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杰走后,宁无瑕摸了摸聂一仑的额头,又在手腕上把了把脉,然后温柔的说道:
“以后别这么傻了,有些事不该你去做,你就没必要去做。”
聂一仑心情很沉痛,本来就有着深深地负罪感,此刻被宁无瑕这么一说,心情又添烦躁,张口就说道:
“你有很多理由,但我知道,其实有些事情肯定和你有关。”
宁无瑕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平静的说道:“那你为什么不跟沈队明说?”
聂一仑没有回话,宁无瑕又说道:“即便你说了,沈队会相信你吗?局长会相信你吗?不会,你没有任何证据来指证我。”
“证据!只是我不忍而已!”聂一仑无奈的低声说道。
宁无瑕听了内心忍不住的颤抖了,眼神里有着委屈,又带着决然说道:
“你的手机坏了,程玥联系不到你,就跟我打电话了,她正从省城赶来,应该快到了。”
停顿了几秒后,宁无瑕又说道:“有句话叫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即便能做到换位思考,可心中的痛他人是无法理解的,毕竟每个人对情感的寄托有着不同的差异。
你永远也无法体会张棣夫为什么要那么名利,程玥为什么那么想自己破案,或是说蒋红英为什么那么堕落。
因为你们的家庭不一样,成长环境有所不同,所以你就会觉得他们冒进、自我,有时候甚至不可理喻,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性格不同,家庭不同,可生命是对等的。张棣夫头戴警徽,那就有他的责任和使命,可你不同!你若是死了有人为你伤心吗?你的身后事能享有对等的荣誉吗?
都说只有真正的经历过生死的瞬间,才会珍惜现有的生命和生活,你呢?经历过几次了?既没有这份责任,也无这份必然的使命,甚至都没有机会回报给家人自己的应有的养育之恩,你有什么资格轻贱自己的生命?”
宁无瑕叹了口气,转身走到病房门口,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好好想想吧,或许明天参加追悼会的时候,你就会真正的感悟到了。”
看着宁无瑕离去,聂一仑内心非常的落寞。
他想去理论,可又无从开口,甚至心里还有种莫名的快感,太久没有人这么掏心窝子的教训他了。
没一会程玥就喘着气的撞开了门,看到聂一仑的第一眼就忍不住的泪流满面。
哭着说道:“你哪里受伤了?还疼吗?听到张副队牺牲的消息后,我害怕的不行,都快不知道怎么呼吸了。
现在我好像有点理解母亲的感受了,那种等待太煎熬了!”
聂一仑伸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说道:“我没事,只是旧伤而已,张副队救了我!放心,我以后不会这么冒进,确实是自己草率了,没能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程玥说道:“要不你今晚就跟我回省城吧,这里不适合你继续待着。”
见聂一仑没理解自己的话,程玥继续说道:“我听我叔叔说,江汉市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会扯出很多人,你跟我回去吧。
还有,明天是张副队的追悼会,你是想参加吗?别去了,听我的,他的母亲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聂一仑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不去,那就连活着的意义和价值就没有了,那样的我,又如何值得你去相守相伴?
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明天的她只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更是我救命恩人的生母,哪怕她当场要我去死,我也能理解的。”
程玥把聂一仑抱着,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轻声说道:“我陪你,陪你一起面对。”
门外宁无瑕静静的站在门口听着,咬着嘴唇默默的走开了。
警局里,闫主任一个人在沈杰的办公室里静静的坐着、等待着,也思索着。
另一个角落是两个相熟的律师,代表着刘江和夏禹甜,也静静的等候着。
审讯室传来夏禹甜的话语:“我去钟晓燕的家里是去拿收购楼盘的文件,这点她母亲可以作证。
之所以临时改道,是因为合作伙伴刘江打电话告诉我,楼盘最初的绿化设计有问题,我便跑去亲自看了看,这些有问题?”
小丁问道:“你知道你从钟晓燕家里出来后,有人跟踪你吗?”
夏禹甜有些惊恐,问道:“谁跟踪我?干嘛要跟踪我?”
小丁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认识光头吧?”
“那还能不认识?他不是在坐牢吗?”
小丁说道:“周四的下午你在做什么?”
夏禹甜被小丁这种跳跃式的问话搞糊涂了,但她明白,一是今天下午有人跟踪自己,二是跟踪自己的人里有光头。
自己的这种身份,还在经开区规划建设这种关键时刻,被带到警局了,肯定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比钟晓燕被杀都更大的事。
夏禹甜战战兢兢的回道:“周四下午?应该是在公司吧,可能是在开会,也可能是在会见客户。”
小丁拍了下桌子,朗声严肃的说道:“夏禹甜同志,我再提醒你一次,小心用词,坦白交待。”
“我每天工作那么多,谁能记得?”夏禹甜很是烦躁。
小丁笑了,说道:“我提示你一下,你的办公室助理我们也询问过了,你不在公司,也没去会见客户。”
夏禹甜听了后反而冷静了,说道:“你们若是有证据直接起诉我就行了,我的律师就在外面,有什么章程你直接问他就行了。”
小丁说道:“我们肯定会跟他去交涉,可是你若不交代清楚,你就有重大的犯罪嫌疑,他也保不了你。”
夏禹甜内心是慌的,表面上却依旧很自然,问道:“沈杰呢?若想知道我去哪了,让他来问我。”
夏禹甜这句话把小丁难住了,他跟着沈杰有些年头了,自然知道一些沈杰的过往,也陪同沈杰见过几次夏禹甜,自己看也看得出来,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此时的沈杰正在审问刘江,刘江总是一副笑脸,说道:“我周四下午跟老婆在一起,她就在外面,不信你可以去问她。”
沈杰问道:“整个下午都在一起吗?”
“不是,她喜欢训人,我受不了她骂人,就跑到车里抽烟去了。”
“你是什么时候出的门?又在车里待了多久?晚上又在做什么?”
“沈队长,日常的生活你会一直刻板的用时间记录吗?我怎么会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出门的,又在车里待了多久?”
“晚上呢?”
刘江有着难以齿口的样子,问道:“非得说吗?”
“刘江,你若不想背负两起杀人案的嫌疑,你大不必回答。”
“两起?什么情况?又死人了?这关我什么事,我可是三等良好市民啊!”刘江故作惊恐的姿态,见沈杰没说话,一直看着自己,便回答道:
“我和黑白棠服装公司的夏总在一起,直到凌晨两点才回家。”
沈杰心中非常难受,还是问道:“整个晚上都在一起吗?”
“是的。”刘江讨好的说道:“你也知道夏总单身多年了,她是我重要的合作伙伴,我也没办法。沈队长,这件事可不可以别告诉我老婆?”
沈杰板着脸说道:“我对你们的婚姻没兴趣,今天上午你钓鱼时,为什么突然走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钓鱼?哦,我想起来了,我说那个吊着胳膊的年轻人怎么那么熟悉,原来见过的。”
“请回答我的话!”
刘江问道:“商业机密也要说吗?”
“你的律师在外面,你要不要去问问他,该不该说?”
刘江苦笑着说道:“我那时突然想到楼盘的原绿化规划有问题,就发短信问夏总有没有时间去看看,她说有,但是得先去钟晓燕家里拿点资料。
下午时候我还专门打电话问她去了没有,她说正在路上。不信你可以看我手机,上面有些记录。”
沈杰拿着刘江的手机翻了翻,果然如他所说,沈杰也顺带看了看其它通话和短信,也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那你离开钓鱼的池塘后又去了哪里?”
刘江很老实的回答道:“先是回公司仓库看了看,然后就回家陪老婆孩子去商场买衣服,然后吃饭,然后刚回到家就被你们带来了。”
“好了,你出去吧,我们跟闫主任证实一下,如果你说的都属实,那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刘江出门时还专门叮嘱的说道:“拜托,别告诉我老婆了!”
沈杰本来没打算跟闫主任说的,可是看到刘江特意强调,似乎有着挑衅的味道,就有意的对闫主任透漏了一些。
让他很意外的是,闫主任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说道:“有事说事,他出轨或是乱玩,跟你要办的案子有关系吗?”
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沈杰也无话可说,反而还被刘江摆了一道。
从闫主任的口中得知,刘江所说的基本属实,就是车上抽烟以及和夏禹甜在一起那段时间,还有待证实。
沈杰正打算去找小丁,小丁刚好出门,说道:“队长你来的正好,她不交代周四下午的事,还说只愿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