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人不对而已

书名:骄阳 作者:知闲闲 本章字数:3022 下载APP
褚骄阳一行人来到芙春楼时,楼内歌舞升平,连连嬉笑的热闹,打破了封州城内寂静的深夜。
  “呦,这是什么风,把褚爷给吹来了。”
  老鸨春妈妈忙不迭的恭维着褚骄阳,却把进入芙春楼的门,用她丰韵的身子,不偏不倚的给挡住了。
  “春妈妈这是不欢迎本使?”
  马鞭有一搭无一搭的轻敲着手心,褚骄阳笑道:“本使许久未喝芙姐煎的茶了,有些想得紧了。”
  “真不巧,芙姐这两日身子不适,怕是不能服侍褚爷了。”春妈妈委婉的拒绝着。
  让褚骄阳进楼,今晚芙春楼的生意就又得被她搅黄了。
  虽说褚骄阳来的次数不多,但来一次,这楼就得熄火几日。一年下来,也是不小的影响。
  更何况那芙姐,明明是个头牌,如今被这煞神搅的有价无市,活生生便宜了那莽子副使。
  因为是官妓所,春妈妈明面上虽然对褚骄阳恭敬的很,实际上并不是十分惧怕于她,因此站在楼门处,半步不肯让。
  “没事,芙姐躺着也行,褚爷我没那么多讲究。”
  春妈妈的心思,褚骄阳自然是知道的。
  因段正信回营前,已经把芙春楼暗中监管,所以这会儿她倒也不在意,声势浩大的堵在楼下。
  “常磊,好生照顾春妈妈。” 
  常磊仗着自己年少,直接抱着春妈妈的胳膊,就把人连拉带扯,弄走了。
  “今儿个褚爷我心情不好,要包场,请诸位公子相公各归各家。”
  褚骄阳拎着马鞭,大步流星的来到芙春楼大厅,冷眼看着一众饮酒作乐的男男女女。
  楼下的人放下酒杯,松开搂着的软香玉,急忙起身离开。
  楼上包间的客人,也纷纷被北大营的士兵敲门请了出来。
  一众人边走边偷看负手而立的褚骄阳,悄悄的相互嚼着耳语,说的不外乎是今日道听途说的,关于褚骄阳与云行的旧事。
  “就这样的娘们,别说世家大公子了,就是咱们这小门小户,也断不能容的。”
  “祖上积德,能嫁出去就不错了,竟还休夫,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以为能上个战场,就比男人强了。”
  “娶妻当娶宜家宜室的,这种女人,娶进家门,只能遗祸九族。”
  正在楼下布防的段正信,听到这些话,怒声喝道:
   “别以为多个把儿,就是真爷们。现在去屠尸地走一圈,再讨论自己比不比女人强。”
  听到“屠尸地”三个字,众人马上闭上了嘴巴。
  封州与北金交接处,有一块荒芜的低洼地。
  自褚骄阳入封州起,那里就变成了埋放北金无头兵之地。
  三年下来,低洼已经被填平,那旁边却又被挖出来一个新的埋尸坑。
  传闻夜间,喊杀声,呻吟声,不绝于耳。
  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了封州的禁地,寻常人不敢踏足半步。  
  那些议论自己的话,褚骄阳也都有听到,但她却不以为意。
  再难听的话,她也不是没有听过,而且他们说的,大概也算是真的。
  她的九族,如今还冠以褚姓的,只有她一人了,这大概也算是遗祸九族了。
  “褚爷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一道娇嗔的女声从楼上传了出来。
  褚骄阳闻声仰头望去,见芙姐着一身水粉轻纱,慵懒的靠在二楼的围栏上,鬓角一缕弯绕秀发,随着她手中蒲扇的轻挥,而摇曳生姿。
  “想芙姐想得紧,下手就没个轻重了。”
  褚骄阳笑着上了二楼的台阶,朝芙姐走去。
  “巡按御史,云大人到。”
  褚骄阳探目朝楼下望去 ,看到春妈妈挣开了常磊的手臂,噗通一下,就跪在了云行脚下,那哽咽的泪水,来的比话还快上三分。
  “大人,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咱们这是正经官妓所,褚使凭什么说清场,就清场啊,这是不把圣人放在眼中啊。”
  云行望了眼楼上的褚骄阳,又打量了一番楼下的段正信和常磊,冷声问春妈妈:
  “是你差人请本官的?”
  “奴婢也是没有办法了,以往大人不在封州,奴婢也只能忍气吞声,如今大人来了,还请大人为咱们芙春楼做主。”
  褚骄阳和云行的事,一日未到,就已经在封州内传开了。
  虽然大家知道的不详细,但重点却没有被传歪。
  那就是云行被褚骄阳休弃一事。
  春妈妈笃定,作为男人的云行,定然不会咽下这口气,所以在褚骄阳带兵围芙春楼时,偷偷让小厮从后门溜出去,找云行喊冤。
  “段副使,继续清场。”云行越过跪在脚边的春妈妈,直径朝二楼走去。
  “大人,大人,你……”
  老鸨急忙回身想要扯云行的衣袍,却被长川给拦住了:“妈妈有事动口即可,我家大公子的衣袍,不是你能碰的。”
  缓步上了二楼,云行迎着褚骄阳的目光,来到她身侧:“褚使饮茶,应不多我一人吧。”
  “不多,只是……”褚骄阳顿了一下。
  她这哪是饮茶啊,她这是来饮血的,可是这话该怎么和云行说。
  芙姐摇着手中的蒲扇,划过半露的酥胸,娇笑着接话道:
  “褚使今日点的茶,有些味重,怕清贵的大公子饮不下。”
  云行长身而立,目光冷然的看着芙姐,“那是我的事。”
  而后率先提步子,进芙姐的房间。
  褚骄阳知道自己送不走云行,只得和芙姐一起入了房间后,坐到云行的身侧。
  “初见褚使时,奴家就知你已为人妇。当时还觉,大概是镇南王那样的英岸男儿,才能把褚使欺于身下。”
  听闻“镇南王”三个字,褚骄阳置于膝头的手,不由得握紧了几分,以至于芙姐后面的话,她都未觉得太过惊讶。
  而她身旁的云行,除了深色的眼珠微动了下外,再无多一分的异样。
  芙姐并未在意褚骄阳与云行二人的反应,专注的摆弄着眼前的茶具。
  玉手翻转,不疾不徐的将茶饼碾碎,而后煮水、调盐、投茶。
  不过片刻,壶中水沸,芙姐把备好的茶掷入滚水中,茶汤再次滚沸,扬汤止沸育华。
  把煎好的茶汤舀入茶盏中,芙姐俯身把茶盏分别放在云行和褚骄阳面前。
  随后看着云行,芙姐笑意盈盈的说道:“不想把褚使收入怀中的,竟是这位清贵冷面的大公子。”
  云行置若罔闻一般,没有应芙姐的话。
  他身侧的褚骄阳,端起茶盏浅饮一口,沉笑道:“芙姐今日的茶,煎得确实味儿重了些。”
  “我在茶中加了点别的料,褚使尝出来了吗?”芙姐也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缓缓饮了几口。
  “左右不会是要我命的,尝不尝得出来,有何分别。”
  芙姐以手遮口,娇笑着问道:“褚使怎知不是要命的料。”
  看着芙姐的眼睛,褚骄阳笃定的回道:“你不敢。”
  她的命,镇南王绝不会让别人来取,就如同镇南王的命,只能由她褚骄阳了结一般。
  “云大公子是信不过褚使。”看着云行未动的茶盏,芙姐轻笑着问道。
  本是一句挑拨的话,但在芙姐天成的风韵眉眼间,竟是那般得说者无意。
  “人不对而已。”云行冷清的回道。
  “大公子人清贵,心也清贵。”芙姐站起身,回身望向东北,凄笑道:“人不对,就是掏了真心,也是假意。”
  “芙姐是准备在这儿聊,还是和我回封州大狱叙旧?”
  褚骄阳站起身,手中佩剑出鞘,直指芙姐。
  “没机会了。”芙姐回过身,慢慢移开挡着自己口鼻的手,鲜红的血,争先恐后的涌出嘴角,滴落在那白玉般的脖颈下。
  “房勇才的嘴巴真是严,三年来,我始终没有套出封州的布防图。”
  呕出一口血,芙姐扶着桌子,继续说道:“不过,镇南王遣我入封州,不为军务,也不为政务。”
  死死的盯着褚骄阳的脸,芙姐忽得冷笑连连,“只为你褚骄阳而来。”
  “我与镇南王之间,只有军政。”褚骄阳把佩剑置于芙姐的脖颈上,冷声道:“为我和为军政,并无区别。”
  “怎么会没有……哈……哈……”芙姐全然不顾自己口中的鲜血,放声大笑,似乎要将心中那压着她的巨石掀开。
  “大公子,你猜猜镇南王让我传回去的消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