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领赏?想得挺美的啊。
周樱樱推了推他,说道:“我不要在书房,况且……”
“况且什么?”
“你先去洗洗吧。”
韩光霁听周樱樱这话,知她是许了,便拉着她的手一同回了正房。韩光霁手心甚热,几乎要把她的手捂出汗。周樱樱与他并肩走着,见他神色之间似是又兴奋又期待,不知为何心口也忽然砰砰乱跳起来。
待回了正房,二春见夫妻两人携手回来,春深便上前问道是否摆饭。韩光霁摇了摇头,说道先洗浴,晚点再用膳。周樱樱见此,心忖:古人说,食色,性也,真乃诚不欺我。只是未想到为了一个色字,她竟然连饭都没能吃上。
周樱樱面上未说什么,韩光霁却似是通了灵犀,忽然道:“我从宫里带了些吃食回来,你先垫垫肚子。”说着便命人取了个食盒子来。
周樱樱听闻是宫廷点心,也甚是好奇,待那盖子掀起,只见盘子上装着几块形状四方﹑嫩黄颜色的糕点。
“呀,是豌豆黄!”周樱樱知道西太后钟情豌豆黄,她从前便尝过,未想到在这里也能尝到。
韩光霁见此,问道:“你吃过?”
周樱樱摇头,答道:“不曾吃过,不过偶尔听闻过而已。”她说着拿了碗箸夹了一块豌豆黄,用筷子分成两半,一半自己尝了,另一半喂了给韩光霁。才尝了一口,周樱樱只觉这豌豆黄是真真的入口即化,且口感微凉,甜而不腻,比起她在现代吃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韩光霁见她用得好,便径自洗浴去了,而周樱樱则留在里间吃豌豆黄。周樱樱边用着糕点,边想道:看来韩光霁在宫中混得不错啊。头一日当差竟能带宫中吃食回来。
待韩光霁回来,她便把心中所想说了:“……三爷在宫中挺多门道的啊。如此一来,我倒是可以安心了。”
韩光霁听了,笑道:“不过是得从前军中兄弟照拂。”
兄弟!又是兄弟!怎么听着就不是好东西!
思及此,周樱樱抿着嘴道:“你老实说,他们还教了你什么坏事!”
韩光霁听了这话,忽然间脸上一红,眼神又有几分闪烁。
周樱樱见他一副言不由衷的心虚状,便知他定然没把话说全,立时催促道:“你快说,如今说实话我还能从轻发落,倘若有所隐瞒……哼。”要是那些人敢教他什么“比翼双飞”的昏招,她绝不轻饶!
“他们……他们还教我怎么取悦女子,说道只消这般做了,你以后定然离不开我。”
周樱樱听了这话,脑子转了转便想到他说的法子——一想到韩光霁要对她这般做,心口又开始怦怦乱跳,便扭过身背对着韩光霁。
韩光霁见周樱樱忽然背过身子,侧首看向她,只见她脸泛红霞,羞涩地半低着头,说不出的娇美妩媚。心中一动,便伸手抱住她,又扯着她的衣裳带子道:“那是什么法子,你想知道么?”他说完,见周樱樱没有动静,便低头咬她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
周樱樱一听,果然是这个法子!
她还没应声,又听韩光霁在她耳边道:“大人,我都如实禀报了,现下可以领赏了吧?”
其实韩光霁原来性子有些爱洁。
是以从前在军中偶尔听到旁人聊些荤段子,只是想想如何与一个陌生女子玉帛相见,唇齿相依,心中便觉着有几分抵触。却未曾想,当初与周樱樱在榻上演了回戏,不过挨得近些,自己便有些情难自恃。
昨日于宫中,偶尔又闻得众人在拿些风月之事嚼舌根。原来韩光霁也不甚在意,只是听得有人说:只要使了这些手段,女子便会服服贴贴,再也离不开自己。听至此,他便留了个心眼。接着细细听来,只想到自己在床帷间这般对周樱樱施为,脑子便是一阵昏昏然。
早先周樱樱还哄他写了个和离的凭据。韩光霁知道她不过模样生得娇,实际上主意大得很。况且,他的大舅子近年官途顺遂,不久便要调至西京。以后周樱樱有了这样的靠山,怕是一不顺意便要上房揭瓦了。
是以韩光霁听了这法子便想试试——试试能不能真教周樱樱收了心。原来他还害怕周樱樱不愿意。可她毕竟胆子大。听说有些女子在榻间不许点灯,自己也不睁眼。可周樱樱呢?都敢骑在他头上了!然而这些个夫妻情事,韩光霁自然不会让旁人知晓。
待二人闹了一回,天已是全黑。
此时韩光霁垂眸看了看怀中的周樱樱,见她长睫紧合似要睡去了,低声道:“吃完饭再睡。”
周樱樱才吃了几件豌豆黄,确实饿了,便是再累也只得起来用饭。待二人收拾好,便去了正厅用饭。
此时韩光霁说道:“我收到消息你大哥要调回西京任官,你可曾收到他的信?”
春深曾与周樱樱提过自己有个同胞兄长,对她甚为疼爱。只是未成想这个哥哥竟然要来西京……如今侯府由许姨太太主持,想来她这个哥哥少不得要在此客居几日。
“没有呢,”周樱樱说着摇了摇头,“你知道哥哥什么时候到埗吗?”
“约莫七﹑八日吧,届时想必会在府中小住一段时日。”
哎,果然如此。
韩光霁见周樱樱微有愁意,一道夹了只红袍大虾放进她碗里,一道问:“怎么了?瞧着不大高兴?”
然而周樱樱这哪是不高兴?是忐忑才对!这个亲兄长毕竟是看着“周樱樱”长大的,也不知他来了后会否看出什么端倪。
想至此,周樱樱苦笑道:“我不是病了一场把前事忘了么?倒是怕哥哥知道了要难过……”
“哦,原来是为了这事。只你眼下好好的就是了,”韩光霁说着顿了顿,又道,“改日我让刘鹊来给你把回平安脉。”
周樱樱一听,瞪着眼睛看他,“我好好的,把什么脉?”
这时韩光霁笑了笑,挨近她几分,低声道:“你看你方才累成什么样子了?我瞧着还得补补才成。”
周樱樱听了,心中呸了一声,本想说他一顿,但见周围都是侍候的人便把话咽了回去。
因傍晚累了一回,周樱樱这夜睡得格外早。天不亮的时候,周樱樱觉着旁边窸窸窣窣地有了些动静——
想来韩光霁该起了吧。
周樱樱虽是半醒着,却未睁眼。未几,只觉有人替她掖了掖被子,接着又有什么柔软微凉的物事印在自己脸上。周樱樱觉着那是什么,面上不显,心中却似是灌了蜜一样甜。
晨光熹微,床帐轻拢。不一会周樱樱又是昏昏欲睡,可这时却忽然听得帐外传来低低的人声。
先传入周樱樱耳中的是韩光霁的声音:“谁让你进来侍候的?”这语声中显然有几分怒意,却仍是压着声线。
接下来的是女声,周樱樱认得是春浓。
“三爷……奴婢不过是想给你递件衣服。”
此时又听得韩光霁道:“我向来没有这规矩,你难道还不知道?出去。”
春浓被说得低了头,吶吶地想辩解几句,却忽然听得周樱樱的声音道:“你出去守着吧。我来侍候三爷就是。”
周樱樱自来起得晚,春浓没想到她竟是醒着,急急应了声便垂着头退了下去。
韩光霁见周樱樱当真过来给他系衣带,说道:“天还没亮,再睡一回吧。”
周樱樱听了,心想,韩光霁也侍候过她擦洗穿衣,自己侍候他一回也不算什么。于是便接着取了蹀躞,替他带上。周樱樱边替他整理衣裳,边打量他,看他那受用的样子,也不似不喜别人侍候。
转念一想便知道原因了,于是拍了拍韩光霁道:“一大早便着恼了?你这矜贵身子可有被春浓白白瞧了去?”
韩光霁听后,哼了一声,“你就纵着她们吧,早晚把她们纵得无法无天。”
周樱樱知道他的意思。可她骨子里本就是现代人,且她刚来乍到,事事都仰仗四春。因而许多时候便待她们似姊妹更多于主仆。
待收拾好衣裳,周樱樱又捡了只玉冠替韩光霁带上。此时只见镜中的韩光霁道:“你现下不管,以后出了事才后悔便晚了。”
周樱樱听后,低头看着镜中的韩光霁,只见他脸如冠玉,长眉入鬓。此番窗外晨光晒来,照他面上,更映得他俊得不似真人。周樱樱看得欢喜,情不自禁,低头在他脸上还了一吻。
又低声应他:“……能出什么事?”
韩光霁睨了她一眼,心忖:也不知平时那股聪明劲跑哪去了?只因到点出门了,也懒得说她,低声说了句“傻子”便出门了,临去前还吩咐周樱樱要多歇息。
周樱樱睡了个回笼觉,再起来时天已大亮。她起来了,二春自然过来侍候。因春浓替她管着衣裳,便如常把她爱用的捧来,替她穿上。
原来周樱樱没把早上的事放在心中,此时见春浓不如寻常,却有几分谨小慎微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堵着。
于是便说道:“三爷不爱丫鬟近身侍候,以后他洗浴更衣,你们仔细避开些。”
周樱樱说罢,仔细打量春浓,见她系着衣带的手竟是颤了颤。而一旁的春深应了声是,接着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待收拾整齐了,早饭也摆好了。桌上依旧是周樱樱爱吃的,有白糖牛奶粥﹑豆腐皮包子和素菇小饺。这些吃食量不多却颇精巧。
周樱樱用好了,朝留春笑道:“这口味倒是没改……那张嫂可安分?”
留春听了,回道:“都画押认罪了能不安份么?今儿还跟奴婢吐苦水,说自己因嫁了个败家的,过得有多不容易!”
周樱樱抿嘴一笑,又问:“可曾见着乌鸡蛋?”
“哪有?这张嫂虽是可怜却也胆大。不过恃着是许姨太太的人就敢这样乱来了。奴婢就看看要是教她主子知了,会不会保她?”
一个厨房里办货的媳妇。自然不会。
然而方说曹操,曹操便到了。这回她们才提起人,外头便有人来传话,许姨太太派人来请周樱樱去她院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