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书名:我与广寒 作者:江苦 本章字数:2145 下载APP
“江璞宝,我不知道该如何做,想要你教教我。”
并非油嘴滑舌,他那样真诚,那样真挚的恳求我。
恳求我什么呢?
恳求我像之前一样对他,恳求我像对别人一样的对他。
他对我绝对不是普通朋友一样的心思,可在这个时候他能表达出来的、能被我理解到的,就只有这些。
在故事的一开始,他所希望的,只是我不要讨厌他…
而已。
慌张逃离,房门紧闭,烟花升空时能看见他的轮廓映在窗前,矗立片刻后转身离去。
突发此况叫我惊慌难安,那天几乎是彻夜未眠,担心他问罪白家,怪我们鱼目混珠,一气之下将我、将白家满门抄斩。
第二日清晨早早就起来,犹豫片刻,我主动敲响他的房门。
那时候他一身朝服正欲离开,看见我显然意外。
邀我进来,他好像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这种场面,静等我开口打破这安静的氛围。
见我踌躇犹豫,谢槐猜出我为何而来,他对着镜子整理朝服,袖子上的一个扣子怎么也系不上。
叫我来帮忙,我惊惶抬头,乖巧温顺。
他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来,我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只听他问:“你来找我,是为了白家?”
小心翼翼的抬眼,发现他正垂眸看着我呢,下一秒飞快的移开目光。
“我叫你和白家恩断义绝,你一定恨我。”
我不言语,是他自顾的开口,突然提起这件事,叫我本就生锈的脑子坏的彻底。
“我不会怪白家,我也不会怪你。”
扣子系上了,他转动手腕自己调整了一下,解下床头的佩刀,像是自言自语。
我并不了解谢槐,从传闻里,从相处中我能了解到的,他是一个穷凶极恶、睚眦必报的凶徒,所以这个时候我很意外他说这种话。
白家欺骗了他。
我们欺骗了他。
在任何时候这都是不得了的大事,为此我彻夜难眠。
可谢槐轻轻松松的化解了我的不安,整理好佩刀后转头看我:“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摇头,不语。
“那我要出去了,你…令牌早就给了你,如果你觉得闷,你可以和小…小…”
“小梦枝。”
“你可以和小梦枝出去玩。”
我点头,依旧沉默。
他看看我,又讲:“以后我不回来,住在诏狱里。”
“为何?”我猛地抬头,心中猜想出其中缘由,他要走,我却叫他的名字,换他微微回眸。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穿着红喜服坐在这里哭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侧身的木桩,那是第一天来我和小梦枝倚靠的地方,当时谢槐被人抬进来,昏迷不醒时被严雨时叫醒,说起来看看你的新娘…
我突然就说不出什么了,谢槐等了我片刻,见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了,欲要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渐行渐远,看着他离开家,即将消失在空无一人的路上。
突然的,我大喊,我叫他名字,叫他谢槐。
见他停了脚步,却没回头看,我对他说谢谢,他才微微回眸,看我一眼。
随即他离开,身影孤单。
我在门前伫立良久,心绪复杂的落了门。
谢槐说到做到,那夜之后果真没再回来,我一个人在东厂生活了很久。
谢槐说我可以出去玩,起初我并未当真,马小奔怂恿我几次后我才半信半疑的迈出院门。
这时候东厂中的许多人都已经知道我是谁,我拿着谢槐的令牌,他们恭恭敬敬的替我开门。
马小奔寸步不离的在我身旁,见我在门前有些犹豫,在后面催促我:“快走啊。”
我不敢置信,几次去看来时的路,小梦枝也像笼子里的小鸟一样急着往外飞,走了几步看我没跟上来困惑的问:“三姑娘,你怎么不往前走了?”
有些恍惚,站在朱红的门中去看蓝蓝的天,日光刺眼,楼角的经幡张牙舞爪的摇晃起来
我不敢再往前去,我迈不出这朱红的大门。
如果我清醒起来,我就会想起我与白泽一刀两断。
不如被困住,井底之蛙一般。
风吹乱我的头发,吹起我的衣摆,小梦枝折返回来,拉着我的手将我拉出门外:“怎么还傻站着呢?三姑娘,你往前走啊。”
她这样讲,领着我的迷茫和无措,寻一个落脚点。
“小梦枝,我们要往哪去?”被领着走了几步,我似乎活过来,出声问她。
她似乎有好多地方想要去,指了指前面的路,说我们先往前走。
“时间尚早,我们边走边玩。”
马小奔也同意,他俩难得意见一致,领着我大步向前。
寒风刺骨,似乎把我吹醒,我们在一家茶馆中停留,里面的说书先生讲的声情并茂,小梦枝几次拍手叫好。
我也听得入迷,一直在这里坐到散场,小梦枝依依不舍,临走前一直问我什么时候还能再出来玩?
我不清楚这些,谢槐没对我说过,但我有他的令牌,我似乎随时都可以离开。
离开东厂,去看外面更蓝的天。
起初离开东厂我彷徨又无措,像是刚长出翅膀的小鸟,学不会怎么翱翔。
后来又出去几次,这样的感觉渐渐被冲散,日子好像又和从前一样,我走在街头,还是将军府里不知忧愁的小姑娘。
我们三个常在茶馆里听书,时常从早坐到晚上,一壶茶续了又续。
有几次在路上碰见了东厂的番役,我站在人群里看,局外人一样听着众人的议论。
那时候的感觉最强烈,东厂的楼阁似乎离我好远,我站在人群里就只是普普通通的江璞宝而已。
冬至时候再次入宫,我把在外买的小玩意儿一起带了过去,那是乐瑶公主没见过的天地。
她瘦了一些,下车后她看见我,倒是夸我气色不错。
我无意显摆,但这些日子我都过的十分快乐。
她金尊玉贵堂堂一国公主,却要委身于一个太监身边,定然是不痛快的。
更何况她已婚配,膝下还有一儿一女…
只是那些背地里的议论就足够锋利了。
我不知沈观南为何这样做,是爱慕又或者是其他。
但这对乐瑶公主来说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她要如何才能承受的起?
她大概是不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