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内，负责信息技术的警员将拷贝来的资料彻查，刘辉被看守在调查室内，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惊慌与愤怒交织的激动：“我要见律师！我会告你们！告你们窃取公司商业机密！告你们无视公民隐私！！”

裴易爻斜坐在桌子上听着他的叫嚣，挑挑眼睛看向一边：“我劝你最好还是小声一点。”

刘辉愤怒地瞪向裴易爻，后者不慌不忙地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吴兴刚死了，被他害了的孩子变成厉鬼把他的脖子划破，血溅满了车子。所有做了错事害人的人，都是会被索命的。”

他说这话时整个人透着阴冷，让刘辉猛地打了一个哆嗦：“你你你，你胡说！我不认识什么吴兴刚！”

裴易爻的声音很小，又是对着刘辉的耳朵说的，所以周围人都听不到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能看出刘辉的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裴易爻说完不顾他的挣扎，起身轻松地耸耸肩，揽住了一旁的鲍枕：

“信息搜索还需要点时间，走，裴哥带你吃饭去。”

一路被搭着肩走出警局，鲍枕好奇地看看裴易爻：“裴哥，你刚刚跟他说了什么？他为什么看起来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我啊，”裴易爻笑笑从鲍枕兜里掏出了另一根棒棒糖：“我跟他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说完潇洒地把糖塞进嘴里向前走，鲍枕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这个男人总是自带一种优雅和潇洒，哪怕是叼着一根幼稚的棒棒糖，也同样会惹得周围人侧目。

这样招眼的人喜欢自己，鲍枕想着又笑起来，快步追上去跟在他的身边：“咱们去吃什么呀？我都要饿死了。”

“笨蛋，饿了怎么不知道早说呢？”裴易爻伸手敲敲鲍枕的脑袋壳：“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小心低血糖晕倒了，我就悄悄把你也挂个照片卖出去。”

顺着他的动作装晕，鲍枕摇摇晃晃了两下，在裴易爻眼前笑得整个人都鲜活生动：“哎呀，晕了晕了，都怪你，把我的糖给吃掉了。”

近夜的街道上行人不多，偶尔有几辆车子也都是匆匆而过，带起一阵落在街角的晚秋落叶和簌簌的声响。裴易爻捻住糖棍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看着眼前的人片刻，突然倾身吻上了他的唇：

“我吃了糖，你来尝尝。”

他们回来时恰好程芳要联系裴易爻，见着他们进了会议室，立刻将刚刚找到的资料交给他：“辉腾的账目里存在许多不对版的资金往来，基本上都流向了美国一个专门服务大客户的地方银行。另外我们还调查到，有一个海外账户跟他的账户有密切地资金转入，不过我们暂时还查不到这个账户主人的具体信息。”

鲍枕听着程芳的描述，又看看裴易爻正在翻阅的资料，好奇地问道：“美国为了防止洗钱出台过《银行保密法安》，法案规定美国的所有机构都必须保留资金转移记录，并且只要超过一定金额银行需要提供可以活动报告。像是刘辉这样的大笔资金流动，怎么会查不到记录？”

听着鲍枕的话停下动作，裴易爻饶有兴趣地撑着脑袋看他：“小鲍同学知道的不少啊。”

抿着唇偷偷笑笑，鲍枕默默凑在裴易爻身边小声嘟囔：“我爱看财经新闻，准备攒着打工的钱炒股买基金呢。”

一下子笑起来，裴易爻瞧着他的贼样子就觉得好玩：“财迷精，小小年纪买这些，当心赔的你裤衩都没得穿。”他说完又对着周围的警员提了声回答道：

“刘辉的账户确实是在美国，可是这里的资料显示，另外一个定期有资金往来的账户，却是开设在中欧的一家小银行。这种国外的小银行专门服务于大笔资金存储的海外客户，隐私保密是他们吸引客户的手段。”

裴易爻说着将其中一部分资料展示给众人：“利用早就注册好的空壳公司的不停转账，他们已经绕过监管成功掩盖了资金源头。像这样通过多层化的洗钱手法，经过存放、掩藏和整合的一系列操作，我们已经很难追查到那个海外账户的真正用户。”

听着裴易爻的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鲍枕悄悄拽拽裴易爻的袖子：“裴哥，你知道的也不少嘛。”

看着眼前核对资料的警员，裴易爻勾着唇角小声回答：“你裴哥年轻的时候买过，过来人的经验之谈，真的会赔的小朋友。”

这边程芳核实了账户追查的难度，裴易爻低头看看手中的资料，随手翻过了几页才开口：“联系上级警方，现在看来，这就不只单单是一起凶杀案和人口贩卖了，证据显示刘辉张德帅等人可能涉及一起跨国犯罪。”

“跨国犯罪？”鲍枕一瞬间觉得，曾经在电影上才看到过的词汇竟然出现在了生活里，整个人都透出一股隐隐的兴奋：“咱们要跟国际接轨了！？”

拿起所有的资料起身，裴易爻嘱咐警员安排对刘辉的问询，然后挥挥手示意鲍枕跟上：“想多啦崽儿，我们的任务是确认杀死吴兴刚的被拐卖儿童身份，之后保证嫌疑人安全把他抓捕归案。至于其他的东西，就不在我们能负责的范围了。”

听着裴易爻的话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失望，鲍枕怏怏地跟在裴易爻身后，连脚步都拖拖拉拉起来：“我还以为能参与国际大案呢。”

停下来揉了揉鲍枕的脑袋，裴易爻的镜片反出一丝光，他又顺手将眼镜向上推了推：“崽儿，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平平淡淡才是真。”

“哼，”鲍枕不甘心地撅了撅嘴巴：“高尔基说过，‘我们的青年是一种正在不断成长，不断上升的力量’。说不准我还真的有能力接触国际大案呢，怎么年轻的特聘员一点成长向上的机会。”

“给年轻的特聘员一个在外国人面前展示魔法小蝴蝶的机会吗？”裴易爻说完鲍枕立刻跳脚，裴易爻顺手捏了捏他的脸：

“比起参与这些纷乱的犯罪，我更喜欢明早和你一起喝一碗小馄炖。”

愣在原地看着他，鲍枕眨了眨眼睛在他的眼神中笑起来：“喝小馄炖…好像也不赖。”

人们期待平淡生活的惊涛骇浪，可当真正站在起伏的船头，又会怀念起清晨的花香。

审讯室中，裴易爻将整份资料展示在刘辉眼前，随意地坐在椅子上昂了昂下巴示意刘辉：“比起这些跨国洗钱的证据，好像我们调查到的人口拐卖对刘先生来说…已经不甚重要了。”

刘辉看到资料那一刻脸色煞白，他一旁的律师也是一愣，即刻收拾东西拎起公文包起身：“不好意思刘先生，这个案子我没有能力胜任您的辩护律师，请您另择他选吧。”

在审讯桌上久久握起拳头，刘辉许久之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张德帅这个傻//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根据刘辉的供述，他手下有许多马仔，负责诱拐或是从落后山区购买妇女儿童，裴易爻成功拿到了他们的资料，程芳即刻发动警员对散落的马仔进行抓捕。

有关于人口贩卖的审讯这一次异常顺利，只需要抓捕马仔后对比他们的拐卖资料，相信一定可以顺藤摸瓜找到被邪灵寄生的孩子的线索。临近审讯结束，程芳看着看守警员为刘辉戴上脚镣，在他起身前问道：

“谁是‘老板’？”

据他们了解，这个’老板’有极大可能，就是在海外开设私人账户的犯罪源头。这些本该是交由上级审讯，可是程芳实在抑制不住心中的疑问。

鲍枕停下动作看着眼前的人，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可刘辉相较被抓捕前的意气风发已经显得落魄潦倒。他的下巴上甚至有了一点淡淡的胡茬，西装外套散着扣子连领子都歪歪斜斜：

“老板…”

他看着望向自己的鲍枕，阴沉的笑容到达不了眼底：“我只能告诉你，‘老板’本身，就是罪恶。”

刘辉被带下去时的眼神还让鲍枕有些心有余悸，裴易爻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回身又去嘱咐程芳：“邪灵这几天可能还会行动，把看守张德帅和刘辉的房间压上我给你的符咒，一旦有问题要等我和鲍枕来，千万不能贸然行动。”

如今邪灵的复仇目标已经被警方控制，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耐心等待邪灵的到来。

点点头示意没问题，程芳看了看裴易爻，又看看他放在鲍枕肩上的手：“忙了这么久好歹有了成果，要不要晚上一起吃东西？”

裴易爻没有把手放下来，他顺着程芳的话，又拍了拍无比紧张的鲍枕：“小鲍同学，咱们去蹭你芳姐一顿饭？”

“啊…”鲍枕自从知道了程芳的想法，觉得自己现在一见到程芳就颇为心虚。看着他局促的样子笑起来，程芳学着裴易爻的动作拍了拍鲍枕另一侧的肩：“我又不打算请了，花钱还要瞧着你们出双入对，白白耽误我的大好光阴。”

说完先行笑了起来离开，路过裴易爻时也是洒脱的样子：“我啊，确实比不了你的崽崽可爱。”

一时间审讯室只剩下了一脸懵的鲍枕和带笑的裴易爻，半晌鲍枕才从程芳的话里回过神来，支支吾吾看着一旁抱臂的裴易爻：“裴裴裴哥，芳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抓着鲍枕的手腕将他领出了审讯室，裴易爻能试出今夜的晚风正好，还留有一点夏日的温热没有被秋雨带走：

“她啊，夸你呢。”

聪明的女人天生带着点潇洒自如，欣赏一个人却也不是要为了他争抢自轻，程芳觉得裴易爻很好，可到底自己也很好不是吗？

温泉酒店里，盖垫被顺手又扔出了房间，愤愤不平的抗议完全被忽视，最后也只好流着泪窝在了外间的沙发上。

屋内，温泉边的鲍枕一下子推进池子里，水溅满了池外的石板，池子里的人扑腾了两下又被随后下来的人从背后抱进怀里：

“崽儿，别动，裴哥帮你玩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