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棣夫本来喝酒上头了,此刻是越听越清醒,他问道:“你说的刘江是不是闫主任的老公?”
聂一仑心有不甘的点了点头,心想张棣夫估计肯定不会有什么想法了。
“我早就觉得这刘江不是好东西,人模狗样的,看着是很怕老婆的样子,其实暗地里不知多少女人。”
聂一仑小心翼翼的问道:“张副队有想法吗?”
张棣夫说道:“听你的说法,夏禹甜、钟晓燕和刘江三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现在钟晓燕死了,另外两人都有嫌疑。
可是我们没证据啊,现在动夏禹甜别说沈杰不同意,市里估计都不会同意,黑白棠服装公司的分量可不轻啊,连续两个股东都没了,再牵扯到公司老总,那肯定直接影响到公司运营。”
聂一仑问道:“为什么你会说沈叔会不同意?”
张棣夫猥琐的笑了,压低声音说道:“沈杰去当兵前就和夏禹甜认识,听说关系还不一般。我听说沈杰晚上没有当值出任务,单身老男人能干嘛?多半跟那个夏禹甜约会去了,现在说不定都躺在一起呢。”
聂一仑想到了中午那会沈杰看了短信后的高兴样,没准应该是夏禹甜发的。
人与人的关系果然太复杂了,在这样一个讲人情的社会里,聂一仑感觉警察办案太不容易了。
张棣夫见聂一仑沉默了,起身说道:“走吧,我回去后再想想,明早给你电话。”
聂一仑知道张棣夫也有很大的顾虑,与沈杰不同的是张棣夫有想法,愿意去琢磨。
其实张棣夫并没有顾虑多少,相反的是此刻他心里很激动,如果杀害钟晓燕的是她远房表叔,那也就是一起简单的杀人案,并不会有多大轰动。
可若是刘江或者夏禹甜,那性质可不一样了,一定会轰动到整个江汉市,甚至省里。
聂一仑前脚刚踏进家门,程玥就来电话了,前前后后问了一大堆,深怕聂一仑被夜总会的公主们勾跑了。
聂一仑问道:“我记得你以前很讨厌夜总会的公主们,怎么这次还愿意让我去?”
“我怎么会愿意呢!只是我想到若是能早点破案,你也就能早点回来,那我们就能早点在一起了。”
聂一仑听了心里满是感动,想到自己心里还有着宁无瑕,都自愧的无地自容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程玥也有,但她的眼睛是清澈明亮的;宁无瑕不同,眼神都是落寞孤独的。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钟,聂一仑被程玥的电话吵醒了。
“懒猪,起床啦!该去换药啦!”
聂一仑没有反感被人吵醒,反而有种幸福感,每天有人叫自己起床也是一种幸福。
以前是父亲叫自己起床,现在是程玥,他不再孤单了。
医院不同于商场,又有同于商场。周日的医院比往日更人满为患,挂号的和取药的柜台前都排着好多人。
正排队等着换药的聂一仑被人从侧旁拍了下,是宁无瑕。
“别等了,去我那里,我来帮你换吧。”
聂一仑想拒绝,却又舍不得,最终还是屈服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宁无瑕专心的解着纱布,专心擦拭伤口;聂一仑安静的坐着,闭着眼睛,偷偷的闻着阵阵清香。
宁无瑕率先打开话题,问道:“痒吗?”
“什么!”
“我问你伤口痒不痒?”
聂一仑点了点头:“有点。”
“那就差不多了,等彻底结疤了,你就不用吊纱布了。”
聂一仑起身说道:“谢谢!”他找不到多余的话题去聊。
“你没有话跟我聊吗?也是,你现在有程玥了。”宁无瑕内心非常烦躁。
聂一仑沉默不语,他实在搞不懂面前的宁无瑕,有时冷若冰霜、不近人情,有时又温柔似水、话语中充满着挑逗。
宁无瑕见聂一仑依旧傻站着,又说道:“我刚听到消息,高磊判了,二十年。”
“二十年!”聂一仑很震惊。
宁无瑕以为他觉得判轻了,解释道:“酒后是一个原因,主要还是他非常配合,态度很好,有悔过自新的求生欲。”
其实聂一仑的震惊并非是判轻了,而是觉得判早了,他总觉得蒋红英的案子并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听到宁无瑕的解释,他反而笑了,笑的很冷:“谁愿意死?这判罚我看跟蒋红英也有很大关系,一来她是孤儿,二来她从事的行业上不了台面。”
宁无瑕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说道:“别这么悲观,法律是公正的,社会文明也还是在进步的。高磊也是有前科不少的,看他的背景应该无人去打点关系,主要还是犯罪动机和态度问题。”
“她是孤儿,人都已经没了,还有谁人去在乎公不公正。”聂一仑心情很不好,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聂一仑在医院门口点了支烟,听到很多人在谈论人口失踪的事,都有些惶恐不安,更多的是数落公安干警的不是。
江汉市的舆论彻底炸锅了,最受影响的是与失踪人口相关的职业人员,有些家长们都已经着手安排孩子放学后,轮番去接了;有的公司把女性员工下班时间也提前了,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夜总会的姑娘们。
聂一仑接到张棣夫的电话,两人约在一家新开的奶茶吧见面。
刚见面张棣夫就说道:“高磊的案子今天判了你知道不?”
“嗯,知道。”
“这小子运气好,杀人了也还活的好好的。”
聂一仑无表情的说道:“这不很正常吗。”
张棣夫笑着回道:“我比年长大几岁,你是不知道,以前严谨的时候,小小的流氓罪都能执行枪决。”
聂一仑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张副队,邓琪琪的案子你知道吗?”
“知道啊,怎么了?”
“她判了吗?”
“还没有,好像还在看守所,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问问。”聂一仑想着,如果高磊是二十年,那邓琪琪应该是更少了。
张棣夫转头看了看四周,说道:“我仔细想了想,夏禹甜那边先不能动,但是刘江那里可以去试试。”
聂一仑等的就是这句话,问道:“你想怎么搞?直接上门?”
张棣夫摇了摇头,说道:“还是得避开闫主任,你不会懂的,这件事若是扯到闫主任了,以她的脾气,瞬间就闹大了。”
“那怎么搞?”
张棣夫说道:“我们去刘江的公司,但是今天周日,刘江肯定不会在公司,我打听到,他这会多半会去钓鱼,我们就去他钓鱼的地方找他。”
说完,他在聂一仑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两三分钟,聂一仑点了点头,说道:“好,我懂了。”
聂一仑现在是对张棣夫另眼相看,他与沈杰的查案方式大相径庭,完全是两个模式。
两人来到郊区一个钓鱼的池塘附近,找了家渔具店随便的买了些钓鱼用具。
看到刘江后,他们也装作不认识,就在刘江附近不远处,丢下窝料,放下凳子,两人一人点了根烟,慢慢的整理鱼漂,上鱼饵。
两人其实都不会钓鱼,所有步骤都是在渔具店现学的。
刘江知道张棣夫这个人,但是没有任何交集,他也还记得聂一仑,看到二人时,他还有些吃惊。
等到二人有模有样的整理渔具时,他有些相信这两人是真来钓鱼了。但也没想着去打招呼,无论是从身份还是年龄上,他都没必要去主动打招呼。
张棣夫对聂一仑说道:“唉,我们两个残废,现在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连钓鱼都费劲。”
聂一仑说道:“难得悠闲,管那么多干嘛。哎,你的鱼漂有点沉,可以往上面来点。”
张棣夫突然吼道:“你干嘛呢,有了有了。”
聂一仑也没注意鱼漂,看它一下子沉入水底后,猛地向上一提,一条鲫鱼上钩了。
钓到鱼确实挺有成就感的,聂一仑小声问道:“怎么别人拉上来得不是青鲢就是白鲢,我怎么这么小一条?”
张棣夫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你自己要的鲫鱼钩,难道还想钓上来鲨鱼啊。”
聂一仑尴尬的一笑,听到张棣夫朗声说道:“少了我们俩,他们能查到什么?真是不知道局长怎么想的,给我俩放假,那是他们的损失。”
“张副队,你有不满也小点声,鱼都吓跑了。”聂一仑又说道,“我们别自视甚高了,这地球少了谁都一样转。”
“切!”张棣夫不屑道:“这几年什么案子不是我劳心劳力的,我累死累活沈杰领功而已。最近的案子我也知道,好几件都是你的功劳,若是没有你这心理专家,他们能破案?”
刘江听着心理很不平静,他原以为聂一仑就是一个小跟班,没想到是位心理专家。
聂一仑也不客气的说道:“我也不会一直待在江汉市,无所谓了。不过我打听一个关于钟晓燕的消息,你说我要不要跟沈队讲?”
张棣夫连忙放下鱼竿,问道:“什么消息?你先说来我听听。”
刘江完全没心思钓鱼了,有意的挪了挪凳子,他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