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八章 不同的儿子

书名:家和 作者:云外天都 本章字数:6240 下载APP
可这一个就没干过什么好事,连工作都是他求老伙计帮忙的,他说换工作高升成了副总,原以为他真的上进了,还替他高兴了一下,真心实意指点过他几句,心想他终于可以不拖累家里了,可没曾想他上进过头,用力过猛,搞得妻离子散。
   换个好工作他倒相信,毕竟这难度不高,可离婚和有钱女人结婚,还能创立建立商业版图?他以为他是谁啊!就他那脑子数学经常考零分的!
   “这么说,你什么都计划好了就等着入獒?”秦富贵讥讽地问。
   秦可深一怔,心说他怎么说话这么难听?都现代社会了还有这种思想?
   “爸,您说什么入獒不入獒的?没错,她条件是好,但我也不差啊,我是她公司副总,如果不是我她那公司能经营得这么好?我只不过暂且借了她的东风,以后我一定会回报她的!”秦可深说。
   秦富贵心里鄙视更深,他好?除了长得一幅好皮相他还有什么?一出生就花老子一大笔钱,长大后上学学习成绩不行,生生地让校长跑到家里来劝着把学区房名额给了秦良景,还被那校长一通说教让他丢尽了脸!事后他还想计划绑架姐姐!左邻右舍都出了名了说老秦家要出一个进牢子的人了!还好后来搬了家!
   “回报?”他嘿嘿嘿笑了两声,“你回不回报得了我不管,但孩子和票子你得拿回来,秦家人没人让人这么欺负的!你能不能学学你大哥?连老婆都管不住,就算要离婚他老婆哪里敢提这条件?”
   秦可深见他死咬住这一点不放,很不耐烦,这怎么是被人欺负?这是各取所需!心说这人老了就是老了,见识阅历变浅,只盯着自己面前那一亩三分地,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天翻地变,一夜之间成功的不知多少。虽然身边一夜成功的秦可深没见过一个,但他想自己会成了那头一个。
   “我不是跟您说了吗,我不给她她拖着不离,人家李菁多的是人追求哪会等你?我得抓住这机会!”秦可深对他又提起大哥相比很不满意,嘟嚷着说,“大哥,大哥,你眼里就只有大哥!他干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小销售经理!”
   秦富贵看着他在心底冷笑,秦可理怎么相同?他是老子的福星!他一出生他就从一个小工人升了组长,过半年又升一级,人又听话又孝顺,娶的老婆做的饭菜那是你那老婆能比的?
   秦富贵阴阳怪气地说:“老三确实比老大出息啊,以后我和你妈养老看来还真得靠你了,富贵还没到手先把自己手里的全撒了出去!我不佩服都不行啊!”
   秦可深心里不舒服之极,盯着秦父看,“爸,你真就一点都不相信我会成功?”
   秦富贵冷笑,“你不如回家照照镜子,看人家看中你什么?看中你不再年青的外貌,还是连账都算不清的才能?哦,对了,你还有一项才能,懂得算计人,小时候算计你姐藏她的录取通知书,长大了算计父母,你结婚自己拿了多少钱出来?全是从老子口袋里掏的!离婚竟然连通都不通知老子!”
   秦可深如兜头浇了一盆凉水的头顶,顿时从高兴变成冰冷,又变成极端的愤怒,浑身如火烧一般,看着面前这位老人,只觉他蛇眉鼠眼,面皮垂坠,面目可憎,久远的记忆又不自觉窜进脑海,当时弱小的他,经常被他一脚踹到墙角,指着被骂废物!以前的场景和现在重合,可如今他不再弱小,有能力抵抗了,他要反抗,秦可深牙咬着,手就扬了起来。
   秦富贵图痛快一口气说完,下抬头却见他额头青筋暴露,钵大的拳头扬得老高,儿子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这么一来气势如虹吓人得很,他后退了两步指着他怒喝,“你想干什么?想打你爸?”
   周围的人都朝这边望,有相熟的老人向这边聚拢,问秦富贵,“老秦,什么事,什么事?”
   秦可深一见人多害怕了,把手收了回来,讪讪地说:“爸,您说什么呢?”
   秦富贵在众人面前向来是父慈子孝说一不二的,几个儿子在他嘴里听话得很,如今这么一闹在老朋友面前也有些下不来台,跟着说:“说话就说话,手舞足蹈干什么,吓老子一跳。”
   众人怀疑地看着两人,特别是那几个老朋友。
   秦富贵心说今天面子又被这个不孝子丢尽了,光天化日之下他居然想儿子打老子,这些老伙计背后不知道怎么嚼舌根!
   日后这个三小子做出什么丑事来让他更抬不起头,真恨不得当年没生过这个儿子,要是当初听人劝,没有听妈的话,打掉他就好了,当年交罚款就差不多清空了家底,生的第三个是个丫头,家里开支变大,就已经昨襟见肘了。
   可妈不高兴,老说阿爷以前家里四兄弟,人口众多互帮互助才让家族兴旺,到了你这一代只一个独儿,家里才衰败下来的。可花了老大力气却生出这么个反骨仔出来,真不值当,看着比他高一个头的儿子,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刺激到他,只说:“你先回去吧,我再练练,你呀,自己也好好想想。”说完,转身邀老伙计,“走走走,老陈,再比一局如何?”
   看着秦富贵和几个老人勾肩搭背谈笑风声往前走,再也没回头看他一眼,秦可深感到了无比的失落,还是这样,他还是没把自己当回事,哼,等自己成功了,他会爬着回来求自己的!
   秦富贵走了几步,心情平复了些,看见迎面走上来的那个女人,心忽然间又砰砰直跳,心想莫不是她吧?她不是去外省嫁人了吗?又回来干什么?等走得近了看清了,还真是她。
   老了不少,哪还有年青时皮光肉滑的鲜嫩漂亮?全身上下没一件值钱的,衣服廉价,比老伴差多了,看来嫁的那个男人也不好,他不想和这女人再有半点交集,可老伙计们都认识,笑着打起了招呼,小宁,回来了?
   老虽然老了,在他们眼里还是那个小宁,办公室里的百灵鸟,小嘴吧吧地可能说了,每天哄得他高高兴兴的,办事又妥贴,有段时间真觉得她比家里的还要好.....
   秦富贵刚被儿子气得心绞痛,迎面又遇上这么个麻烦,心里烦得不行,跟着站定了微笑。
   看见老领导,宁楚蜡黄的脸上现了丝红润,怯怯地点了点头,轻声说:“老秦,我有点事想找你帮个忙。”
   老伙计都知趣地到一边去遛弯儿。
   两人面对面站着,秦富贵矜持地微笑说:“小宁,好久没见了,过得好吗?”
   宁楚撇了撇嘴,“就那样吧,哪有你好?住着大屋子,嫂子又能挣钱,老秦,我家里情况不好,孩子病了,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借点钱给我吧。”
   秦富贵挺肚站着,双手放在腹前,“小宁,你这样可不好,怎么什么事都找人帮忙?你年纪还青,得自力更生,不能什么都依赖别人。”
   宁楚说:“老秦,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混成这样还不是拜托你?当初你说的话全都忘了?我离开可都为了你,我可什么都听你的,说离婚娶我我就傻傻地等,说不离了回归家庭,调我到一个清闲部门我也听你的,这些年我没找过你麻烦你吧?就这一次忙你都不帮?”
   秦富贵心里烦燥上涌,心说今天可真是流年不利,刚走了一个不肖子,又来了这么个东西,年青一时把握不住那不是很正常吗?谁不会犯点男人该犯的小错?这女人还真是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找上门来。
   他面无表情,从兜里掏出个荷包,拿出一叠票子递给她,“我早上也只带了这么多钱过来,你看够吗?不够再找他们凑凑。”
   这男人可真无情啊,当初甜言蜜语什么好听的都说得出口,现在却连自己的近况都不愿意听,拿几个零钱打发她,和她好的时侯说他自己敢做敢为追求真爱,回归家庭说自己还是忠贞孝义的传统好男人,什么好话说尽,什么好处都让他占尽。
   宁楚没有接那票子,抬头看他,“刚刚那是你儿子吧?都这么大了,嫂子教育得好,父慈子孝,健健康康,我运气没嫂子好,生了个病孩子,孩子二十来岁了,每年都要上医院,尿毒症,家底都被掏光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合适的肾可以换,还差三十万,可家里实在没钱了,这才求上您的。”
   秦富贵心里一突,从这孩子的年龄推算,这不是他的种吧?可他已经有了三子一女,个顶个的健康,对多养一个病孩子这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而当年楚楚动人的宁楚现在变成这样让人反胃,当年的情份?怎么他一点都记不起来当年他们有什么情份?这种事不过是你情我愿,他又没有逼她!相反的当年工作时有什么好处不想着她?发奖金时她最多,单位有什么福利他也尽可能利用职务之便安排她,怎么她都忘了?真像那个小三子一样忘恩负义!
   她那声‘父慈子孝’像耳光一样扇在他脸上,她一定是看见了刚才那幕过来嘲笑他呢!这么一想,眼前这个女人更让他恼火,还是老婆好啊,从不给他找麻烦,几个孩子健健康康的一转眼就长大了,他只需要挣钱养家,不,钱都不用他出太多,老婆子自己也挣得多。
   他越想越觉得当初回归家庭是对的,还好没和这么个女人牵扯下去,如果真离了,和她结婚可真就是一脚踩进了泥潭,当初可真是眼瞎了一时糊涂才和她有牵连!
   可她年青时长得确实好,比老婆子好看多了;他还真动了离婚念头的,可当年正巧单位选拔提职,他不能让别人找到把柄从作风问题上攻击这才把她调到一个清闲部门断了联系的。
   他再一次庆幸自己头脑清醒,有判断力,人生既使行差踏错一小步也能及时纠正。
   可这女人一张口要三十万还真敢狮子大张口,这钱他虽然能拿出来,但给了她第一次不还有第二次?他想了想说:“小宁啊,大家都不容易,你一开口要这么我实在拿不出来,我手里只有一两万,钱都是你嫂子拿着的,要不你明天再来一趟我去银行拿钱出来给你?”
   宁楚失望地看着他,她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还是提都没提去看看儿子,年青时真是脑子糊涂了,对像父亲一样的他崇拜得紧,觉得他在单位上威风凛凛,什么都愿意为他做,不给他添麻烦调到了清闲部门工作也愿意,甚至偷偷给他生下了儿子,只要和他有一丝联系就行了。
   原来她做的一切除了感动自己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垂下头去心灰意冷,轻声说:“那就不麻烦你了,老秦,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
   秦富贵舒了一口气,温和地说:“不不不,这钱还是要给我,这几百块你先拿着。”
   宁楚瞧都没瞧他伸出的荷包一下,边擦泪边转身离开。
   秦富贵看着她的背影,庆幸自己挑人的目光,挑的都是老实听话好使唤的,不给自己添麻烦,哪像有些人找小三找出一堆麻烦来?而他呢,外边红旗飘,家里红旗不倒。他这个脑子有谁能比得上?他得意地哼着小曲找老伙计们练双杠去了,老计伙挤眉弄眼地问他小宁来干什么?都是一个办公室的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那些事多少都流露些出来,他同事朋友怎么会不知道?瞒的只是他老婆而已。秦富贵现在早已经没了那些花花心思,现在对他来说,和一帮老头儿锻炼肌肉的乐趣还大一些。
   经过秦可深一闹,他感觉到自己逐渐衰老,从没有过的恐慌在心底漫延,看到原本鲜嫩青春的小宁变成这样,更心烦意乱。
   至于她说的孩子,他压根没放在心上,以他精明的脑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疏忽?当年保护措施做得这么好!再说如果真是他的,宁楚当年早闹出来让他负责了,现在才闹,怕是过得不好想打秋风吧?
   ..........
   李菁坐在靠椅上,回想着昨天和家人吃饭的情形,只有她一个人被准许去李家周末聚餐,她妈当然不准上门,难受当然难受,被兄姐围观嘲笑指桑骂槐,可她不能不去,不去就得不到老头子的支持,还好一周难受只有这一天,其余的时间她依旧可以过人上人的生活,气性骄傲可换不来金钱享受的!她妈就是她的良师。
   可昨天老头子把结婚的事又提上议程,哥哥姐姐附和,阴阳怪气地说她在外面创业也闹够了,花出去的钱还没有挣的多。
   她真的想成功的,想和哥哥妹妹一样在社会上受人尊重,在公司一呼百应,但想尽了一切办法,自认为也十分努力,可总是缺少点机遇屡败屡战!好不容易争取搬到新公司,有了新办公室,不用在潮湿阴暗的地下仓库办公了,似乎走上了正轨,可业务还是不行,客户量越来越少。
   老头子逐渐失去了耐心要她嫁人,可他怎么会给她找什么好人?她那未婚夫见过几面,那人一身痴肥,容貌普通,言语无趣,两人根本没有共同语言,结婚后难道也夫唱妇随和他一起满身油烟搞餐饮?
   不过他家有钱倒是真的,万一真做不下去了,也只好嫁给他了,但哪有自己在外面开公司来得逍遥自在?周围的人都奉承顺从自己,在这家公司她就是这里的女王,如果业务量做上去就好了,原以为从赵氏集团挖了个宝,又便宜又好使,靠着秦可深的业务能力能把老公司的客户拉过来,可谁曾想他办事这么拉垮,除了长得赏心悦目之外没什么用处。
   公司在业务名气没打开,又请不到人,只有先混着,等万不得已再说吧。
   她得维持着公司表面上好好儿的,能撑多久就是多久,指不定行内环境变好,公司业务量一下子多了呢?这种情况又不是没有过,老头子一开始创业时也熬过,后来经济发展的好时候,国家政策向好,他吃到了政策的红利,订单多得忙不过来这才越做越好的!
   她才不相信老头子有什么经商才能,如果有那头脑,怎么会被妈拿捏得死死的,这么多年都让能力超强的原配对妈无可奈何默认了她的存在?生意么,有时真的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每次回去聚餐总要做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才能调整过来,这一次又蒙混过关了,爸虽然提议要她嫁人,但在她装可怜扮柔弱的情形下也没有马上逼她把公司结业,把兄姐气得直翻白眼。
   还是自己的口才好啊,从妈那里学来的,每次都有惊无险,以后越练越熟是不是也能掌控老头子了?这么一想,她心情顿时好了,她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敲,她心情好了些,语调轻快,“进来吧。”
   秦可深推门走了进来,先朝她微笑了一下,笑容如沐春风,赏心悦目得让整间屋子都亮了起来,李菁于是也笑,“秦副总,有什么好事儿这么高兴?”
   她边说边整理桌上的东西,只不过兄姐也说得对,得好好整顿一下公司了,要不再请两个能力强的人过来?这一次可不能只看外表,得好好考察能力。
   “我离婚了。”秦可深说。
   “哦?”李菁心思还在公司上,只敷衍地应了一声,心说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这是他的私事,有什么好对她说的?
   秦可深呆在了那里,怎么她的表现和他想象的不同?
   李菁一抬头,见他还站在那里,心想公司还需要他,不好闹得太僵,等请了人来之后再把他拍走,于是一笑,“恭喜啊,终于脱离苦海了。”
   她的笑容让他把泄下去的希望再度鼓起,但也不敢像以前想好的直接对她提出来共奔幸福,只是再重复了一句,“对啊,我离婚了,终于离了,我实在受不了她了。”
   他说了又说什么意思?难道他离婚要她颁个离婚奖项给他?
   “对啊,人生漫长,你还年青呢,以后得找个顺自己心意的人在一起。”她想起自己,只怕会身不由已要嫁给那个肥佬了,但庆幸的是那人脾气性格好,也听她的,其父虽然精明,但婚后她也能拿得住他,从这一点来说还算好的。
    她平淡的表情让他有点慌,公式化的回答让他有点回过味儿来了,胸腔如火烧一般,忽然觉得她坐在红木办公桌后面的样子遥远而不可触及,他艰难开口,“李菁,我是为你离的婚啊!”
   李菁倏地抬起头来,想笑,看见对面的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却忍住了,心里有点小得意,看来从咱妈那里学来的对付男人的方法对谁都凑效,看把这个小男人哄成这样!不过对他这样无权无势依靠她生活的人,她哄到了也没什么成就感。
   还得哄着他让他认真工作呢!
   她便叹了口气,“可深,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那我向你道歉,我也身不由已的,我爸早给我找了门亲事了,你我不可能有什么的!”
   如果和手下的人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被老头子知道了,这门亲事可能都没有她的份,一定得断了他的念想,不能让他出去胡说,再者,她根本什么都没做啊!两人连手都没牵过,怎么就让他误会了,说出了离婚是为了她这种瞎话!
   她忽然间觉得这种小男人的追求也是一种负担,除了给她找事之外什么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