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贝尔用鸦//片控制图钟道,让他先是将徽显作的线人下狱,谎报消息引戚里进京,然后再诬陷戚里贩烟。同时为了调虎离山又买通正官商行伙计防火引开潘承休,让戚里只身赴京。
伍卿前几日回到天津卫时有官员找来,他们以为伍家世代卖烟必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伍卿到时出面指证戚里。
图钟道与坎贝尔没有算到伍卿在广东遇上了教他向善的徽显作,这个草包小少爷第一次鼓起勇气,战战兢兢的假意迎合,又派人带着一封百里加急送来了广东。
潘承休听到了那名伙计的话又看到伍卿的信,那信纸上“图钟道”三个字深深刺进了他的眼里。
他与徽显作都很清楚这个人,刑部尚书图钟道以狱中刑罚手段毒辣闻名,若是让戚里落在这个人手里…
一刻不敢停,潘承休翻身上马直奔盛京而去。身后徽显作匆匆交代跟来的官员盯紧坎贝尔稳定广东局势,紧追在潘承休身后扬鞭,带人直追而去。
盛京刑部大狱之中,
刑架上身材消瘦的人刚刚熬过一次鞭刑,在被解开绳子的那一刻顺势倒在冰冷的地面之上。
图钟道自远处凳子上起身,悠悠走到受刑的人身前蹲下,伸手掐住他的脖子让他看向自己:
“戚公子何苦如此呢?我说过了,只要你承认贩烟,十三行潘承休与两广总督必会为了保你上书圣上请求撤销禁烟令。如此你不必受这些苦,我们也好多一条财路,何乐而不为呢?”
戚里原本清秀的脸色此刻满是血污,连唇角都还有丝丝鲜血溢出。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都能试出疼痛牵扯着自己浑身的每一寸感知,却独留眼角抹不掉倔气冷峻:
“做了的要认,没做的…恕难从命。”
掐住脖子的手猛然收紧,白皙的皮肤上立刻显出条条红印,一旁见状慌忙狱卒对图钟道劝说:
“图大人,万万不可要了他的命啊!咱们还指望的他的供词换银子大烟呢!”
图钟道眼神凶恶的紧紧盯住戚里,终于在他将要无法呼吸时猛然放开。戚里骤然伏在地面大口呼吸,身上的伤口牵扯出更多血迹,他却在喘息后突然笑起来。
他笑的轻蔑,纵然在阴暗的刑室满身血污,却依旧不输那一身小公子天生的傲骨:
“图大人不敢杀我?那可真是替您可惜了…”
手指节攥拳发出响声,图钟道咬牙阴邪的一下子抓住戚里的领口:
“戚府所有人被我扣住,就算是你有本事将消息传回广东要潘承休来救你,来回也要半月有余。戚公子身娇肉贵…我们便来试一试,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我刑部的花样多。”
他说着将戚里扯在眼前,对上那双倔强倨傲的眼睛露出恨意。一下子将戚里摔在地上,图钟道转身走出刑室时低头去看浑身伤痕的戚里:
“贴加官、弹琵琶、老虎凳…戚少爷,我们我们有的是时间,一样一样玩儿。”
戚里被人扔在湿冷阴暗的牢中,他甚至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浑身上下的每一道伤口都在叫嚣着痛意。缓缓攥紧身下的稻草让自己不要痛呼出声,他努力清醒着品味图钟道刚刚的话。
图钟道说半月有余,想必他并不知晓潘承休答应两日后来寻自己。如今图钟道拿住戚府觉得他孤立无援,打的算盘是半月之内必能用刑让自己认罪画押,自己坐实了贩烟的帽子就必是死罪,潘承休与徽显作想要救人就只能联手求情皇帝取消禁烟。
舌尖扫过口腔内的血腥气咽下,戚里缓缓倒在草垫之上浅笑。一群乌合之众想不到没有半月那样长,他只要熬过两天便好。
可是两天啊…
承休哥哥,我好疼。
大牢阴暗潮湿,他的伤口又得不到治疗,戚里只短短浅睡中也能试出身体渐渐发烫,他在发烧。
还在混沌之间突然听见牢门外有声音响起:
“快些!要是被图大人发现,这些银子还不够我买命用的!”
“哎,多谢您,一定一定!”
沉重的铁链被打开,牢门开启又合上,一个人影猛的冲到迷蒙的戚里身前:
“小戚少爷你怎么样!?”
发烧和身上的伤口至使戚里有些眼花,他努力撑起身子去看,那人顺势将他扶起靠在墙上:
“林…伍卿?”
眼前的少年并不在意他叫错名字,紧张的点点头眼睛里含着眼泪:
“我听说他们要抓你,带人去官道上拦你却不想晚了一步。小戚少爷他们打你了,疼不疼?有没有事?”
伍卿派去的人没有拦住戚里,赶到戚府时戚里已经被带去了刑部。他站在刑部大门之前,害怕的看着那门口“无召不得擅入,违者严惩”的牌子,伸手死死掐住了自己发抖的大腿扭了一把,然后挺身而入用银子买通了官吏到了大狱。
伍卿伸手想要去碰戚里的伤口,那一道道伤口一看便是被刑部带着倒刺的鞭子打出来的,皮肉外翻溢血,让人只看着都能想象得出受刑人该有多痛。
指尖落下前伍卿猛的收手去翻找口袋拿出几个瓷瓶,他将手掌敷在戚里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度,又利落的倒出几粒药丸喂到戚里口中:
“这药多少管些用处,我这还有伤药,小戚少爷你别动我一并给你上些。”
戚里被喂上药丸时微微怔住,他看着眼前那个曾经只想着卖烟赚钱的小少爷,看着他转头紧张的望向牢外,确认狱卒离得很远后又轻轻靠在自己的耳边:
“你来之前我变得了消息给徽爷去了信,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不过我相信他们很快就回来的小戚少爷,不会很久的,你一定要撑住。”
他轻轻拉住戚里的手臂想要给他上药,戚里靠在墙上微微摇头后看着他启唇:
“药不能上,被图钟道发现有人来过一定会牵连与你。谢谢你伍卿…”
还要再说些感谢的话,伍卿却先一步截住了戚里,自己看着他郑重的回道:
“小戚少爷该是我谢谢你,谢谢潘爷,还有…谢谢徽爷。是你们教会我对错,你们在做对的事,你们在救国救民,我不过是在替我自己,替伍家这些年做过的错事赎罪。”
伍卿不肯走,到底是戚里强打精神为伍卿宽心,告诉他自己答应了潘承休要等他,就一定会等到他来找自己。
走出刑部大门时身边下人一下子将伍卿围起来关切,他身边的老掌柜吓坏了,自广东回来后接连赶上伍家老爷子和老妇人病故,唯一剩下的小少爷又一意孤行绝不肯再贩烟。
伍家岌岌可危时他还要闯到刑部去,伍卿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襟沾满戚里的血迹,摇摇头只说不是自己的血,而是戚家少爷的,老掌柜当下浅叹了一口气感怀:
“那戚家的少爷我也曾见过一次,如今看看少爷您沾的这些血迹也只怕…只怕那戚少爷纵然是不松口,身子也撑不了多久啊。少爷您听老奴一句劝,莫再掺合了。”
伍卿回头去看刑部的森森大门,固执的攥紧了衣角的血迹:
“我不管,戚里在狱里病的厉害,潘爷救他出来前,我要日日来给他送药。”
潘承休快马加鞭,他甚至整整几日都不敢合眼,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有戚里被图钟道带走的画面。
他的小戚那样娇生惯养,图钟道若是敢…
潘承休不敢想。
刚到盛京城门前就有线人来迎,那人见识潘承休与徽显作一道,急急下拜禀道:
“二位爷,小戚少爷如今是进刑部的第二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