这些是她用肮脏的身体换来的,她不在乎。
原来被榕树保护的滕蔓最后会腐烂掉,深入泥土的根里,成为榕树茁壮成长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