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理智败于见色起意的春心

书名:骄阳 作者:知闲闲 本章字数:3106 下载APP
刘昌宏见苏文俊被崔尚书和褚骄阳扔到了矿上,就本着尽地主之谊的想法,邀请他到府衙用膳,却结果被苏文俊给拒绝了。
  打听了云行的住处后,苏文俊马不停蹄赶往团练使官舍。
  大大咧咧的走到团练使内院,苏文俊看到云行正坐在海棠树下看书。
  “表哥,你这动作挺快啊。”
  都搬人家姑娘家里来了。
  苏文俊大大咧咧的坐下来,准备去拎茶壶,给自己倒杯水。
  结果,云行抬手,持书悬在了苏文俊的手背上。
  看似随意的一个举动,却吓得苏文俊马上缩回手,又把要和云行说的话,都噎了回去。
  而后喊长川,赶紧去打盆水来,给他洗手。
  “这没你的衣衫,回去吧。”云行翻着手中的书,冷淡的说着。
  “表哥,这是我表嫂的家,你能别这么事儿吗?难不成我走了,你还能把我碰过的桌椅器具都扔了?”
  苏文俊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趴在石桌上,边去够云行的书,边贼兮兮的挑眉说道:
  “刚才听我表嫂说,前几日她把相好的给扒了。”
  看着云行微沉的面色,苏文俊把后面的话给咽下去了。
  不管褚骄阳扒了相好衣服的这事是真是假,眼下他得罪了云行这事,应该是真的。
  “不许称她表嫂。”躲过苏文俊带着灰的手,云行站起身,俯视着好似没了骨头的苏文俊,寒声问道:
  “忘了那晚,我说过的话了吗?”
  苏文俊一个激灵,站起身,抿着嘴,不再言语,脸上那嬉笑之色,也瞬间全无。
  当时在场的云家族人,苏家人,没有人会忘记一身红衣,站在喜堂前的云行,和他说过的话。
  所以苏文俊听到云行这么问他,就知道自己今天这擅自做的主,太大了。
  已经触碰到了云行的底线。
  “站着吧。”
  苏文俊讪讪的找了个不碍云行眼的地方,边罚站,边看着长川带人,把那套石桌椅子里里外外洗的彻底。
  就差没搓下了二斤石沫来。
  入夜十分,苏文俊站到两腿发麻后,空着肚子被长川请出了官舍。
  而褚骄阳,把崔尚书送回驿站,并约好第二日启程返回临州的事宜后,牵着朔风,慢悠悠的走在封州城内。
  寂静的街道上,只有朔风四蹄踏地的哒哒之声。
  仿若这天地间,终于有一隅清净之地,让她空出心思,回忆过往。
  隔着素帕子,不用细摸里面的东西,褚骄阳就知道那是当年被她挑落在凤阳枪头,双面刻有“舍”与“予”二字的玉佩。
  她赢了南疆大将军王,前去归还玉佩时,不想被云行那暖如阳春三月的眸光所惑,一时间竟迎着他的目光,色迷心窍的脱口而出:
  “敢问公子,可有婚配。”
  犹记得当时的云行,眸光浅笑的从她手中抽回玉佩,重新挂回腰侧,声色不辩其心思的回了她两个字:
  “尚未。”
  得了这两个字后,她便念念不忘,又因云行身侧站的事当朝太子,这样她的心思更加的活泛了起来。
  后来圣人问她,初封将军,有何赏赐想要的,她狠下心,恳请圣人帮她赐婚。
  圣人笑问,能让她这位巾帼将军请嫁的男儿为何人时,她方记起,自己当日只顾问云行是否有婚配,却忘了问他的名讳。
  以至于尴尬的跪在御前,不知该如何说起。
  最后还是经过圣人的提点,她才想起这枚玉佩来,也才知道自己那日竟然如此唐突。
  那世家的大公子,岂是她能奢望与图谋的。
  所以当即请罪,想要更换赏赐,不想太子直言道:
  “他是世家大公子,你是大魏第一女将军;他年至二十有二,从未议亲,你年芳十九,尚未许夫,孤倒是觉得这段姻缘是天作之合,男貌女才,年岁相当,好的很。”
  太子的话,让她动了心。
  她是幽宁二州上,最耀眼的骄阳。
  她凭借自己一身本事的厮杀,为自己挣来了荣与光,她当然能与这天边皎洁的明月并肩而立。
  最后理智败于那见色起意的春心,败于那意气昂扬的自满与自负,她用军功换了那道赐婚的圣旨。
  太子与圣人,好似当真觉得这婚事非常好一般,在赐婚的圣旨上,直接把成婚的日期都给定了下来。
  同时还安排了礼部和钦天监,协助云国公府从速筹办他们的婚事。
  堂堂一世家大公子的婚事,就被这般草率的给定了下来,并在短短几日内,走完了成婚所需的三书六礼。
  那把随着她入了封州,屠尽七十一土匪窝,力压北大营三位副使的望舒剑,正是当年纳采时,云行交给她的订婚信物。
  当时她身无长物,就把自己的凤阳枪当做回礼,赠与了云行。
  这枚玉佩,则是云行在纳吉时,亲手递到她手中的小定礼。
  把玉佩塞回怀里,褚骄阳的脸上终于挂上了肆无忌惮的苦笑,眼皮也不再去遮掩那溢满眼眶的水波。
  如果当日在御前,她不曾贪心的提及赐婚,或者当得知云行的身份后,能够坚定的请求改换赏赐。
  或许今日,她的四万幽州兄弟不会叛国的镇南王坑杀,她也不会成为大魏的罪臣,被囚在这封州。
  云行也还是那个风光霁月,世家表率的大公子。
  长居在青云峰,享着抚琴煎茶,观日出赏云海的俊雅之事。
  可是时间不会倒流,只会留给人无尽的悔意或回忆。
  不知走了多久,朔风停住了蹄子,褚骄阳抬眼望去,正是她那被云行修葺一新的官舍。
  匾额两旁的红灯笼已经被点亮,散着柔光,照亮了褚骄阳眼前的路。
  官舍大门并没有关紧,尚留了一道缝隙。
  迟疑了下,褚骄阳伸手推开大门,牵着朔风进了官舍。
  长川俯首低眉迎了过来,接过褚骄阳手中的缰绳,“已经备好了温水,褚使请先去洗漱。”
  褚骄阳本能的想要拒绝,可是想到自己从矿道到封州大狱,所行之处皆无干净之处。
  而来官舍的路上,又放肆的流了满脸的眼泪。
  想来这会儿不止军服上,她的脸上也大概也满是沟壑灰尘。
  顺着长川手指的方向,褚骄阳顺利的找到了他口中所说的屋子。
  还未推门而入,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一位看着面熟的侍女笑盈盈的迎了出来,“汲珠见过褚使。”
  “云若小姐来了?”褚骄阳疑声问道。
  当年她在京都时,见过云若的两个贴身小侍女,只是三年过去,小侍女也都长大了,以至于一开始她竟没有认出来。
  但汲珠和汲珍的名字,她还是记得的。
  “回褚使,小姐并未来封州,奴婢是随苏二公子一同来的。”
  汲珠侧身将褚骄阳请进内室,而后准备为她宽衣解带。
  却不想褚骄阳侧身躲开了汲珠的手,随后自己将佩剑解下来放在桌子上,“这腰带你解不开。”
  她用的是军中特制的腰带,与女子的腰封不同,是需要手劲和窍门才能解开的。
  当年,她手把手教过云行,如何解开这腰带。
  只是今日,她已无兴致再教别人了。
  “奴婢在府中学过。”汲珠熟练的按住腰带上的暗扣,双指一用力,腰带扣应声而开。
  褚骄阳没有再问下去,这是云行府中之事,她一个外人不该打听。
  “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褚骄阳粗糙惯了,看着满眼细致考究的沐浴之物,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最后随意的洗漱了一番,套上汲珠给她准备的干净里衣,戴上衣领,低声唤了汲珠进来。
  汲珠好似并未看见褚骄阳脖子上那突兀的衣领一般,用毛巾细细的把她头发拧干。
  “褚使,大公子让奴婢问您,是否要上这个药。”汲珠打开一盒药膏,递到褚骄阳面前。
  褚骄阳一愣,“什么意思?”
  “回褚使,这药膏是宫中秘药,愈合伤口快,还能消除疤痕。”
  看了眼药膏,褚骄阳问道:“这是苏侍郎带过来的?”
  “回褚使,是苏侍郎带来的。”
  褚骄阳点了头,没有拒绝。
  背后的伤已经好了七八分,再上月余的药,也可痊愈。
  只是今日接了这圣旨,就逼得她不得不尽快把伤养好。
  “不用。”
  见汲珠要给自己脸颊上的疤痕上药,褚骄阳出声制止了。
  被袖箭划出的浅口,已经落痂了,而那条比她肤色略浅的疤痕,赫然贯穿于脸颊之上。
  拎起军服,麻利的穿戴整齐后,褚骄阳让汲珠带路,去寻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