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了好一阵子的烟花,几个人瞧够了后从阳台返回室内,就又招呼着说要进行夜间活动。
——打牌。
客厅里有两三个已经喝倒了,趴在地上就开始睡觉。
所幸地板是有地暖的,周屿辞扯开了地毯就由得他们去了,心里盘算着明天叫公司派几个保洁来。
剩下的人里,宋予时不怎么会玩,杜虞和肖闵倒是兴致勃勃的,加上还清醒着的周屿辞和陆倾,四个人就正好凑够一桌。
小姑娘就靠在周屿辞的胳膊上看着他们玩儿,他们身高差在那里,坐着的时候她的小脑袋也就够到他大臂的位置。
打牌第二局开始没多久,宋予时眼皮就开始打架,她早睡早起的生物钟总是很准时。
更何况,现在已经快一点了。
周屿辞听见她小小的哈欠声,低下头去看,果然见到小姑娘捂着嘴巴懒洋洋地挨着他打哈欠,有细碎的泪花从她眼角冒了出来。
他伸手扔了一张牌后就侧过身把宋予时搂进怀里,指腹收着力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水痕,低声在她耳边说:“要先回去睡觉吗。楼上浴室里给你找好睡衣了,就在洗漱台面上。”
宋予时看了看身边的杜虞,鱼鱼正在醉醺醺地扯着嗓子和也喝得迷迷糊糊的和萧闵吵架,倒打一耙地说他悔牌。
她收起目光,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小声儿地应着男人的话:“不用啦,鱼鱼还在呢,等一会儿送她回家了我再睡。”
陆倾被隔壁两个小学鸡吵架似的架势吵得脑壳疼,想转过头和周屿辞吐槽,“阿...”
结果眼睛一瞥就看见周屿辞搂着自己的小女朋友,他直嚷嚷:“喂喂喂,注意点儿,能不能别骗狗进来杀啊!”
周屿辞冷笑一声,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他:“那你别来我家吃饭。”
陆倾捂着心口不说话了,杜虞本就是外向的性子,在吃了顿饭后便和陆倾也熟络起来,现在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不继续和肖闵吵架了,转而来讥讽他:“没女朋友的渣男,是不会懂的。”
毕竟陆倾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是浪是真的浪,大家都知道。
“不跟你一般见识!”陆倾被怼得心口疼,又说:“不过话说回来,就阿辞之前那样儿,还真没想到他谈起恋爱是这个样子的,这么温柔。”
“之前什么样?”听见周屿辞的名字,昏昏欲睡的宋予时顿时来了精神。
“那可不是太荡漾了,漫不经心的,多伤女孩子心啊,啧啧啧,可绝情了。”陆倾和周屿辞没疫情之前都是一起去的夜场,现在有点儿喝上头了,嘴巴更加没把门:“在club的时候一个样儿,出了房门又一个样儿。”
周屿辞扔了个抱枕进他怀里,笑骂了句:“不讲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随即周屿辞又低头去看宋予时,却看见她也笑嘻嘻的,还似乎很是赞同的点点头,就知道她没把陆倾那话给放在心上。
也是,现在这祖宗他小心得要命的疼着,几乎是捧在手心里供着似的,活了二十几年的耐心全给她了,就差让她在他的头顶上作威作福。
哪儿还会有一开始的那些小心和不安,等着拿他话柄嘲笑他的可能性还比较大。
不过就她那性子,虽然娇气,但心思单纯又直白热烈,做什么都是赤诚大胆的,大多数时候娇纵都是在她依赖的人面前,根本不会在外面打什么旗号干坏事儿,周屿辞根本不担心把她宠坏。
而且平心而论,周屿辞现在就恨不得把她宠坏,宠得她在外面更跋扈一些,让她周围那些还不死心的桃花都赶紧灭了,别再打她的主意。
虽然在内心叹了口气后,理智想想,便觉得这是达不到的目标。毕竟她虽然出身富足,养出来也的性子却一点儿也不骄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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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予时昨晚守岁吃火锅的时候喝了点点酒,又被周屿辞没忍住地哄着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宿,她都累得不记得自己昨晚最后是在浴室睡着的还是在床上睡着的。
所以她第二天一早自然是爬不起来的,只想一觉睡到下午才好。
她晚上睡觉总会无意识地手脚并用地抱住身边的人,时不时翻身间还会妄图压到周屿辞身上,把脑袋枕在他的胸口,周屿辞好几次半夜被她弄醒。
拉了遮光窗帘,室内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
他打开台灯稍稍起身去看自己身上睡得正香的小姑娘,只能看见她安静的睡颜和毛绒绒的发顶。
有时候她的手会圈住他一只手臂,像一只不听话的树袋熊。即使在背对着他睡觉的时候,两个人也像两个紧紧相贴的勺子,他长手长脚的把她完全抱在怀里,宋予时也依旧会下意识伸手和他十指相握。
周屿辞的体温常年都高,暖烘烘的像个行走的发热源。
现下到了E国最冷的时节,宋予时出门的时候,只要和他在一起,都是止不住地将自己软软的手往他掌心里塞。
回到家就更不用说了,小姑娘恨不得要时刻挂在他身上,黏糊糊地跟他撒娇,还会边小声哼唧着边凑过来亲他的下巴。
有时候宋予时的心情格外好,原因也许是作业被教授表扬了,或者是觉得今天的菜特别合胃口,还有诸如此类的各种美好小事,她就会像一只小啄木鸟一样,一下一下地贴近他的唇,留下浅浅的亲吻。
周屿辞每次见她那小样子就忍不住地想勾起唇笑。
有时候去接宋予时放学,他也会看见她在上小组课时候的样子。图书馆里的教室都是半面毛玻璃半面高清玻璃,他站在教室外能轻易地找到她,宋予时在工作的时候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潇洒和自信隔得老远都能被感受到,眼里是对这件正在做的事那股子清澈明净的热爱,仿佛浑身都在发光。
甚至有时候周屿辞会碰见小姑娘和别人意见不合时,立场坚定又条理清晰跟组员据理力争。
她的专业华人少外国人多,能读到这里的都是在摄影艺术上有想法有风格也有个性的人,大家谁都不让谁,她还能仰着脖子和比她高一个头的外国壮汉吵架,最后才双方协调下来,转瞬又能毫无芥蒂地跟人握手言和,继续合作。
也是怪有趣的,平时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文静内敛,学习工作的时候认真又执着。
一到他这里,浑身就像没有骨头似的只会往他怀里钻,哼哼唧唧的撒娇,叫周屿辞给自己做饭,给自己改论文,今天的物理没学懂,绘画课的作业写不完,让他一个读机械工程的人去钻研她的课本给她讲课,给她改作业。
偏生周屿辞自己有些荒唐的后知后觉,他甘之如饴,甚至有些希望她是什么都不懂的,都来让自己教,让自己帮。
可能这就是一物降一物,人也许都会有让自己甘之如饴的克星。
遇见一个从没想象过会是如何模样的伴侣,做自己从来没有学过也没思考过会心甘情愿为一个人付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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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屿辞手覆在自己眼上低低笑出声。
背对着躺在他怀里的人叮咛了一声,似乎是有些热,扭了扭身体将手臂从被子里伸出去,又更往后靠了靠,将自己的脊背完全贴在他身上,继续睡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将被宋予时压在脑袋下的手臂抽出来,想下床去做早饭。
确切的来说,应该是个brunch了。
周屿辞刚想起身,身旁睡梦里的小姑娘却好像在瞬间就感受到热量的抽离和床榻的凹陷,又转回身,伸着手去扒拉身边。
她带着柠檬淡柑橘味儿的几缕发丝顺着她的动作盖在她的脸上,脑后铺开一片如绸缎的乌发,又把小脑袋放在他的掌心里。
周屿辞感受到她无意识里对自己的依赖,认命般叹了口气,又躺了下来。
正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再睡一觉,小姑娘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就在此时响了起来。
周屿辞反应很快,伸手摁了静音,才去看屏幕上面跳动着的来电人名字。
“宋珩洲”。
尽管宋予时平时都不会叫自己哥哥的大名,不过他知道她有一个哥哥,要联想起来是很容易的。
周屿辞在脑子里猜测着,这应该就是自己未来大舅子的名字。
他敏锐地下意识觉得今天会有些什么事儿发生,却又莫名地有些期待,但也有着紧张。
周屿辞收紧了圈着小姑娘肩膀的手臂,哄小孩儿一样地拍着怀里人的背脊,轻声叫她起床。
“圆圆。”
结果小姑娘只翻了个身一下子滚进他的怀里,两只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腹,把毛绒绒的脑袋瓜塞到他的胸前,又霸道地将带了点凉意的脚丫子贴到他腿上取暖。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要不是知道她是真的还没睡醒,都要以为她在装睡。
被他晃了几下子后,宋予时在他胸膛里蹭着脑袋,嘟嘟囔囔地抱怨,“唔...别吵我嘛,很困...”
周屿辞圈着她的肩膀有些无奈,笑着拍拍她的背低声地哄着,“圆圆乖,是你哥哥的电话。”
“打了两个了,估计是有急事儿。乖乖接了再睡,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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