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想夫人给一点甜

书名:不易为春 作者:华阙阙 本章字数:4559 下载APP
次日一早,杜窈窈邀请沈阶一起用早饭。
  两碗南瓜小米粥,一盘香菇肉丁小笼包,并着一小碟咸菜,简单可口。
  沈阶慢慢喝着粥,猜想是六儿昨晚的话起了作用。
  她打算接受他了?
  等了一早上,杜窈窈只字未提,待小翠撤下食案上的膳具,她出声,“沈阶,跟你说件事。”
  沈阶没来由的欣喜,表面淡然,“你说。”见她神情凝重,又心怀一丝忐忑。
  杜窈窈思忖如何开口,想了一圈,决定从令原主过敏的杏仁酥说起。
  “你还记得那回,你从东宫带回来的杏仁酥吗?”
  “怎么了?”沈阶有印象。
  当时他疑心杜窈窈的改变蹊跷,特意拿杏仁试探。她如失忆般要品尝掺了杏仁的点心,完全忘了自个曾因一盘杏仁奶酪,险些打杀过一个厨娘。
  后来她解释发烧忘事,他不太信,她借口可以做未卜先知的梦,转移搪塞过去。
  “其实不是生病忘记,是我压根不知道这副身体吃杏仁过敏。”杜窈窈坦白。
  “窈窈,你在胡说什么?”沈阶莫名一阵心慌,直觉告诉他,他距离杜窈窈的秘密越来越近了。
  杜窈窈继续,“像林书琬落水,我跳湖救她。我没学过凫水,怎么能救人?你没好奇过吗?”
  沈阶默然,他调查过,无果。不愿往灵异事件上想。
  “你说过,我的秘密你不会追根究底,等我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跟你说……”
  “窈窈,我不想知道了。”沈阶打断,期盼地看着她,“我们这样挺好的。”
  “不必自欺欺人。”杜窈窈认真道,“其实你早猜到,我不是你的妻子,商户之女杜窈窈。”
  “商户之女”四字加重。
  一切如沈阶所想,她一具身体,两个灵魂。
  那些和从前迥然不同的言行举止,那些突然转变的逢迎讨好,那些听不懂、查不到的家乡话……此刻统统有了解释。
  沈阶不愿承认,“你不是我的窈窈,你是谁呢?”说着要拉她的手。
  杜窈窈躲开,慢吞吞地说:“一个莫名魂穿这里的学生。”
  沈阶听不大懂,她应该意指不是这里的人。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要回家了吗?
  “没什么。”杜窈窈觉得自己有点太信任沈阶,没找到回去的法子,先托出底盘。
  她敛下眉眼,“我不是你的夫人,你没必要这样执着。”
  六儿的话,她的确动容了。
  沈阶感情上的有些作为,跟原文中的不一样。
  可他是在意原主的身份和身体,还是她这个外来的灵魂?
  “什么意思,跟我划清界限吗?”沈阶盯着杜窈窈隆起的肚子,深思道,“你不是我的夫人,那你为什么和宋行楷一直纠缠不清?”
  原来的杜窈窈和宋行楷是表兄妹关系,她呢,魂穿是骗人的说辞吗?
  杜窈窈穿来,瞧见宋行楷一张熟悉的脸,难免想探知他的身份。知其身份,她有上帝视角,肯定想救同伴出于水火。
  在沈阶眼里,竟是“一直纠缠不清”。
  她解释,“他和我来自一个地方,也是穿来的。他们家于我有恩。”
  沈阶淡淡勾唇,显然不全信。
  “不止。”
  她有时表现的明明对宋行楷余情未了。
  杜窈窈心一横,直言道:“他是我的初恋。”
  “初恋?”沈阶咂摸这二字,听她补,“我以前的心上人。”
  “咳咳——”
  沈阶掩嘴,剧烈咳嗽。吃饭时他一直压着,不想在杜窈窈面前显露病态,这会儿惊怒交加,胃中如烧,一抹腥甜冲入喉间。
  他咬牙,硬生生咽下。
  神智无比的清晰。
  宋行楷是杜窈窈过去的心上人,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心痛如绞。
  杜窈窈赶忙给他递杯茶,沈阶不接,兀自端了案上另一杯。
  喝了几口,强压不适,他冷道:“你和我说这个,是要我成全你们双宿双飞、阖家团圆吗?”
  “不是你先问的?”杜窈窈脱口,看他皱眉难受的样子,不想争执。“算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思及库房漏雨,潮湿阴寒,她嘱咐,“你回绿柳山庄,找个大夫好好瞧瞧。”
  沈阶瞧着杜窈窈的肚子,脑海里又浮现她和宋行楷一家三口的画面,胸中憋闷至极。再想自己伏低做小,到她身边,轻易被如此打发,更是气恼无比。
  他嗤笑,“摊牌了就让我滚了是吗?”
  这般阴阳怪气,杜窈窈不想哄他,敷衍地,“你爱怎么想怎么想。”转身要出厅堂。
  沈阶站起,一把拉住杜窈窈的手腕,板过她的身子,“占了我夫人的身体,白嫖我那么多次,你说不要就不要,哪有那么好的事!”
  他脸色白得吓人,眉头紧锁,唇无血色。
  杜窈窈耐心,“你想怎样?”
  “赔钱。”沈阶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一字一字,“要么肉偿。”
  杜窈窈:“……”
  她恨铁不成钢,在他胸前推一把,“都这样了,你还精虫上脑!”
  她力道不重,沈阶却捂住胸口,“哗”地吐出一滩血。
  杜窈窈去扶他,沈阶退后,一手抹过嘴角和下颌的血渍。
  他自嘲地笑,“在你眼里我只会精虫上脑,你去找宋行楷,找你的初恋,我沈阶成全你们……”他如一只负伤的野兽踉跄走向门外。
  杜窈窈愣住,跟上一下抱住沈阶,她滚圆的小腹紧紧贴在他的后腰。
  “沈阶,我没有……”
  没有什么?
  身后传来的触感怪异柔软,不像孕妇的肚子,像睡觉用的枕头。
  沈阶缓缓转身,低头锁视她的肚子,问出了口,“没有什么?”
  杜窈窈懊悔自己的心软冲动,暴露假孕事实,她还没想好,今后怎么和沈阶相处。
  事已至此,她坦言,“没有怀孕……”
  沈阶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追问,“还有呢?”
  两人心知肚明,他在等她剖白心意。
  杜窈窈拉过他沾着血渍的手,岔开话题,“我扶你去我书房休息一下,请个大夫看看。”
  “窈窈,”沈阶反握紧她的手,轻问,“喜欢我吗?”
  杜窈窈纤细的指尖挠他手心,嗔道:“你心里难道没一点数吗?”
  若没感觉,不会让他进宅子的门,更不会看他吐血不忍,抱他示好。
  ——他的脾气、态度还没修正明白。
  沈阶满意,虚弱地依偎在杜窈窈身上,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边。
  “想睡老婆书房的床。”
  病中不忘撩人,杜窈窈的脸微微发烫,扶他去了书房。
  书房陈设简单,一案一椅一排书架,里面有一张供人歇息的小榻。杜窈窈平常看书算账累了,会在上面躺一躺。
  沈阶身材高大,躺在小榻上需稍蜷着腿。
  杜窈窈装作视而不见。
  她不想带沈阶去她的寝房。这人最爱蹬鼻子上脸,睡了她闺房的床,晚上能按着她在床上行事。
  只要他硬得起来。
  六儿请来郎中,郎中诊过脉,道是旧疾未愈,风寒缠身,开了方子,让好生调养。
  杜窈窈出去看药,六儿趁这间隙,揶揄一笑,“公子,夫人的床好睡吗?”
  小榻狭窄,四肢舒展不开,不如库房的几块破木板子舒坦呢。
  沈阶眉目隐露得色,嘴上呵斥六儿,“滚!”
  心中却想:书房的床都睡了,寝房的还会远吗?
  杜窈窈端来一碗黑浓的药汁,房间里顿时弥漫一股清苦的味道。
  沈阶故意皱起眉头。
  杜窈窈坐在榻边,舀了一勺轻吹,“来,喝药,喝了才能好。”
  沈阶有点不情愿,先问,“喝了,待会有糖吗?”
  沈阶是什么人,从小吃苦无数,岂会怕区区一碗苦药?他故意搁她跟前娇气呢。
  杜窈窈耐下性子,“你咳嗽,不能吃甜的。”
  “哦……”沈阶满脸失落,“我最近一年喝了太多的药,都喝怕了。”两眼灼灼地盯她嫣红的唇,“夫人能给一点甜吗?”
  他暗示的太明显,杜窈窈想无视都难。
  她倾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药碗递他手里,“自己喝完。”
  沈阶一言难尽望着药碗,“竟不是喂的吗?”
  杜窈窈争斤论两,“你要了我的甜,就不喂了。”
  “没有尝着味道呢。”沈阶抱怨,边盯她的唇,边舔自己的嘴唇。
  痴汉本人了!杜窈窈无语催促,“你快喝。”
  “想吃糖……”沈阶执着。
  “喝完就有,”杜窈窈无奈地哄,“你快喝。”
  沈阶牵住杜窈窈的手,生怕她反悔。一口闷完药汤,凑到她面前,明亮的眼睛眨着,仿佛在“要糖”。
  杜窈窈吐出粉舌,舔过他唇上的药渍,迅速收回,“好了吧?”
  沈阶意犹不足,喉头滚动,高挺的鼻尖抵着她的纤秀鼻梁,摩挲央求,“窈窈,给我吃吃……”
  他要唇舌交缠的那种亲法。
  杜窈窈抵挡不住他的柔情攻势,眼睛一闭,唇瓣送了上去。
  沈阶一手圈紧她的腰身,一手抚摸长发,轻轻吻上。
  如春风细雨般和煦,他描摹她的姣好唇线,舌尖叩开贝齿,一下吮住她柔软的舌。
  “唔唔……”
  清苦的药香自他的舌尖传渡过来,杜窈窈被他温柔的吮吸,亲得浑身酥麻。怕身子软下去,她揽住他的脖子。
  似乎得到了回应,沈阶嗦着她的小舌,拖进自己嘴里,放在唇齿间反复品尝。
  杜窈窈舌尖发麻,颤颤巍巍地躲,躲一次,他会吃得更重。
  趁他不注意,她舌尖“嗖”地溜回去,沈阶跟着探入她口中。
  这一来,似天色大变,疾风骤雨。
  他的舌头强横地滑过她口中的每一个角落,拼命搜刮着甘甜的津液,舌尖用力地往她喉咙深压。
  “嗯……嗯唔唔……”
  杜窈窈喘不过气,轻捶他肩头,沈阶回神,渡一口气给她,接着又重重地亲。
  他挑逗似的亲吻,暗示意味满满。
  杜窈窈推不开,在他亲她时,反而吮着他的舌尖努力下咽。沈阶受不了,停下嘴,伏在她颈间重重喘息。
  隔着薄薄的衾被,杜窈窈感到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
  她挪动身体,他贴得更紧,声音喑哑,“别动,给我抱会就好。”
  沈阶缓了好久,埋在她颈间喃喃,“老婆好甜啊……”
  杜窈窈觉得再和他呆下去,恐怕干柴烈火要烧起来,推脱道:“我去铺子里看看,你在家好好休息。”
  房内无人,沈阶瞅了眼嗷嗷待哺的小沈阶,“想吃小窈窈吗?我也想啊……忍得苦中苦,方为窈中阶,先忍着吧……”
  书房和杜窈窈的寝房仅隔一堵墙,半夜那边动静频出,声音嘈杂。
  不知沈阶又出何事,杜窈窈披衣去看。
  沈阶倚靠枕头,素白中衣上沾着几滴血,六儿从铜盆里拧干帕巾,给他擦嘴拭手。
  “怎么了?”杜窈窈瞧着盆里的清水晕成淡红。
  “没事,老毛病了。”沈阶用衾被遮掩衣上的血迹。
  杜窈窈望向榻下的漱盂,里面也是一片猩红。
  “怎么回事?”她蹙眉质问六儿,“白天不是喝过药了,怎么一点效用没有?”
  六儿神色闪躲,支吾道:“旧疾新病……估计得多养一阵……”
  杜窈窈不信。她疑心,因她介入,剧情改变,沈阶再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原文他去南诏一行,没有受过重伤。
  她吩咐小翠,“收好漱盂,明天找个大夫验验。”
  “不用!”沈阶开口,使个眼色叫六儿端出去,“确实是老毛病,窈窈你不用担心,过几天就好了。”
  他示意杜窈窈坐下,甜言蜜语道:“有夫人陪着我,比什么良药都管用。”
  杜窈窈不受他蛊惑,命令小翠,“去,把漱盂要过来,明日得验。”
  小翠噔噔噔出门,去追六儿。
  “窈窈……”沈阶劝道,“真的不用……”
  杜窈窈若有所思地扒下被衾,指尖辗着他衣上的血滴,“沈阶,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哪敢……”沈阶镇定摇头,抓着她的手,“窈窈太关心我了。”
  “你最好不要骗我。”杜窈窈总觉哪里不太对劲,她小小威胁道。
  沈阶心有顾虑,垂眸良久,未能作答。
  六儿空手回来,怯弱道:“漱盂被小翠抢走了,那村姑太凶了……”
  “嗯。”沈阶平淡地应。
  “公子,你说我们会不会被夫人赶出去啊?”六儿担忧地问。
  “或许吧。”生无可恋地答,“窈窈肯定又要生我的气了。”
  追妻这下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