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承星没听到邱瑞说话，伸手帮邱瑞顺了顺气，没想到邱瑞突然跪倒，栗承星都听见骨头磕到地面的声音了，他心里一紧：“怎么了，邱瑞？”



　　邱瑞是想张开嘴说什么的，感觉喉咙一紧，整个嘴都是血腥味，头皮发麻，随后就感觉四肢失去了控制，刚刚还能拄着马桶吐，现在就感觉自己不由自主地往下滑，眼睛睁着只能看见黑色的背景和白色的小星星。



　　栗承星看邱瑞向后倒，伸手托住了邱瑞的头，避免碰到什么，看见马桶边上是红褐色的稠状液体，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随后感觉身上一重，邱瑞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直接靠在了栗承星身上，栗承星这才回过神拿出终端先给急救电话打了过去，然后给章明打了电话。



　　栗承星看见邱瑞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了，脸色煞白中还泛着青，唇色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倒是刚刚吐的那口血的残余挂在嘴唇上衬得人更为虚弱。



　　栗承星先是掐人中，然后拍着邱瑞的脸：“邱瑞，看着我看着我，不许睡，听见没有。”



　　邱瑞费力地睁开眼，耳鸣得厉害，看见栗承星的嘴在张张合合在说什么，但眼前有栗承星好几张脸，他眨了眨眼，想看得更真切一些，却发现眼皮坠得难受，想闭上歇歇，他不能睡，不能让星星难过。栗承星看见邱瑞的眼眶因为刚刚吐的有点发红，眼睛在眼眶里有点发愣，始终没办法聚焦，好像在分辨自己在说什么。



　　章明来得比较快，由于家里没有机器人，栗承星只能把邱瑞放平躺在地上，自己去开门。



　　邱瑞伸出手指勾了勾栗承星的手，劲儿不大，但是指尖冰凉，栗承星摸了摸邱瑞的头发，凑近了低声道：“我去给章明开门。”



　　章明一进门就问道：“邱部呢？”



　　“洗手间。”



　　章明显然比栗承星应对这种情况更从容，原来邱瑞微微睁开的眼现在彻底闭上了，如果不是脸色煞白还以为是睡着了。



　　章明摸了摸邱瑞的脉搏，又快又浅，拍了拍邱瑞的肩膀，喊道：“部长，听得见我说话吗？”他喊了几声，邱瑞的眼皮动了几下，但是没有睁开。



　　章明问道：“急救电话打了吗？”



　　“打给你之前打的。”



　　章明站起身：“可能胃出血休克了，我去打电话，你叫邱部长，别让他睡。”



　　栗承星点点头，看见邱瑞唇色有点泛紫，右手握着邱瑞的右手，邱瑞一向暖和的手现在湿冷湿冷的，他拍了拍邱瑞的脸：“邱瑞，不许睡。”



　　邱瑞可能是听见是他的声音，不仅眼皮震颤了几下，手指还蜷了蜷，栗承星低声道：“睁开眼看看我，邱瑞，睁开眼看看我。”



　　栗承星已经不记得当天晚上章明怎么扶自己起来的了，只记得医生把邱瑞进家还没脱的军装剪开，给邱瑞打了一针什么东西，血管那里触目惊心得青紫。



　　他也忘了自己和邱瑞怎么到急救飞行器上的，连看见门口多了的警戒线和穿着军装的人都是木木的。唯一有印象的是，邱瑞的胸脯被连上五颜六色的线，手指被夹上心电监护器，血压低的可怕。



　　他看着邱瑞被扣上氧气罩，呼吸在氧气面罩上有一层浅浅的雾气，他就看着邱瑞，就那样看着邱瑞的喉结在上下滚动，很快邱瑞头偏向一侧，氧气面罩侧面是呕出的血，暗红色的，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医生很熟练地给邱瑞擦了擦血，更换了氧气面罩，邱瑞手指动了动，栗承星行尸走肉般地站起身，章明自然也看到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静静地看着栗承星蹲下轻轻地握着邱瑞的手，劲儿不大，栗承星自己也没什么力气，也怕弄疼邱瑞。



　　栗承星凑近了才能分辨出氧气面罩下邱瑞的喘息声，浅浅的、轻轻的，邱瑞很明显还没清醒，眼睛还紧紧地闭着，脸色没有刚刚泛青紫的样子，只是煞白，唇色也泛白。



　　栗承星整个人只看得见邱瑞，对于其他事情漠不关心，也没有心思关心。如果是换做别人，估计会震惊章明的应急公关能力，从出家门到医院全是军事行动处的人在维持秩序，除了章明、栗承星和医生，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需要知道，章明带着栗承星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抢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