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万类霜天竞自由

书名:猫梦神 作者:哈李菠荣 本章字数:4208 下载APP
姜梦穿过了终焉之地,穿过了沙漏,穿过了沓之门,穿过了建木圣树,穿过了冯翼之流,穿过了不可移动之点,穿过了深渊之水,穿过了宇宙之龙,穿过了寰宇,
  穿过了无限子母宇宙,穿过了无限多元宇宙,穿过了无限虚拟宇宙,穿过了想象与逻辑,穿过了记忆和感知,
  穿过了不同振动频率的弦,穿过了所有的空间维与时间维的可能性,穿过了从宇宙大爆炸开始到宇宙结束的无限点上产生无限个时间线——他以不同的形式穿越大千世界。
  
  “……你的志向是绝对没有错的……绝对的……但是我……我……” 
  杨穆呻吟着,抱着这个刚刚才算活着的生命痛哭。这颗星球上已经没有其他的活物了,几乎成为了一颗死星,只剩下她们两个,还有杨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呜……!” 
  杨穆在无法停止的泪水之中呕吐,体会着肚子里的孩子带给她的剧痛,却在同时感受旺盛生命力带来的喜悦。这痛苦是如此的真实,使得她感受得到生命在活着。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穆。”
  杨穆惊异地抬起了头。
  “小梦?”
  “穆。”
  她挣扎地四处环顾着,“小梦!你在哪里!”她的泪水四溢,“我看不见你,你在哪里啊小梦,求求你了,我看不到你在哪里。”
  她摒住了呼吸,在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一个影子却转瞬即逝。但是她开始怀疑只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一阵和煦的微风,她又扭过头,可是那里也没有。
  姜梦好像哪里都不在,又好像无处不在,只是她无法看到,她无法察觉到,甚至她下意识的认知也仅仅只是出于爱的直觉,并非她真的就见到了。
  “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要是在我身边就——”
  她的瞳孔睁大。
  姒酒,刚才还是一个巨婴一样咿咿呀呀的样子,突然间身体里爆发出神圣的光芒。她发出了姜梦的声音,但是更加空灵、玄妙:“我哪里都不在,但一切都有我。”
  “小梦?是你吗?”杨穆捂着肚子瞪大了眼睛问道。
  她见过不知道多少神明,但是也亲手杀过不知道多少。对于她而言,神只不过是一个物种,仅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此刻,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眼前,她体会到了什么是“神”。无所不在,无所不能,与她彻底有着云泥之别。
  姒酒的双臂神圣地张开,迎着天,用姜梦的声音平静地说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此刻,旧生命已迎来毁灭,新世界的大门即将打开。”
  “从此以后,这颗星球上只需要唯一的种族——梦族。”
  神迹开始出现。
  所有的生命肉体碎片都开始了重新凝结。
  这些碎片不分人类、动物、妖怪、亦或是植物、昆虫、微生物。肉体的重新组合是纯粹的随机,大片大片的碎片在整颗星球上自由地飞舞与融合,漫山遍野,数不胜数,无穷无尽。
  救苦救难的神圣恩典渗透在万物中。生命的光再次出现,金色的光芒从每一个全新的身躯上迸发出来,一个个的个体闪光,组成了大片大片的成群闪光,最后使得整颗星球都发出了耀眼的黄金色光芒。这光之强,甚至超过了太阳,照亮了整个太阳系。
  
  还是让我们提高我们的歌声,使之成为愉快而欢乐的合唱!
  欢乐!欢乐!
  欢乐,梦境的火花,极乐世界的仙姬;我们如醉如狂,走进梦的圣地。
  习俗使人各奔东西,凭梦的魔力手相携,在梦温存的羽翼下,四海之内皆兄弟。
  真的,只要世上还有一个可以称知己,否则离开这个同盟,让他偷偷去哭泣。
  一切众生吸吮欢乐,在自然的怀抱里,她那玫瑰色的足迹,善人恶人同追觅。
  甜吻,美酒,生死之交,都是欢乐所赐予,虫豸也和神前的天使,一同享受着生命。
  欢喜,好像太阳飞行在天上壮丽的原野里;兄弟们,赶你们的道路,快乐地,像英雄走向胜利。
  欢乐梦幻圣洁美丽,灿烂光芒照大地!我们心中充满热情,来到梦的圣殿里!
  梦的力量能使人们,消除一切分歧,在梦光辉照耀下面,四海之内皆成兄弟。
  谁能作个忠实朋友,献出高贵友谊,谁能得到幸福爱情,就和大家来欢聚。
  真心诚意相亲相爱,才能找到知己!假如没有这种心意,只好让他去哭泣。
  在这美丽大地上,普世众生共欢乐;一切人们不论善恶,都蒙自然赐恩泽。
  梦给我们爱情美酒,同生共死好朋友;梦让众生共享欢乐,天使也高声同唱歌。
  拥抱吧,万民!这一吻送给全世界!亿万人民团结起来!大家相亲又相爱!
  新的生活 很快就将来到!
  
  全新的生命载体——梦族诞生了。每个梦族人都拥有着彻底一样的肉体构造,宛若无限的黄金天使们,身上勾勒着炫彩色的图腾纹理。
  杨穆能够看到,他们的灵魂依旧还是原来的生命。她看到了姜梦的生父生母、看到了姜梦的外公外婆、看到了之前被姜梦拯救的妖怪们、看到了帮助姜梦追寻理想的伙伴们、看到了压迫统治其他物种的神明们……灵魂还是那个原样,但是它们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记忆,基因信息全部被改写成了一模一样。
  它们需要从头开始学习与适应全新的生活、全新的社会、全新的文明。
  一个平等、正义、秩序、无私的新文明。
  接着,这颗星球上的一切自然地理环境都开始了改造。因为先前神界、人世与阴间的重叠与混合,到处都出现了紊乱而破败的奇特景象。而此时此刻,全部都再改变了。全球各地的建筑物们重新开始了组合,原本处于梦幻的太虚幻境之中的华丽建筑物们,此刻在地表再现。四下里,星球的表面成为了人间仙境。
  不再是肮脏城市污染了大气的星球,而是梦幻斑斓、晶莹剔透的水晶星球。
  在这天地大改造的时刻,所有的、一切的梦族人们手牵着手漂浮在空中,都睁开了眼睛,张开嘴巴发出的声音却是姜梦的声音,振聋发聩地说道:“此时此刻,我们的思维网络完全融为一体,再也无法欺骗。从今往后,我们再无彼此。”
  “生活可以是自由且美丽的。但是我们曾经迷路了。”
  “贪婪毒害了生命的灵魂,并用憎恨阻隔了世界,一步步让我们走向残暴的血腥。”
  “科技的发展越来越快,原本是用来唤起善良的发明却被统治阶级用来压迫弱者,使我们心中的空洞越来越大。知识让生命愤世嫉俗,智慧让我们冷酷无情,思考过多,却从不体谅。”
  天空中也下起了雨,和煦又温暖的神雨,浇淋在星球之上。
  梦族人综合了先前一切生命体的优势精华,智力犹如人类,肉体强度与寿命犹如妖怪,新陈代谢与顽强的生命力犹如微生物,繁衍犹如植物,还可以随意变身为任何动物。每一个梦族人还拥有着姜梦贡献出来的、彻底平均分开的、一模一样的强大神力。
   “如果认识到自己与别人并无差异,你们便会服务他人;当你们服务他人时,便会成就公德,便能与真理相见;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我们活在这个世上不是靠着神明的统治,而是靠着每一个人的双手!道存在每个个体之中,不在一个人也不在一群人之中,而是在所有的人之中,在你们之中!”
  “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力量与资格去制造快乐与幸福,每一个人都能拥有自由与美丽,去让人生变得更有意义与美好!让我们联合起来,让我们团结起来,让我们为创造一个新的平等的世界而发挥我们人民的力量!”
  梦族人们,成百上千的梦族人们,布满了整个天空的梦族人们,浩浩汤汤,横无际涯,如同海一般的黄金天使一样,带着姜梦的声音,缓缓地开始降落于大地之上,即将开始他们全新的人生,全新的生活。
  “我将我所有的神力平等地献出,去创造奇迹吧,梦族!我修改了你们所有人的基因,我们的心灵已然得到了深化,别再让我失望了。”
  “抬头看向天空吧,看向那遥远的宇宙深处。抬头看吧!抬头看!我们的旅途才刚刚开始,我们就要从地球这个摇篮里醒来了!”
  
  杨穆面前,漂浮在空中、发出光芒的姒酒,劈里啪啦地全身流通起了闪电,这股神力逐渐慢慢地集结到了她的手上。
  在她的正对面,一个与她完全相对应的身体正在从透明逐渐转为实体:一个梦幻而又淡淡的斑斓彩色的身体正在与她手牵着手,好似完全镜面的双子。
  那是姜梦,如果完全没有经历过生母的家暴,应该而有的姿态。所以其身上没有伤疤,手指也没有少,身高也要高不少。他缓缓地张开了眼睛,而姒酒则恢复了她自己的心灵,睡着了,缓缓地趴在地上。
  “小梦……小梦……”杨穆满眼泪花,捂着肚子,挣扎地飞起来,但是她又有些害怕他,因为刚才他的神威太强,即使是现在,姜梦的肉身也是一个淡淡的霓虹色身躯,“是你吗?小梦……你现在,我不知道你是不是……”
  “穆,穆。”姜梦温和地伸出了手来,杨穆痛叫一声扑了上去嚎啕大哭。淅淅沥沥的神雨吹落在他们的身上,好像是要把他们一起融化了一样,杨穆的泪也在这温柔的雨中混淆。
  “别害怕,我不再是神了。”
  他们相拥在一起,姜梦轻揉她的头,“我已经把混沌的力量全部均分出去了。”他由衷地轻笑了出来,“从此以后,我就是这颗星球上最弱的生命了。”
  “什——什么?”
  “现在的我,”姜梦用脸与她蹭来蹭去,感受着她脸上的湿漉漉的泪摩擦在自己的脸上,再次闭上了眼睛并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只是群众的一部分了。”
  “可是,你这混蛋!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精神病!”杨穆哭得更加厉害了,甚至破口大骂了出来,“我可是半妖,我的寿命不知道要比你多那么——那么——你又要把我抛——”
  “你忘了吗?这座新巴别塔里还留有一部分我以前从太虚幻境灌输进来的神性。”姜梦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额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又亲了亲她的嘴唇,“如果要和你厮守终身,恐怕我只能永远呆在这里,再也不能出去了。”
  杨穆震惊地瞪着双眼,五官都因为泪流满面而扭曲了。神雨开始渐渐停息,整颗星球都被美丽的彩虹所包裹住了。
  “你明明那么喜欢旅行——小梦,你那么喜欢四处冒险,探索,梦——我的小梦啊——”
  “这样也好,以后梦族的未来,就由每一个人民自己去把握吧。”姜梦捋了捋她的头发,将还在哭泣的杨穆紧紧地抱住,然后仰头看着天空中美丽的彩虹,“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他心中的那股扑不灭的怒火终于消失了。从人成神,再丧失人性成为噩梦本身,接着又成为了混沌,最终重新回到了原点。尽管他知道时间的尽头,等待他的是什么,他也知道,下一个轮回的自己,也会一模一样地经历这些,但现在的他——
  安然得好似4岁与杨穆在森林中休憩的那个,悠闲而又幸福快乐的夏天。
  
  注:
  1. 本章插入歌曲改编删减自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
  2. 从此以后,主角姜梦就不能再参与我后续作品了,他必须要退场,不然很难发展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