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一仑有意压低声音,面相着池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道:
“其实没什么,就是钟晓燕的父母说她每天坚持写日记,只是不知道日记本放在哪里了。”
张棣夫一脸不屑的甩脸回道:“切,我还以为什么呢,日记都是当天晚上写,她都没回家,估计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何况她这种大龄剩女,无非就是写一些排解寂寞的东西。”
“也是的,继续钓鱼吧,咱们比比谁钓的多,输了的负责中饭。”
两人说完低头相视一笑,然后装作细心钓鱼的样子。
钟晓燕是真的有写日记,只不过都是工作日记。
没一会刘江就起身走了,张棣夫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他刚才拿出手机不知给谁发了个消息,看来肯定是有问题了。”
聂一仑有些担心的问道:“这样有用吗,感觉太明显了。”
张棣夫一边收拾渔具一边说道:“这是阳谋,如果他真有问题,就算察觉我们是有意的,他依旧还是会担心的。
看他那样子,就算不是他本人动手的,也会是他熟悉的人。”
聂一仑觉得有道理,说道:“那我们是不是得跟沈叔说一声,动用那么大的人力物力搞错方向了,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张棣夫皱着眉头说道:“你是不是傻?他要是愿意相信你,你还用的着来找我吗?你觉得他不知道万严柱其实是没有杀人动机的?
换成你是万严柱,你是需要一个活着的钟晓燕还是死了的钟晓燕?”
聂一仑这才醒悟过来,这个远房表叔最多也就是拿陈年旧事威胁钟晓燕要的钱花,真要有杀人动机,也应该是钟晓燕想杀万严柱。
如果是这样的话,钟晓燕绝对不会只身跑到废弃的化肥厂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聂一仑问道。
“守株待兔!”张棣夫已经收拾好了渔具,说道:“走吧,那条鲫鱼可以放生了。”
两人买了些零食回到车上,聂一仑说道:“还是我来开车吧,我的纱布吊带其实可以卸下来了。”
“小看我啊,就算平时我也是单手开车的,别废话了。”
张棣夫开着车,带着聂一仑来到了钟晓燕的住宅附近,坐在车上能够直接看见大门。
用张棣夫的话说,现在谁来钟晓燕的家,谁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聂一仑看着张棣夫全副武装的样子,心里想笑。望远镜、照相机、录音笔和睡枕等,活像一个私家侦探。
“张副队,为什么沈叔会这么消极呢?”聂一仑认为沈杰的作为就是一种态度上的消极。
张棣夫拿出一瓶水,伸向聂一仑,聂一仑放下录音笔,帮他拧开瓶了盖后,张棣夫喝了一口,说道:
“你说错了,他不是消极,是顾虑太多。人都是有私心的,他恋旧情,所以不愿怀疑到夏禹甜的身上。可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毕莲和钟晓燕死了,损失最大的是夏禹甜,但获利最大的也是夏禹甜,怀疑她是很正常的。
再就是刘江的问题上,沈杰不敢去查,就是怕得罪闫主任,闫主任的父母在省委工作过,关系网挺大的。”
张棣夫看了聂一仑一眼,递了一袋凤爪给他,继续说道:
“你是不是对我印象特别差?你不用回答。我跟你讲,人云亦云是最无知的,有时候就是亲眼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实的,何况听到的?
我刚来的时候就跟着沈队了,那时候我很崇拜他,做事雷厉风行的,特别是他对同事特别照顾,遇到危险他真的可以做到用身体去保护我们。
可是后来,我发现他办案手法太老套了,顾虑太多不说,还一根筋,不听人劝,时间一久,我俩的分歧也就大了。
他身上很多疤痕,大部分都是保护队友来的,这种恩惠最得人心,所以队里的人基本上都讨厌我。当然,这份人心也算我一份,我其实也很感激他的,教了我很多书本上没有的东西。
但是,不改进不进步,也是一种不作为,不是吗?就像经侦科的一样,已经网络时代了,不懂电脑不懂科技,与社会都脱节了,怎么办案?”
聂一仑听着感受颇多,他知道张棣夫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于是安慰道:“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讨厌你,我看程玥就不怎么讨厌你,虽然她有时嘴里不饶人,可我看得出,心里还是很认同你的。”
张棣夫坦言道:“实话跟你说吧,我以前还追过她。当初追她时的目的很现实,就是为了她背后的关系网,能让自己平步青云。
可是后来慢慢的发现,她的单纯、善良以及心直口快,能洗涤人心,认知到这一点后,我反而放弃了。
队里很多人顾虑我的家人,都是表面和和气气的,程玥不一样啊,她没必要去顾虑这些东西。
我承认自己确实是来镀金的,可我想镀的是真金白银,而不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聂一仑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和沈叔好好谈一谈,掏心掏肺的,那样误会就解开了。”
“没用了,我自己也有很大的问题,确实很急功近利,毕竟这里不是我的家,我太想回去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也许多年以后就能跟他把酒言欢了。”
聂一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换着话题问道:“假如真是刘江跑来了,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拍下他的行径,找局长去申请拘捕令,说不定背后还有大鱼呢。”
这时程玥来了电话,今天周日,她也休息。
程玥问聂一仑此刻在做什么,聂一仑见张棣夫点了点头,便都如实相告了。
“就你们两人啊?会不会有危险?”程玥是知道他们二人的状况的。
“我们就是看看来人是谁,能有啥危险。”
“我不管,你得随时保持电话畅通,你要是不接电话,我就给沈队打电话。”程玥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有些心悸。
“别先跟沈叔说,我听你的还不行吗!”聂一仑也很无奈。
张棣夫见他挂了电话,笑着说道:“你这什么表情,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可告诉你,你若是欺负她,我可饶不了你!”
聂一仑看着张棣夫,眼神里带着笑意,说道:“是不是心里酸酸的?我可看见你昨晚把那个两个美女全身摸了个遍哦!”
“滚蛋,谁酸了!你昨晚还被那两个女孩全身摸了个遍呢,小心我告诉程玥。”说到这里,张棣夫偷偷的拿出手机,删除了昨晚拍的照片。
“嘘……来人了!”聂一仑突然说道,手忙脚乱的去拿照相机。
“别慌,镇定点!”张棣夫拿着数码相机打开了摄影功能。
聂一仑有些紧张,拿着录音笔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打开了,于是又关上了。
一辆进口SUV停在了钟晓燕的家门口,走下来的不是刘江,而是夏禹甜。
“是她!张副队,现在怎么办?”聂一仑问道。
“别急!”张棣夫又拿起望远镜看了看,说道,“车里没有其他人了,她一个人来的。”
聂一仑说道:“你不是说钓鱼那会刘江给人发过消息吗,说不定就是给她发的。”
“应该是的,等她出来了我们再跟着她,说不定就知道真相了。”
聂一仑觉得这样做很危险,如果真是夏禹甜做的,那肯定不会是她一个女子单独做的,她没那么大的力气。
“张副队,我看不用跟着了,等她走了后我们直接去问钟晓燕的家人就行了。若是夏禹甜直接去钟晓燕的房间找东西,或是问她家人日记本的事,那就能肯定了。”
张棣夫否定道:“不行,她们俩即是朋友又是同事,走动的又勤,那样说明不了什么。”
没一会夏禹甜就提着包出来了,张棣夫开着车跟了上去。
“这是去黑白棠服装公司的方向,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聂一仑说道。
“哪有那么巧的事,直觉告诉我夏禹甜绝对有问题。”张棣夫此刻比聂一仑还上心了。
“她怎么转弯了?这是去哪?”聂一仑见夏禹甜的车在一个十字路口转弯了,去黑白棠服装公司的路应该是直行的。
“你看吧,我猜测肯定是和刘江约好了见面地点。”张棣夫彻底兴奋了。
聂一仑担心的问道:“可是毕竟那只是个工作日记本,如果是这样,她根本没必要去见刘江的。”
就在此时,两人同时想到一件事,不约而同的说道:“难道真有另外一个日记本!”
他们跟着夏禹甜来到郊区的一处停工几年了的楼盘工地,聂一仑此刻心里非常发慌,感觉像是一个圈套。
“小仑,把手机关机了,电影里都是这种关键时候,手机响了坏了大事。”
聂一仑拿出手机,给程玥发了条消息,然后就关机了。
他心里也有句话想对张棣夫说:电影里跑来这种地方的,都是杀人灭口的。
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二人驾车跟上夏禹甜离开没一会,就有另一辆车跟上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