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七章 矛盾冷战浅议军

书名:梧枝还亦亦 作者:周楚嬛 本章字数:3672 下载APP
薛良气笑了,“与我无关,好一个与我无关。”他点着头,像是在肯定什么,下一秒,薛良突然逼近,将他箍在沙发与臂弯间。

    孟怜笙一惊,下意识双手推薛良,这一下竟没推动,反而那只没伤的手沾上了薛良肩头未干的血,他被手上湿粘灼了一下,小了力度,怕弄疼他。

    于是就这么任由薛良慢慢贴近他耳廓,好像在安慰自己又蛊惑别人般说:“会有关的。”

    孟怜笙差点就被这股麻痒蛊惑了,大脑正在空白中寻找退路,忽觉耳垂一热,随后慢慢过渡到鬓角。

    薛良心比唇烫,他的固执坚定、小心倔强全都贪恋般留在这一隅间,他吻过程枭碰过的地方,贪得无厌地想要更多。

    温热的呼吸与耳鬓厮磨在一处,孟怜笙终于在温热的喷薄中回过神来,薛良的唇快覆上他的唇了,事实证明他不该心疼他。

    薛良是不是也这么吻过他心里藏的那个人呢?在将人推开之际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这念头引得刚才那阵胸闷又来了,孟怜笙受不了这心烦,猛然发力推开薛良,红着眼睛瞪他,斥道:“滚出去!”

    薛良忍着肩头的伤看他,似乎在用眼神抗议,孟怜笙心道自己真是气糊涂了,怎么能让薛良滚出他自己的家呢?

    他嘴唇嚅动了下,对上薛良的眼睛。

    孟怜笙平时很少说粗话,这次是真生气了,薛良终究还是不能跟这眼睛对视太长时间,又自知唐突了他,让滚便滚了。

    几分钟后,孟怜笙推门而出,薛良立马开口:“卿…”

    “最近别见面了,你我都要冷静一下。”孟怜笙道。

    他说完这句逃也似的走了,薛良直接冲上去抓住他手臂,“孟怜笙!你他妈真当我没脾气!?”

    孟怜笙脸色一变,冷道:“松开。”

    薛良不依,“你为了个小白脸子跟我这样?他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

    其实只要仔细捋捋这件事的始末就知道不是,不过薛良正在气头上,自然想不了这么多,见孟怜笙垂眸不语,就当他是默认了,如此更生气了,“行,孟怜笙你有种咱就一辈子也别见!真当老子没你不行呢?你他妈算个屁啊?”

    “既然这样,那请良帅放开我吧。”孟怜笙冷淡道,锁着眉头挣脱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

    贾涟舟正迈进二门,与眉宇间笼着阴郁的孟怜笙擦肩而过,心里一忌,忙加快了脚步进了院。

    “不是,这又什么情况啊?”贾涟舟刚一进院,就见地上满地狼藉,能出响的都砸了,连放莲花的水缸都被打碎了,金鱼还在地上翻腾着,一看就是薛良的杰作。

    薛良本就憋气,见终于有个能听他说话的来,逮着贾涟舟把这事的原尾大说特说一气儿,心情顿时明朗了许多。

    贾涟舟听完无语片刻,腹诽了下情情爱爱的就是麻烦,表面上充满理解与关怀地拍了拍薛良的肩,同仇敌忾地帮薛良骂了几句程枭,斟酌开口:“那个良哥啊,最近陇西截了一队啊芙蓉¹走私的,跟你汇报一下。”

    薛良闻言,神色顿时收敛了下,问道:“查出是谁没有?”

    “青帮干的?”薛良弹了弹烟灰又问。

    贾涟舟点头,原来男人的第六感也是很强的。

    “全烧了,哪怕指甲大的都不能留。”薛良命令道。

    “哦。”贾涟舟被薛良审视的眼神盯得一愣,随后有个军人样地郑重道:“是!”

    “话说你什么时候给我升官啊,我这少校当三年了。”贾涟舟也点了一根烟,衔在嘴里。

    “想升官?立个军功再说吧。”薛良嘴里叼着烟,弯腰捡起地上的金鱼,那奄奄一息的小鱼只有嘴和鳃在动,他用拇指拨了拨鳞,突然一乐,似感叹道:“强弩之末了……”

    贾涟舟知道他意有所指,“那我这功什么时候能立上?”他在问薛良什么时候跟绥安打。

    “别急,也就这几个月的事……”薛良抬眼望着天上的新燕,“前朝的病根子还没除净,你去请个能说会道的来,每天给他们洗洗脑,让那帮犊子有点家国情怀和集体荣誉感,得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打仗。没有斗志上不了战场,精气神都没有还能干什么?”

    薛良眉梢一挑接着问:“军中没人抽那东西吧?”

    贾涟舟一踟蹰,道:“六营查出过几夹,但都是霉了的,应该没人抽…”

    薛良皱眉啧了声,“从前的禁令给狗出的?”

    “那东西瘾头大,不单是罚就能管用。”

    “那就是罚的不够!你明儿再去查,把军营翻过来查,要是真查出来个所以然。不守军纪扰乱风气的,直接毙了吧。”薛良愠怒道。

    贾涟舟应了一声,“良哥,你这伤还是弄弄吧。”

    薛良有点疼习惯了,撇了一眼左肩才发现又出血了。

    “知道了,你快去吧。”

    贾涟舟得令,为了自己升官发财的伟业,麻溜地去了。

    薛良给了那金鱼一个痛快,摔完接着想怎么治青帮了。

    他这个“被架空的督理”在给国党当狗的日子里一向清闲,受累的都是贾涟舟,不过这样波澜隐于水下的日子很快就会让人看到尽头。

    冥冥之中有一阵无形的腥风刮过史书卷起乱世那页的一角。这一年,是民国短短三十八年中最诡谲云涌的那十年的开端,而四月十二这天恰好打响了这开端里的第一枪。

    近期薛良也很忙。

    悦天楼后台依旧人来人往,孟怜笙今天这出《桑园会》包厢专席上依旧不见薛良的影子,孟怜笙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种不可名状的空落。

    可毕竟当初是自己提的,他在独自呆着的那五分钟想了很多,觉得薛良的一时兴起最好是不回应为妙,那人花天酒地惯了的,也许暂时不见面日子慢慢地就归于平静了,他继续当他的风流浪子,他继续唱他的戏,关系如常,这样挺好。

    满极则亏,有亲就有疏,亲密过了头,很容易将对方推远的。

    他下了戏,从邮筒里拿过一封信件,是魏白胡给他寄来的报纸,报纸上写着姜墘裸躺街头的事,细看之下竟读出了意料之外的结果:那报上竟然说是姜墘那位情妇的丈夫干的。

    虽说这样一来别人更不会想到孟怜笙头上了,但他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孟怜笙从没想过让别人替他背锅。好在那个苦主是当地检察官的二舅,这事他又占理,就是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丢男人的脸面了。

    事已至此,孟怜笙只好把这封信件寄给冯纫秋,随后在心里答应自己下次去津门一定要找个机会补偿一下那个头顶发绿的男人。

    五月初,夏意渐盛,梧桐树下隐隐有了蝉鸣,薛良在这半个月都没再见过孟怜笙,除了因为是自己撂下的狠话,也是真忙,有天他终于忍不住想去见他,趁阿香不在溜进了孟怜笙的家,还没进屋门就听见了屋内的争吵声,孟怜笙在跟一个女人吵架。

    吵的内容薛良也听了个大概,孟怜笙说:“当初我劝过你,你听进去几句?我跟你说方子业不是好人,你不还是跟师父断绝了关系?”

    “你在他跟前尽孝几天?啊?他走的时候你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霍幼萱,你若当真心狠,就该一辈子与我不相往来。”

    霍幼萱哭喊:“说地好像我愿意这样似的,我愿意吗?孟怜笙,我愿意那个挨千刀的把我嫁妆败光出去乱搞吗?”

    孟怜笙掐着额头,压着气道:“你怀了身子,我不和你吵,但方家既然这样对你,那你也不必给他家任劳任怨地当媳妇了,等孩子生下来,我做主,你跟他和离。”

    原来孟怜笙没看错,霍幼萱正是上元夜那天来的封宁,她来封宁不敢见孟怜笙,就悄悄找了阿香,住进了孟怜笙送给阿香但她还没住过的那套房子,起初阿香还帮她隐瞒,可一个孕妇若想安心养胎那花销就上来了,孟怜笙见阿香总找他预支月钱,起了疑心,还以为阿香是遇到了什么事,直到他前天发现那房子的生活痕迹,进而找阿香问出了霍幼萱。

    霍幼萱没再说话了,屋子里只有小声的啜泣。

    薛良在门外听地啧啧称奇,他就从没听孟怜笙对他这么大声说话过,就算那天那么生气也只是淡淡几句。这么一想,更念起这人的好来。

    不过他现在进去找他似乎很不合时宜,只得遗憾作罢。他一边想着一定要再找个机会去看他,一边心说这小孩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前几个月还说想姐姐呢,大概家人之间都是不见面了想,见了面就吵吧。

    薛良连日和贾涟舟商定战略战术,却在这天下午二人散伙的时候,贾涟舟对他说:“良哥,下个礼拜我结婚,婚礼你得来。”

    薛良:???

    “这是谁瞎了眼啊?”薛良一屁股坐回椅子,顺势翘起了二郎腿。

    “你认识。”贾涟舟吊他胃口。

    薛良啧了声,“到底哪家姑娘啊?”

    贾涟舟嘴角牵起,“苏 映 棠。”

    “噗——”薛良刚送进嘴的茶水被吐了出来。

    “怎么着啊?看病婚配一条龙?”薛良诧异。“别是你骗了人家吧?”

    “哎,怎么会!你看我这青年才俊的,有姑娘喜欢多正常。”

    贾涟舟得意道:“她给我妈治了病,她跟我这一来二去的,一下就坠入爱河了,要不是她哭着喊着要嫁我,我说不定还得等两年。”

    薛良撇撇嘴,“你觉得我该信吗?”

    “啧,这你有什么不信的啊。”贾涟舟一拖手掌到自己下巴前,笑说:“事实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