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良在试衣间亲了沈嘉驹之后,没有多做停留,甚至翟柔那里都没有去便要离开。
沈嘉驹不免好奇,他特地回来一趟,难不成只是为了亲他?
自己也这么没出息地任由他亲?亲完了还要负责送他回去?
当沈嘉驹不明不白坐上去往萦滨火车站的出租车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反抗。
“你要带我去哪?我过几天就要回奈阳了!”下了出租车,沈嘉驹再也忍不住,双臂横在身前,将曲良排斥在一臂之外。
“我得回去了,只是想让你送送我。”
“嗯?”沈嘉驹生气地放下手臂,“神经,我还在工作好嘛!”
曲良好笑地走近,细看他的脸,“工作就不要让人摸你。”
草,沈嘉驹心底暗骂,不要脸,人家只是摸我,你都亲我了好吗!
他想起试衣间里的火热,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整个人局促到想要扭动身体。
为了缓解自己的局促,他摸到口袋里的巧克力,装作自然地拿出来剥开,扔进嘴里。
略带苦涩的甜在嘴里化开,终于取代了那挥之不去的曲良的味道。
曲良皱眉看他,不知道是不是误解了什么,表情好像是生气了,他冷着脸问,“吃的什么?”
“就是巧克力啊。”沈嘉驹鼓着腮帮子,淡定回答他,“还是小从给我介绍的那家店,有好多好吃的零食,现在我也变成帮张艿一采购零食的人了,不过他什么都不吃,最后都进了我的肚子里,哈哈哈。”
他说着笑起来,眼睛开心地眯成缝,嘴巴灵活地上下咀嚼,一点都不难看。
“这么馋吗?”曲良由冷脸改为疑惑,好似一句非常真诚的发问,倒是让沈嘉驹生气极了,“是啊,是啊,我就是馋,可馋可馋了。”
说完这一句觉得太过平铺直叙,攻击力不够似的,又跟一句,“馋得别人给我一丁点好吃的东西我就会跟人跑。”
这一句明明是想到了郭桂敏给他吃的那件事借以讽刺自己的,结果说出来感觉变了味道,又跟一句,“馋的某人曾经不给我买饮料,我都记到现在。”
他到底想说什么啊!
沈嘉驹暗暗咬牙,闭了嘴。
“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
曲良看了眼时间,又走近几分,低声道,“我得走了。”
“走吧走吧。”沈嘉驹终于吃完了,舌尖在嘴里吸啜最后一点甜,不知道怎么,又想起曲良的舌不久前就这样在他嘴里兴风作浪,他的脸瞬间红了。
曲良张张嘴,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到最后,终是没有一句,只有用他的背影表达他的离去。
沈嘉驹心里不上不下,非常不是滋味。
这次分别,下次再见曲良,他应该是知名导演新作下的男主角,新生代电影小生了吧,这样一个前途无量,潜力无限的新人,将会在这个世界的演艺圈里,恣意绽放他的才能,留下他的作品。
他们不应该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对了,沈嘉驹追出去几步,可是早已经看不见曲良的背影了,他想告诉他,“我搬家了,新家离你家很近,反正我是一个人,阿姨也是一个人,你好好闯荡,阿姨我来照顾,起码在我离开之前,你放心吧。”
既然没说,也好,事情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况且,他又以什么身份说这样的话呢。
然而,事实并不是沈嘉驹想的那样,当天晚上,曲良就联系他了,他说,在回去的路上,火车路过涵洞,手机没有信号,再出来的时候又别有洞天,像是穿越到了一个新的世界,这样不停地过涵洞,就在不停的穿越,他幻想着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曲良,过着不同的生活,或许会遇见一个叫做沈嘉驹的人,或许不会遇见。
可是,独独他们的世界产生了交织碰撞,他遇见了另一个世界的沈嘉驹,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他说,他不相信这是偶然,他坚信,这是天意的指导,是命运的安排。
明明最初,那个说着沈嘉驹是不是动画片看多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需要改变的,能改变的只有自己的人,还是曲良他自己。
明明,他是那么一个不追求上进,不追求改变,甚至不会认为世界为他而改变的人,什么时候变了。
其实,沈嘉驹在来萦滨的路上,第一次坐火车路过涵洞的时候,他也想到了穿越,他想的是,如果火车出涵洞的瞬间,他立马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该多好。
看,不知不觉中,沈嘉驹和曲良,竟然开始变得心有灵犀,默契相通,而不是连几句话都说不到一起的人了。
那之后,神奇般的,沈嘉驹和曲良保持了手机联系的习惯,他们之间明明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甚至一方曾表达过那么浓烈的喜欢,可是现在,竟然还能像亲密的知己,许久不见的朋友那般相处。
在萦滨的最后几天,反倒是沈嘉驹过得最清闲的几天,张艿一的戏杀青了,他变得比在剧组时还忙,忙着约局,忙着健身,忙着参加活动,忙着笼络关系,很长时间都不在萦滨,也就渐渐地,像是忘了沈嘉驹的存在。
这样也挺好,总归在萦滨的这段时间,就像是他的梦中梦,这个梦里有甜也有苦,可给他的感觉全部都不太真实。
临走之前,沈嘉驹特意去了曲良的出租屋,想再看一眼,在住进来的第一天,他还隐隐期盼过,或许某天晚上可以和曲良一起在露台上吹风聊天,可是却是一次也没有。
沈嘉驹还有房子的钥匙,当然也就顺利地进了屋,不承想,家里竟然挺干净,像是沈嘉驹收拾过那次之后,再没有人弄乱的样子。
更让沈嘉驹奇怪的是,他的屋子又变成了曲良的屋子,另一个次卧倒是空空荡荡,他自己的用品原本也没有多少,竟是就那样和曲良的用品放在一处,好像两人在同居似的。
沈嘉驹皱着鼻子,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顿了几顿,到底还是气哼哼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嘴里念叨着,“什么意思?昨天跟你说了我会来拿东西,你也不提早交代你住进来了,你跟我说啊,我又不是不让你住过来,你倒是好歹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放到一边啊,我肯定会回来取的嘛,现在虽然有钱了,可我也早就养成了节俭的习惯你知不知道啊,这衣服我还能穿呢,再说,衣服也不差劲啊,才不像你,衣服都不会选,好好的气质打扮得跟丐帮帮主似的,呵呵。”
说着说着自己乐呵呵地笑了。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吓得沈嘉驹一个激灵,谁还知道曲良的住处,并且来这里找他啊?
沈嘉驹呲溜滑下床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彼此都认识的人,大眼对小眼。
“小从?”
“沈嘉驹?”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同时问出自己的疑问。
“我就…不是要走了吗,我来收拾东西。”沈嘉驹先开口,说完问,“这是曲良的家,你知道吧?”
小从点头,“我知道。”
“那你找他干吗?”
沈嘉驹从她脸上看到了扭捏和害羞,或许之前的自己还不懂,可是这一刻,他突然无比痛恨自己懂了。
小从喜欢曲良?
这个念头刚一冒起他就浑身不舒服,连自己都没察觉声音冷了几分,“他不在家。”
“他去哪里了?”她眼睛里带着希冀与期望。
“我不知道!”沈嘉驹没好气,也根本不请人家进来,堵着门口就那样看着她。
“哦。”小从发觉沈嘉驹的不快,还以为是他从千盛走得不愉快,问他,“怎么了?走得不顺利吗?”
沈嘉驹第一次希望小从能看出他心中真正所想,可是,他一顿,心中所想是什么?
见沈嘉驹没有回答,小从兀自换了话题,“沈嘉驹,谢谢你,是你帮我解决了那个李光正,他现在看到我都绕着走路了。”小从眉眼弯弯,笑着向沈嘉驹道谢。
“啊?谁?”
“那个灯光师呀。”
“哦,哦。”沈嘉驹挠着下巴点头,心想,一定是曲良收拾他了,嘿嘿嘿。
这样想着,他笑得比小从还灿烂。
“你其实一直跟着张艿一也挺好的,他们公司背景实力都很强。”小从流露出几分羡慕,是不含任何嫉妒的羡慕,就像她明明知道别的公司更好更有前途,她也不愿意跳槽一样。
“嗯嗯。”沈嘉驹敷衍地嗯了两声,拿出手机,装作看时间,小从顿了顿,踌躇道,“你真的不知道曲良在哪里吗?”
“那你告诉我,你找他干吗啊?”沈嘉驹不依不饶。
“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发现他手机总是没信号,不好联系上,柔姐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有点担心。”
“你联系过他?”沈嘉驹猛吸口气,“你有他联系方式,你自己问他啊!”
“他什么也不说的。”
沈嘉驹说完刚才那句才反应过来,小从说他不好联系上,可是他明明和自己正常在手机上聊天啊,不过,仔细一想,好像确实他有时候回复得很不及时。
他只说在山里拍戏,具体是哪里也不说,或许真的是信号不好吧。
“甚至,他这里的地址也是我好不容易问到的。”
“你找他到底干吗!”沈嘉驹第三次问小从。
他声音很大,小从没有防备似的,肩膀抖了抖,然后豁出去了,“我喜欢他,我想知道他的消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你……”沈嘉驹原本不知道哪里来的邪火,在听到小从的回答后,竟然奇迹般地散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忍不住想知道他的消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在曲良离开奈阳之后,沈嘉驹不记得多少次暗里想过,曲良在萦滨怎么样,演电视了吗,出名了吗,他有没有挣到钱,够不够给阿姨看病,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心头,找不到答案。
所以,在李逊不断催促他出去旅游的时候,他才会定下萦滨吧。
这么说,其实,自己早就开始喜欢曲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