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手术室。
　　　林衡缓步边走边看室内的医疗设备，顶级设备，高端精良。他再次确定策划猎杀一案纯属是想让案子进入他的视线范围，雷.史密蓄谋已久，策划案中案，为的从始至终都是琳.史密的手术。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比SE的设备好。”雷.史密浑身上下已无阴郁，眼底里的期望和渴盼熠熠生辉，言外之意也明显，林衡在SE给裴勇瀚做手术能成功，这里设备更好，林衡肯定也能成功，“她当年因救你受伤，希望今天你能救回她。”
　　　救人的前提是不能伤害另外一个人，给琳.史密手术之前，他必须确定供体的生存状态，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要确定的是赵立华一行15人是不是安全离开了，林衡收回目光看向雷.史密，“我要见赵立华一面。”
　　　“你们的人来的太快，现在他们已经离开。”雷.史密自然不会告诉林衡，他要的是迫使林衡同意手术，他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命，至于那些迷恋人体的买家，他们只是工具人，让猎杀这个策划更真实，现在交易款早已双倍返还，15人离开的后，他也会打发他们离开了。他要确保琳手术时，这艘游轮上的一切都在可控范围。
　　　“我没看到。”进入这间手术室前，林衡的通讯设备被雷.史密“保管”了，他无法接收到耿明的消息，“我没有亲眼确定，不会开始手术的。”
　　　雷.史密看一眼站在门口的李刚，李刚会意，走过去把调试好的平板递给林衡，“你们的人10分钟之前到达，现在双方正在交接。”
　　　林衡接过平板，画面是监控实时视频，12个孩子已经有大半被耿明接到中国来船，赵立华兄妹和俞炜华站在躺在甲板上。林衡看得清楚，赵立华和俞炜华的目光都凝在耿明身后某处，能让他们俩同时关注的人……，他心头一震，赶紧看过去，待看到那个身着男装的纤细身影，顿时被气着了，小丫头，不听话，真的跟来了。还有耿明那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瞒着他带她过来，“雷，我需要给赵立华通个话。”
　　　“我能拒绝吗？”
　　　“你可以拒绝，不过会影响我的情绪。我一向不擅长情绪管理，琳的手术还是等我情绪调整过来再做。”如果说谷雨是林衡的软肋，那琳.史密就是雷.史密的死穴，林衡知道这种感觉，所以才会逼着雷.史密放走赵立华一行15人，才会一再拿捏雷.史密。
　　　雷.史密的脸顿时沉下来，阴测测盯着林衡，林衡仿若不知他心底强压下着的隐怒，好整以暇淡淡瞥他一眼，又去看那些医疗设备了。雷.史密的视线追随着林衡，如果不是为了琳的手术，他肯定一枪爆了林衡的头，一报当年之仇。可眼前除了妥协似乎别无他法，所以最后还是看向李刚。
　　　李刚会意，把手机递给林衡。
　　　林衡拨给耿明。平板画面里，耿明接通电话。林衡开门见山，“我是林衡，把手机给赵立华。”
　　　游轮甲板上。耿明微愣，迅速抬眼看一眼摄像头位置，转手把手机递给赵立华，“林衡找你。”
　　　“你现在在船上？”他们能离开，必然是雷.史密得到了比他们更有价值的筹码，这个筹码除了林衡，赵立华想不到其他人，“雷.史密指名要你来，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我要听实话。”
　　　“她是谁？”电话那端的林衡想知道六年前死的人是谁？谷雨脑神经移植的供体是谁？如果当年死的那个人是赵垚，赵垚为什么而死，和邬倩倩有没有关系，和胡一凡有没有关系，胡立夫是不是知情者？胡立伟在押解车上说的那番话，他信。可那是胡立伟视角下的说辞，胡立伟有没有被别人误导，有没有成人别人手中的工具，他需要证据证实。不过不是现在，现在之所以和赵立华通话，主要是因为谷雨，其次他确实想知道现在站在赵立华身边的是邬倩倩还是赵垚。
　　　赵立华似是没有料到林衡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开口，“你知道什么？”
　　　“告诉我，她是谁。”雷.史密就在身边，林衡不想说得太明白，他知道赵立华能听懂他的意思，“我要确保你我身边人的人身安全。”
　　　赵立华又愣了一下，他听懂林衡的意思了，林衡一是不确定当年的死者是小姐妹中的哪一个，二是不确定当年死的那个和现在他身边站的有没有关系，三是如果有关系，会不会伤害到谷雨。他知道，这三个都是林衡关心的，但第三个才是林衡最想知道，“你能看到我？”
　　　“能。回答我。”
　　　“是倩倩。林衡，你放心，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嗯。带她离开吧。”
　　　这个“她”是谁，林衡知，赵立华也知。
　　　“你答应雷.史密什么了，他同意让我们15人一起离开？”
　　　“帮他的人做个手术。”
　　　赵立华和俞炜华做过简短交流，知道飓风已掌握这艘游轮上的基本情况，“二楼房间里的那个人？！”
　　　直升机轰鸣声由远而近传进赵立华的耳朵，他抬头，望向东北方向。直升机距游轮已不足200米，目力所及，能清楚地看到机身外标志是H国文字。
　　　“是……。”摄像头位置所限，林衡只能隐约听到声音，看不到直升机。看赵立华一脸狐疑遥望半空，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迅速在画面里找到谷雨。果不其然，小丫头仰起来望向和赵立华同一方向的小脸上透着小期待小雀跃，小丫头应该策划了什么，他身边的两个人并不知甲板上发生了什么，他不能擅问，不想让小丫头进入雷.史密的视线，“立华。”
　　　赵立华反应敏锐，“H国警方有直升机过来。”
　　　
　　　手术室里，林衡手心被汗濡湿。
　　　小丫头是和郑民京共同策划的，她并不是私自前来，她是得了孙扬的同意。不是耿明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小丫头阳奉阴违，他让她保证时她答应的好好的，他一离开，她马上联系并说服了孙扬，孙扬不仅同意，甚至是和她一起策划了什么行动，这个行动和雷.史密有关，就在这艘游轮上。说白了，谷雨策划这次行动是来和他并肩作战的。因为他之前的态度，她选择了迂回，选择了不告诉他。她根本不知道，这种迂回，这样的不告诉，会让他更加担心。
　　　直升机进入画面。林衡看得分明，直升机落下的同时，被一群持枪的黑西装团团围住。直升机上的特警们显然不是吓大的，呈一对一与黑西装对持局面之后打开机舱，一个身材魁伟的特警步履轻快跳下直升机，与时同时，郑民京出现在画面里，特警和郑民京互相行礼后，郑民京看向黑西装，“周子夫在我国涉嫌五起命案，我们要带走她。”
　　　林衡的要求是15人安全离开，15人中并不包括胡一凡。胡一凡是俞炜华要求带的，她是东站剔骨案的策划者，是周易坤命案的重要嫌疑人，他要带她回绿城。雷.史密并不在意胡一凡被谁带走，所以，黑西装们并不阻拦郑民京。
　　　只是那名特警刚走到胡一凡身前，耿明不干了，“胡一凡是我国绿城、荣城几起案子的主要嫌疑人，她要回国受审。”
　　　俞炜华和赵立华迅速望向谷雨，见她目光下移，便齐齐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她慢慢收紧的拳头，两人瞬间了然，谷雨让他们动手。
　　　H国特警听不懂中文，弯腰就欲抓胡一凡的胳膊。俞炜华直接出手，和特警纠缠在一起。赵立华虽重伤未愈，可也清楚，胡一凡暂时不能给H国。里面具体有什么事，谷雨和H国那个警官是知情的，他推测，这是一个局，谷雨现在需要这个局，确切地说，她需要一场乱局。
　　　在场的警察都是精锐，黑西装虽然也都是刀尖舔血的主，但夹在两国间的特警对抗之间，还是谨慎地围在外围，并不直接参与进去。只是中H两国对胡一凡都是志在必得，刚开始是两个人交手，然后是四个人，最后成了混战。混乱中，一声枪声响起，黑西装的小头目被击毙，两方混战瞬间变成中H两方集体对战西西装，两帮人势均力敌，场面瞬间失控。
　　　无论画面怎么乱，林衡的注意力始终在谷雨身上，如他所料，枪声响起场面失控的同时，谷雨和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子飞快地离开监控范围。林衡没有看到棒球帽男子的面貌，但他看出来了，男子是何坤。
　　　雷.史密一直注意着林衡，见他表情微动，正要探究平板里出现了什么，门口站着的李刚突然出声，“发生什么事了？”
　　　林衡和雷.史密齐刷刷望向李刚，李刚正通过耳迈接收手下的报告。匆匆几句后，李刚看向雷.史密，“中H两国警方争夺胡一凡，H国那边枪走火，James死了。现在场面失控，三方混战，我需要上去一趟。”
　　　“郑民京带了人来？”James是李刚手下最得力的小头目，枪走火，正好打死James，也太巧了些。雷.史密一手掏枪对准林衡太阳穴位置，一手伸向林衡，从林衡手里接过平板，看向画面，这哪是三方混战，这分明是中H国两方联手对付他的人。15个人中，出现在画面里的人只有那位生龙活虎的中国刑警，受伤的赵立华兄妹和6对双胞胎已经不见，显然，对方人质到手，不再顾忌，“李刚，执行原计划。”
　　　林衡不知道原计划是什么，但显然是狠手，手机还是通的，赵立华还在听，“转告耿明，马上带人质离开……。”
　　　林衡话说一半便被李刚夺了手机，他转过身，目光沉静看着雷.史密，“胡一凡在两国犯案数起，两国都需要带她回国受审很正常。数年未见，你胆子变小了。”
　　　激将法！不过雷.史密没上当。
　　　“林，不要废话。现在马上手术。”
　　　“我要见供体。”
　　　雷.史密转身走出手术室，林衡心中微愣，他们带他参观这间手术室，却不是在这间手术室里手术？
　　　李刚手中的枪一直对着林衡的太阳穴，见他并没有跟着雷.史密走，沉声喝道：“跟上。”
　　　林衡淡淡看李刚一眼，走出手术室。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尽头的另一个房间，此时房门已经打开，房内情形林衡一目了然。
　　　这是一间极为讲究的手术室。手术室是里外两个套间。外面是严格分类的消毒操作间，此时雷.史密正做着消毒处理。里面是无菌手术室。
　　　林衡一出现，工作人员马上给他消毒，穿无菌服。
　　　雷.史密和林衡消完毒，工作人员打开里面房间的门。
　　　这是一间比刚才那间面积更大设备更全的无菌手术室，一左一右两个手术床占据中央，两床周围被护士围绕，左床位置的护士们齐刷刷望着他，而右床位置护士注意力全部在床上人身上，仿若不知他们到来。
　　　林衡先来到左侧床前，看向床上插满管子的年轻少女，西方面孔，金黄短发，面色苍白，皮包骨头，很显然，这种状态时间不短了，“疾病？意外？有没有器官捐献同意书？”
　　　雷.史密走来，拿出全套文件，递给林衡。
　　　林衡快速翻看一遍，少女过失杀人后自杀未遂导致昏迷不醒，昏迷三年以后家属决定撤去医疗设备，这时候雷.史密出现，拿出巨额金钱，家属不仅爽快地签署了器官捐献同意书，还同意女儿撤去医疗设备前由雷.史密暂时照顾，少女身亡之后，家属前来处理少女身后事。文件齐全，合法合规。
　　　林衡递还文件后走到右侧的床前，同样是西方面孔，同样是金黄色头发，长发被编成单麻花温温婉婉贴在身侧，面色不算红润，但基本算是自然色，脸庞不算圆润，但看上去和正常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五个整年，六个年头，琳.史密被照顾的很好，只是知身体指标怎样，能不能经受得住长时间开颅。
　　　琳.史密左侧床头位置的护士递给林衡两份资料，很详尽，一份是琳.史密身体指标值班，和常人相差不大；二是两人的配型数据，基本项完全吻合，神经细胞二十六个项目吻合，十万分之一中的之一情形。
　　　雷.史密一直观察着林衡的动静，“10分钟后，开始手术。”
　　　无论初衷如何，琳.史密当年确实替他挡了一枪，林衡内心确实并不抗拒这个手术，况且供体身体状态不佳，基本没有再醒来的可能，再拖下去，一旦供体死亡超过一定时间，就会错过最佳手术时间。
　　　林衡点头。
　　　
　　　谷雨没有料到公海猎杀案最后变成这种局面，追踪数千公里，跑了两个国家数十个城市，最后一战会是一场脑外手术。
　　　何坤端坐在设备前五指如飞操作着，现在的他，谷雨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被谷雨吓着了，从甲板混乱开始到摸进这个房间，短短十几分钟，谷雨解决了六个彪形大汉。她身上明明有枪，却没有用，她左右两手各夹一个刀片，遇到对手就是一刀，快狠准，全是一刀割喉一刀毙命，那速度那狠劲，对方连开口示警的机会都没有。这哪是妙龄美少女，这根本就是追命女罗刹。
　　　谷雨哪顾得上安抚何坤，她满身心都是林衡，她要马上找到他，所以双眼紧紧盯着屏幕，“还没有找到？”
　　　“林警官所在的地方应该被屏幕了信号。”
　　　“查监控。找守卫最多的位置。”
　　　何坤两手如飞，房间响起啪啪啪的键盘声。数十秒过去，监控画面开始匀速切换。
　　　两分钟后，谷雨眼睛猛地睁大，“停。”
　　　画面定格，一个和其他房间没什么两样的房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西装。谷雨拿出手机，调出耿明刚发来的信息，是经赵立华确认的人员信息。这个身材高大的黑西装是跟着雷.史密的，他站在房门，里面是手术室？雷.史密在里面？林衡在里面正做手术？
　　　“一层楼梯上行左侧位置，走廊最后一个房间。如果房间没有被改造过，这个房间应该是一间家庭套房。”何坤眼神怯怯看向谷雨，待看到她左侧脸颊上还沾着一滴血，飞快地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电脑屏幕。心中很是庆幸，当初林衡的各种阻挠各种威胁。
　　　谷雨边把位置发给郑民京，边交待何坤，“里面正做手术，你能不能干扰医疗设备，让现场无法读取设备数据。”
　　　“那岂不是会害死人？”
　　　“你放心。该救的，无论你怎么干扰，林衡都不会停下来。不该救的，你即使不干扰，他也不会救。”
　　　手术室外只有一个人，要么人在外围，对方笃定没有人能攻破外围。要么手术室由特殊材料制造，李刚守在外面，并非想挡外面的人，而是等里面的人出来。直觉中，是后者，李刚在等人出来。谷雨心里七上八下，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案子，她在绿城经手的案件多是凶仇杀、过失杀、防卫过当杀，即使凶手具备反侦查能力，也逃不掉她和队里那帮人的追踪。但眼前发生的，前面一系列凶杀、绑架都是烟雾弹，对方真正的目的是林衡，是一场手术。手术失败，林衡必死无疑。手术成功，雷.史密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林衡会成为他们兄妹的禁脔，成为琳.史密这辈子的专属医生。当然，以林衡的身手，只要林衡不想，雷.史密很难掌控，但雷.史密这一次能以这种方式引林衡前来，下一次难保不会再用其他方式。所以，雷.史密伏法之前，琳.史密的手术不能成功。
　　　何坤赞同地点点头，林衡确实是这样的人，“设备关系着手术质量和进程，他们防护人的同时，必然做了机器防护。不过这里不是陆地，他们选择面小，只要能侵入游轮控制中枢，让那个房间所有设备停止工作，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谷雨抬手拍一把何坤肩膀，“多谢。你保持通讯畅通，等我通知，停了那间所有的设备。”
　　　何坤不自觉抖了抖，现在的他深刻地意识到，飓风的人都不是普通人，都不能以普通眼光看待他们，“好。”
　　　谷雨联系郑民京，现场情况和前期预估不同，她希望执行第二套方案，这需要和郑民京沟通，两国联合办案，配合默契很重要。
　　　她刚把现场情况发出去，郑民京带来新情况，甲板上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中H两国歼灭在场及上去增援的所有对手，战斗结束的太快，他怀疑雷.史密把主力调整到了其他地方。
　　　谷雨刚看完，耿明也发现讯息，所说情况和郑民京一致。谷雨把自己的怀疑和推理分别发给耿明和郑民京，同时提出执行第二套方案。耿明和郑民京办案多年，有自己的判断，根据谷雨所发现场照片，不仅马上同意谷雨的建议，还快速和谷雨对接地点和战术。
　　　谷雨推测到了所有，但没有想到雷.史密那么疯狂，通往那个房间走廊两侧的所有房间里都埋伏有人，前赴后继，前面的倒下了，后面马上补充，一茬一茬的挡在中H两国刑警前面。不计伤害，不计任何代价，目的只有一个，不让任何人靠近那个房间。
　　　中H两方来人都是精锐，枪法和身手无人能敌。但在这种人海战术面前，又缺少掩体，不到一个小时，已伤了不少人，看着带伤不下前线的战友，谷雨红了眼，但头脑却越发清明了。
　　　她快速联系耿明和郑民京，交换意见。她提议，她加大火力仍然直面迎击，郑民京从二层、耿明从套房外侧迂回避其锋芒同时夹击。
　　　耿明有不同意见，“谷雨，你是新队员，尚不具备正面迎击的能力。我们三人互换，我正面迎击，你从二层、郑警官从套房外侧突围夹击。”
　　　“从目前位置判断，我的意见最佳。”谷雨清楚，正面迎击，伤亡可能性大。从安全方面考虑，耿明安排有理。可是战斗中情况瞬息万变，在现在位置寻求突破未尝不是办法。
　　　“你已受伤，从战斗力方面判断，你需要撤出来。谷雨，林衡说过，他不在的时候，你要服从我的指挥。”耿明不仅仅因为林衡，也不仅仅因为还不清楚谷雨的实力，他们飓风队员向来坚持以最小的伤害谋求最大的胜利，也向来把最艰险困难最有可能受伤的局面留给自己，尽大可能保护战友。谷雨能进飓风也许有林衡的作用，但孙扬看人没有走过眼，孙扬同意谷雨参加这个案子，还同意并和谷雨一起策划辅助行动，说明谷雨有过人之处。这样的女孩子，不会是弱女子，但他是男人，他要把谷雨放在相对安全的地方。
　　　谷雨想要的结果和郑民京、耿明都不同，他俩纯属为了案子，她要永绝后患，要雷.史密兄妹彻底从她和林衡的世界里永远消失，“擦伤而已，不影响。”
　　　谷雨说完，看向身侧的汪其军，“加大火力？！”
　　　汪其军担心地看一眼谷雨右腿外侧的擦伤，鲜血顺着作战服往到裤角，呈线状往下滴，“小谷，你下去，这边我来。”
　　　 “我没逞强，我对疼痛不敏感，那点伤对行动没影响。汪哥，我们加大火力，转移注意力。”谷雨一个隔空翻越，避开一棱子子弹，稳稳落在上行楼梯旁边，紧贴着墙壁，然后朝汪其军轻点一下头。
　　　汪其军会意，朝身后人打一个手势。瞬息之间，火力全开。有掩护有强攻，攻守默契，逼得对方节节后退。
　　　
　　　林衡知道谷雨有行动，没有料到谷雨会另辟蹊径，他刚打开琳.史密的颅骨，所有医疗设备突然间全部黑屏，他微微皱眉，这绝不是单纯的机械故障，雷.史密绝不会允许这种现象发生，这也绝不是一般刑警可以做到的，是何坤的手笔，何坤是小丫头带来的，小丫头不想他做这个手术。她猜出来了，手术失败，雷.史密会置他于死地，手术成功，雷.史密会纠缠他一辈子。这个手术无论是失败还是成功，对他和小丫头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雷.史密不死，小丫头绝不会让这个手术成功。
　　　雷.史密并不愿亲眼看到琳手术的过程，护士惊慌的叫声惊了他。他迅速回头，这才发现所有医疗设备全部出现故障。顿时心胆俱裂，冲到林衡身侧，持枪对着他的太阳穴，“林衡，你的命不足以替琳抵命，琳活不过来，你、谷雨、赵立华、胡立夫，还有你们飓风所有的队员都得死。我用我这一生，让你们所有人血偿她。”
　　　林衡的目光一直紧紧裹在琳颅内脑组织上，“准备直升机，直升机上布置无菌装置，把她马上送到威海卫。”
　　　“不是你的安排？！”选择林衡是无奈之举，本就不信任，现在发生这种事，雷.史密恨不得一枪崩了林衡。但这种节骨眼，恨，他也得忍着。
　　　“无论她当年为什么去挡那一枪，如你所说，她确实替我挡了一枪。”林衡懂谷雨，她既然策划了这起行动，既已造成设备故障，就绝不可能再让设备恢复。琳.史密的身体指标可以手术，可她和裴勇瀚不同，和当年车祸后的谷雨也不同，他们术前都是生龙活虎的年轻人，而琳.史密已经躺了六个年头五年整年，所以她的手术即使成功，是否能像裴勇瀚一样，手术过几天就能醒来也是未知。琳.史密可以死在身体指标上，可以死在意外事件在，但绝不能死在他手术过程中。如他所说，琳救过他一命。
　　　“送往H国SE。”雷.史密在H国有基础，而且并未直接参与胡家兄妹策划的血案。在H国他有更多的主动权。
　　　“胡立夫在威海卫。”
　　　“你和琳一起去H国。”据他调查，胡立夫这几年一直在精神病医院工作，几乎没有做过脑外手术，所以才会选林衡，把胡立夫作为备选。
　　　“供体的脑组织已经取出，琳的颅骨已经打开。”林衡面色极其平静，好似太阳穴处没被一把上了膛的枪抵着，“雷，时间紧张，琳能不能活下来，看你的选择。”
　　　雷.史密犹豫的数秒，房门方向、临海窗户先后传来枪声，伴随着枪声，谷雨、耿明一先一后闯进手术室。
　　　雷.史密和林衡反应都快，雷.史密持枪的手刚一移动，林衡整个人向雷.史密撞去，与此同时，手中手术刀直接切向雷.史密持枪的手腕。枪响与手术刀刺入手腕几乎是同时。
　　　谷雨正是前冲状态，躲避不及，胸部中弹，她捂胸倒地的同时，还不忘暴喝一声，“林衡，他袭警，杀了他。”
　　　林衡的血冲到头顶，小丫头中枪了，中枪前还不忘提醒他，雷.史密袭警在先，他可以弄死雷.史密。
　　　雷.史密心里万分清楚，他在，他安全，琳.史密才有可能继续手术。他不在，这个手术能不能继续下去，琳.史密能不能安全送到威海卫或H国，都未可知。他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为了琳能醒来，他苦苦等了六个年头，他必须把枪重新抵在林衡脑袋上，让林衡不得不做这个手术。奈何手腕桡动脉位置的皮肉被齐骨切断，他肉眼可见，鲜血从手腕处喷射状喷出。他想紧紧握着枪，可手已不听使唤，他眼睁睁看着枪从手中滑落，他不甘心，也不能失去掌握权，所以用另一手快速去抄那把枪。
　　　雷.史密快，林衡更快。林衡握枪对准雷.史密的眉心时，雷.史密脸色变成死灰色。
　　　林衡眼底是慑人的狠厉，“你不该伤她。”
　　　说完，毫不犹豫开枪。
　　　雷.史密眉心的血洞汩汩流血，但犹自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林衡，不肯倒下。
　　　“我会把琳.史密送到威海卫。”说完，林衡转身冲到谷雨身边，一手揽起她，一手检查她受伤的位置。还好，心脏以上，肩胛以下，没有伤到脏器。
　　　雷.史密直直向后倒去。耿明看一眼手术室里抱着头蹲在地上的护士，“汪其军调了直升机来。你先带谷雨离开，我们善后。” 
　　　“好。让她们在直升机上布置无菌装置，把琳.史密带到威海卫，交给胡立夫。”林衡交待完，抱着谷雨冲出手术室，手术室外、走廊里横七竖八躺着死去的黑西装，地毯被鲜血浸湿，一脚一个血脚印。林衡红了眼，他的小丫头中螳出一条血路来救他，他的小丫头不愿意他受制于人，他的小丫头眼里心里都是他，“疼吗？”
　　　谷雨苦着脸，“疼。”
　　　“那还不听话。”
　　　“我听话了。”
　　　“还犟嘴。”
　　　“你说让我听从威海卫指挥中心的指挥，我听了，这次行动是孙队同意的。”
　　　“怎么找到我的？”
　　　“查监控，看到雷.史密的跟班，就猜你肯定在里面。”
　　　“猜得还挺准。”林衡眼里雾气上涌，他的小丫头不仅左胸受了伤，左腿和右腰眼间也受伤严重，瞧她裤腿、腰部和鞋子被血浸成的暗红色就知道失血不少。
　　　“谁知道雷.史密那么疯狂。整个走廊两边的房间全是人。还有楼上楼下，也都是人。”谷雨撇撇嘴，郑民京刚到楼上便被房间里埋伏的人袭击了，这种情况从二楼突破的可能性较小，他和耿明配合默契重新退回楼梯位置，耿明继续上行，他则退回一层，和汪其军配合，他死死堵在楼梯口，拼尽全力击退底层和二层的增援，汪其军带领众人为她断后，杀出一条血路。她才能冲到手术室前，击毙李刚，成功闯进手术室。
　　　林衡使劲压下眼底的雾气，“我给你说过，他的世界里，只在琳.史密最重要。”
　　　谷雨仰起小脸，认真地看着林衡，“我的世界，你最重要。”
　　　情话来得促不及防，林衡脚下一滞，两眼直愣愣盯着谷雨，“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他眼里有两簇小火苗燃起来，满脸欣喜望着她。谷雨羞得两颊火烧，不好意思垂下眼睑，抓在他胸口的手轻轻摇了摇，“我疼，快走。”
　　　林衡一听，心疼的要死，哪还顾得上再问，马上脚下生风，抱着谷雨冲上甲板，直到抱上直升机。直到直升机升空，身后突然响起何坤的声音，他才发现除了他和谷雨，还有另外一个人。
　　　从林衡抱着谷雨冲上直升机，何坤就开始犹豫，要不要提要求，踌躇许久，还是觉得机会难得，“林警官，你们答应给我的资料，回去之后能不能马上给我。”
　　　谷雨失血过多，这会儿已经沉睡。林衡正凝神静听她的呼吸气，违恐她出现意外。这时突然听到何坤的问话，对谷雨的担忧顿时转为协助谷雨前来涉险“帮凶”的愤怒，回过头，阴测测地看着何坤，“你们是谁？”
　　　何坤感受到冰山般的阴寒扑面而来，他激灵灵打个寒战，“孙扬孙队长，还有……。”
　　　何坤目光下移，视线落在林衡怀里的谷雨身上，“谷……警官。”
　　　“孙队答应的，你问孙队要。谷雨答应的，我替她给。”林衡深深看何坤一眼，回过头，目光重新凝在谷雨脸上，她的呼吸似乎弱了些，他的心再度提起来，抬起手，轻抚她的脸颊，“丫头、丫头……醒醒。”
　　　林衡叫了一声又一声，谷雨始终沉睡。他声音不禁颤起来，“丫头，你醒一醒！”
　　　小丫头躺在怀里，一动不动，毫无反应。林衡心神俱裂，“小谷子，醒一醒！”
　　　
　　　谷雨从沉睡那一刻起就陷进了自己的梦魇里。
　　　一如两个月前，她明明知道是梦，可就是醒不过来。
　　　只是，这一次的梦里，没有冰室，没有女尸，没有莫小雨和莫永军在一起时记忆片断，也没有生活顾家时的记忆片断。
　　　梦里，她冲出小区，冲到马路上，冲向俞炜飞驰而来的越野车。
　　　茫茫白雪中，眼看她离越野车只有三四十米距离。一辆轿车突然向她直直撞来。
　　　她一个旋身，希望向相反方向避开，怎奈路上实在是太滑，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直接向后倒去。
　　　这个姿势，无力可借，她快速转头盯着失控撞来的轿车，想在车子撞来时抓住前保险杠，只要不卷入车下，不会伤得太重。
　　　她摔倒这一幕显然吓坏了车上的人，她耳边响起林耀东的嘶吼声，“小谷子，快闪开……。”
　　　伴随着林耀东的叫卖，她眼睛余光看到一道影子，快如鬼魅旋风般卷向她。
轿车已撞到身前，她没有工夫去看那道影子，她的手伸向保险杠的刹那，只觉得腰间一紧。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已被人带出四五米。
　　　身后那人速度太快，路况实在不好，惯性之下她和身后那人重重摔向路面。避无可避，她认命地闭上双眼，好在地上雪厚，应该不会摔得太难看。这时，握在她双肋间的手一个翻转，她的身子便轻轻巧巧由下转上，她砸在那人身上。下面那人闷哼一声。她睁开眼睛，看向那人。
　　　面容俊朗，眼神刚毅。是林衡。
　　　谷雨笑了，她梦到了她和林衡的初见。
　　　“小谷子？！”林衡凝望着她，眼底闪着欣喜和不敢置信，“你叫谷子！”
　　　梦里，她抬起手，轻抚林衡的脸颊，“是的。阿衡，我是小谷子。”
　　　林衡像是不敢相信，也像她一样，抬起手臂，用手轻轻抚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脸颊上每一寸，“上天待我不薄，竟让我遇到了你。”
　　　梦时，她问他，“你确定你最想见的人是小谷子，不是其他女人？”
　　　“我确定。”林衡拿起她的手，握在手心，两只手一起摁在他左胸口，“这里，只有你。”
　　　谷雨清楚地知道，这一次梦魇，场景和初见那天不同，那天和林衡视线相触那刹那，她变成了赵垚，赵垚在通过她的眼看自己心爱的人，通过她的嘴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对话。这次梦里，她是她谷雨，是她自己和林衡在对话。
　　　梦里的她，开心地流出眼泪。脑中，清醒的神智暗啐自己，她嘴上说着不会和已经去世的人计较，其实心里还是十分介意林衡和赵垚曾经的过往。
　　　
　　　直升机飞过海域，来到城市上空。
　　　林衡耳迈里传来顾建国焦急的呼声，“林衡，小雨怎么了？为什么联系威海卫第一人民医院？为什么让胡立夫马上赶过去？”
　　　林衡双眼凝在谷雨微抿的嘴角上，小丫头失血过多导致昏睡，睡中做梦了？而且梦到了让她开心的事？
　　　“爸，别担心。胡立夫是给琳.史密做手术。谷雨……。”无论他怎么叫，谷雨都没有醒来。谷雨是不是有什么，需要进一步检查。
　　　顾建国显然听出了林衡的犹豫，“谷雨到底怎么了？林衡，你要不给我说实话，以后不要叫我爸。”
　　　“爸，小雨受了些伤，失血过多，这会儿精神不济，睡着了。”
　　　“有没有伤到要害？是睡着了，还是昏倒了？”
　　　“没有伤到脏器和血管。伤不在要害。”
　　　“那怎么流那么多血？”
　　　林衡眼一热，泪从眼眶里滑落，“外伤多，战斗时间长。”
　　　听到林衡的哽咽声，顾建国默了一默，“林衡，孙队安排威海卫市局联系好了威海卫第一人民医院，你们直接落地医院。林衡，小雨的命，你给我护好了。”
　　　“好。我护好。”林衡收紧手臂，把谷雨紧紧搂在怀中，心脏贴着心脏，闭上双眼，感受彼此的心跳。
　　　他们身后，何坤静悄悄地看着林衡。他看得出，林衡背部僵直，林衡很害怕，害怕谷雨再也醒不过来。
　　　20分钟之后，直升机落在威海卫第一人民医院。林衡抱谷雨走下直升机，顾建国、孙扬一行人迎上来。
　　　顾建国看着林衡怀中双眼紧闭一身血迹的谷雨，伸出颤抖的手，食指和中指贴在谷雨颈部血管，感受到轻微的振动，不禁老泪纵横，还好，他的女儿活着。
　　　孙扬拍拍林衡的肩，“先把她的伤处理好再说。”
　　　林衡点点头，大踏步走进医院。
　　　
　　　                          尾  声
　　　
　　　三月底，绿城。
　　　云雾山庄，两座相连的公墓。
　　　左侧公墓主人是位面容清秀的中年妇人，右侧主人是位明眸皓齿的少女。
　　　赵立华向中华妇人深深鞠了一个躬，“妈，我找着淼淼了，我们一起来看你了。”
　　　邬倩倩沉默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妈，淼淼被人拐卖后处境艰难，这都怪我，我认为自己还小，没有能力照顾两个妹妹，所以你去之后我没有及早去找淼淼，让她受尽苦难。妈，我不是好哥哥。”赵立华哽咽，“在胡立夫家遇到淼淼时，我想把她带回家，可淼淼心里有怨，我只能等。妈，我不是好哥哥，我等来等去，把赵垚等没了。”
　　　赵立华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砸在邬倩倩心头，她从来到这里一直没敢看右侧墓碑上赵垚的照片。那个和她长相一模一样，性格却比她阳光十倍的妹妹，那个古灵精怪搞笑卖萌什么都会，却像小尾巴跟在她身后乞求一起玩的妹妹。23天，不到一个月时间，成功挤进她的生活，成为不可替代的存在。
　　　“……妈，这五年我没来看你，不是不想来，是没脸见你。赵垚没了，赵淼丢了，我没脸见你。”赵立华的泪无声而汹涌，他是一个失败的人，过着失败的人生，父母去世后他没能照顾好两个妹妹，他心底深爱着一个女孩子，想等找到妹妹再对那个女孩子表白，可没等到他表白，那个女孩子已经站到一个优秀到耀眼的男人身边。
　　　邬倩倩极力压抑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丝恽裂，她极力咬着下唇，不想哭出来，但她忍不住，哇地一声恸哭起来，“妈妈，是淼淼不好。淼淼从那家里逃出来以后，只想抓住自己的幸福。所以不想认大哥，也不想认赵垚。我怕看到他们幸福的相处，我怕会忍不住妒忌赵垚。”
　　　赵立华身形一僵，转过身，“淼淼，你叫妈妈了？！”
　　　邬倩倩扑到赵立华怀中，透过泪眼，慢慢对着墓碑照片里的少女的眼睛。一脸愧疚，一脸欲语还休，“哥，我以后会好好的，会和赵垚一样，和你一起来看妈妈，和你一起生活。”
　　　赵立华轻拍邬倩倩的背，“嗯。我们以后都好好的。”
　　　邬倩倩泪流满面，却也只能在心里说：“赵垚，对不起。我当时只想抓到胡立伟的把柄，我没有想到他下手那么狠，我没有想到他对我有杀心，我那时只想和胡立夫好好生活。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想你出事……。”
　　　一个小时后，赵立华兄妹离去。相反方向，胡立夫和李俊宸缓步走来，两人走到赵垚墓前，胡立夫把带来的百合放下，“小丫头，我来看你了。”
　　　胡立夫看一眼邬倩倩远去的方向，“小丫头，不要怪她。她自小漂零，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想要的幸福，抓得太紧，反而弄丢了自己……。”
　　　李俊宸听了一会，“刚才走的那丫头还真是故意误导了亲妹妹。”
　　　胡立夫苦笑，“立伟身上有很多问题，也有很多毛病，但他很敏锐，观察力也非常人可比，最重要的是他从不撒谎。他说是邬倩倩误导他，当年他没看明白，时隔六年，他还没看明白？！”
　　　李俊宸轻叹，“真可怜赵组长了。”
　　　“立华怎么可能看不透。他只是不能再失去了。”胡立夫走向赵母暮前深鞠一躬，“阿姨，立华把赵垚安排得很好，现在她和那个女孩都很好，您就放心吧。”
　　　李俊宸眼神一跳，“她……和那个女孩，胡大夫，你什么意思？”
　　　“立华五年前便做了安排，以后这世间只有赵垚，没有邬倩倩了。”胡立夫转身，向山下走去。
　　　李俊宸和他并行，“胡一凡想见你，你见不见？”
　　　“对立伟，对一凡，我的义务已经尽完了。”
　　　胡立夫没说见，也没说不见。但李俊宸听懂了，胡立夫不愿意见胡一凡。
　　　
　　　帝都。
　　　SE帝都疗养中心。
　　　谷雨面色恬静躺在病床上。
　　　床边，林衡坐在椅子上，认真地翻着一本厚厚的书籍。
　　　中心隔音很好，病房里除了翻书声，静得落针可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光线渐暗，林衡合上书，起身，拉上窗帘，走回床边，坐回椅子。不过没有再拿起书，而是伸出探进被子里，准确地摸上谷雨的小腹，小心地来回抚摸。
　　　林衡动作不大，奈何谷雨一向睡眠浅，林衡的手刚摸上她的肚子，她便醒了。她十分无语望着注意力在她肚子上的林衡，“你弄醒我了。”
　　　“你睡了三个小时十五分钟。再睡下去，晚上又该睡不着了。”林衡抽出手，先打开床头灯，再揽起谷雨上身，半抱在怀里，“要不要吃水果？”
　　　“我想回家。”从医院醒来便被林衡带到了这里，天天吃完了睡，睡完了吃，没有一点运动，她已经胖了一圈。
　　　“再等一周。”林衡已经开始削苹果。
　　　“我不爱吃苹果。”
　　　“那吃葡萄？！”
　　　“我吃榴莲。”谷雨使坏，不让回家，那就熏你。
　　　林衡闻不得榴莲的味道，也知道小丫头是故意的。不过为达成目的，毫不犹豫同意，“我去拿。还吃什么？”
　　　谷雨顿时泄气，恹恹开口，“阿衡，我想回家。”
　　　“乖，就剩七天。”林衡并没有拿榴莲，他知道谷雨不爱吃那个，他一颗一颗洗好葡萄，端回来递给她，“我们都没有经验，要听大夫的，是不是？！”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你受过伤，而且失血过多。”
　　　“医院的大夫很负责任，用药很谨慎，我身体素质也好。大夫说过，现在出院也是可以的。”
　　　“大夫也说了，为了更稳妥一些，再过一周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
　　　“丫头，我们都是第一次做家长，对我们都不精通的领域，我们是不是应该听专家意见。”林衡循循善诱，这是这几天每天都上演的戏码，林衡演技直线上升。
　　　谷雨垂头丧气，恹恹躺回床上，“我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丫头，你吃好了，她的营养才能跟上……。”
　　　谷雨想捂上耳朵，但她知道，即使她不听，他也会想办法让她吃。想想，再想想，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动作迅速翻身坐起，声音不小，“林衡……。”
　　　谷雨刚叫两字，一行人出现在卧室门口。顾建国、李月茹和谷钰三个人直愣愣看着她。
　　　林衡看清来人，脸上一喜，“爸妈，谷钰，你们来了。”
　　　顾建国朝林衡点点头后虎着脸看着谷雨，“刚进门就听见你大呼小叫，身体不好，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谷钰叫林衡一声“姐夫”就跑到床边，“姐，姐夫惹你生气了？”
　　　谷雨先快速看李月茹一眼，然后才看向顾建国，委屈巴巴地说：“爸，我不想天天躺在这儿，我想回家。”
　　　“医生说一周后出院。”在这点上，顾建国和林衡绝对统一战线。
　　　“这里不舒服。”
　　　“这比公立医院环境好多了。”顾建国故意曲解谷雨的意思。
　　　“可是……。”
　　　“孕妇心情很重要。小雨心情不好，对孩子更不好。小雨想回家，就让她回家吧。”李月茹看向林衡，“你就辛苦一些，小雨但凡不舒服，你要第一时间送她来医院。”
　　　谷雨一脸意外，顾建国喜出望外。
　　　谷钰看看谷母，又看看谷雨，“姐，妈有经验，她说行就行。不是想回家，还不赶紧收拾东西。”
　　　谷雨翻身就想下床，被林衡一把抱回床上。
　　　谷雨急了，“妈说我能回。”
　　　林衡没好气看她一眼，“收拾东西还能用着你。躺着，我收拾好了你再下床。”
　　　李月茹拦住林衡，“我和你爸收拾，你照顾好她。”
　　　“好。谢谢妈。”林衡面带笑容回到床边，看谷雨一脸小雀跃，没好气瞪她一眼，“总是不听话。”
　　　谷雨目的达成，便不再和他争口舌上的输赢，“我明天想吃饺子。”
　　　“耀东明天过来看你，正好向他求教。”
　　　听着林衡和女儿的对话，顾建国回头望林衡一眼。
　　　谷雨被顾建国那一眼弄得不好意思了，“速冻的就行，不用那么麻烦。”
　　　“那哪行，孕妇得营养均衡。”李月茹边收拾边回应谷雨，“我和你爸这几天在林衡那个小区看了几套房子，其中一套价钱和位置朝向都不错，已经办了手续，等装修好了，我们就搬过来，以后林衡在家，你们俩一起来家吃，林衡不在家，我去你们家给你做。”
　　　谷雨有点反应不过来，呆呆问一句，“小钰怎么办？”
　　　谷钰笑嘻嘻地接口，“我们公司派我来帝都分公司了，以后我也在这边上班。”
　　　谷雨看向林衡。林衡抬起手臂，轻轻扒拉一把她的发顶，“公海猎杀虽然结束，暗网伸向国内的还有其他业务，爸的借调延期两年。两年后，爸也该退休了。”
　　　谷雨头依着林衡，静静看着顾建国和李月茹，她一直渴望的家庭生活就是这样。没有想到，这种生活会在她逃离绿城后实现。
　　　客厅里，顾建国小声对李月茹说：“月茹，谢谢你。”
　　　李月茹两眼含泪，“为什么当年不让我看那份档案，让我苛刻小雨五年多，孩子心里该多苦。”
　　　“B里的档案，哪能说看就看。林衡找了好几个领导，孙扬也一直帮衬着他说话，这才批准下来的。”顾建国拍拍李月茹的肩膀，“一切都还来得及。小雨正是需要我们照顾的时候。”
　　　李月茹点点头。
　　　老两口的对话断断续续传到卧室，谷雨伸出双臂，环在林衡腰间，“阿衡，谢谢你。”
　　　林衡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一手轻抚她的脸颊，“傻瓜，我是你爱人，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心甘情愿。”
　　　
　　　
　　　
　　　~~~~~~~~~~~~~~~~~~~~~~~~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