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焚烧

书名:主帅花落 作者:纸故 本章字数:25357 下载APP
“娘娘,您要去哪?可要我跟您一起去?”
   我从枝头降下时气息不稳,差点摔个跟头。踉踉跄跄的往外走着,寒霜见状忍不住问我。
   “我出去一趟。”我脚下未停,想到我走之后,他们对软软必然会比现在更好,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寒霜,软软之后就拜托你们了。”
   在寒霜反应过来之前,我瞬移到了天界界石前。
   “星华仙子。”守界的仙君还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位仙君,之前三七陨落那天,魔界来袭,但他命大侥幸未死。
   他战战兢兢的看着我,“天帝交代任何仙都不可下界了。仙子若有事不若等等再来。”
   必然是我之前两次偷偷下界吓到了他,看到我来界石就认为我想下界入凡。
   许是近来界石也很不安宁,界石中传出的气息混杂着魔息,乱的很。周围贴了好了符篆,估计是稳固界石用的。
   我已经说不出话,只冲他扬起一抹微笑。周身星辉闪耀,变成了凤凰。振翅冲上天空,丝丝压抑的喉咙吐出第一声啼叫。
   凤凰祝祷以燃烧凰力为媒,荡除天地魔息。凤凰本是几界中幸福的使者,按理,每三千年就有一只凤凰涅槃,因它背负了几界中的爱恨仇怨,需要带着这累积几千年的情绪投于熊熊之火中自焚,以悲壮的举动换的几界祥和与自身的重生。
   但自八千年前开始再没有凤凰受感涅槃了。所以我出生了,几乎上万年累积的不快与仇怨纠结,越来越重,化作魔息。滋生着魔力,同时又继续影响几界。
   我于这一刻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地使命,将自己地一切都用来净化七界。而自己却是不能涅槃,只是化尘。随着凤凰的啼叫逐渐穿透天空、大地,七界震荡。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轻盈,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情绪慢慢剥离,以往喜欢的、痛苦的各种爱恨交缠回忆也慢慢消散,脑海中越来越空白,只留下对神魂燃烧的欣喜和迫不及待。我低低的吟唱“一愿世间众生平安喜乐,二愿亲朋好友幸福安康,三愿软软顺利长大,四愿,四愿澄明之主得以重生。”
   歌声在天地间回响,飘渺、清悦,血脉之力被燃尽的,牵绊一一斩断。
   一时间,七界间涤荡着沁人心脾的凰息,无处不在,却又瞬间消失。
   “娘,我好像听到声音了,是鸟在叫。”
   “好清新的味道,是花的香味么?”
   “媳妇,媳妇,我的腿,我的腿好像有知觉了。”
   “我能看见了,我能看见了,感谢上苍。”
   “是鸟,爹,你看天上有只发光的大鸟。”
   “是神鸟凤凰啊。快,快跪下。”
   不只凡界,连佛、鬼、仙、妖等几界,不出世的大能们,此刻都纷纷现身,只为送一送天空中那只以自己生命换取七界平和稳定的凤凰。
   凰息带着凰鸣治愈了先前仙魔大战中受伤的人、仙、妖、鬼等,所有魔息留下的隐患一一消退,甚至心善之人断肢重生,如获新生。这是凤凰献祭留给世人最后的赐福。
   我却不知,牵绊斩断的那一刻对爹娘、梓瑜、大姐、二姐、薬阔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紫御宫桌上的我留下的荷包中,传音符不停闪出着五彩的光,却再也没了人回应。
   “落落,我的落落。”阿娘在感应到的那一瞬间,拿出传讯玉不停的喊着,陡然变成凤凰撞破屋子,直冲仙界,阿爹也紧跟而上。
   大姐刚开始未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时,爹娘已经不见了踪影。她飞奔向凤凰神木,神木上安放着凰界每只凤凰的魂牌,只要神魂不散,魂牌不消。
   但未等她迈进结界,就看着光幕里刻有“花果”二字的魂牌如烟般在眼前消散,等她冲进去时,已是无影无踪,甚至无法为落落收集一丝魂魄。只留下凤凰神木发出嗡嗡的悲鸣。一向高高在上的凰界少主,那一刻仿佛抽走了所有的精力,瘫倒在地。
   一时间,凰界震动,万鸟冲天齐名,鸟儿们不知道是哪只凤凰陨落了,只是为它送上最后的挽歌,人死了可以转世轮回,仙也可降世重生,可凤凰祝祷之后,只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从此几界中再无花落。
   梓瑜今天一直心神不宁,发了几次传讯给落落,都无人回应,他问寒霜,寒霜只说“娘娘情绪奇奇怪怪的,说什么以后拜托我照顾软软殿下就出了门,我追出去时已经不见了踪影,云露去了药园也没见着。”
   等到他看到天空中燃烧着凰力啼叫起舞的凤凰时,心神剧裂,眼看着花落的神魂在自己眼前剥落,肉身消散,魂光凝成的凤凰带着熊熊的火焰,腾空,一声凰鸣带着巨大的凰息与自己擦肩而过,那凤凰平静的看了他一眼,眼中透着释然,梓瑜茫然地伸手去摸那地翅膀,却空无一物,他陡然明白了之前落落地那句,“梓瑜,我原谅你了。”
   他心里升起巨大地恐慌,扭头追着越来越淡地光影狂奔,他的心在呐喊,不,落落,你要去哪,却是喊不出声响。那凤凰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只剩一丝轮廓时撞入了界石之中。界石亮起耀眼的光,之前的符篆化作灰烬。
   软软在漫天的凰息中仿佛回到了之前在娘亲肚子里的日子,他微微抖了抖羽毛,小嘴无意识的轻啼一声,仿佛在回应天边凤凰的鸣叫,睡得更香了。
   薬阔听到凤凰哀鸣时,不小心锤破了自己的药钵,抬眼去看,只见一只凤凰自眼前划过,留下一根红的似火的羽毛。小白三步并两步的跑了过来,碰了碰薬阔掌心的羽毛,“是坏仙子的,刚刚天上飞过的是坏仙子么?她的气息好像没有那么可怕了。”薬阔将那片羽毛小心的捂到胸口,这是落落跟她的道别,她感受到了。
   等再摊开掌心时,羽毛消失无踪,再感应时,属于与花落的牵绊已消失无踪。
   二姐反而是最不相信天上那只湮灭的凤凰就是自己小妹的,“不会的,落落怎么可能,她还在紫御宫照顾软软。她,她,她应是跟大家开玩笑的。”翻遍了紫御宫后又回了妖界,爹娘不知所踪,只在凤凰神木的结界中看着大姐抓着好些传讯玉又哭又笑。
   她踏进去,只听到落落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大姐,我在凡界…”“大姐,我发现有一个很好吃…”“二姐可还是…”“我想你们了”。她愣愣的看着本该挨着自己魂牌的位置,那里现在是空的,仿佛是被什么挖走了一块,走过去摸了摸,像怕吓着谁一般的轻喃“落落呢?”
   (正文完)
   
   番外1
   上帝视角
   凰殿内一片昏暗,灿烂得日光仿佛被隔绝在了殿外,哪怕透过窗打了进来,屋内却还是冰冷一片。
   木香推开沉重得界门,提高声音,对着殿内喊了一声,“少凰主,花肆星君来了。”屋内无人应答。
   两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只听到内里好似隐隐传来对话声。
   “她这几日可是一直这样?”花肆星君问道,声音暗哑,木香小心得抬头望了他一眼,他面容带着悲苦,衣服上带了好些褶皱,这种落魄劲对一向潇洒的花肆星君来说怕也是头一回了。
   许是她久久未回答,花肆星君看了过来,木香慌忙道,“是,这几日少凰主一直都在殿内,等闲不让人进去。只说星华仙子跟她讲话,怕人打扰到她们姐妹俩对话。”眼见花肆星君眉头紧皱,木香赶紧追了一句,“少凰主与星华仙子姐妹情深,必是一时无法接受才…”
   花肆星君冲她摆了摆手,径直走到了殿内,待到屏风前,突然听里面传来自己三女儿花落的声音,他的身形猛然一顿,瞬间越过屏风,“三七今日学了个糕点,做起来好是麻烦,但是好吃,等我回去了也做给你吃,估计爹爹和二姐也喜欢的紧,阿娘和大姐反而不喜欢这种糕点…”
   原来只是传音罢了。“谁说大姐不喜欢的,娘亲肯定也喜欢,落落等你回来可得做给大姐尝尝,不过你那手艺估计不成,不过你可得要了方子,大姐做与你吃可好?”
   传音玉中的声音自顾自的继续说着,这应是落落给梓瑜的传音。花音却好似魔怔了般的跟那传音玉对话。
   见一向冷持克制的大女儿这副模样,花肆星君强忍悲痛,“音儿”。
   毫无关联的对话还在继续,仿佛屏蔽了自己。
   花肆再忍不住,上前一把夺过传讯玉,“音儿,你在干什么?你这样落落就能醒来了么?你可还记得自己是凰界少凰主。”
   花音起身探手过来抢那枚传讯玉,听到耳边的吼声,才反应过来,“爹,你怎么来了,刚刚落落在跟我讲话呢?你这样打断了我们,她在凡界会担心的,你先将传讯玉给我。”
   花肆微微抬头,额角抽动,双手不断用力,想将手中那枚传讯玉捏碎,却又不舍,沉默了片刻,终是卸下力道,“音儿,落落已经去了。”
   “爹,你说什么呢?落落还在凡界好好的。她…”
   “音儿,你清醒一点,落落出事,你娘悲痛太过,身体有些受不住,凰界这边得你撑着。”花肆突然打断她,沉声道。
   花音也截住了话头,突然眼泪划落,“爹,原来至亲陨落是这么难受,我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直痛,一直痛。”她定定的看着花肆,嘴角抽搐着“可是,可是,你知道么,三七陨落的时候,落落也像我这么悲痛,但是我却在责备她,责备她冷落爹娘和梓瑜,她当时还身体那么不好。”
   说到这她突然哽咽住,然后狠狠的吸了好几口气,“不,她更难过,因为我当时还指责她,指责她娇纵,从她的改名,到戮沉师傅的教习,还有梓瑜昏睡的事情,我竟然指责她。她当时生气了,她从小到大从未跟我生过气,我后来去问了戮沉师傅,原不是落落不用功,而是落落跟他所习的术法、剑招,使出来后跟他截然不同,落落的剑法、剑招中总是隐含生机,带有悲悯之力。但戮沉师傅的杀伐之气跟落落彼此排斥。这才在她悟出自己的招式后,让她早早离开结业离开师门。而我却以为落落是顽皮,不正视修为,戮沉师傅将她‘逐出’师门。”
   花肆却不知女儿之间还有这么一出,当初落落哭闹着要改名字,音儿一直不同意,她自幼要强,觉得有人欺负必须得自己打回去。她见不得落落软弱哭泣的样子,且看自己与落落她娘几乎对落落有求比应,她也多次跟他们说,这样对落落并不好。
   落落当时那名字,其实一方面是因为他了解到的确有那么几家的孩子太过分,女儿在育幼园过的着实不开心,连老师都找了过来,另一方,还是落落娘想着,再叫一个名字,说不定就能骗过天道了。其实,也是异想天开罢了。但着原因一直没跟大女儿说。
   花肆本想对落落改名再说上几句,但看着几乎要哭晕的大女儿,叹了口气,咽下到嘴边的话。上前抱住她,他在女儿面前虽然不摆架子,但除了落落几乎是在自己的怀中长大的。花音、花舞反倒没被自己抱过几次,她俩自幼主意大,尤其是花音,作为少凰主,从小就稳重,从懂事以来就再没用自己抱过。
   有些笨拙的拍着花音的背,花肆安慰她道“音儿,落落已经不在意了,那孩子不记仇的,过了她就忘了。且她自幼就与你关系好,她也知道你,你”
   花音抱着阿爹,哭的撕心裂肺,她当然知道小妹的秉性,但她竟然因为这些事情,冤枉了小妹,甚至怕在小妹面前尴尬,竟然在那之后再没去见过她,就连软软破壳的日子都是让阿娘带上去的礼物,只为了保全自己那可笑的脸面。
   “落落说的对,我才是仗着她的喜欢罢了。”现在想道歉,却再没了机会。
   痛哭一场后,花音勉强能够有点精神,每日理出点时间处理些公务。那日后,阿爹带走了好些落落当时在凡界时四处搜寻的有趣的东西,还有落落留下的那三百八十九块传讯符,每块都有上千句的传讯,如果,一天听一句,听完得将近千年。
   但,传讯玉几乎都被阿爹拿走了,只给自己剩了五块,他说自己过于沉湎于传讯玉了,再听就走不出来了。但如果他没有偷偷听传讯玉被自己发现,可能还能更有说服力一些,但被发现了后,她也没能多要回来一块。
   以致于当听到阿爹传音说,梓瑜来了的时候,花音时不想去见他的,她用力捂住自己的储物袋。怕落落留下的东西会更少一些。
   等花音到了,才发现今日家里人很全,这还是落落逝世后家里人首次聚在一起。不止爹娘在,梓瑜和他爹娘、还有花舞道侣俩,都来了。软软没来,梓瑜还未跟软软说他娘亲的事情。这几日托了薬阔仙子帮忙照料他。
   梓瑜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是落落惯用的储物袋。他小心翼翼的拆开绳结,主人陨落,储物袋认主阵法早已消失,他往外一点点的掏着东西。动作缓慢而颤抖,却没有人打扰,屋里格外的安静。
   待将东西全都放到桌子上,梓瑜又一件件的分了下去。是落落生前准备的礼物。
   花肆眼见道侣又要痛哭出来,连忙将礼物收了起来,“你先莫要看了,等过段时日精神好一些,我再那给你。”
   说完也不管道侣如何问自己要,却是不肯再给的。见大家都表情痛苦,吁出一口气,“今日,若没有其他事情,不然先散了吧”,然后歉意的对着梓瑜爹娘道,“今日实在是失礼了。”还不待大家起身。
   梓瑜突然问道,“爹,凰界不是有涅槃的说法么?落落,她有没有可能重生。”瘦了很多,脸上生了好些胡茬,问这话时,一双焦黑的眼睛好似能急出火来,却还要克制着情绪。
   见花舞和梓瑜都眼含希望的看着自己,花肆狠狠的捏住桌子的一角,小辈们不甚清楚凤凰涅槃的传说,但自己却是知道的。
   “凤凰涅槃是可以在灰烬中焕发新生,自我燃烧的灰烬中会生出一枚蛋,这才能涅槃重生。但已有八千年凤凰界再无涅槃之说了,且”想到当时,他跟道侣快速冲往天界时见到的,花肆到了嘴边的话卡住了。
   “我跟花肆去看过了,落落没有落下一丝灰烬。所以,她那不是涅槃。”一道沙哑干涩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花音本来有一丝雀跃的心,随着阿娘的说法又凉了下来。
   
   
   番外2
   三七——视角
   就在这时,无人注意的仙界界石闪过一丝微弱的波动。并未引起守界仙君丁点的注意。
   昆仑山,皑皑白雪中矗立着一座白墙青瓦的宫殿,不华丽却庄重威严,殿外的“玉虚宫”三字仿若不时有流光闪过。
   猛然间一道白光冲了进来。正殿蒲团上,雕塑般盘坐的人睁开双眼,此人正是此殿主人玉清圣人,他目中无悲无喜,看着面前这个几近透明的人影,自己五千年前分出去历劫的人魂。
   “救她。”来人小心的捂着一点点的亮光,如若薬阔在此,必然会吃惊不已,因这人影不是别人,竟是魂飞魄消的三七。
   盘坐之人扫过来人手中一眼,那凤凰神魂已然消散,却受凡界之道和信仰之力的围护,重聚了这么一点。“我以为你轮回几千年能明白清静无为。”
   “我只知此事乃顺势而为。你身为天道化身自然也明白天道并未将她完全泯灭。且她于几界安定有功,这一丝生机乃天道所赐。”说道激动处,来人魂魄微微震荡,几乎散形。
   “大哥,我跟二哥感应到你下凡历劫的那一魂要回来了。”通天自来脾气直爽,还未进门,声音已经飘了进来。
   通天进入内殿后,接着发现了玉清的那一魂,轮回几千年里,他那模样跟玉清圣人亦有不同,
   玉清看到门口站着的通天时,微微皱了皱眉毛。“你不呆在你的碧游宫,来此作甚?”
   “我当然是来看大哥的,本以为你那人魂在轮回中可能回不来了,替你焦急的很,这可就是?”通天绕着透明的人影走了一圈,知道这一魂回来,大哥自然无恙,虽神魂逸散,但以大哥的道法,恢复只是时间问题。他反而对其双手中的魂火起了兴趣,“大哥,他手中这可是只凤凰?你们可是在为这凤凰的去处争执,不如让他给了我。我还没有养过凤凰。”
   通天的小爱好几界皆晓,最是喜欢养些长毛的,眼见通天要从那人魂手中拿过那点子魂魄,玉清未忍住抬手一挥,人魂和凤凰都已消失不见。
   “你又不爱养些灵物,给了我又何妨?”通天有些讪讪地嘟囔。
   “那凤凰一个不小心就神魂俱灭,大哥养着比你养着要好。”灵宝天尊忍不住开口,说着冲玉清道,“大哥这人魂回来,可是七界劫数已过?”
   玉清五千年前感应到众生万灵因果引动了天劫,隐隐中七界有一场硕大的浩劫,故才分魂历劫想就此化解一番,特将澄明之果化作心脏,随人魂一起下界。未曾想这人魂在凡界历经六世却因受魔道扰了命格,始终未能得法,但分魂下界已是勉强插手七界之事了,其它事情,他身为圣人也不好再做,只消看着。最后这一世又与这应道而生的凤凰有了羁绊,本以为他已经消散,未了竟被这小凤凰保了一丝元神,并借凤凰祝祷时让其复生了。
   他随手捏了法决,掐指一算。“对,七界五千年前算到的那场浩劫已过。”
   “那这小凤凰岂不成了大哥的恩人,毕竟人魂消散,大哥尽管有天道庇护,也是会道行有损,这些年我跟二哥为此也没少担心,却又无法插手。”圣人之间对这因果自然感应的清楚,通天说这话时有点幸灾乐祸,“看那人魂可是对这小凤凰有了情根的,就不知大哥将人魂收回后…”
   话还未说完已经被灵宝天尊捂着嘴拽了出来。
   “你干嘛不让我说完!我不过是想打趣一下他之后要如何对待那凤凰,若真的人魂归位,那情根长到了他身上,且看天道还护着他?”离了玉虚宫大殿后,通天才将灵宝天尊的手拽下来,不满的嚷嚷。
   “你没看大哥变了脸色?平日里不跟你计较也就罢了,今日这事也能随便开玩笑,你莫不是看他一派云淡风清的样子就忘了以往?”灵宝天尊看着通天一幅“你怎总是冥顽不灵”的神情。
   通天想起之前自己被玉清不动声色中收拾过的惨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却还是嘴硬,勉强岔开话题,“我也没怎么着他,再说了,他不是一向不喜欢长毛的,他也不知道咋养那凤凰吧?”
   未曾料到识海中突然传来声音,吓了他一跳,“我的确不知如何养凤凰,不过我倒是知道你手中的混元拂尘和混沌珠能养神魂,且去取来,借我一用。”
   灵宝天尊见通天突然顿住,一幅敢怒不敢言模样,就知道大哥此刻传了音给他,就是不知是什么事情,能让通天一幅肉痛的样子。
   不过通天这次也是长了记性,不管灵宝天尊如何问,他都不再搭话,只将灵宝天尊拽的死死的,直接拽到了他的碧游宫,且他环顾了一周后,才松手,怒道,“大哥好不讲道理,竟然说我手中的混元拂尘和混沌珠能养神魂,要借他用用,明明他自己的黍米之珠才是至宝,乃是万物本源,还要我好容易从师傅手中讨要出的宝物!好生霸道,不讲道理!”
   灵宝天尊却一脸不爽,“还从师傅手中讨要,明明师傅最是疼你,看我们三个中你手中宝物可是最多。”
   还不待通天反驳,只听见耳边又传来浑厚清朗的声音,“通天,你顺便取颗混沌青莲的莲子来。”
   两人瞬间愣住,灵宝天尊率先缓过神,勉强憋住笑意,眼见通天又要发作,只说了一句话,竟将其稳住,“你若是再耽误,就不是青莲子了,怕那颗混沌青莲都移植到玉虚宫内了。”
   通天赶忙找了混元拂尘和混沌珠,又一脸不舍的摸出一颗青莲子,想了想咬咬牙,又摸了一颗,装进灵宝袋中,不敢直接传音给玉清,只敢往灵宝袋中打了一道符音,“大哥,这混元拂尘和混沌珠可是借你的。那小凤凰魂养好了,可得还我。”然后也不自己再跑一趟,只唤了大鹏鸟给送了过去。
   待玉清收到灵宝袋时,已将人魂纳入体内了,这种神魂归位后的体验自然比之前观到的更深刻一些,想他原始天尊自盘古开天后,这数十万年来头一遭生了情根,看着那羸弱如豆火的小凤凰一时竟失了之前的冷静,无从下手。
   待缓了一会,才取了青莲子、玉精心和魂石几样东西,魂石有养魂生魄的效力,玉精心可以助其快速生出心脉,混沌青莲能无中生根,有助于练出肉身,淬炼一番,将魂小心的附到上面,然后拿着闪入了黍米之珠中。通天说的不错,要说养魂复生,黍米之珠功效更大,借他的混元拂尘和混沌珠不过是玉清故意为之罢了,只为惩戒他那番打趣。
   这一番竟在黍米之珠中呆了百年,待玉清出来时,已是捧着一只洁白如玉,隐隐泛着青光的蛋了。
   
   番外3
   玉清抬头看了一眼梧桐树上那个不停鸣叫的雀鸟,对通天隐隐不耐,“你可是说这雀鸟是凤凰的属鸟,有助于凤凰孵化,我才让忍了她整日叫喊的。”
   且说,小凤凰魂魄养成后重新化作了凤凰蛋,只待顺利孵化,即可重获新生。自己将她安在玉虚宫的梧桐树上,搭了火灵精孵化,后来通天来看过一次就带了这只雀鸟来,说是凤凰一族的属鸟,虽没甚本事,却可以与凤凰尤其是无父无母的凤凰相生,叫声可助其孵化。但这都过去十年了,也不见自己养的凤凰蛋有丝毫动静。
   “普通凤凰产蛋还得孕育八十年,孵化十年呢。你这凤凰蛋又没有凤凰孵化,且也不是自然孕育,自然跟一般的不太一样。你不是每天都探测那小凤凰么?健康的很,就是还未到时日而已”,说着通天从棋子上挪开眼,瞟了玉清一下,“大哥,这可越来越不像你了。”
   玉清却不以为意,随手在棋盘上搭了一颗白子,“我是什么样?你且说说。”
   通天不禁放下手中的黑子,双眼冒光,“你不是天道化身么?天地大道代表,生性淡薄,且不会参与天下任何事情,顺天道任其自然。现在怎么那么关心这小凤凰,不会真受你那人魂的情根影响了吧。”
   玉清看了看棋局,探手从通天黑子盘中取了一颗,按在棋盘中,竟是自己跟自己下了起来,同时漫不经心的开口,“我现在不正是顺势而为么?天道不让她消亡,我就救她,人魂不也是在天道的指引下因缘巧合生了情根。且她本就是顺应天道而生的,合该就是我的人。”
通天竟从来不知玉清还能做出这解释,一时有些目瞪口呆。不过这事没准天道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通天心里还隐隐猜测,说不定这还真是天道给他大哥找到媳妇来着,反正所有的不合理,到他大哥这里都是合理。天道就是这么偏向的很。
   刚想到这,一道空雷劈到了他的脑袋上,得,自己想想都要被天道警告。而大哥已经生了情根,却还跟这凤凰蛋好好得。
   在天道再次劈下来之前,赶紧止住念头,却还是坏心的说出戳人心眼子的话,“你倒是想的很好,就是不知那小凤凰醒来后,还有没有前世的记忆。我看她之前可是有道侣的”。
   玉清持棋的手微顿,眼睛轻轻眯了一下,漆黑的眼睛扫了过来,“唔,我竟不知你还如此关心这事。”
   通天被他看的心惊胆战,也不敢再说什么,重新拿起黑子,老老实实下棋,他却是不知,玉清在替我重塑神魂肉体时,早已将我们只见的因果羁绊加到了最深,还在我的神魂上绑了红线,他那人既然对我生了情根,且也不想斩断,自然不容许我对他无情。当然我也是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
   只能说,不愧是活了数十万年的老家伙了,的确不是三七和我的心智能比的。
   我在鸟儿得鸣叫中醒了过来,周围暖洋洋得,舒服得我伸了伸胳膊腿,却发现自己被禁锢着,动弹不得。
   但因为周围满是祥和得气息,我也不紧张。神识无意识得探了出去,看到了这一世得第一眼。
   眼前是棵巨大得树,枝干上挂着一片片碧绿得树叶,见我视线移向它,还冲我晃了晃叶子。脑海中自动出现了“梧桐树”这一称呼。一时间,我觉得好玩的紧,又将视线移到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鸟儿身上,“玄灵雀,喜食清露和灵谷”。
   这时,玉清拿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本想抬头,但想到什么按捺住动作,分出了一缕神识,小心的绕到树上,凤凰蛋终于有了动静。
   本想将通天赶走,但不小心扫到树干上停着的小雀,毕竟对自己有功。三下五除二的将黑子赶尽杀绝,止了这盘棋局。
   “大哥,你这是干甚,不是说好了要让着我的。”通天见玉清三两下将自己打到,赢了棋局,有些不满。
   “让了你那么多次,已然不管用,你还是需要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玉清顿了顿,接着道,“你也在我这呆了些时日了,且回你的碧游宫看看吧。”
   通天一脸愤恨的看着玉清,“大哥,你可是在赶我走?”
   玉清边捡棋子,边说,“对啊,你哪回自己走过,不是每次都得我赶你。”
   通天哼了一声,“那,那你将混元拂尘和混沌珠还我。”
   玉清哂笑,怪不得这段时日自己这三弟跑玉虚宫跑的如此之勤,罢了,反正这两个灵宝,小凤凰也用不着。
   通天本也没想到大哥能给了自己,只是突然想到,随口一说罢了。却发现大哥真的将这两个灵宝递给了自己,立刻喜笑颜开装了起来。
   等到出了玉虚宫,心里不禁嘀咕,看来这小凤凰真的对大哥影响不浅啊,不就是那凤凰蛋有了意识,也值得他将自己赶了出来。不过想想大哥那腹黑霸道的性子,有觉得果然是一朝生了情根,数十万岁的老房子着火了。
   我隐隐听到树下有声音,悄悄的探出了一点神识,往树下瞧去,这树可真高啊,还好我不恐高,这是我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就是树下那两个人影,虽然看不清人脸,但我对那白衣的男子却有一股亲切之感。点点日光洒落他的衣袍,为他氲出一层光华,举手投足间透出温润又高贵的感觉。倒是脑子里没有给出这个身影是谁的提示。
   许是刚刚醒来,神识支撑不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并未看多久就已经困顿不已。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他几眼,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待再睁眼时,环顾了一周,并没有发现那个亲切的身影。我不禁有些着急。神识运力,竟然从束缚中一下子挣了出去,漫无目的的飘荡在这个巨大的宫殿中。后来我才知道自己的操作叫做神识离体。
   等到晕头转向找不到回去的路时才开始害怕。天旋地转的瞬间,我又回了那个有梧桐树的小院。
   树上坐着一个白衣人影,是他。我飘飘荡荡的上去,感觉那人冲我扫了一眼,我终于看到了他的脸,眉眼疏朗,黑白分明的眼中含着笑意,一派温和。我有些紧张的将自己藏在树叶后面。
   却发现那人没有发现我,转过头去,我不禁追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拿布料擦着一颗白莹莹的蛋。
   我当时并未反应过来那蛋就是我自己的本体。反而有些羡慕它可以得到那人如此的对待。
   “你是谁?”等我问出声,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忍不住飘了过去。突然出声的问话把我自己吓了一跳,毕竟我也不知道自己竟能开口讲话了。
   但看对面的那人并无反应,我才慢慢回到回神,甚至靠近了他,能看到他低垂眉眼上长长的睫毛,“我又是谁呢?”
   “齐光,你是齐光,我还给你取了名字,叫灿灿。”对面的人这次竟然抬头了,冲着我一笑。“灿灿,我是玉清。”
   我几乎迷晕在他的笑容里,但难得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忍不住咧开嘴,“齐光,齐光,我喜欢这个名字。灿灿也喜欢。”
   “喜欢就好,不过你现在可不能离体太久。”说着手冲我的脑门轻点一下,我还没有抗议他刚才摸了蛋,又来摸我的脑袋,已经眩晕过去。
   
   番外4
   等到再次醒来时,我见到之前跟那人一起下棋的男子,我这才知道当时自己见到的蛋竟然是我自己,笑死,我竟然还隐隐嫉妒自己。想起那人拿软布轻轻为我擦蛋壳的样子,我又忍不住开心。
   我那天并没有记住那人的名字。也不知我跟他是什么关系。
   直到这男子说自己叫通天,是那人的三弟。我才记住原来那人叫玉清,又叫元始天尊。
   “你们的关系啊?”通天拖着长长的音调,原先有些孤高清冷的面容有了一丝古怪的笑容,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通天喜欢恶作剧,且一旦他恶作剧时,就喜欢露出这种坏笑。
   “你是他的小道侣,据说凡界叫这什么童养媳。你就是他的童养侣吧。”
   通天跟我说这些时,玉清并不在,他每隔几天就要离开半天。通天说他去讲道去了。我并不懂什么童养媳是什么意思。但脑子中却是蹦出了一点关于道侣的内容,不禁问道,“就是很好很好的关系么?”
   “噗,嗯,很好很好,世间最亲密的关系。”通天边笑边回复。
   等到玉清回来,我忍不住兴奋的向他显摆,“玉清,玉清,我是你的童养女(侣)!”许是说的太快,我并未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玉清沉稳平静的脸色仿若被锤了一拳,瞬间变了脸色,声音有些低沉的问,“是么?是谁跟你说的?”
   我连忙在蛋里翻了个身,连带着蛋也转了方向,蛋尖稳稳的朝向了通天。
   通天怔愣了片刻,在玉清越来越平静的脸色中,大吼道,“不是,不是吧,你个小凤凰竟然女、侣不分。我是说你是他的小道侣,童养侣。”
   “嗯,童养女。”我又跟着念了一遍,晃了晃蛋壳。
   玉清神色略微缓和,不过依然对着通天道,“你近来倒是清闲的很,不若去视察一下七界吧。”
   “大哥,明明是她自己说错了,我还跟她说了什么是道侣,你怎可以这样对我。”通天的这一通辩别也并没有用,已然被玉清无情的丢出了玉虚宫。
   我见玉清这一通操作,也心里忐忑的很。玉清丢了通天出去后,回来第一件事,依然是拿了软帕轻轻的为我擦拭蛋壳。
   我见他面容平和起来,跟往日一样,才试探性的翻了个身,嘟囔道,“这边也要擦擦。”
   他见此也轻笑一声,惯是任劳任怨的听我指挥。
   “那,玉清,我真是你的那个,那个就通天说的那个啥童养侣么?”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他眼中慢慢漾出笑意,屈起手指,轻轻弹了我的蛋壳一下,“你壳都没破呢,就想着当我道侣了?先好好长大再说。”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玉清了,他不仅长得好看,脾气好,还跟我特别投缘,我们的喜好都差不多,他喜欢喝昆仑山上的银叶茶,我也喜欢这个味道,但因为我毕竟未破壳,最多能闻闻味道,但又喜欢的紧,闹得玉清没法子,只好用银叶茶泡了水,拿软布为我擦拭蛋壳,擦得我满身茶香,美得很,这个爱好也是持续了些日子。
   有一天,玉清的徒弟之一,广成子来玉虚宫,玉清照例拿着沾满茶香的湿布为我擦拭着蛋壳,这段时日他跟我都很喜欢这个互动环节。
   广成子先是跟玉清讨论了一番修炼的要义。我对这并不感兴趣,又加上有外人在场,我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活泼。
   有些昏昏入睡,所以安静的似一颗假蛋。
   “师傅,那茶叶蛋并不是这样做的。”许是广成子少见玉清这么执着于一个事情,“如若真想这蛋入味,您还是得将蛋放到茶水中煮,然后在煮熟后,将蛋壳敲破,浸泡半日,即可食用。”
   这番话说的我跟玉清同时懵住,当我缓过神来,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人怎可以一脸正经要将我煮了!还将蛋壳敲碎入味!
   我麻利的从玉清手下滚走,快的几乎要滚出残影。
   “灿灿,你小心点。”玉清竟然反应比我慢了一些,当然未按着我。
   广成子这会也发现自己误会了,“这,这是颗活着的蛋啊。原来不是要做茶叶蛋么?”
   茶叶蛋!难道说茶香四溢的蛋有什么不对么?我的脑海中并没有对茶叶蛋的知识。
   我很快又滚了回来,停在广成子面前,“我就是茶叶蛋,是茶叶凤凰蛋。”
   “啊,茶叶蛋啊。”广成子结结巴巴的说,“可茶叶蛋都是死蛋啊。”说完还求助的看着玉清。
   玉清看了看我们,一脸的若有所思,倒是并未管我们的对话。
   “什么死蛋,我明明是活的,活的茶叶蛋。”我忍不住抗议。
   但是广成子却意外的坚持,在他的好一通解释下,我才直到,原来茶叶蛋是凡界的一道菜,且也没有凤凰蛋做的茶叶蛋。
   我有些无精打采的滚回到玉清手边,碰了碰他。他复拿起软布,为我擦着蛋壳,“以后滚起来可要当心,要知道你还未破壳,蛋壳脆弱的紧。”
   听到这,广成子不禁嘴巴抽了抽,师傅都快用功德金光将那颗蛋裹大一圈了,哪怕她从那梧桐树上掉下来,也碎不了。
   见我一直纠结着茶叶蛋的事情,玉清却轻轻在我蛋壳上啄了一下,“茶叶蛋怎么了,我们灿灿就是特别的凤凰茶叶蛋,我最喜欢这个味道了。”
   这这这,可让我怎么接话。
   最后此事,以我戒了银叶茶,而玉清喊了他十二大弟子过来认识我结束,说省的下一个来的还将我认作茶叶蛋。
   玉清养了一个如珠似宝的凤凰蛋的消息也被整个昆仑山知晓。
   
   番外5
   这样的日子很是美好,但生活也不是一直如此平静。
   比如说今天,我醒来之前,绝对不会想到,竟然有一个毛茸茸的屁股蹲在我的蛋上!
   因太过震惊,我竟然没敢将他晃下去,反倒是先神识探出去看了一圈,一只黄毛未退干净的鸡仔,正努力的张着翅膀,蹲坐在我的蛋壳上,两个翅膀摊开再加上身体,也不过勉强抱住我蛋壳的上半部分。
   许是看这鸡仔一幅瘦弱又困顿的样子,或者是我认出了这鸡仔也是一只凤凰,不晓得是何原因,我就这样安静的让它毛茸茸的屁股蹲在我的脑门上。
   但这并没有耽误我给玉清的传音,“玉清、玉清、救蛋啊。”虽说我知道神识传音吵不醒我头上这幼崽,却依然夹着嗓子紧张的喊着。
   “灿灿,不急,慢慢说,怎么了?我马上回来。”
   许是玉清温和又笃定的语气,让我也慢慢安静下来,“就是,就是怎么突然有只小凤凰蹲在我的蛋上。而且它的屁股正好蹲在我的脑门上!”
   玉清就是在此时回来的,进门就看到了一只瘦弱的未化形的小凤凰正蹲在灿灿身上,耷拉着翅膀,虽然已在睡梦中,却依然努力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盖着这颗蛋,玉清感受到小凤凰体内让人不爽的气息,忍不住额头一跳,他怎么来了昆仑山,不应该在仙界带着么,不仅跨了界还悄无声息的来了玉虚宫,要知道玉虚宫和这梧桐树,可都是有自己设的结界?
   他瞬间来到灿灿面前,将小幼崽提起来,晃了晃。
   我也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因为这幼崽竟然抓我抓的太紧了,腿和翅膀因为玉清和我的拉力几乎拽成一条直线了,却依然没有放下我。
   就这样,这凤凰幼崽都没醒。
   玉清忍不住为他输了点子灵力,圣人的功法自然有用的很,不过片刻,那小凤凰就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抓着自己的玉清,紧接着又看看自己爪子下的蛋,许是感应到我的神识,他突然努力低头蹭了蹭我的蛋壳,开心的说道,“娘亲,软软找到你了,软软就说你没死。肯定能找到你,爹爹、干娘还有二姨他们却都不信。”说着说着竟然流起泪来。
   虽然我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他娘亲,毕竟我自己还是枚凤凰蛋呢,看他流泪,我心里竟也渐渐紧绷起来。“玉清,你哄哄他,让他先别哭了,哭的我直难受,且他的泪都蹭到我的蛋壳上了。”
   玉清只好施了法力将我跟他分了开来,眼见小凤凰幼崽要张嘴大哭,还将他为我做的糕点捡了一块塞到了幼崽的口中。那幼崽呆住,一幅又想哭,又想吃嘴里糕点的模样,有趣的紧。
   见凤凰幼崽冷静下来,玉清将他放到一边的桌子上,顺便将糕点和茶给他推了过去。这才捧起自己的凤凰蛋,小心的擦拭着刚才小崽子留下的爪印和泪水。
   我看到那个叫软软的幼崽往我这走了两步,又退回去,疯狂的啄着糕点。
   等一盘子的糕点都被他吃完,他才迈着短腿走到茶杯前,缓缓的啜起了茶。
   我还没见过除了自己之外的凤凰呢。
   “你叫软软么?你从哪来啊?”我稳稳的停在玉清的手心,没了刚才的紧张,好奇心也就升了起来。
   “娘亲,你不认识软软了么?”这幼崽的眼睛紧接着就含满了泪水。
   “停,你先说说自己从哪来吧?”真是怕了他了,说哭就哭。
   “我,我从紫御宫里来啊?阿爹他们都说阿娘陨落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但软软明明感应到娘亲还活者,但是他们就是不让软软来找,这段时间,软软感觉到娘亲离我越来越远了,怕再也找不到娘亲,就出来了。”他一脸希冀的看着我,但你当然不能从一颗白蛋上看出什么表情之类的。
   玉清却突然开口,“你怎么来的玉虚宫?”
   “就,就是走着走着就来了。”玉清面无表情时还是挺让人害怕的,没见通天那顶顶桀骜不驯的圣人都怕他,软软回话时声音都有些抖。
   “看你骨龄,你得快三百岁了吧,为何还未化形。”玉清声音略微缓和了一下。“我才不要化形,明明娘亲以前说过要看着软软化形,还说软软一定能变称最好看的小仙君的,但是软软都要化形了,娘亲却不来看。我不想化形了,要等娘亲看着才行,爹爹为此一直批评我,干娘这次也不帮我了。”说着又哭了起来。
   看他哭的伤心,我的神识从蛋中跑了出来,轻轻的抱了抱他,然后看向玉清。
   玉清脸色有些难看,“灿灿,我说了,不能老是从本体中跑出来的,不利于你的孵化。”
   在我乖乖回去后,他对着软软施了个昏睡咒。怕我担心,对着我解释了一番,“他从仙界来的,跨了几个界,虽说一般结界挡不住他,但总归身体过于劳累,且他忍者不化形也忍得辛苦的很。”
   见我整个蛋围着软软转了两圈,玉清抱起我,“灿灿,你喜欢这个孩子么?见到他什么感觉?”
   “唔,什么感觉,就是有一点喜欢吧,还有看到他哭,有点难受。”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那如果他想让你跟他走,你会跟他离开么?”玉清的声音变得很轻。
   “什,什么。我为什么要跟他走?玉清你不要我了吗?”醒来后的这些年一直跟玉清在一起,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要离开他,骤然听到他这么说,我吓得壳都快紧张破了。
   他轻轻的摩擦着我的蛋壳,突然笑了,“当然不会,就是你想跟他走,也不成呢。”
   吓死我了,我赶紧往他怀里缩了缩,大声喊道,“我才不走,谁也带不走我,我要跟玉清一直在一起。”
   “好,一直在一起。”
   后来不知道玉清和软软说了什么,反正我再从睡梦中醒来,软软虽然还是跟我亲近,但已经不再冲着我叫娘亲了。他在昆仑山的第三天,还是化了形,真的是一个漂亮异常的小仙君,就是过于瘦弱了。
   不过软软还是喜欢变称原型在玉虚宫里呆着,尤其喜欢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孵化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对孵我那么大的执念。
   因他也只是个刚刚化形的幼崽,玉清也不好跟他说什么。只是叫了通天过来,通天与软软竟然格外投缘,且软软竟然就拜了通天为师。在通天带着他回了一趟仙界见了家人后,软软也在三十六天留了下来,经常玉虚宫和碧游宫两头跑。
   这天,通天来找玉清下棋。软软又抱着大大的我跑出去玩了,我俩并不喜欢棋,总是在通天与玉清下棋时出去玩。
   “你真不怕齐光整天跟软软一起,会想起前世?”通天憋了这段时日,实在忍不住了,毕竟以他大哥的性格,不像会放任自留的,且收软软为徒,还是大哥的要求,不然软软是没有资格留在三十六天的。
   “他们之间不过现在还有些感应,等灿灿破壳后,就不会再有了。且软软与灿灿之间的关系,还不若我与软软的关系,毕竟软软主要是受澄明之心的影响,且我已经打算将澄明之心送给软软了。”
   听完大哥的话,通天心里不禁感叹,还是大哥更加老谋深算,一颗成澄明之心,就将软软和齐光的缘分彻底铲断了。
   
   番外6
   我也是有了小秘密的蛋蛋了。
   最近软软跑玉虚宫跑的勤,还经常带着我整个昆仑山的跑,比如我现在就呆在这小屁孩胸前的包里,这包还是玉清给软软的,本是让他背着我,但软软却执意把包放在胸前,走走停停时不时摸上蛋壳两把。
   “那后来呢?”最近软软跟我讲起了他娘亲,一定是一个特别好特别好的仙子了,上次他给我讲到他破壳还有爹娘闹别扭的事情,不过这事软软每讲一点就要叮嘱我不能讲给玉清说“元始天尊师伯好像不喜欢我提起爹娘。”
   我也察觉到了,不过还不等我安慰,他就又开始了故事。
   “后来啊,爹爹跟娘亲好像就几天就和好了,娘亲还带着我转了好些仙界、妖界的地方,我还跟爹娘一起去逛了天界的珍馐节。”他语气突然兴奋起来,“你知道珍馐节么?就是有好多好吃的,阿爹还说妖界的妖族庆典更好玩,有各种吃的玩的。”
   “有那么好玩么?比前段时间玉清讲道人还多么?大家都会干什么?”我也忍不住好奇。
   “那肯定还要多,有卖吃的的,还有甜甜的水,还有一些好玩的东西,反正超级超级热闹。”
   我听他翻来覆去就是好吃的,也不知道啥好吃的,“我不信,都有什么好吃的啊?还有甜甜的水又是什么样的,比银叶茶还要香么?你不会自己也没去过吧?”
   “我,肯定还要香。你要去么?我可以让爹爹带你去。”说着竟还一本正经的考虑起来。
   眼见他那蠢蠢欲动的样子,我连忙喊道,“我要是去也是让玉清带我去啊,我又并不认识你爹。而且你一个小孩子,要是出去了,有人把我煮了咋办?”
   他神色有些暗淡,眼角慢慢润湿,过了好一会才低声问到:“你,你就是我娘啊。你都不想软软,不想爹爹、外祖母还有干娘么?还有,还有大姨二姨他们?”
   “我真的不是你娘啊?我还没有破壳呢,之前也不认识你啊。”我也很无奈,跟他说了无数次了,我有那么老么?
   那次之后,好一段时间,我没有再见到软软。偶尔想起他来,但转瞬也就忘了。
   玉清给我找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且他最近又清闲了不少,每日都陪着我。
   “灿灿,你可想去看看温泉?”玉清今日一早见我对着那堆玩具不是很感兴趣,说昆山山顶有一个很大的湖,湖的名字叫渊泽,是个温泉湖,景色很美。
   “去去去。”昆仑山地盘很大,起码我有意识后,这蛋生中的十几年中,还有很多未到过的地方,且玉清都说美的地方必然好看的紧。
   渊泽坐落于东昆仑第一高峰昆山山顶,因远离玉虚宫以及玉清那十二大弟子的道宫,这里鲜少有人来。
   山顶覆着皑皑的雪,入目所及是一片白净,只在湖的四周长了带紫色小花的嫩草。
   我蛋壳上方正顶着一块黑色的帕子,浮在渊泽上来来回回的窜动,平静的水面上留下道道水痕,突然听玉清说了一句,“灿灿,怎么近日没见软软来找你玩了。”
   我突然僵住,哼,不来更好,我还不想找他玩了呢,“不知道,许是修炼吧,通天不是也不来找你玩了。”
   玉清轻笑一声,“也是,那可能是因为要指导软软修炼吧。”
   我赶忙上下点了一下蛋,不过还不等我放下心来,又听到他说,“应该不是因为他又说起你是他娘,你们吵嘴了吧。”
   正中红心,不想出卖软软,但是也不想说谎骗玉清,不知道怎么是好的我只能急得原地打转,甩得我头上的黑帕子都飘了起来。
   他抬手一拂,“再转要晕了。”
   然后他也不再问了,我反而有些憋不住了,期期艾艾的滑到他身边,玉清额头上也顶着一块跟我蛋壳上一样的黑色帕子,正眯着眼睛,“玉清,你生气了么?”
   他睁开眼,满目关切,“当然没有,怎么会这么问。”说着抬手将我蛋壳上的帕子正了正,“这样顶着还能看到东西么?”
   笑死,我是颗蛋好么,有没有长眼睛,一直用神识探物,当然可以看到了。
   他动作间,颈间那鸦青色交领内衫散开了些,露出里面莹白的皮肤,我少有见到他这幅略有些慵懒的模样。
   在他的美颜暴击下,我一时间看呆了,忘了回答他的问题,晕晕呼呼的贴到他的胸前,“玉清,你真好看,今天特别好看。”
   “噗,”他轻笑一声,“没想到我们灿灿还是个喜爱美色的”说着顺便抬手弹了我的蛋壳一下。
   却不曾想“咔嚓”一声,我跟他同时愣住了。
   “我,我,我,我破啦!是不是要流出来黄来了。”我紧张的语无伦次,毕竟是我第一次破壳啊,我还没准备好呢。且也没有什么要破壳的感应,虽然通天来说过好几次,我可以破壳了,我还听到他说过好些次,什么就没见过还没破壳就已经到处溜达且神识能赶上上仙的蛋了。
   毕竟通天小动物养的多,玉清为了我的孵化与破壳请教他许多次,虽然玉清也能探查到我的生长情况,他却总是不放心。
   “不会的,灿灿你已经成型了的。”玉清说着,但能感觉他也很是紧张,双手捧起我,连外袍都来不及披上,直接腾空就要移回玉虚宫,还不忘跟通天传讯让他过来。
   我却见不得他几乎胸脯半露的样子,回过神来后,忍不住喊起来,“玉清,玉清,衣服、衣服!”
   他面色沉静,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转过来看我时已是恢复了往常的装扮。这一打岔,我是彻底忘了跟玉清谈起软软娘亲的事情。
   其实从玉清偶尔的关注,尤其是软软的时不时问话中,我猜,我许是跟她有些关系的,而且看到软软哭,我心底也会伤心。
   虽然,我很喜欢她。喜欢那个在软软记忆中,温柔强大,有时却喜欢逗他的仙子。但我并不想成为她,在软软谈话中她总是有些忧愁,跟软软的爹爹之间也不是很快乐的样子。也没有一丝去探问的念头,因为我就是齐光啊,玉清的灿灿。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跟软软闹了些别扭。
   回到玉虚宫,通天、还有玉清十二弟子之一玉鼎真人已经到了。玉鼎真人会些药术。
   “没甚大碍,不过是时候破壳了而已,蛋壳如此薄了,说明她应该早就破壳而出了。定是太懒。”通天隔着玉清手指敲开的点点小洞跟我对视,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还去泡温泉,也不怕自己泡成一颗温泉蛋。”
   虽然我并不知道温泉蛋是啥,估计也不是啥好话,我将眼睛移开,小尖嘴怼到那个洞上,冲他叽叽叽叫了几声,我就不晓得了,一个好端端的圣人,咋就那么喜欢怼人。
   等我眼睛再挪回来时,眼前已经换成了玉鼎真人,玉鼎真人白发白须,身形略有些胖,小心的看了看我的壳,轻敲了一下,“无碍,不过是到了齐光仙子破壳之日罢了。”
   “灿灿。”玉清刚才皱着的眉这才舒展了些,看向我,再不敢碰我,低声劝我,“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若你就出来?”
   我从破口处收回眼睛,这种真实的视线让我一时不好适应,只能看到眼前的一点点,且挪来挪去让我有些眼晕。
   砰砰砰,我试探的啄了几下蛋壳,将缝隙开的更大些,好不容易才探出脑袋,然后又啄啄啄,艰难的拿出一只翅膀,歇了一会,才蛄俑着将身子挪出来,等我将脚脚迈出蛋壳后,我才觉得不对!
   
   番外7
   我看到自己爪子之上的小短腿光秃秃的,并没有绒绒或者长长的毛,短又稀疏的毛发,根本盖不起皮肤,我眨着小眼伸了伸翅膀,一样的,能看到粉粉嫩嫩又有些皱皱的皮肤。
   天哪,听着耳边连接响起的几声喷笑,我茫然的抬头,不止通天、玉鼎,就连玉清还有玉虚宫里的宫仙也都在笑。
   “叽。”忍不住发出了破壳后的第一声尖叫,心神俱裂,我竟然是个秃毛崽,我以为自己是风华绝代的小凤凰崽子,要不然就跟软软一样像个小鸡仔。
   然后翅忙脚乱重新钻到蛋壳里,半蹲到蛋壳内,不出来,死也不出来!
   但壳已然不完整了,根本就遮不住什么。通天还越笑越大声,“天哪,齐光,你这百十年了都没长毛么?大哥给你起的这名字不错,齐光啊,不过你小名也别叫灿灿了,直接叫阿秃吧。”
   叫我阿秃。。。天哪,竟然叫一位女仙子阿秃,简直没有人,不,没有仙性。
   我气愤之下跑到他的头上连啄带爮的搞乱了他的头发。至于怎么能跑到他的头上,自然我是不会飞的,还是玉清见我太过生气,施了术法,将他定住然后又将我小心的抱上去的。
   “灿灿,好了,一会我让通天好好给你赔礼道歉,你得下来了,小心爪子和嘴巴,现在可是稚嫩的很。”玉清一直就站在通天的身边,伸着手护着我,一幅怕我从通天脑袋上掉下来的模样。
   通天白眼都快翻到我身上来了,“不是,大哥,你讲讲良心,她是凤凰不是真的小鸡仔,你没看我头发都快被她薅下来了,还稚嫩的很,明明就是铁嘴铁爪。”
   我出了一通气后,钻到玉清的衣袖中。
   最后还是玉清亲手给我做了好几件好看的衣服,有意贴了好些绒毛,好看的紧。我跑出来穿上,才开始在外走动。
   玉清甚至还为我的秃脑袋缝了几顶小帽子。
   玉虚宫外面往西走上一段路,有一个很大的园子,之前我还是颗蛋的时候软软和玉清都带我来过,不过玉清一般都是带我晚上过来,“这个时间段没有太多人。”
   我知道玉清是怕昆仑上的宫仙及弟子们不自在,毕竟他在众人面前都比较严肃,更何况还有好些宫仙排队去听他讲道。
   这样第一次脚踏实地的出来,倒是第一次。我现在身形不大,悄悄的走在白玉卵石小路上,这一片种了火云花,听通天讲只有昆仑可以种成,花朵很大,一朵花如果落了的话将我盖起来完全不成问题,从花蕊处是金红色的,颜色往花瓣边缘处逐渐变城金色或者橙色,热烈的仿佛天边那颗黄油油又红彤彤的太阳,漂亮的很。我咽了咽口水,蕊蜜也好吃。
   火云花的香味也很霸道,明明嗅起来清甜,却传的悠远浓重。开花的这段时间,整个玉虚宫都是这样厚厚的清甜味。
   火云花是一种神奇的花,玉清说起这花的来源时,正在给我涂抹增毛膏,这药膏是问玉鼎真人要的,玉清应是对我未长几根毛毛就破壳有些耿耿于怀,甚至认为是他戳破我的壳才让我早早从壳里出来了。每到这时候,我都会安慰他,“通天说好些毛茸茸都是这样咧,出生的时候就是没啥毛毛,总会长好的。”
   “嗯,会的,齐光仙子就是又善良又大度。”玉清眼里漾出了温柔的笑意,又夹杂了一丝的心疼,“不过,我希望我们灿灿可以尽可能的肆意。”
   我想了想,敢在通天头上拔毛的也没有几个吧,不过玉清夸我的善良大度我也就手下吧,“好说,好说。”
   玉清给我抹好了一只翅膀,我连忙伸出另外一只,还不待抹,他突然将我捧了起来,“灿灿你长毛了。”
   其实,我近来已经长了一层浓密又短短的绒毛了,嫩黄嫩黄的,应是好看了许多,且这毛毛软极了,比玉清前几天帮我裁衣的云锦都软,我自己都特别喜欢把头戳在翅膀与身子的缝隙中,哈哈哈,我狂吸我自己。
   不过玉清这次说的长毛,是两根长毛,根部火红,到毛毛尖的部位是金灿灿的,“对啊,我长毛了。”露出一脸不自觉的傻笑。
   玉清跟我一人一凰赶忙看看另外一只翅膀,那只翅膀是没有的。
   “慢慢就长出来了,你看这也没有几天不是,”许是看我有些低沉,他安慰了我一番,然后转移话题,“玉虚宫前的火云花近日开了,那花的颜色倒是跟灿灿的毛发颜色很相像,怪不得我这栽了上千年没开过花,灿灿破壳时就开了呢,且当时那么多花,只我种的就这一种,要我说,不仅我跟灿灿有缘,那火云花也跟灿灿有缘的很。”
   “就是这几日以来,闻起来很香甜的那个味道?是那火云花的味道么?它们真的是我破壳的时候开的么?真是你随手种的?”听他说起这个,我也顾不上自己那两根毛了,急急忙忙的问,说起来,当时我还未见过那火云花。虽然闻到了味道,但将将破壳,又受了秃毛的打击,更可怜的是,软软来见我时,不小心说起他破壳时有啥天女奏乐、凤凰于飞的异象,而我却啥异象也没得,我失落地连神识都没有透出去过了,现在听玉清说起我破壳时那火云花也开了,我当很激动得很。
   “是啊,软软破壳那异象只是虚像,而我们灿灿破壳,这火云花开可是实相,且火云花还有助于入定与修炼,近来好些仙子都在夸灿灿呢,灿灿喜欢么?”玉清也秒懂我激动的点。
   “喜欢,”我意识到自己动作有些过大,连忙清清嗓子,将炸的毛抚下去,“咳,就还行吧,也不用太感谢我。”
   过了一息,我还是忍不住,“咯咯咯,玉清,那还是我厉害对不对?”
   “对,灿灿最厉害。”玉清边笑,边绕过我那两根金红金红的细毛,将生毛膏细细的涂抹整个翅膀。
   
   番外8
   那次后,我本想出来看火云花,但玉清说我这两根毛刚长出来,怕是脆弱的很,让我再等上几天再出来。
   因为玉清这几天略有些忙,他有几个弟子下界去了,当师傅总是要关注些,且那弟子为宫仙们讲道得缺口,他也得补上一二。
   我也不好逮着他聊天,这几日只能在跟与通天得通讯中了解一下感兴趣的火云花,对了,通天近日被玉清限制不能来玉虚宫,“我啥时候能去啊?齐光,你长毛了没?我这边有好些生毛的秘方啊。”
   在听完他说的火云花后,我无情的掐断了传音,我才不要告诉你我长毛了呢,是的,那种金红的细毛我身上又生出了好多,我觉得自己是越发美了,连走路都带起风来了。
   这会,是我第一次来看这火云花,前几天玉清曾给我带回去两朵,我悄悄还吸了蕊蜜,超级清甜,吸完还晕晕乎乎,仿佛飘起来一样。
   跟玉清说,玉清却说从没听人讲过这花蕊蜜还能吃的。所以我不仅是来看花的,还带着一个艰巨的任务,就是也要带上两朵回去给他尝尝。
   我瞅准了一棵稍微矮一点的火云花,奔了过去。站在花下面,蹦了几下,不过连花萼都离得老远,一阵风吹过,金红色渐变色的花朵在我眼前一晃一晃的,仿佛在嘲笑我。
   “叽”,我磨了磨两个小肉翅,运了运劲,艰难的飞上花枝的第一个叶子。这火云花从根部到花朵尖一共长了七八片叶子,每片叶子之间隔得目测有四个我那么高。
   在我跳到第五个叶子时,突然有谈话声传来,我将身形团了团,藏在浓厚的叶片之间。
   “听说玉清圣人的凤凰破壳了?”
   “可不是,我昨天去听圣人讲道,全程都能感觉圣人心情不错,要知道之前圣人讲道可不会有什么情绪的。”
   “也不知道小凤凰长啥样子啊,咱这三十六天好久没有新面孔了。”
   “哎,我听说啊,”那女仙的声音低了低,“那凤凰是玉清给自己养的小道侣呢?”透过层层的叶片,我看到那仙子还四处张望了一番,“不过那小凤凰据说不太好,貌似是个秃的呢。”
   “呀,这样啊,不可能吧。”
   “想不到啊,不过秃的凤凰?且这凤凰还未化形,必然不是啥道侣。”
   “对啊,玉清圣人都已经十几万岁了吧,这么多年也未曾见到他对哪位女仙有过什么想法啊。”
“好难想啊,不知道玉清圣人跟他的小凤凰间相处是什么样的,我还未曾见过圣人微笑呢,总是一幅温润淡漠的样子。”
   随着几人渐渐走远,声音飘散在火云花之间,几不可闻。
   我探了探头,只能看到她们的背景。抖了抖翅膀,看着颤颤巍巍的绒毛,在心底默默的反驳,“玉清跟我可是每天都有笑的,肯定是看到我就开心呢。”“我才不秃了呢,还有我就是玉清的小道侣啊。”
   还不待想完,我已经被人从火云花叶上摘了起来。
   “出来也不知道给我留个信。”他一手托着我,一手帮我正了正身上穿的小衣服。虽然长了毛,但我依然是个讲究的小凤凰来,身上穿着玉清为我新作的小裙子。
   我略有些心虚,此时的我还单纯的紧,并不知道整个昆仑山有个任何的风吹草动,玉清都是知晓的。有娇气抬起一只爪子,“路有些搁脚。”
   玉清微怔,然后边笑边摇头,“你啊。”将我抬起的脚爪轻轻摁下去,然后弹了一下我的脑袋。
   之后摘花的任务自然是交给玉清的,他也未多摘,不过择了三朵。我跳到他的肩膀上,趴坐着由他带着我回玉清宫。
   我修炼很是顺畅,甚至化形都比一般凤凰快了几十倍。从破壳到化形用了不到百年。
   “你是不是偷偷给她磕了药,不然她怎么修炼如此之快?”通天门下有好些徒孙修了几百年上千年还没有化形,有些气不顺的对着玉清道,“有这样不伤身体又促进修为的药,你给给我一些。我拿天才地宝跟你换。”
   我站在茶桌上,拿着一只凤眼怒视着他,这禽类的眼睛看东西有时颇为不便,比如这种时候,我总觉得一只眼睛表达不出我完整的愤怒。
   玉清抬手为我重新斟上茶,又含笑轻轻推到我面前,见我低头饮茶这才对着通天道,“你也是圣人,应知天资使然的意思。莫强求。”
   玉清少有怼人的时候,更多时日都是不搭理人,见通天一幅被噎住的样子,我高兴的将喝完的茶杯再往前推推,“还要。”然后昂着头在桌上来回踱步,迈出六亲不认步伐。
   玉清边给我倒茶,边轻笑“莫作怪。”
   “你就得意吧,也不看看你这身形都成啥样子了,估计软软的原型都没你胖。”通天拿起茶杯啜了一口。
   别以为我没看到他那原想冲着我来,却被我的尖嘴和玉清眼风扫回去的手,我现在身体都是金红色的软毛,动作间流光溢彩,看玉虚宫好些小弟子都来找我玩耍,还有几个小的每天争着抱我,当我的坐骑,我就知道自己的欢迎程度了。
   偶尔照到镜子,我都被自己惊艳到,浑身圆润,毛发浓密光亮,身形大了许多,最绝的是我大大的凤眼上长了一道黑色的毛,眼尾略微上挑,玉清也赞我的眼睛好似画上了眼线一般,可爱的紧。我有时候都恨不得变出一双手狠狠的揉搓一通自己的绒毛。
   “再说也不给你抱。”说完冲着通天做了个凤凰抖毛,浑身的毛毛炸起,又重新服帖下来,舒服。
   通天被我怼的想走人,却又碍于我化形在即不好离开。
   化形那天还听挺轰动地,因破壳时太过突然,玉清总是对我出世没给我办个生辰礼而耿耿于怀,这次总算是在我化形之际,邀请了三十六天的好些人物。
   热热闹闹中,我废了一天功夫才化成人形。不过人形的自己也没比原型大多少,还是矮墩墩的。不过玉清说的对,我还小呢,以后肯定能长的跟灵画一样高,一样好看。灵画是玉虚宫最好看了。
   玉清抱着三头身的我往庆典仪式那走,脚步慢了下来,低声问我,“是么?灿灿觉得灵画长得最好看?”
   看着玉清有些微妙的脸色,完了,我竟然说出来了。“不,当然不是,肯定是玉清长得最好看,灵画是女仙子里最好看的。”边说,我边伸着肉肉的小短胳膊环住他的脖子,脑袋凑过去蹭了蹭他的侧脸。
   玉清抿唇笑了笑,“女仙子中最好看的是灿灿。”
   
   
   番外9
   妖界。
   “凰主,星君,仙界薬阔仙子来访。”
   “快请进来。”天音与花肆相视一眼,虽然跟这位薬阔仙子并不是很熟,但经常从落落那里听说起她,是小女儿的好朋友,后来也经常从外孙那里听说起她的名字。
   “天音姨,我来看看您。”薬阔并不是自己来的,身边跟着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娃娃,唇红齿白的,就是看不出性别,学着薬阔的样子也冲施了一礼。
   天音一把扶起她,顺便摸了摸小娃娃的脑袋,“这么客气干什么,早该约你来妖界逛逛了,这个娃娃是?”没听说薬阔仙子有道侣。
   “这是小白,我药园化形的药侍,没出过门,听说我要来妖界就跟着来了。”薬阔含笑看着拽着自己裙角的三头身小孩。
   天音想了想,从储物袋中取出两个灵宝,蹲下身递给小白,“你就是小白啊,我之前听你落落姨提起过你,她还说你化形后定要送你灵宝的。现下,她不在了,就由我代替她送了。”
   小白抬头看看师傅,见师傅点头这才收下,“谢过凰主祖母。”
   “凰主祖母?”天音听着这个称呼有些诧异。
   薬阔也有些惊讶,但毕竟是相处多年的师傅,略微一想就明了,言语中略带歉意,“是小白冒犯了,他跟软软是好朋友,许是经常听软软叫您外祖母,他没出过药园,也没见过多少外面的人,不是很懂大家的称呼。”
   “哪有什么冒犯不冒犯,就叫祖母,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天音脸上漾出一抹笑,语速也轻快了不少。
   几个人从门前走廊移步到凰殿正厅,薬阔也是第一次知道凰主竟然如此善谈。之前在落落那里见过凰主两次,但凰主并不是很爱笑,许是凰界之主的缘故,在落落的记忆中,她娘也是有些严肃的,反到是他爹,花肆星君性格更随和些。
   双方的交谈也很愉快,薬阔跟天音与花肆聊了好一会,低头思索了许久,同她顿了好一会,才说道,“阿姨,我今日来是因为我的一场梦,我昨天晚上梦见落落了。”
   花肆夫妻俩,也一时定住,“落落啊,我跟你阿姨昨天也梦到她了呢。虽然没讲话,但冲我笑了笑。这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她。”
   薬阔也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水雾蒙上双眼,“我也是,她就站在我面前,冲我笑着。穿着她最喜欢的星辉留仙裙。两百年了,我第一次梦见她。”
   天音低头快速地擦掉泪水,重新抬起头,握住薬阔地手,“好孩子,不哭,这证明落落很开心啊,我们,我们就当她去了一个地方闭关去了。”
   “难道她真的没有可能涅槃么?”薬阔以为这是新的开始,昨天晚上都梦到落落了不是,就背着手站在药园里,“还有软软二十年前不是说找到了她娘?”
   但看着凰主那双湿润又温和地双眼,薬阔声音慢慢消失了,本来充满希望地眸子也暗淡了下来,直到感到脸上轻柔地触感,她才发现凰主正拿着帕子给她擦泪。
   “阔阔,落落她,她是为了七界稳定,这是她的命数,我为她而骄傲。”天音盯着薬阔的眼睛,像是在说服她,也像在说服自己。“我们能做的,已经都做了,不管是之前想的各种法子,还是落落出事后借出聚魂灯聚魂,抑或是这两百年来的悲伤。那个孩子啊,最心软了。她如果知道我们现在依然为了她的陨落耿耿于怀定会难过的。”
   天音说到这里,停了好一会,等声音重新恢复稳定,才重新开口,“我们得开开心心的活着。要往前走,不然不是浪费了落落为我们拿命挣来的稳定日子么。至于软软说的,如果是真的,那真的是天大的好事,毕竟这天地间还有谁能比得上圣人教养的凤凰更尊贵。有圣人在,落落这辈子定会平安顺遂的,但她毕竟不再是落落了,除非她能想起往事,不然我们是不好打扰的。”
   薬阔听出天音仙子话中流露出的恳求语气,看了看天音仙子,又看了看一边望着窗外的花肆星君。这才陡然明白过来,之前师傅也跟自己说过落落是为七界而生,这一生背负了多么沉重的负担。
   虽然落落后来跟自己说,她不枉一生,酸甜苦辣,亲情、友情、爱情,具足圆满,但那些年自己都忍不住为她抱屈。如果她真的涅槃,那新的一生自己也希望她能快快乐乐的过活,而不是重新牵扯上前世的因果。薬阔狠狠闭了闭眼睛,擦擦泪。扯出一抹笑容,“我知道了,天音姨。”她深呼吸几下,压下心中的酸涩,“对啊,我可得好好转转几界,落落之前就说我太宅了,我这些年修为医术也没怎么提升,我得重新历练了呢。”
   “是要专注自身,好好提升修为了,就从凰界开始吧,这段时间也陪陪你天音姨可好?妖界可是有很多特别的药材呢。也让小白在妖界转转。之前软软就说要带着小白来妖界住上一段时日。”花肆不知何时来到了薬阔面前,温和的笑着,弯腰将她身边的小白一把抱起来,“现下软软不在,让花祖父带着你好好转转妖界怎么样。”
   小白看了看薬阔,在她开口之前,一口答应下来。这些年他看着师傅几乎没有开怀过,除了软软来药园,师傅也从来不外出。小白也心疼的紧,但是自己又嘴笨,不会说。天音祖母几句话就说的师傅要专注修炼同时散心,这真是最好不过了。
   薬阔注意到小白和天音姨眼中的期待,将拒绝的话咽回去,缓缓点了个头。
   “阿英,你带着她们几个去将百花轩打扫好了,阔阔你有什么习惯跟天音姨说,一会去看看,百花轩植物最多了,园子离得我这近又漂亮的紧,以后啊,这百花轩就是你凰界的家,就住下来。”
   花肆看着伴侣少有的兴致博博的样子,紧绷的心有了一丝放松,两百年了啊。复又看着怀里的白团子,略微扬了扬声调,“我带着小白出去转转,你们先安顿。”
   天音扭头看着往外踱步的花肆,“你们别走太远,小白这也来了半天了,一会让他早回来休息。”
   “我不累的天音祖母。”小白羞涩的笑着,身体微微紧绷,不停的悄悄看着花肆祖父,想让他放下自己,自己走。却又舍不得这个温暖的怀抱。
   从自己有意识以来,就只有师傅、落落姨抱过自己。花肆祖父是第三个抱自己的人。
   “怎么了?”花肆当然感觉到了怀里的小白不停的偷看自己,忍不住换了个姿势,“可是我抱的不舒服?”
   “不,不,”小白结巴了两声,还是红着脸说了出来,“您是除了师傅和落落姨之外,第一个抱小白的。小白好喜欢花肆祖父。”
   花肆站定瞧了瞧怀里的小人参,“小白,想不想更开心?”
   小白虽然疑惑,却还是信任的点了点头。下一秒就感觉自己被抛了起来。“啊。”
   仓忙中,小白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叫声,还没消声却又落回花肆的怀里。
   抚了抚怦怦跳的心脏。耳边传来询问,“害怕么?”
   小白扬起亮晶晶的眸子,这一抛将他之前的拘谨和陌生反倒抛没了,声音也大了许多,“不怕,喜欢。”
   花肆仿佛重新回到了小女儿当时在怀中的时候,“好,爹,花肆祖父再给小白抛几个。”
   留在凰殿正厅的天音和薬阔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花肆都这把年纪了,还是喜欢捉弄小辈。”
   薬阔看着小白脸上毫无保留的笑意,心也慢慢舒展,“哪是捉弄,小白还从来没有这么开怀过。说来也是我的错。”
   天音见薬阔又要埋怨自己,连忙攥住薬阔的手,一把将她拉起来,“什么你的错,我还没见过哪家药侍化形的这般漂亮过。以后会更好的,走,去你的园子看看。”
   说着两个人已出了凰殿,不过在凰殿呆了一会,却跟来时的心情完全不同了,薬阔回头看了看凰殿,扭过头时跟天音仙子对上眼,两个人怔愣了一下,却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薬阔伸手挽住天音仙子的胳膊,语调轻快的说,“走吧,天音姨”。
   落落,我们都好好的呢,你这一世定要过的幸福,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