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来了两个和尚,看到门窗反锁时泛起嘀咕。自从方丈圆寂后他的寮房再无人踏入,如此便引起他们的怀疑。
“他不会躲在方丈房里吧?”
“撞门。”
话音一落两个和尚相继撞门,门开了后他们同时走进屋内,就见一和尚端坐在蒲团上,与方丈遇害那日十分相似。
“方……方丈?”
他们误把小鱼当成方丈,各个面色惊恐。
“你看,地上怎么会有头发?”
“奇怪。”
百密一疏,小鱼剃头后忘记清理碎发,让那两个和尚看出端倪。
“他不是方丈。”
其中一个和尚揭掉小鱼下巴上的假白胡,“果然是他,带他去见慧如师叔。”
两个和尚用蛮力将小鱼搬了出去,慧如长老见他披着方丈的袈裟,还把自己提成光头,怒不可遏,“佛家重地,岂可儿戏?先打十戒棍,再扔进戒房。”
小鱼挨了十棍,疼得大汗淋漓。
青山寺戒房。
房中东西南北四角各有一尊脚踏小鬼,手撕妖魔,怒眉恶面的天王雕像,从进来那一刻起就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好像随时能把他们撕碎一般。
冯小蝶眼泪汪汪地看着小鱼,引咎自责,若不是她笨手笨脚,恩人哥哥也不会挨和尚的打,还被关在这么破地方。
小鱼使劲戳了一下冯小蝶的前额,“你何止笨手笨脚,简直就是白痴加傻瓜。”
“恩人哥哥他们打你哪了,你把裤子脱了我帮你看看。”
“你一个女孩子动不动就要看男人屁股,你跟别人也这样么?真不嫌害臊啊你,唉。”
“你是我恩人哥哥啊,我有什么好害臊的。”说着冯小蝶就将小鱼裤子扒了下来,看得触目惊心,“他们哪里还是和尚,完全是土匪行为。”
“你别乱摸……”
小鱼无法忍受那剜心般的刺痛,昏了过去。
巳时。
青山寺外一密林里发现一具女尸,死者是登州一大户人家的千金,死时身着绫罗绸缎,所带金银珠宝尽数丢失。林月梅到现场时死者尸体已无温度,从指压尸斑褪色与瞳孔轻度混浊来看人死在一个时辰前,也就是辰时。刚巧在那个时间段里,有人看到一个年轻和尚与死者发生过肢体纠缠,女人死后和尚不知去向,故而,此人成了本案最大的嫌疑人。
“是中毒。”
死者身体微肿,皮肉像汤火烫过一般血泡化脓;口唇破裂,手脚指甲以及周身呈黑紫色;舌头伸出,眼大睁,七窍流血。林月梅取出探入死者喉咙的银针后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是金蚕蛊毒。
“你们刚刚说的那个人可是青山寺的和尚?”
围观群众里有人回应说登州就青山寺这一间寺院,所以那和尚一定是来自青山寺。林月梅眉头并没有因此舒展,反而皱得更深。
这时死者家属赶到现场,尤其是死者双亲,在看到女儿凄惨死相后,泣不成声。
“一定是普海,一定他杀了云月。”
林月梅问,“普海是谁?”
死者母亲唏嘘回答说,普海是青山寺里的一个小和尚,去年庙会时与她的女儿云月相识,两个人一见钟情便私定了终生。一开始他们是不同意的,但云月执拗又以死相逼,他们就勉强接受了这门亲事。可不知为何这普海就是不愿还俗,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经常与云月发生争吵,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出家人会这么狠毒,一言不合就谋害了她的女儿。
“我命苦啊,我女儿死得惨啊,你们警察署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林月梅弯下腰,抚慰,“你也不要太伤心,如果人真是他杀的,我们会给你和死者一个公道。”
青山寺。
将尸体转移至义庄后林月梅随同余守七来到青山寺。
慧如长老一见到余守七便大步跨了过来,“余探长你来得正是时候,一时辰前我们抓到两个行径十分可疑的人,我怀疑他们与方丈的死有密切关系,人现在正关在戒房里。”
“这两个人长什么样?”
慧如长老比划说,“是一男一女,男的穿着一件素白外衣,女的穿着一件西洋裙子。”
“西洋裙子?”
慧如长老点头,“青蓝色的西洋裙子。”
林月梅听出端倪便上前追问,“那个男的叫什么?”
“叫什么不知道,但那个女孩子一直管他叫恩人哥哥。”
余守七明白了,“是小鱼和小蝶。”
慧如长老困惑,“怎么你认识他们?”
不等余守七回话,林月梅上前一步切问,“他现在在哪,麻烦您带我过去。”
“这边请。”
慧如长老将林月梅带到戒房,那时冯小蝶正趴在小鱼的怀里,睡得很憨。而小鱼竟把冯小蝶当成林月梅,抱得那叫一个起劲。
慧如长老挪身回避,“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林月梅显然有些醋意,不论如何小鱼都是他的丈夫,就这样当着她的面对别的女人搂搂抱抱,她面子上总会有些难堪。
“慧如长老,我来找你是有件特别的事……”林月梅故意转移话题,把小鱼扔在一边不闻不问,用冷漠与放任挑明自己的态度。
这时候小鱼醒了。
看到梅梅老婆后他瞬间跃起,嬉皮笑脸地抱住林月梅手臂,随后又一脸严肃地瞪着慧如长老,“你个死不要脸的老秃驴老乌龟休想伤害梅梅老婆,信不信我扒你皮,抽你筋,剔你骨头拿去炖汤喝?”
“我看这里除了你没有人伤害我。”
林月梅扔下一句话后郁郁向前,余守七停在小鱼跟前用力叹气,“自求多福吧。”
“什么意思?”
小鱼歪着头,翻着白眼,研究半天也没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雄宝殿内林月梅将青山寺外密林中发现女尸的事以及细节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听后慧如长老捋了两把白胡须,两条白眉不禁并成一线。青山寺里的确有个年轻僧人与一女子藕断丝连,因为这事方丈曾对他用过丈刑,因此对他慧如印象深刻。
“此人现在是否在寺内?”
“在。”慧如眉弯得更深,“你们怀疑他?”
余守七走来,“你说过,案子没破前你们所有人都有嫌疑,说吧,人现在在哪?”
“二位稍等,我现在就把他叫来。”
林月梅没有等下去的耐心,便跟着慧如长老去了弟子居住的院落里,碰巧见到一眉清目秀的和尚,行色匆匆地迎面走来。
“普海,你这是要去哪?”
看到慧如长老以及身后的一男一女,普海登时慌了神,急不择言,“我是要去念佛堂打扫房间。”
“打扫房间背着包干什么?里面装着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普海如临大敌一般死抓着包裹,“没没什么,就是一些生活用品。”
“把它给我!”
普海不给,慧如长老与其发生撕扯,包裹被扯了个稀巴烂,里面的东西尽数掉落出来,竟都是一些贵重的金银首饰。
“普法!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是云月给我的,是她给我的……”
余守七用力扣住普海的肩膀,“云月是被你害死的吧?”
慧如长老痛心疾首,声音悲切,“普海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一直怀恨方丈,因为惩罚过你于是痛下杀心?但那是你破戒在先,身为出家人你怎么这么恶毒,平日的教诲都忘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