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晴正不说话,他轻轻一跳双脚落地,扒拉她的门,竟然开了。
“你怎么不锁,多危险。”冷风吹得脊梁骨发冰,江榆楷赶紧钻进来拥抱暖气。虽说小区的治安很好,六年来没出过一起失窃案,但只怕万一。
滑门上只有安在屋内的半圆锁,没有钥匙,沈未晴说:“你每次爬下来,不也没锁。”
“那不一样,我在二楼。”江榆楷的声音已经隔着门就能听见,他直接挂断,靠在浴室门边,屈指敲几下,“小雨伞。”
“嗯。”沈未晴回应。
他却没有进去。听到她的声音后,放在门把上的手移开。她的床上总飘着与她身体如出一辙的香味,江榆楷躺上去时,感受到微微催眠的功效。不知沈未晴这个澡还要泡多久,天花板的灯光明明刺眼,他幽幽地想要阖眸,恍惚中听到水花击打地面声音。
热气与凉气迫不及待地互换位置,闷在里面多时,忽然嗅到清凉空气,沈未晴发出一声惬意的叹。发梢的水随着步伐溅落,大部分没入她披着的浴巾里。打湿的拖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粘人的响动。
耳边传来吹风机的嘈杂,江榆楷虽被吵醒,仍旧翻了个身,把这当成白噪音,继续闭目。一通噼里啪啦的收纳结束后,他听到脚步越走越近。
说是来找她,结果就是占着她的床睡大觉。沈未晴怕他着凉,刚要牵来被角帮他盖上,江榆楷的双眼倏地睁开。
“你没睡……吓我一跳。”沈未晴心头一惊。这没多会的功夫已经被他吓唬了两次,尽管他都是无意识的。
她很少主动凑得那么近,打过精油的发梢挠得江榆楷身体发痒,他见到便笑起来,“还是睡了会的,你的床好软,一沾着就有点困,但没一会又醒了。”
沈未晴弄不走这泼皮无赖,随他去了,抱着一床被子在沙发睡下了。
才享受了四小时不到的美梦,江榆楷被沈未晴摇醒。睡意正酣的他耍赖不想理,困得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江榆楷,你该起来了,再不回去要被发现了。”
昨夜他装得又困又可怜,拧着脖子蜷在床上,埋怨沈未晴想把他赶回房间,真是绝情得很:“真是无情,你不要叫沈未晴了,你叫沈无情多好。”
江榆楷说话间一双眼睛还眨巴,不知从哪里学来装无辜的伎俩,困倦袭人,他打个哈欠,眼眶泛红又攒了泪光。明明比她大一圈的体格,整个却显得我见犹怜。
心里生火,身外闷热,这一觉便没睡好。
屡次睁眼,周围依旧浸在寂然当中。催眠不成,她摸来手机消遣,才知已过六点。沈未晴不知道平时江榆楷父母会不会管他起床,但说什么也该回去了。
她尝试叫醒他,他却不配合。
推不动,晃不醒。
沈未晴只好捏住他的鼻子。
江榆楷张口呼吸,她无计可施,食指戳他的脸颊。
得逞的江榆楷终于睁眼,匿笑中躲避她的攻击,将沈未晴的双手绞于身后:“不着急嘛,让我再睡一会会,就十分钟。”
“那你松手,我要起来了。”沈未晴说。
“你不困吗?”江榆楷松开。
“睡不着了。”沈未晴掏出手机看了看。
许星辙少见地发了条状态,十分钟前。
“比赛结束后的第一个早晨。”未及日出,他拍了家楼下的一盏孤灯。橙黄的灯光在地面洒下羽化后的椭圆,光秃秃的枝杈张牙舞爪,乌鸦掠过,浓冬的寂然与萧索尽显。沈未晴打开窗户,冷风趁虚而入,她打个喷嚏,顺手给许星辙点了一个赞。
天际已有鱼肚白,暖色即将从地平线升起,驱逐这盘踞依久的墨黑。沈未晴倒了杯水,在落地窗前坐下等待日出。
许星辙很少发状态,几个月不见一次,除了重要节日就是期末分享复习重点,堪称考前活佛。突然发风景照,应该是因为结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吧。
她点开那张照片,或许时间太早,下方依旧只有她孤零零的点赞。
许星辙。
? 沈未晴。
她为自己的刻意联想发笑,手机放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