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在家，看徐露葵这么早回来，很讶异。
“你们没吃晚饭吗？这么快就到家了。”
徐露葵把袋子放到茶几上，让小鱼吃零食。原先买着爬山吃的，原封不动地带回来了，连带着许文峤买的那一份。他说家里就他一人，不吃这些，不由分说就让她提回来。
“没有，午饭吃得晚。我太弱了，爬个山累死人，还好坐了索道。”徐露葵坐在沙发上，拿手捶腿。
“怎么样？玩得开心吧?”小鱼吃着鱼干，给徐露葵倒了一杯凉白开。
“很不错，景色好，景区人也不多，农家乐的菜味道也合意。”
徐露葵没有和许文峤说，她来蓉城几年，不仅她爸妈没去过潜山，就连她也是第一次。和俞维在一起，周边城市去过多次，反倒是蓉城周边去得少。俞维说周边距离近，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大小长假要好好利用，先去远一些的景点。
她也赞同：他们的日子还长，还有很多个明天，不急于一时。那时她没想过，她以为的明天也可能完全改头换面。
“人呢？”小鱼一副八卦的表情，及时把追忆往事的徐露葵扯了回来。
“......他很好......"
“那你们干嘛不一起吃晚饭，这么好的机会，聊得好说不准可以进一步发展。”
小鱼说的“进一步发展”，徐露葵不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她不是单纯的小女生，饮食男女那点事，她并不陌生。
“就是因为他很好，我才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上次我给你提过之前分手的事，其实那会儿我妈妈一直要求我辞职回老家。
毕业不顾他们反对，一意孤行来蓉城，他们就很反感；处了几年的男朋友说分手就分手，我妈很生气，不懂我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按她说的，几年相处组建了家庭，要在这里定居，他们没有多余的话；现在这种情况，生活在他们身边更好。
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女儿，你之前说不想去德国，我特别能理解你。离得远，很多事情无能为力，有点事也帮不上忙。
我很认真考虑过我妈的提议，没下定决心，是因为不想灰头土脸地回家。可能是自尊心太强吧，不甘心就这样，感情没有着落，工作总想做得好一点，我妈脸上也会光彩一些。
未来不明朗的时候，我不想拖他下水。如果注定没有结果，倒不如不开始，省得两人都痛苦。”
一番话说得小鱼哑口无言，同为家里的独女，她何尝不理解徐露葵说的。爱情当然重要，可是人生走到某个关口，爱情不知不觉变成一个选项。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没有手眼通天的能力，很难做到两全。王嘉成选择了学业，她于晓宇选择了工作，徐露葵正在亲情和爱情之间做考量。
小鱼轻易放弃了一段感情，却乐意看到别人的圆满。人人都像她和王嘉成，把爱情放在次要位置，生活会少了多少乐趣呵。
“如果他真的很好，错过会很可惜啊，遇到一个合意的人，比找一份合适的工作难多了。你妈想让你回去，肯定是担心你在外没人照顾，怕你受苦；要是有合适的对象，他们也认可，不就两全其美了......　　
我说真的。我计划三十岁前结婚，现在才发现根本没有人选。满大街的男人，能互相看上眼的可不是说有就有的；我工作又忙得要死，腾不出很多时间搞社交认识新男人。有好多次，我都怀疑和王嘉成分手是不是做错了......”
小鱼自嘲地笑笑，“你不要急着下结论，如果对他有感觉，可以处着；实在拿不准，可以让你爸妈看看。”
和徐露葵回家有人热切闲聊的场面不同，许文峤打开家门，一室清冷。才送完徐露葵回家，他已经开始想她了。
上次恋爱，他有这么黏糊么？许文峤居然想不起来。太久没有尝过两个人长久在一起的滋味，即使她和他的心意仍没有相通，他依然觉得甜蜜。
行山途中，徐露葵热出汗，她脱了外套，单剩一件条纹背心。仰头喝水时，胸脯高耸，莹白的手臂，汗水滑过白里透红的面孔，滴落到颈部。
许文峤眼前一帧帧放映徐露葵的剪影，他有些心猿意马，燥热难当，扯过衣服，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许文峤在家百无聊赖。坐不是，站不是，躺着也不是，他拿着车钥匙出了门。晃晃悠悠，他把车开到了徐露葵小区附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吃晚饭？是不是已经睡觉了？
徐露葵正和小鱼说话，听到手机响，她拿过来一看，有些发呆。
“他的？”
徐露葵点点头，按了接听键。
“这人追得还挺紧。”小雨打趣完，把客厅留给徐露葵，回了房间。
“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许文峤问道。
“我没有睡，在和室友聊天......”徐露葵想想又加了句，“你睡好了？”
“我也没睡，回家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待着很没劲。你吃饭了没？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现在吗？我和室友刚点了外卖......”
“......我已经在你们小区这边.....”如果体贴入微地顺着徐露葵说好，要到明天上班才能见到她，许文峤不想等。
人都到了跟前，徐露葵答应了他。她离开前给小鱼说了一嘴，小鱼毫不在意，“去吧去吧，晚上不回来也可以，注意安全就好。”
徐露葵在小区里一路狂奔，出了小区门，步伐慢了下来。她着实没想到许文峤还会出来，今天户外运动量不算小。她回来还没洗澡，抬起手臂，用鼻子四处嗅嗅，还好，没什么汗味儿。
“在这里。”才出小区没几步，徐露葵就听到许文峤喊。
他已换过一身衣服，白色衬衫配仔裤，几步走到她身边。
“你怎么不在家休息?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明天要早起上班。”徐露葵忍不住问。
“我看着你离开就想你了，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明天上午就可以见到的。”
“那不一样，今天是今天，明天是明天。”许文峤振振有词。
徐露葵以为他要把车开出去，找地方吃饭，他却没动。
“你们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我们就在这里吃，不换地方，吃完了可以走回家，省得你再跑。”
徐露葵把大众点评点开，指着一家云南菜说，“这家不错，我和室友吃过几次，你看看这上面的菜单介绍，有没有你喜欢的。”
许文峤随意扫了几眼，“可以，就这家吧。”
徐露葵和小鱼闲谈时，不知不觉吃进去很多零食，并不怎么饿，她看许文峤点了好几道菜，“我们减两道吧，不用那么多，吃不完浪费。”
“也好，下次再来这里吃，我看特色菜有很多。”许文峤一时又有了找徐露葵的借口，洋洋自得。
他压根儿不是来吃饭，是来看人的。菜上桌，他先紧着徐露葵，一样一样给她挑了些，随后给自己夹上几筷子，没吃几口就放下，看着徐露葵吃。
徐露葵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菜不合口味么？”
“不会，中午饭吃撑了，你又给我盛了几次汤，我不怎么饿。”许文峤确实不饿，两点多吃的午饭，这才过去几小时。
“那待会你回去，打包一份米线吧？这会儿不饿，睡觉前指不定想吃。”许文峤见徐露葵肯为他着想，自是一口答应。
徐露葵勉强吃完一碗饭，“我吃饱了。”
许文峤看一眼手机，进餐厅到现在不过三十分钟。他招呼服务员添茶水，捡起筷子吃几口菜，“看你吃得那么香，我又觉得饿了。” 为了和她多相处一段时间，再吃撑晚饭也不算什么。
徐露葵自然是让他继续吃，她准备加菜，被许文峤阻止了，“这些够了。”桌上两菜一汤徐露葵没动多少。
这回换成徐露葵看许文峤吃，他从容不迫的喝汤、夹菜、看起来气定神闲，倒像他一贯的工作风格，做事有条不紊、仔细周密。
看他快吃完，徐露葵满上一杯茶递过去。
“走吧，我送你回去。”许文峤拿过徐露葵的包，往服务台走，徐露葵要买单，他不让，抢着让服务员刷卡。
天空一轮满月，夜色清辉，两人并行走过街道，有一种家常的亲切和温暖。许文峤觉得他俩和身边擦身而过的任意一对喁喁私语的情侣毫无二致，虽然不知道她的心，但是他的心是紧贴着她的，他很愿意相信此时此刻的他们俩是无声胜有声。
许文峤喊了一声“徐露葵”，徐露葵歪头看他，他不说话，只看着她笑，哪里还有半点工作时雷厉风行的样子。
十多分钟的路程硬被两人走出半个多小时。许文峤看着徐露葵刷门禁卡，又喊了她一声。徐露葵停住动作，许文峤走上前来。
“今天我真高兴。”他紧紧看着她，一双眼睛要溢到她心里似的，“进去吧，我在外面看着你。”
徐露葵走进去几步，听到许文峤在后面说“我们明天见，天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