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深夜街道边
碧空如洗。
偌大的会议室，因仅有两人参会，显得有些空旷，说话都有回声似的。
卫皓抱着看好戏不眨眼的姿态，“请说庄氏要和我们续约，十年？”
严辰并没有呈现过多的欣然，创业成功初始，轻而易举因为一纸合同签订激动不已，然而伴随着事业深入，这些代表金钱的内容对于他而言也是浅淡，不及一项足以改变世界的新产品面世而令之欢欣，“嗯。”
卫皓腹诽，“我要是像你赚得这样满屋人民币……我也不以为然……”在对方回话前，他转而道，“我还听说，他们庄氏新上任的美女经理要亲自来签约，就是庄董那个掌上明珠庄昕娜。”
“哦。”他望向卫皓一脸围观模样，“既然你对这件事如此感兴趣，就由你来签约好了。”
卫皓摆摆手，“不了不了，还是严哥你来吧……我无福享受，你加油。”
秋日暮色涂抹得快而厚，灯光却依然是那几缕。
树影摇曳在沥青地面，萧瑟的风并没有逼退夜间活动的群体，喧哗淌入长街，这一幅夜景之上，并没有一人一事预告落幕。
许星叶坐在副驾上，脸上挂着笑容，“辰哥你知道吗，我有三个愿望，本来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实现，没想到，最难的那个，做一件改变世界的事，居然最先萌芽……”
严辰被她的欣喜染得心尖温适，“另外两个愿望是什么？”
许星叶回答道，“一个是深夜在路边吃夜宵，这个其实不难，哥哥本来也答应陪我任性一次……可是每次都受阻，突然的应酬，临时的会议……另外一个是能和正常的观影者们看电影，哥哥最不喜欢看电影，尤其是喜剧，每回我到电影院，总是少南陪我，并且包场……然后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半点反应，就我一个人笑得前俯后仰，特别白痴……”
严辰嘴角轻勾，汽车绕过拐角，“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所有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
许星叶偷喜，“那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
“有。”他几乎脱口而出，“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汽车停靠在一棵陌生的大榕树下，枝叶低垂，压到车顶。
他握住她的手，两人的温度汇为一线，似逐渐蔓延到她脸上，泛起淡淡的温热，又似盘踞心房，温存舒适。
“嗯。”她回答道，转而望向四周，“这里是？”
他为她解开安全带，“你想要的路边摊，这家我和卫皓经常来，卫生安全。”
低矮方桌排序得有些紧凑，小圆板凳围绕一圈。室外是干净整洁的模样，室内是灯火通明的厨房，老板穿戴整齐，胸前围裙勇于选择纯净的白。
老板见两人走近，洗洗手，在厨具边上用洗手布反复擦拭，拿起菜单，朝两人走来。
两人落座在靠近榕树一边的座椅上，因是工作日，且时间尚还未到正常的宵夜点，客人并不多，老板满面怡然走来，“严老板，很久没来了。”他看了眼许星叶，“女朋友啊？”
“嗯。”他接过菜单，递给许星叶，一边回复着老板，“这段时间和老卫都忙，好久没来，前几天他还跟我说想念你的手艺。”
老板笑着颔首，“还是你忙点，他昨晚还带女朋友来这吃饭呢。”
严辰没有再深入询问。
许星叶一心埋于菜单，这个时间点的夜宵对于她而言，确实有些早，晚饭在食堂解决后，陪着严辰前往法务部，等待他确认合同的时间，她学习一份保密资料，内容高深，她想着即便这东西被传播，外行人怕也是当做一团废纸。
可为了把握难得的机会，她在纸上勾画着卤料、烧烤、小菜等，心中忽然扬起一念，“辰哥，我们叫哥哥和少南一起出来吃好不好？”
严辰想起前几日小瓜向他呈现的检验报告，许奥阳与许星叶的血缘关系确认无疑，他也知晓对方的用意，不如就此佯装不知道，此刻两人要聚，他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嗯，我没问题。”
许星叶掏出手机，拨打出去——
董事长办公室内，许奥阳站在落地窗边，静默极目，窗外是他惯常所见的那些景致：霓虹，车流，路人，他们是一幕流动的背景板，在翩跹光阴中，配合着窗内其他幕次的旋转。
回想着这一日，他究竟做了什么，清晨，佯装满面春风将董朝月送出大门，垮下精神瘫至沙发，对着空气喊着，“少南……少南……我们该去上班了。”
从冰箱中取出冰冷的牛奶，拼命往胃中灌，尔后嘴边微渍不必擦拭，便独自外出，空荡的车内蔓延着悲酸，窗外的风宛如呐喊，满街挂着指向标，他却觉得前路没有方向，闯了一个红灯，颓丧搭乘电梯，趴往办公室木质方桌，原以为这样便能伪造万少南不过下楼办公的假象，可正午，可夜晚，再也没有熟悉的嗓音在他耳边萦绕：“许先生……”
她离开了，他逐渐接受这一事实，是他，准许她离开的。
没有任何消息，而他也明白，目前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他应当安然地过好每一天，可就在此刻，第一个寂静夜里，他竟不敢打开办公室大门，一想到回到家中，许星叶不在，万少南不在……即便他唤上所有的酒肉朋友，又如何缓解他那份无际的孤独？
他想，在这世上，仅有他在消化这一份事实，仅有他一人寸步难行，这份难以跨越的苦难，余生如影随形，他该如何消除自己的罪孽？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宛如为这场夜幕的伴奏。
他瞥向桌面手机，望清“小叶子”三个字，宛如黑暗中寻觅火光，双眸绽亮，他匆匆跨了几步，将它紧紧握在手心，指腹有些颤抖划开接听键，“小叶子……”
那头，揉着喜悦的声音，“哥哥，你和少南在忙吗？要不要出来吃夜宵？”
“夜宵……”他才忽然想起，他根本没将晚饭的事记起。
他多想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他的许星叶，他的小叶子，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在关于现有世界悄然崩塌的刹那，他意识到自己拥有的并不多，甚至稍一纵手，便一无所有。
他要见她，他笃定地想。
“小叶子……”他冷静了下来，整理好思绪，“小叶子，把你所在的地址发给我，少南她……因为刚接手你的工作，今晚有其他事情要忙，我现在自己过去。”
这头并没有想太多，“嗯”了一声，便挂断电话，编辑短信将地址发送给予许奥阳。
“哥哥说少南晚上在忙，他自己过来。”
许星叶话刚落音，严辰便起了怀疑。他虽与万少南不算熟识，可这段时间接触，加之曾经为了确保许星叶安全，对万少南进行的资料调查，这样的深夜赴约她不出场，着实怪异，他隐隐有些不安的预测……
许奥阳到达时，将车停靠在大榕树下，严辰轿车边，枝叶同样倾垂眷顾，为这抹深夜增添一处景致。
菜已上齐，许星叶在哥哥未到达前，方与严辰悔悟道，“辰哥，我好像点太多了……其实我没有这么饿，为了不浪费食物，我们一会儿打包吧。”
而在许奥阳到达，目睹他几乎狼吞虎咽的模样后，她道，“哥哥……要不我们再加点菜？”
许奥阳抬起头，“好，加点菜，还有酒。”
待酒菜上桌，他将三个纸杯倒满啤酒，拿起一杯，送到严辰跟前，愣了片刻，喃喃道，“算了，你不要喝酒，你要开车。”转而送到许星叶跟前，见她一脸吃惊，又喃喃道，“算了，你也不要喝酒，你还小。”
“我哪里小了……”许星叶无奈，见他今夜失意的模样，她不禁猜测，“哥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啊？”
许奥阳望向她诧异的双眸，想着今夜定要燃起个挡箭牌理由，便随口道，“有栋楼，抛早了，损失太多钱。”
许星叶安慰道，“没事啦哥，钱财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况且你是实力派，一栋楼对你而言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
“是啊……看开点就好了。”许奥阳依次将三杯酒灌入喉中，紧接着又重复倒酒的动作，“小叶子，你们叫点饮料喝，陪哥哥喝，吃夜宵怎么能不干杯呢？哥都记得……答应过你，要找个机会和少……少南陪你一起吃一顿，没想到让你辰哥先办到了。”
偌大的会议室，因仅有两人参会，显得有些空旷，说话都有回声似的。
卫皓抱着看好戏不眨眼的姿态，“请说庄氏要和我们续约，十年？”
严辰并没有呈现过多的欣然，创业成功初始，轻而易举因为一纸合同签订激动不已，然而伴随着事业深入，这些代表金钱的内容对于他而言也是浅淡，不及一项足以改变世界的新产品面世而令之欢欣，“嗯。”
卫皓腹诽，“我要是像你赚得这样满屋人民币……我也不以为然……”在对方回话前，他转而道，“我还听说，他们庄氏新上任的美女经理要亲自来签约，就是庄董那个掌上明珠庄昕娜。”
“哦。”他望向卫皓一脸围观模样，“既然你对这件事如此感兴趣，就由你来签约好了。”
卫皓摆摆手，“不了不了，还是严哥你来吧……我无福享受，你加油。”
秋日暮色涂抹得快而厚，灯光却依然是那几缕。
树影摇曳在沥青地面，萧瑟的风并没有逼退夜间活动的群体，喧哗淌入长街，这一幅夜景之上，并没有一人一事预告落幕。
许星叶坐在副驾上，脸上挂着笑容，“辰哥你知道吗，我有三个愿望，本来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实现，没想到，最难的那个，做一件改变世界的事，居然最先萌芽……”
严辰被她的欣喜染得心尖温适，“另外两个愿望是什么？”
许星叶回答道，“一个是深夜在路边吃夜宵，这个其实不难，哥哥本来也答应陪我任性一次……可是每次都受阻，突然的应酬，临时的会议……另外一个是能和正常的观影者们看电影，哥哥最不喜欢看电影，尤其是喜剧，每回我到电影院，总是少南陪我，并且包场……然后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半点反应，就我一个人笑得前俯后仰，特别白痴……”
严辰嘴角轻勾，汽车绕过拐角，“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所有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
许星叶偷喜，“那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
“有。”他几乎脱口而出，“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汽车停靠在一棵陌生的大榕树下，枝叶低垂，压到车顶。
他握住她的手，两人的温度汇为一线，似逐渐蔓延到她脸上，泛起淡淡的温热，又似盘踞心房，温存舒适。
“嗯。”她回答道，转而望向四周，“这里是？”
他为她解开安全带，“你想要的路边摊，这家我和卫皓经常来，卫生安全。”
低矮方桌排序得有些紧凑，小圆板凳围绕一圈。室外是干净整洁的模样，室内是灯火通明的厨房，老板穿戴整齐，胸前围裙勇于选择纯净的白。
老板见两人走近，洗洗手，在厨具边上用洗手布反复擦拭，拿起菜单，朝两人走来。
两人落座在靠近榕树一边的座椅上，因是工作日，且时间尚还未到正常的宵夜点，客人并不多，老板满面怡然走来，“严老板，很久没来了。”他看了眼许星叶，“女朋友啊？”
“嗯。”他接过菜单，递给许星叶，一边回复着老板，“这段时间和老卫都忙，好久没来，前几天他还跟我说想念你的手艺。”
老板笑着颔首，“还是你忙点，他昨晚还带女朋友来这吃饭呢。”
严辰没有再深入询问。
许星叶一心埋于菜单，这个时间点的夜宵对于她而言，确实有些早，晚饭在食堂解决后，陪着严辰前往法务部，等待他确认合同的时间，她学习一份保密资料，内容高深，她想着即便这东西被传播，外行人怕也是当做一团废纸。
可为了把握难得的机会，她在纸上勾画着卤料、烧烤、小菜等，心中忽然扬起一念，“辰哥，我们叫哥哥和少南一起出来吃好不好？”
严辰想起前几日小瓜向他呈现的检验报告，许奥阳与许星叶的血缘关系确认无疑，他也知晓对方的用意，不如就此佯装不知道，此刻两人要聚，他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嗯，我没问题。”
许星叶掏出手机，拨打出去——
董事长办公室内，许奥阳站在落地窗边，静默极目，窗外是他惯常所见的那些景致：霓虹，车流，路人，他们是一幕流动的背景板，在翩跹光阴中，配合着窗内其他幕次的旋转。
回想着这一日，他究竟做了什么，清晨，佯装满面春风将董朝月送出大门，垮下精神瘫至沙发，对着空气喊着，“少南……少南……我们该去上班了。”
从冰箱中取出冰冷的牛奶，拼命往胃中灌，尔后嘴边微渍不必擦拭，便独自外出，空荡的车内蔓延着悲酸，窗外的风宛如呐喊，满街挂着指向标，他却觉得前路没有方向，闯了一个红灯，颓丧搭乘电梯，趴往办公室木质方桌，原以为这样便能伪造万少南不过下楼办公的假象，可正午，可夜晚，再也没有熟悉的嗓音在他耳边萦绕：“许先生……”
她离开了，他逐渐接受这一事实，是他，准许她离开的。
没有任何消息，而他也明白，目前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他应当安然地过好每一天，可就在此刻，第一个寂静夜里，他竟不敢打开办公室大门，一想到回到家中，许星叶不在，万少南不在……即便他唤上所有的酒肉朋友，又如何缓解他那份无际的孤独？
他想，在这世上，仅有他在消化这一份事实，仅有他一人寸步难行，这份难以跨越的苦难，余生如影随形，他该如何消除自己的罪孽？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宛如为这场夜幕的伴奏。
他瞥向桌面手机，望清“小叶子”三个字，宛如黑暗中寻觅火光，双眸绽亮，他匆匆跨了几步，将它紧紧握在手心，指腹有些颤抖划开接听键，“小叶子……”
那头，揉着喜悦的声音，“哥哥，你和少南在忙吗？要不要出来吃夜宵？”
“夜宵……”他才忽然想起，他根本没将晚饭的事记起。
他多想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他的许星叶，他的小叶子，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在关于现有世界悄然崩塌的刹那，他意识到自己拥有的并不多，甚至稍一纵手，便一无所有。
他要见她，他笃定地想。
“小叶子……”他冷静了下来，整理好思绪，“小叶子，把你所在的地址发给我，少南她……因为刚接手你的工作，今晚有其他事情要忙，我现在自己过去。”
这头并没有想太多，“嗯”了一声，便挂断电话，编辑短信将地址发送给予许奥阳。
“哥哥说少南晚上在忙，他自己过来。”
许星叶话刚落音，严辰便起了怀疑。他虽与万少南不算熟识，可这段时间接触，加之曾经为了确保许星叶安全，对万少南进行的资料调查，这样的深夜赴约她不出场，着实怪异，他隐隐有些不安的预测……
许奥阳到达时，将车停靠在大榕树下，严辰轿车边，枝叶同样倾垂眷顾，为这抹深夜增添一处景致。
菜已上齐，许星叶在哥哥未到达前，方与严辰悔悟道，“辰哥，我好像点太多了……其实我没有这么饿，为了不浪费食物，我们一会儿打包吧。”
而在许奥阳到达，目睹他几乎狼吞虎咽的模样后，她道，“哥哥……要不我们再加点菜？”
许奥阳抬起头，“好，加点菜，还有酒。”
待酒菜上桌，他将三个纸杯倒满啤酒，拿起一杯，送到严辰跟前，愣了片刻，喃喃道，“算了，你不要喝酒，你要开车。”转而送到许星叶跟前，见她一脸吃惊，又喃喃道，“算了，你也不要喝酒，你还小。”
“我哪里小了……”许星叶无奈，见他今夜失意的模样，她不禁猜测，“哥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啊？”
许奥阳望向她诧异的双眸，想着今夜定要燃起个挡箭牌理由，便随口道，“有栋楼，抛早了，损失太多钱。”
许星叶安慰道，“没事啦哥，钱财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况且你是实力派，一栋楼对你而言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
“是啊……看开点就好了。”许奥阳依次将三杯酒灌入喉中，紧接着又重复倒酒的动作，“小叶子，你们叫点饮料喝，陪哥哥喝，吃夜宵怎么能不干杯呢？哥都记得……答应过你，要找个机会和少……少南陪你一起吃一顿，没想到让你辰哥先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