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智的哥哥?”鲍枕想了想又说道:“难怪刘智的遗体不是家人认领而是律师代办,原来是他哥哥担心接触警方,所以连弟弟的尸体都不肯出面带回去。”
刘智不愧是张德帅的上线,辉腾互联网贸易公司的规模显然要强过张德帅的小公司许多,警队一行人刚踏进集团大楼就被安保拦住:“您好,请问各位找谁?”
程芳亮出警官证:“现在有证人指控你们的公司负责人刘辉涉嫌人口贩卖,我们依法进行传唤。”安保人员看了一眼程芳的证件,随后微微侧开身子,伸手向着身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董事长的办公室在顶层,我让秘书带各位过去。”
裴易爻和程芳互换了一个眼神,安保人员表现得十分镇定自若,这也就说明,刘辉对警方的到来根本就不意外。也可以侧面说明,他一定早有准备。
电梯直直通向顶层,穿着职业的女秘书将裴易爻和鲍枕程芳引进了刘辉的办公室,大门推开便见着里面无比奢华的装潢。刘辉端着一杯红酒坐在正前方气派的办公桌前,见着来人便轻轻放下酒杯,站起来脸上都是热情地笑:
“警官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是我待客不周啊。”
程芳并不理会刘辉假模假式的热情,在他想要握手的时候并没有伸手,而是利索地掏出了兜里的警官证亮出来:“柴城刑侦,程芳。有证人反应你涉嫌人口贩卖,现在依法对你进行问询。”
手停在半空看了看程芳,刘辉也不尴尬,收起手看着他们身后的秘书点头示意:“给警官们上茶,来即是客,有什么话咱们坐下聊。”
鲍枕随他们落座后悄悄打量着刘辉,他从一进来就发现这公司很是气派,闹市区中一整栋大楼都是辉腾集团的。现在到了刘辉的办公室里,更是觉得这人脑门儿上都镶着“有钱”两个字。
“振德商账催收公司的张德帅你认识吗?”程芳开门见山的问。
端茶杯的手停了停,刘辉随后才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柴城就这么大,很久以前在酒局上见过。”刘辉摆摆手让秘书下去,亲手给他们三人倒茶:“警官们这次来,是为了张德帅吗?”
裴易爻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我想,刘先生应该很清楚吧。”
刘辉没有接着回答,而是欠身为他们倒了茶。裴易爻用食指和中指敲了敲桌面算作茶礼,那边鲍枕看着他的动作,也煞有介事地学着他的样子敲敲桌子。
还是没有去接裴易爻的话,刘辉看看鲍枕说道:“这位小警官看着年纪不大。”
如刘辉所说,柴城就这么大,做他这种生意的人,眼皮子边上的警察大抵他都是眼熟的。不过这次倒是个例外,一起来的三个人里,除了程芳,另外这个穿着考究的男人和他身边的年轻的男孩刘辉倒都不认识。
“两位是齐城刑侦的特聘教授和助理,裴教授和小鲍同学,特意借调来配合人口贩卖专案的。”程芳回答了刘辉的话,刘辉的眼光在裴易爻和鲍枕的脸上流连了片刻,轻轻重复道:“特聘…?”
随着看向他,裴易爻的手修长好看,此刻正缓缓摸索着紫砂茶杯的边缘:“对,两地协作办案,特聘人员参加,说明警方十分重视这个案子。”他说着喝了一口茶,茶杯放下时有一声闷闷的声响:“天网恢恢,祛蠹除奸。”
听着他的话愣了愣,半晌刘辉才跟着他的话笑了笑:“有你们警方坐镇,咱们这帮老百姓才能踏踏实实过好日子不是?”
裴易爻冷冷笑了笑不理会他的伪装,刘辉又帮程芳也添了一回茶:“说起来还没有当面感谢程警官的,我弟弟的事,多亏你费心。”
听他提起刘智,程芳冷哼了一声:“刘智从被害再到遗体火化,我好像从没见过你这个做哥哥的亲自出面,说起来倒是跟你的律师分外眼熟。”
听她提起刘智,刘辉用手摸了摸眼角做出一副悲伤的样子:“我这个弟弟啊,从小就是个不听话的孩子,爸妈没了我又要顾着公司又要顾着他,哪里有工夫悉心管教啊…”
看着他根本就没有眼泪的眼角,鲍枕又突然想起之前尉迟也正对尉迟也嘉的态度。都是自小失去双亲独自带着弟弟,不论尉迟也正曾做错了什么,可面对尉迟也嘉,他一直都是以做哥哥的身份,从没有一日亏待过。
“他已经去世了,你再也不需要操心他的事了。”程芳无情地打断了刘辉的表演:“张德帅供认你参与了人口贩卖,现在你所说的一切我们都将依法记录,希望你能如实交代,配合警方办案。”
听着她的话顿了顿,刘辉来来回回打量了眼前三人,之后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朗声笑起来:“程警官可真会开玩笑,我这样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就会做什么人口贩卖的违法事情?”
刘辉笑了会儿才收起笑脸,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又拍了拍膝盖:“我想起来了,早几年我们公司找那姓张的做过一会账目追讨的业务,只是钱花了不少,他却一分钱的债都没给我讨回来。为了这事儿我曾经找人教训过他,这东西分明是不安好心,蓄意陷害!”
冷冷笑了笑不理会他的伪装,裴易爻直接亮出了此行的目的:“据张德帅供认,你是他的上家,负责拐卖各地妇女儿童汇总收集。”
“冤枉啊!”刘辉一下子站了起来:“裴教授,你们办事可是要讲证据的!那姓张的每天溜冰溜的浑浑噩噩,他这种毒虫子的话也能被当成呈堂证供吗!?”
“这里可没有任何人说过张德帅吸//.毒。”裴易爻敏锐地捉住了刘辉话里的漏洞:“刘先生是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
一瞬间的错愕凝结在刘辉脸稍纵即逝,他立刻转身看着裴易爻干笑了两声:“我早说了,柴城的圈子就这么大,做买卖的谁有点儿什么嗜好,我们大概都有了解。”
没理会他的解释,裴易爻示意程芳拿出一张纸展开:“既然刘先生不肯说,这是搜查令,我们会依法对整个辉腾和刘先生的住所进行搜查。”
裴易爻说罢程芳立刻拿出手机示意楼下的警员行动,刘辉眯了眯眼睛看向他们,向着整个办公室里左右摊手:“裴教授尽管可以带人搜查这里,只是有一点,如果没有找到我犯罪的证据,是不是警方也要给我一个说法?”
站在他身前背起手笑笑,裴易爻缓缓走到刘辉身前,无形中像是有气场压向他:“良好公民,自然要好好配合调查。你说呢刘先生?”
搜查在整个辉腾公司展开,所有员工被要求离开工位集中规避,一时间周围都是警员匆匆的脚步声。鲍枕看着这样的景象眨了眨眼睛,又看看正在窗边发呆的裴易爻,走过去喊了声“裴哥”。
“嗯?”被叫的人回了神,错了错眼神去看他:“怎么了崽儿?”
“这么多人为了一个案子,好厉害啊。”他眼睛亮亮地瞅着眼前匆匆忙忙而过的警察,是那种少年对警察特有的崇拜感闪在眼睛里。每一次看到眼前的这些身影,鲍枕都能实实在在感受到这个社会正在被保护着的感觉。
这个社会也许还存在着许多黑暗的角落,但是有更多的人在为着照亮这些角落努力,他们是更大的光。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以后你肯定还能见着更大的阵仗。”裴易爻转身把手肘搭在了窗边,看着鲍枕的样子调侃道:“收起你现在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歹也是拿着齐城刑侦特聘令的人,别给你鹏队丢人。”
偷偷撅撅嘴巴,裴易爻突然倾身去摸鲍枕的裤兜,吓得他一下子僵直在原地。手指隔着布兜薄薄的面料划过鲍枕的大腿,裴易爻看着他红起来的脸笑了声才收回手来:“崽儿,你有没有糖?”
盖垫贪吃,裴易爻给它买了许多零食,偶尔鲍枕会带一点在身上偷偷给它。
“没,今天出门前换了裤子,忘带了。”指尖划过的触感还留在鲍枕的皮肤上,他暗道自己为什么连这都会想歪,低下头藏起了自己红红的脸。
一下子用手臂夹住鲍枕的脑袋,裴易爻带着他按下了电梯:“搜查还要有一会儿才结束,走,陪我买根棒棒糖去。”
“你多大的人了还吃棒棒糖。”鲍枕由着他夹着自己的脑袋,裴易爻顺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小没良心的,你裴哥在戒烟呢,戒烟还不能吃根棒棒糖了?”
走出辉腾的大门,鲍枕一下子从裴易爻的手臂下溜出来,快步站在裴易爻身前去看他:“你是为了我在戒烟吗裴哥?”
伸手戳戳他的脸,裴易爻看着鲍枕的眼睛反问道:“你说呢?”
想起裴易爻总是事事迁就自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鲍枕咬咬嘴里的肉又开口:“要不你抽根呗,我离远点,过敏也不是那么厉害。”
看着他的样子笑笑,裴易爻顺手递给路边的小报亭两块钱,拿走了窗口插着的两根棒棒糖。一根撕掉包装放在自己嘴里,另一根儿却没给鲍枕打开,拿着在他眼前晃了晃:“吃吗?”
鲍枕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吃,裴易爻就拿着棒棒糖低下身子,把它塞进了鲍枕的裤兜里:“那就留着,饿了的时候拿出来垫垫。”
似乎是看破了鲍枕的胡思乱想,裴易爻的手指隔着布料,竟然是勾了一下鲍枕软塌塌的那里才飞快离开。
“裴、裴哥!!”瞬间就从地上跳起来,裴易爻不慌不忙把手抄回了兜里,仿佛刚刚那个当街调戏小男生的人根本不是他:“好久没见了,我打个招呼。”
“你你你,我那儿用不着你打招呼!”鲍枕整个人都像是炸了毛,想要护住自己那里又碍着这是在大街上,最后只得裹紧外套恶狠狠瞪他:“流氓!变色龙!”
在裴易爻的笑声里鲍枕气了一路,直到两人站上电梯,眼见着周边没人,裴易爻这才悄悄靠在了鲍枕耳边:“挡什么呢?说,是不是让我给一指头勾起来了?”
裴易爻嘴里还含着根棒棒,蓝莓的味道呼在鲍枕的鼻尖,惹得他更加裹紧了外套挡住:“我没有!”
拇指和食指捻着糖棍儿,裴易爻用舌尖舔了一口,然后又重新把糖吞了回去:“瞧给我们崽儿憋的,随便勾勾就站岗了。等忙完了这个案子,我陪你好好玩玩儿。”
此言一出鲍枕的脸色彻底涨红起来,裴易爻会意地率先走出电梯去到了警员那边,留鲍枕一个人窝在墙角藏起了现在的窘态。
偷偷低头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小兄弟,此刻真的如裴易爻所说正在兢兢业业的站岗。连鲍枕自己都想不明白,他一个从小热爱校花的优秀少年,怎么自从遇见了裴易爻,随便被撩几句就这么心猿意马。
等到鲍枕回到裴易爻身边时搜查工作基本结束了,负责搜查的警员报告说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有利线索,那边刘辉一听立刻冷笑起来:“警官,不能案子破不了,就随随便便拿我们小市民开刀啊!”
裴易爻淡淡转头看了他一眼,看起来似乎早就料到了搜查不到线索,向着门外挥挥手,立刻就有一队手提电子设备的警员入内:“既然是互联网贸易公司,那么我想…电子信息也要一并调查吧。”
此言一出刘辉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突然激动地要去抢夺技术警员的设备:“你们不可以现在就进行搜查,我要求见我的律师!公司信息有很多商业机密,你们不能就这么调查!!”
刘辉被警员拦住,裴易爻只看看他的反应就已经了然,转身对着技术警员示意:
“拷贝所有资料,有关外地私人账号的密切联系要重点筛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