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七章 如此防范

书名:家和 作者:云外天都 本章字数:5835 下载APP
秦良景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了,她明白秦家男人一冲动起来会做什么,这是她从小到大身经百战累积出来的经验;易丁浅可不知道,可能在她的映像里,父母有矛盾只是吵吵架而已!秦良景可是从小看着几个兄弟约架打架过来的,她体弱幼小也曾经受无妄之灾挨过耳光。
   有段时间家里长期被其它被打孩子的家长堵着痛骂。
   如果不是秦母当年下了一个狠心,找了个当警察的熟人请他们进了派出所,和几个真正的流氓关了两天,还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他们斗勇好狠的性格遭遇更狠的人之后被彻底隐藏,但并没有消失,一旦有了机会,遇上比他们弱的人一定会再次呈现,而秦可深会比两位兄长做得更过份。
   秦良景决定对她说得明白一点,“阿浅,你也不用太担心,咱们是希望没事发生是不?秦可深如果在外边真的好,如他所愿,那没什么好说的,你们俩人性格不合,离了对你更好,但如果不如他所愿,两头没有着落,他回过头来认为离婚当了冤大头,到时一脑门输火无处发泄,冲动起来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大人倒不要紧,囡囡受到惊吓就不好了,你到底是个女人,从力量上讲到底比不上男人的.....”
   易丁浅被她描述出来的场景吓坏了,虽然还没有发生,但危机却近在咫尺,她想不到这种只在影视剧里看到过的情形既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秦良景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对他们知之更深,曾经有这样的经历才会有如此熟练的对策,她是多么不容易地活得这么大的?
   秦良景嘴里安慰着易丁浅,心里却隐隐知道这种事一定会发生,旁人嘴里的老实人秦可深爆发起来十分的可怕,她尤记得他偷藏录取通知书的事败露之后他被秦母责骂,秦富贵首次站在她这边狠捧了他一顿,当时他痛哭流涕地认错,可两个星期后的半夜他撬开了她那上了两重锁的房门,拿刀子架在她脖子上要逼她去以前的秦家老屋,说要让她上不成学!事后发现那里已准备好了粗麻绳等成套捆绑工具!那时他们多大?不过是十七八岁的青少年而已!
   还好她身形瘦小,比他矮了一大截,但从小体育就好,和他扭打在了一起丝豪不落下风,又得感谢那时左邻右舍住得近,这边的响动惊动了他们这件事才告一段落。
   可那一晚发生的一切,那双在黑暗中绿油油瞪着自己的双眼,他手拿刀架在自己胸口比划的凶狠样子,在她成年后还经常出现在她噩梦之中。
   她那时才彻底明白秦可深恨她,恨她夺走了他读重点中学的指标,恨秦母对她好,恨她所有的成功,一旦他的人生有什么失败,那种恨就全落在了她的身上。
   当时因为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独用一个房间,秦母在她房门上上了两重锁,从小就告诉家里人其它男子不能随便进入她的房间,可他还是想方设法打开了她的房门,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秦富贵对她独用一个房间占用家里资源虽然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因为秦母明确告诉了他,这是她不可能妥协的要求,而那时秦母正值加薪升职,工资水涨船高,眼看要赶上他了。
   可从此之后,秦富贵在其它的方面变本加利地苛刻她,虽有秦母偷偷补偿,也让她彻底地凉了心。
   秦母已经竭尽所能的保护着她了,平时没什么情况时还好,但也许只有当母亲才真正知道家里几个男人的劣根性发做起来多么的可怕,她用她的智慧和韧性耐力竭尽所能地维持着这个家的平衡。
   顺风顺水长大从没遇到过这种事的易丁浅怎么能应对这种情况?
   光是这么说已经让易丁浅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她无法想像温文尔雅的秦可深真会变了一幅模样,但秦良景哪里像说笑?如果不是情况严重,她何必防他防得这么严,这样的帮一个外人?
   她只有结结巴巴地感谢,“谢谢你啊良景,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你先在这儿好好儿住下吧,有什么事咱们再说,我打个电话。”
   她走到阳台外打电话找人装监控,可这方面她不熟,鬼使神差地就把电话打到顾书卿那人问他有没有熟人。
  顾书卿马上说他有个做安保公司的朋友能帮她。
  秦良景心说这人还真是多拉A梦,什么人都认识!  
   ......
   易丁浅原以为只是加个监控器而已,只是件小事,可三个穿黑西装的人每人提两个铁灰色的箱子上来敲门还是把她吓了一跳,秦良景的电话恰恰来了,经过她确认之后才敢开门让他们进来。
   来人十分专业,在门口安了高清摄像机,给她换了更为坚固的门锁,还在门内嵌上钢条加固木门,又看了她的窗户,见是高层无人能从隔壁爬进来也就罢了,易丁浅都认为他们有点小题大作了。
   那黑胖高个子陈师傅十分善谈,边做事边讲故事,说楼层高,人不会爬上来,晚上却能用无人机监控!易丁浅苦笑反驳,说只是普通百姓的家庭矛盾不用这么大阵仗,陈师傅那告诉她锁怎么用,监控器连到了她手机上,她打开手机就可以查看,十分方便,又说顾老板说了,是常规安保,那就按常规来,监控连接到他们那里的报警系统,如果有什么事他们会派人过来的。
   易丁浅再吓一跳,现在的安保都这么高级了?还有人随时跟踪,这得花多少钱?她银行账户上有限的资金能支付这个?虽然以前没有接触过这行,新闻报导之类她可看过的,他们是按天算价,价钱可贵了,她小心问价,那人笑着回答,顾老板的朋友,有折扣的,不用您花钱。
   这顾老板看来是个人物,良景和他什么关系?这又欠了她一个人情了,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还得上,可如果不按她的来,易丁浅实在害怕。
   搬过来后她也想了很多,秦良景以前只怕是吃过秦可深的亏,要不然不会插只手过来管她,她们远到不了知已的程度,一定是秦可深以往做过什么让她感觉可怕的事,她认为不能不管,不管会出大事,她原以为他们两姐弟只是不亲厚而已,却想不到相互之间防备到了如此程度,这比陌生人的关系还要差,简直把彼此当成了仇人!
   而她结婚时就没看清过这个人,不了解他的本质,只被他漂亮的外表和家庭条件迷惑,凭自己一腔孤勇结婚了,离婚时又心存侥幸,把人想得太过美好,她在钢丝上走着,自己不觉得什么,了解真实情况的人却看得心惊胆颤!
   想必秦良景就是这个旁观者清的吧?
   那几人走后,易丁浅坐在沙发看着新换的门锁,心里的不安并没有缓解少许,她实在想不出秦良景到底经历了什么对秦可深那么防备,她不想再去探究以前的事,但这关系到了囡囡的以后,她想了又想,还是给秦良景再打了电话,吞吞吐吐地问:“良景,可深他以前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秦良景心说她心思敏感,还是察觉到了,家丑不可外扬,这属于秦家的隐秘,没有人会主动告诉她的!
   可现在这种情况,她如果还认为秦可深是个谦谦君子,到时只会害了她自己,于是她豪不犹豫地把藏录取通知书以及后续的撬门伤人的事件告诉了她,她特别强调他破门而入的那一晚,正值秦父秦母加夜班,两位哥哥被人邀着夜晚去捉黄鳝,而此事发生之时离上一件事已过去了好几天,他也在秦母的押解之下向她道歉认错,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时他才出手,对这件事他从没有放下过!
   偷通知书这种兄妹间的争执,而且是他自己犯的错他都如此放不开,更何况离婚这种大事,离婚时两人那点钱他全给了她,孩子也给了她,这会让他以为她占了巨大的便宜!
   真如秦良景说的,如果他离婚后顺风顺水还好些,如果不顺利,他会不会把人财两空的原因甩在她身上?
   这个人像草丛里的毒蛇,无时无刻寻找机会,隐忍藏匿,以求一击击中。
   她再问:“良景,你人面广,知道的东西多,他在外面的那人是不是......”她有些难以启齿,“是不是不如他的意?”
   秦良景轻叹了一口气,“这个么,我也不太知道,只知道他和他的女老板走得近,可人家女老板早已定亲了的。”
   易丁浅猜对了,可心底全没半点兴灾乐祸,如果是正常人,你情我愿,人家不愿意也就算了,可这个人是秦可深。
   她只希望他正常些,能按正常人的想法来行事,她再次问:“良景,大哥二哥经常一起外出吗?”
   秦良景在心底叹了口气,心说怎么会有这么玲珑剔透的人?她只这么一说, 她就基本明白了秦可深在家里所处的位置,她点头说:“没错,他们年纪大好几岁,不愿意带他,嫌他碍事,我是不愿意跟他们出去玩,而他不同,在家里.....”虽然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但她对秦可深实在可怜不起来,艰难地说,“他的处境想必也比较艰难吧?”
   易丁浅慢吞吞地问:“我记得那时这边计划生育也比较严了吧?”
   秦良景在心里给她击了一下掌,暗暗称赞,“没错,后面我也打听了,当时确实交了不少罚款。”跟着她又讽刺地说,“听家里的老人说,我爸是孝子,那时奶奶还在世,她是旧思想,认为一个大家庭要人丁兴旺,光宗耀祖当然得孩子越多越好,坚决不肯让我妈落胎,和上门做计划生育的人撒泼打滚地闹,生下秦可深时交了不少罚款。”她停了停说,“当然,我能出生也亏得他这么闹了,只是我运气好也不好,好就是我早出生一些,没交罚款,不好就是我是个女孩。”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秦家秘幸,秦良景倒也不忌讳,连这个都告诉了她这个外人,听她语气,对她奶奶也很不以为然?不知道秦家奶奶是什么来头?于是直接问了。
   秦良景嘴里的讽刺意味更深,“听说以前啊,秦家曾爷爷辈可威风了,家有四兄弟,家大业大,子嗣众多,家里还有炮楼的,当年抗匪保国威震一方,后来不行了,只留下爷爷一枝,奶奶也是大家族出生,嫁过来之后秦家凋零,一直想回复以往的荣光呢,所以一直想着至少要生四个!”
   动荡的年代家族势力此涨彼消,在讲究家庭成分的年代,秦家的成分不会好,整个家族从高处跌落谷底,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既使秦父没有看到过祖上的荣光,可被秦家奶奶经年累月地一说,和现时生活一对比,哪能不心生向往?
   难怪秦父如此的执着,可那个年代物资缺乏,被秦家奶奶一闹,家里成份不好,生育罚款肯定会加重,对当时这个家经济上的打击不可谓不重,到最后能力不足的愤怒理所当然地发泄在两个最小的孩子身上,秦良景是女孩,秦可深是多出来的那个,在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想必秦父一看到两个拖累就气不打一处来,两人小小年纪遭了不少罪,原本应当互帮互助的,却因为抢夺父母的关爱成为死敌。
   如果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是不是会一样?她家只有她和哥哥两人,父母祖上三代之内都是普通人,没有心理落差,也就没那么多想法,更没那么多执着,父母关系虽然不好,但吵吵闹闹也过了大半辈子,从没有苛待过他们两兄妹,相反的两人唯一齐心协力的地方,就是为了他们两兄妹有好的前程,甚至借钱给哥哥和她读书。
   她暗暗感激秦良景替自己着想,不管是为了什么,在其张牙舞爪的外表下,内心始终保持了一份良善!而秦可深,两人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多少了解他,认为他只是性格有点温吞软弱,喜欢逃避责任,并没有其它大的恶习,算得上一个好丈夫。但听秦良景的说法,他远不止如此,平时那种温柔体贴是跟秦母学的?是为了在这个家生活得好赢得关注而披上的一层保护膜?在这种环境之下,被常年的压抑着,这个人不知道会变得怎么样不正常。
   如果一直一生平顺还好,遇上些许波折,他心中的恶鬼被释放出来,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易丁浅暗暗希望这次做的功夫是白白准备一场,秦良景危言耸听,秦可深不会做什么过份的事。
   ......
   秦可深离婚一身轻,首先去理发店剪了个头发,他脸上的喜气摭都摭挡不住 ,惹得店里洗头小妹不停向他推销店里成套的男士美容产品,平时他哪舍得在这上面花钱?
   但现在他想起李菁那一身价值不菲的精致打扮,以后要跟她一起出去的,可不能邋里邋塌的让她小看,于是他办了张卡,让小妹给他做了全套面部护理,镜子里的人容光焕发,状态从没有这么好过。
   他可以肯定李菁一定会为自己的俊朗不凡倾倒。
   他想直接去见李菁给她一个惊喜,但想及今天周末,她要和父母聚餐吃饭,不好打扰,于是发了个短信给她,问她在哪?她果然说在家聚餐。
   他只好回到了酒店,脑子兴奋得没办法平息下来,思来想去给秦父打了个电话,知道秦父在公园玩健身,跑过去来到公园。自是又获得秦父老朋友一顿夸奖,说儿子这么孝顺,自家的小子才懒得理父母干什么呢!
   秦父笑得合不拢嘴,等老朋友散了才沉下脸问他,“什么事?”
   秦可深会来公园接自己回家?怕是有什么事想要老爹帮忙吧,自己的小儿子他还不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求于他时一脸的笑,特别向他要钱交学杂费的时候,那时年青,看到他那脸假笑恨不得踹死他,现在年纪大了倒能视而不见。
   “爸,我离婚了!”秦可深得意地说。
   “什么?”秦富贵怒吼一声,右腿蠢蠢而动,但对比身高力量,知道不比以前了,他没有踹了过去,忍着气问,“你再说一遍!”
   秦可深吓了一跳,父亲凶狠的表情唤醒了他埋藏在心底久远的记忆,随着他年龄见长越长越高,记忆越来越模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秦父变成了一个只动嘴不动手的和蔼老人,可今天他的表情再现了以往的狰狞,让他不自觉后退半步,见秦父并没有更进一步,只冷冷盯着他,心说这已经不是以前了,廉颇老已,还怕他干什么?
   “爸,你听我跟你说。”他上前亲昵地扶住了秦父,拉他到亭子里坐下,把离婚的前因后果对他详细说来,扬眉吐气之极,他和李菁成婚之后,就成了这个家最成功的人,比两个哥哥不知道强到哪里去,秦父最看重的长子干成过什么事?年纪那么大了依旧给人打工,当一个小部门销售经理,到最后还是他这个最小的儿子光宗耀祖,担起了家族兴盛的责任。
   奶奶还在的时候,给他翻看过那一张张黑白相片,上面堂屋雕楼画栋,里面的人绮罗珠玉,可他们的后代,却只能吃红薯野菜饭,他会帮秦家恢复这样的荣光的。
   秦富贵听完,脸上殊无喜色,只冷冷地问:“孩子呢?你给她了?这是秦家的种!你们的银行存款也全给了她?”
   秦可深心里鄙视秦父,眼里只盯着那几个钱,孩子姓秦的而且是个女儿,能跑到哪里去?他以后的前程何止那么点存款?凭以后李菁的财力,他的头脑,说不定好几栋楼都是姓秦的。
   “爸,我不给她,她不想离婚的,李菁是千金小姐,虽然对你儿子有意思,但咱们也得对得起她不是?不能让人家做小三,至于孩子,以后咱们多生几个,全生男孩!”
   秦富贵气得胸口起伏喘了两口才平静了下来,秦可深描绘得天花乱坠他也不信,这一位只是他的小儿子,从小软弱温吞,干啥啥不行,除了长得还行,真有那么个不长眼看中了他的外貌?他在心里摇头,自己那个女儿虽然是个吃里扒外的,但好歹从小到大学习成绩好能力高不让他操心,偶尔外人说起还让他倍儿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