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藏鬼胎

书名:岁岁瑾安 作者:轻舟烟雨 本章字数:3343 下载APP
报官的人是上山采药的杨大夫,翠竹林地处偏僻,人迹罕至,他也是误打误撞才来到此处,偶然发现地上有一处巨石坑,而且坑缝中似乎有血渗出,周围还有些像是衣物的碎布,他觉得不妥便报了官。
  
  容岁岁三人及一干衙役到来之后,好不容易才将巨石从坑里搬了出来,不出所料,这底下的确压了一具尸体,已经被巨石砸得破碎不堪,但衙役当中有人从衣着打扮上认出了这具尸体正是李有才。
  
  石坑周围的杂草有被压过的痕迹,可以推断出来,这块巨石原本是放在一旁的,凶手在李有才掉入坑中之后,便将巨石推了下去,活活将他给砸死。
  
  “李二爷平时为人和善又慷慨大方,是谁跟他有如此深仇大恨,竟然用如此凶残的手段将他杀害?”
  
  “许大爷李二爷还有赵三爷,全都死了,而且个个死得莫名其妙,莫非真是鲛人诅咒?啧啧。”
  
  听见衙役们的窃窃私语,青竹气得不打一出来,“亏你们还是给官府衙门做事的,怎能相信如此荒诞的流言呢?赵山与这李有才,都是被人给杀害的,如今当务之急便是要将凶手给找出来,而不是在这里说什么莫须有的诅咒。”
  
  可见连发生的命案,让衙役们一时半会儿也有些吃不消,再加上沉宝寨里流传已久的鲛人诅咒,即使他们胆子不小,也不由得多留个心眼。
  
  “这凡事也说不准啊,我们都知道自从中秋夜开始,村子里接连出了人命,死的还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一直这样没完没了的出事,这日子还怎么过呀?”
  
  “我们虽然在衙门当差,可也是肉体凡胎,这谁能不怕?”
  
  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一天不将命案破解,那么关于鲛人诅咒的恐怖传言就会愈演愈烈,到时还不知会产生何等影响。
  
  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李有才破碎不堪的尸体从坑里抬了出来,一些大男人看见此番情景都忍不住干呕,容岁岁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毫不避讳,撸起袖子就与随行仵作验起尸来。
  
  连仵作老师傅都忍不住对她夸赞:“我几乎从未见过不惧怕尸体的姑娘家,你是第一个。”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这世上最可怕的是活人。”容岁岁轻描淡写地道。
  
  在检验李有才尸体时,从他身上发现了一封书信,内容便是让他到此地来,但落款却让众人吃了一惊。
  
  “龚祥?”
  
  看着那封书信,青竹张大了嘴巴,“看来是他将李有才约到这里来的,那么杀害李有才的人也是他了?”
  
  “从这封书信来看,的确如此。”容岁岁若有所思道。
  
  “不过赵山又是怎么死的呢?是李有才杀的还是龚祥杀的?又或者是他二人合谋所为?”青竹疑惑地自言自语。
  
  “不论如何,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龚祥。”容岁岁肯定道。
  
  来翠竹林这一趟收获不小,几人回去的路上,连步伐也轻松了许多。
  
  原本像无头苍蝇似的案子总算有了眉目,这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
  
  “看我当初说的不错吧?即使亲如兄弟也会手足相残,想不到凶手竟真是他们兄弟四人当中的一个。”青竹眉目之间有些得意:“洛婆婆也曾提起过他们四兄弟的儿时过往,不是说那龚祥还被他三个哥哥救过一命吗?结果如今竟成了弑兄的刽子手,这人心还真是千变万化,难以琢磨。”
  
  吩咐完衙役们将缉拿龚祥的告示张贴出去之后,三人正打算回洛家小院,半道上却在海边看见了几个渔民,正兴高采烈地从自家小船上搬着酒坛。
  
  “想不到这刚过了十五,第一次出海就遇上了这等好事。”渔民笑得合不拢嘴。
  
  “几位大叔,啥事这么高兴啊?还有这些酒坛咋都湿漉漉的,像是从海里捞上来似的。”青竹不禁好奇问道。
  
  渔民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了当地告诉他们:“你还真没说错,这些都是我们用渔网从海里捞的。”
  
  青竹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你们可别忽悠我,这海里怎么会捞上来酒呢。”
  
  几个渔民大叔嘿嘿一笑,指了一个方向:“我们骗你干啥?告诉你吧,就那地方,你如今过去兴许也能捞到两坛呢。”
  
  他们所指的方向正是前两日,赵山和李有才那艘豪气巨轮所停靠之处。
  
  海里竟然捞出了酒?如此稀奇的事,让容岁岁也不由得朝他们打捞起来的酒坛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却让她觉得有些眼熟,忽的想起那日在巨轮上看见的空酒坛与渔民们捞上来的酒坛几乎一模一样。
  
  当日她所见的酒坛上花纹别致精巧,比寻常酒坛要独特,于是便多了丝印象。
  
  “难道这些酒是那艘巨轮上的?”容岁岁脱口而出。
  
  “为何这样说?”青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渔民手中要了一坛酒,美滋滋地品了一口,不由得感叹道:“味美香醇,是极品女儿红。”
  
  容岁岁将心中所想告知,青竹难免觉得疑惑:“这些可都是好酒啊,总不可能是被人故意扔进海里的吧?”
  
  “能将如此贵重的美酒扔进海里,或许别有目的。”容岁岁说道。
  
  青竹也赞同点头。
  
  随后他们找来了李赵二人家的管事,见到渔民打捞上来的那些女儿红,都显得极为吃惊。
  
  “这些酒是前些日子为了给许大爷接风洗尘、提前订的女儿红,足足备了八十坛有余,当时不仅备了酒,老爷还让我找歌姬助兴,但后来那歌姬被老爷叫走,说是另有安排,不过说起这些酒,当时可把我给愁坏了。”
  
  回想起当日的情景,李家管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我明明吩咐下人提前就将酒都送上去了,可不知为何到最后船上却只剩了一坛,所以老爷才会临时让侍应丫鬟去石青舅舅家的酒铺订酒。”
  
  “这些酒应该就是我当初定的,为何如今会出现在海里?”
  
  李家管事提起歌姬,容岁岁突然想起那晚在酒馆听到的歌声,难道并非所谓的鲛人歌声,而是歌姬所唱?
  
  “你敢肯定这些酒就是当初你定的吗?”容岁岁再次向李家管事确认。
  
  李家管事捧着酒坛仔细地瞧了一番,随后点头:“没错,这酒坛上独有的花纹,我是不会记错的。”
  
  “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将这些美酒全都扔进了海里,还好当初老爷没向我追究此事,唉,可惜我家老爷如今被那忘恩负义的龚祥害死。”
  
  “扔酒的人应该是谁呢?”容岁岁自言自语道:“石青未将酒送去之前,那艘船上就只有李有才、赵山和许城富三人以及一个侍应丫鬟,难道是这个丫鬟做的,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做对她也没有好处啊。”
  
  “难道是那三个人?可他们如此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是为了支开丫鬟去订酒,在此期间以便他们三人商讨一些隐秘之事。”
  
  “可如若只是为了支开丫鬟,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还特意吩咐她去订酒,随便找个差事让她做不就行了吗?”
  
  青竹也学着容岁岁的模样抽丝剥茧地分析:“他们三人刚聊到一半就没酒了,于是便让丫鬟去订酒。之前许城富死的时候,我就询问过那丫鬟,她说是李有才特意吩咐她去石青舅舅家的酒铺订酒,可为何非得去石青舅舅家的酒铺,难道酒也有关系?是不是酒里下药了?尤其是那种可以让人发疯的药?”
  
  司徒瑾安忍不住将扇柄往他头上一敲:“仵作已经查验过,许城富尸体内并无中毒迹象。”
  
  青竹的话,让容岁岁得到了一丝启发,她急忙追问李有才和赵山家的管事:“平日你们府上也都从石青舅舅家的酒铺订酒吗?”
  
  两家管事不约而同地摇头,表示大多时候都在村尽头的百年酒家订的。
  
  “那这就奇怪了,平时也不喝石青舅舅家的酒,为何偏偏那天特意吩咐丫鬟去他家订?难道那天的酒有什么不同吗?”青竹对此也摸不着头脑。
  
  “若非与酒相关,那便只有人了。”容岁岁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灵光。
  
  “人?你是指石青?”青竹问道。
  
  “你们是否还记得那日石青说的话?”容岁岁将石青当时所说的话再度复述出来:“我是不会认罪的,你们全都得死。”
  
  “这不是石青所说的许城富在发疯之时说的胡话吗?”青竹不明白容岁岁这时突然提这句话有何用意。
  
  “若当时许城富并非因为发疯而在胡言乱语,他所说的都是真的……”容岁岁将已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大胆推测道:“他曾经的确犯下过某种罪行,所以他惧怕石青,但与其说他惧怕石青,还不如说他其实是惧怕官府,所以在见到石青之后才会狗急跳墙说要一起死,如此一来让旁人听了,也一定会觉得他是在发疯说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