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书名:戚里承休 作者:蕊木属 本章字数:2874 下载APP
潘承休还想再说些什么,戚里却已经在伍掌柜焦急的神情中挥手召来了小厮,吩咐收拾好自己一人的东西在府门前备马等着。
他安排好一切转身去看潘承休,少年的脸上透着善解人意的体恤:
“只给你两日时间啊,两日后就要来盛京找我知道吗?”
正官商行一事实在事出紧急,再加之徽显作说戚里父亲病重的事消息可靠,潘承休终于是不得已的将戚里圈在怀里:
“两日后我便去找你,记得照顾好自己。别为了赶路就不眠不休,夜里头风寒露重自己要知道添衣,还有,”
潘承休说到这里望了望身前的人,伸出手臂勾住戚里的脖子压低了声音:
“还有,记得不要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一头跑到戚府去。”
戚里不解的看了看潘承休的眼睛,他此行就是为了回家去看看,怎么还不许自己第一时间回家呢?
潘承休看着他呆头呆脑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声音浅浅在戚里的耳边响起:
“我怕你爹的身体好不容易好转,被从坟里爬出来的儿子又吓出个三长两短。”
“潘!承!休!!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开我的玩笑!”
看到原本满心担忧愁绪的人又被自己逗起来,潘承休这才弯着眉眼在戚里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到了盛京凡事莫慌,两日后我就去寻你了,万事有我。”
吩咐好陪着戚里上京的人后潘承休才放心送他上马,担心马车太慢,他们此去皆是轻骑快马。潘承休转身吩咐贴身跟着的来喜照顾好少爷,这才恋恋不舍的握住戚里的手:
“小戚,等着我。”
马鞭在空中挥起打出一道脆响,戚里持缰策马时猛的回头去看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潘承休:
“承休哥哥,我在盛京等你!”
直到一行人影消失在远处,潘承休身边的徽显作这才缓缓出声:
“我觉得…好在不需要你亲自救火,不然照你这个腻歪的意思,正官商行一定烧的连个渣都不剩了。”
戚里一刻不敢耽搁,策马整整八日终于到了盛京。寻常人家的少爷若是这样远的路程,纵然是坐着马车也会觉得吃不消,可是偏偏没了潘承休在身边的戚里就是独挡一片的例外,风餐露宿站在戚府门前的那一刻他凝望着门前牌匾心中五味杂陈:
“我、回来了…”
往常时候该是门前有守门小厮把守,可如今戚府却大门紧闭。戚里担心父亲的身体匆匆上前扣门,大门微微打开一条缝后一个脸熟的小厮探出头来,先是惊愕的死死盯住戚里的脸,他似乎想说些别的,犹豫了半天才狠心颤抖着向后喊话:
“少、少爷!!真的是少爷回来了!!!”
他说这话戚里觉得不对,自己没有与任何人说过要回盛京,就连伍卿上次说天津卫有人说在广东见过自己也被当成传言…
照理说戚府断不该有人提前知晓自己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说出“真的是少爷回来了”…
还在思绪之间府门骤然而开,正院内弓箭手搭箭对准门外人,戚家夫妻却是被押在堂前。戚父戚母直到此刻看见戚里才真正相信那些传言,自己的儿子没有死…
丝毫来不及感怀,戚母猛的向着门前人喊道:
“走啊小戚!!快走!!!”
“爹!娘!!”
戚里见此情形想要带着身后的把式上前拦人,却不想还未有所动作戚父戚母身后便走出一名官袍男子:
“刑部尚书图钟道,广东来报戚府戚里不顾大清律例,售鸦//片打压外商贸易。戚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戚里伸手压下身前的把式,若是在此时与官府的人起冲突,那他无异于是正中这些官员的下怀。
他此刻终于想明白了其中关系。徽显作在超重的关系来信说父亲抱恙,正官商行又在此时走水,此刻戚府被官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又有刑部尚书说自己在广东贩卖鸦//片…
现下这般分明就是坎贝尔之流的计谋,正官商行走水也不过是一场调虎离山之计。
戚父激动的想要挣扎开桎梏,向着图钟道的方向喊道:
“我儿光明磊落,何来贩烟一说!?戚府世代为朝廷效力,尔等如何敢诬告忠臣之后!”
图钟道见他如此激动却咋舌几声笑的放肆:
“戚老先生大义灭亲,亲手将贩烟的儿子送入官府。图某日后,定当会在朝台之上向圣上表明,为您求一份赏赐的。”
他说着不顾戚煜和夫人的挣扎,挥手召来身边士兵指向戚里:
“押入刑部大牢。”
戚里的脑子飞快过着种种利害关系,此刻眼前的图钟道必然是与坎贝尔这等外商有什么交易,否则以戚府与十三行的关系他是断断不敢如此设计自己的。
自己与外商的牵扯不多,若非要说深仇大恨,也该是图钟道口中的鸦//片一事。显然坎贝尔此举意不在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潘承休…
现如今反抗便是坐实了贩烟的名头,倒不如先行跟他们走见机行事。
想到这里戚里挥手拦下身前身后激动的随侍,在官兵拿人前飞快转身在喊自己的来喜身边低语:
“莫慌,你们潘爷说他两日后会来就一定会来,找人去官道快马迎人,我等他。”
佩刀的官兵面容阴冷的反扣住戚里,就在转身出府前戚里还不忘回头去看自己满目泪意的爹娘:
“爹娘莫怕,只是去走一趟而已,无事的。”
他转回头前看着爹娘此次添出的白发抿住了唇,自己为这个家生出了这样那样的事来,如今回来又是带着麻烦,大约是这世上最差劲的儿子…
愧疚的转回身走出戚府,戚里淡淡看向身边的图钟道浅笑:
“劳烦图达人走这一趟,在下头一回去刑部做客,多有叨扰了。”
图钟道看着他笑的极阴险,舌尖转着划过腮肉最后咋出一声响来:
“戚公子哪里话,不过是秉公办事,您体谅。”
七日前,
送走戚里,潘承休彻夜在正官商行捋过账目订单,发现确实有些棘手。伍掌柜办事一向妥帖,却不想手下人竟将如此重要的东西遗落在商行,又正逢走水。
伸手捏了捏眉眼之间,身旁的伍掌柜见状有些为难的躬身请罪:
“潘爷,是我用人不当才导致他马虎出了事,认您责罚。”
挥挥手示意他起身回话,潘承休大量了一眼剩下的账目随口问道:
“你办事我一向放心,识人也是一等一的妥帖,手下怎会出了这一桩接一桩的马虎事。商行走水账目遗漏,着实有些麻烦。”
伍掌柜自然是忙不迭点头应下,转念想了想有担忧的凑向潘承休:
“潘爷,戚公子那里…”
“明日备马,我答应了他两日便到,就断不会食言。”
应下潘承休的话后正准备离开,潘承休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微微皱了皱眉头,抬眼去对伍掌柜说到:
“正官商行里外一向安排的周密,此次说是小厮失手走水,可这人未免也太过大意了。你将这人带过来,我要见一见他。”
点头应下,不一会伍掌柜就将人带了过来。那名青年跪在地上显得很是紧张,瑟缩着在潘承休眼前结结巴巴回话:
“潘、潘爷,走水遗漏账本小的知错了,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小的这一会吧。”
伍掌柜早就求过情说这人妻子病重,到底也是个可怜人家,潘承休当时也应允过不去追究。可如今他紧张的实在有些过分,跪在地上甚至有冷汗自伏在地面的手心渗出水印,潘承休眯了眯着眼睛打量,突然沉声道:
“潘府自问没有亏待克扣过薪酬,何故至此?”
他在诈他,潘承休隐隐觉得不对劲,若是这人心胸坦荡便也不过就是拼命辩解,索性一试。
跪在地上的人叫马冲,此刻被潘承休的一句话猛然间生出寒意,突然便将头磕在地上瑟缩不止:
“潘、潘爷,小的,小的不、不明白什么何故至此!”
他表现的太过紧张害怕,潘承休猛的转了转眼睛起身厉声喝问: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否则我不管你还不愿意,都只能去跟阎王说上一遭了。”
他话音未落,确实徽显作追到了正官商行来。人未到声先行,徽显作手中有一张信纸,因跑的太急胸口不断起伏:
“承休,伍卿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