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四点半就比完了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沈母问。
沈未晴回答:“同班还有个同学也比赛,反正都去了,顺便再给他加个油,就耽误到这会儿。”
“噢——”身为家长会常驻选手,沈父早已了解大部分同学的情报,“是上次说的那个许星辙?”
“你怎么知道?”沈未晴剥开一只虾。
“听你们班主任说过,他好像是田径队的,初中就拿过挺多奖。”提起他,沈父不吝赞誉,“挺好一孩子,学习、运动都不耽误,发展得多全面。不过你体育也不差,就是你妈觉得这种特长跌打损伤太多,她舍不得你受那个苦。”
沈未晴小声道:“弹钢琴手指头也累呢……”
她从小练钢琴,小学毕业前就考到业余十级证书,初中加入过学校的音乐社团,偶尔客串各类文艺汇演,还在老师的推举下获得过大大小小的奖项。高中正式开始化学竞赛后精力有限,现在那架琴和赫赫战功都一起摆在角落,防尘的绒布一盖许多年,最多过节助助兴给父母弹一曲,琴艺早已生疏。
也就沈母在电视里看到有弹钢琴的片段时,还会不住哀叹,回忆沈未晴曾经的辉煌,仿佛她当时是贝多芬在世。路边听到一首钢琴曲,也扭头问她:“你会弹吗?”沈未晴都不知怎么答。
在外面留太久了,饭后沈未晴主动请缨洗碗,就当作消食,不再过多活动。
都忙完以后,她与父母知会一声,回房间做题。
昨天做的化学实验失败了,当时太晚,收拾好以后教练让她先回家,沈未晴开始复盘实验经过,推测是哪个环节操作不当。纸上的理论罗列得很清晰,可实际总是会因为细微的偏差导致结果的大相径庭,她打开实验视频文件,回忆自己的做法,一一比对不同。
亲眼看见视为劲敌的那个人跑过终点线,许星辙和杨孟同时看向手机上的计时,猛地站起来。差了三秒,他比许星辙差了整整三秒!教练走到他身边,抓紧二人的肩膀,等同于确认了这个事实,杨孟激动得语无伦次。但最终结果如何,还要听官方播报。
最后一个选手也冲破撞线,广播开始大声朗读每个人的成绩。电子排名榜单实时更新,有一个名字从最底部一路上滑,打败第五名、第四名、第三名……第二名。
沈未晴的手机轮番震起来。
她还以为是江榆楷不补觉休息,又来骚扰她,抱怨的话都构思好,打开却发现是杨孟。他接连发来几张图,沈未晴暂停视频播放。
许星辙的名字稳居第一,领奖台上,他站在最高处,暮色辉煌。
“第一啊!我们是第一!”杨孟打字时手仍在发抖,没从那股狂喜中缓过来,“教练去给他申请证书了,妥妥的二级!”
虽然二级运动员在内行眼里不算稀奇,甚至仅仅是体育生们考大学的最低标准,可在外行看来,只要带“国家”字样,那都是金招牌,值得吹嘘。沈未晴刚要回复,想了想,关掉杨孟的聊天框,切换到许星辙,发送两个字:“恭喜。”
框里那句“我拿了第一”编辑又删除,一直没有发出去,许星辙正想将其改为“我赢了”,又觉得表述模糊,可能对方会听不懂,犹豫地快要将屏幕盯穿,对面弹出一条消息。
他看向逢人便拉着炫耀的杨孟。
删去这多余的五个字,许星辙回复:“谢谢。”
沈未晴看着他的回答,手指移到键盘。她想再答复些内容,脑中一片空白。好像没有更多可以说的了,手机屏幕冒着冷光,映射在她的脸上。编不出来硬说反而更尴尬,沈未晴再等几分钟,见那边也没发来多余的话,放下手机。
杨孟走到许星辙旁边:“诶,你喜欢的那个人……她今天来了吗?你跟她说你拿第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