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段迟凭借一天的耍赖和卖惨,最后在晚上十一点半分得了沈新裴一半床位。不过沈新裴在外头的书房与律师忙着沈家的事,到点并没有如尹段迟所愿和他一起上床。尹段迟拿手机放着一部连续剧,躺在床上等沈新裴,半个小时后睡意上头,忍不住小睡了会儿,再醒来时是凌晨两点。
房间里的灯都关着,包括尹段迟睡前还打开的床头灯。尹段迟伸了伸手,他特意留的大片位置还是冷冰冰的,沈新裴在沙发上抱着胳膊蜷缩,沙发太小,沈新裴睡上去都很别扭。尹段迟走过去站在沙发旁,注视片刻沈新裴安稳的睡颜,有一点点淡光从窗帘的缝隙钻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属于那颗月亮,很温柔地在沈新裴脸颊上覆了层轻雾,沈新裴在这时抿了抿嘴,总是勾着尹段迟的那个小酒窝又冒出了脑袋。
尹段迟用精神力让沈新裴进入深度睡眠,这会让他即便明早六点起床,都能有很不错的状态。深度睡眠的人没那么容易醒,尹段迟把沈新裴横抱起来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躺在了另一侧。
不知道今晚为什么那么冷,尹段迟回到被窝打了个颤,闭眼收紧胳膊。夜晚里的两人都有个不错的梦,片刻后尹段迟睁开眼,盯着会有紫色藤蔓显现的后颈,总算还是把人搂进了怀里,环着红酒味的脖子,另一只手掌搭在有体温的衣料上,摸到了肚脐眼,科普文章说这里一个多月后很有可能会出现小动静。
第二天早上微风和煦,可沈新裴却没什么好表情,尹段迟的手背惨遭了五根手指印,特鲜明地印在皮肤上。尹段迟很不情愿承认他从沈新裴眼里看出的心思,要不是给面子,可能这一巴掌落在自己脸上才是最好的归宿。
“我错了小少爷。”尹段迟拧皱他那张脸,特委屈地低语。他坚信只要认错态度诚恳且快,家庭幸福指日可待。
果然,沈新裴拿他没辙,但还是很气呼呼,“今晚你再敢动手动脚,明天一早就自己回别墅去!”
尹段迟乐得不行。
沈新裴白天基本没时间能和尹段迟说上话,同一张餐桌吃饭的次数也少之又少,不过家主这件事大概也就这样定下来了,因为月底沈家家宴是沈新裴在组织。
家宴来的人不多,沈宸沈温拉走了很大一部分,他们始终对沈新裴不服气,千方百计想把人拉下来。这些时日沈新裴忙得站不住脚,除了接手沈家,还有就是要分心去应付沈宸沈温。那两人大概铁了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让沈新裴下台,现在看起来正想分割沈家。
老爷子在的时候尚且能把所有人的心聚在一处,可现在所有人都对沈新裴伏不了低,如果不是沈老爷子想让他做的那件事,沈新裴都在怀疑祖父是在故意整他。
做沈家家主有风险,沈新裴的一举一动现在彻底被沈家人掌握,他是Omega身份的事实得捂得严严实实。
尹段迟在晚上成为了沈新裴的按摩器。他之前每天在沈新裴耳边播放录音般强调自己可以提供外援,沈新裴却正色让他不要瞎搞。被无情拒绝几次,尹段迟最后只能放下心中抱负,做个平平淡淡的按摩工作,偶尔再趁机揩几下油,日子也过得乐呵,反正他一直没什么职业道德。
其实沈新裴拒绝尹段迟所说的帮助,放心不过是一方面,的确不需要又是另一方面。沈宸沈温想将他们自己的势力带出沈家,这是沈老爷子必须让沈新裴接手沈家的目的,不过那群人的方式太极端,还需要改进。
沈新裴在与律师谈过之后才知道,原来祖父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么守旧。
在沈新裴父母出现之前,沈老爷子受儿时影响,觉得自己出去打拼后,不愿把成就贡献给家族就是背叛。可是等沈新裴父母出现,坚决不同意让宏意成为沈家财产时,沈老爷子认真地去观察沈家,突然意识到这里确实已经不像个家了。
老一辈人让他们合力将家族打造到最强,是希望家人团结一心,而不是在利益之下,把家人当作敌人。竞争式的方法培养年轻人,也只是希望他们能在竞争中提升自我,不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们高估了血缘亲情的力量,与利益相比实在不堪一击。
沈老爷子对沈新裴一直是纠结的,老一辈的人不敢去冒险,旧思想根深蒂固,他不知道该去怎样面对沈新裴的作为。
他觉得沈新裴是对的,生在沈家不代表就是沈家的奴仆,他们是沈家人却也是个人,有权利决定自己的来去。沈家为了培养出小辈的实力而耗费的资源与时间,是沈家的责任。小辈出于孝道,日后回报就是,实在不必把子孙捆绑那么严重,导致家族内部混乱,失去了家的内涵。迟早有一天他们不需要外界干涉,直接会从内部瓦解。
但与此同时,他又觉得沈新裴是错的,错在哪里,又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
在这种矛盾之下,沈老爷子只能对妻子对沈新裴的保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劝沈新裴回沈家是出于家主的身份,但心里又有一道声音是希望沈新裴坚持下去的。只要沈新裴能让宏意活下来,让沈老爷子看到一点可行性,他愿意以此破解沈家的现状。
就是过程太慢,意外太快,一切都还没有明确的选项,沈老爷子只顾得上留下遗嘱。沈家的规矩不适合再在这样的环境继续下去,不改变,迟早有一天会坠得粉身碎骨。
让沈新裴接手也是一场豪赌。
“好啦小少爷,早点睡吧。”尹段迟拍了拍沈新裴的肩膀,释放出一点紫玫瑰的安抚信息素,示意他到点了。
尹段迟第一次在沈家释放信息素,是因为沈新裴半夜从梦中惊醒,睡眠质量变得很差,精神力虽然能帮助沈新裴深度睡眠,可会带着强制的意味,而信息素则更偏向引导。
等尝过紫玫瑰的安抚作用后,沈新裴便离不开了,幸而尹段迟很了解他的精神状况,不需要沈新裴说,他每晚都会主动释放。沈新裴这段时间一直需要伴着这个契合度超过90%的信息素才能睡得舒服踏实,房间里安装了信息素屏蔽装置,不怕会外泄。
“谢谢。”沈新裴与尹段迟背对着躺,但是黑暗里的声音还是像附在耳畔吹气一样,挠得四肢都在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