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书名:有你的时光 作者:王一一 本章字数:7003 下载APP
这人带给她太多的无语,只不过这次是震惊。奖学金这个东西她们学校就有,只是她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大的金额的。
张诚打开公文包取出一叠文件搁在桌上。“李小姐,这是奖学金的合约,您请过目一下,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我会详细为你解释。”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谷嘉元按住她道:“别误会,谷氏的奖学金不是无偿的而是有偿的。”
“谷先生!”
谷嘉元示意她听他说。“我去你们学校打听过了,你品学兼优,在中国第一流的学府里也一直都是年级的Top3。谷氏的奖学金并不是发放给学业生活有困难的学子,而是只发放给最优秀的学校里最优秀的学生,你符合这个条件。谷氏航运这个奖学金的计划说到底就是提前招揽人才,所以得到奖学金的人必须和谷氏航运签下一份三年的工作合约,也就是说你毕业后必须为谷氏工作三年。”
李芸桦尤是难以置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要把你留在身边,这个理由够吗?”
他骤然舒展开满脸的严肃露出笑容。夹杂着笑声的告白来得是那么突然,但没有人会怀疑说话人的真诚。
一旁的张诚吹了个口哨,朝他这位临时老板比了个赞的手势。
这不是同情。
李芸桦突然想起他昨晚拥紧她时说的话。
不是同情,所以是爱?
不,她不那么认为。
平复下骤然间加快的心跳,她在心里否认着。
“这不是理由。”
“只有这个理由。”
他有些无赖地说着,丝毫不介意当着第三者的面。
一旦签下合约,今后她的生活中势必将会处处被这个叫做谷嘉元的人占满。
她并不感到嫌恶,有的只是一份连她自己也不懂的不安和些许的期待。更重要的是,李芸桦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父亲和自己的合照上。
比起那些,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更重要的人。
握起桌上的笔,她飞快地在最后一页的空缺栏签上自己的名。另一侧早就烙上了谷嘉元龙飞凤舞的字迹。
张诚收回一式两份合同仔细又核查了一遍。“李小姐,这份你收好,这份我带我老板收好。”他将其中的一份交还给李芸桦,自己将另一份放回公文包。
谷嘉元注意到她一身外出的打扮,靠墙还放着几个纸袋。
“你要出去?”
“我要去医院。”
“我和你一起去。”
李芸桦回头瞪了一眼跟在她身后出来的人。
“我只是签了毕业后三年的工作合约,不是卖身。”
“你的手现在是谷氏航运珍贵‘不动产’,我身为管理者当然要贴身保护。”他有些无赖地笑着。
被夹在两人之间成为炮灰的张诚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敢和老板那么顶的女人,眼前的李小姐还是第一个。
“谷先生,我老板说你家老爷子还在等你的回去报告呢。”
“报告?那些麻烦的东西不是我的专长。”
是,是,你的专长就是绯闻制造。
“机票我已经替你买好了。你就代替我回去复命吧。”
看着被谷嘉元硬塞进怀里的机票,张诚几乎是哭笑不得。
“谷先生,这些都不是我的事吧。”
谷嘉元勾住他的肩一把拉近他,脸上的坏笑让张诚心跳的飞快。
“叶明杰把你借给我,我又付你双倍的薪水就是让你做双倍的事,能者多劳啊。”
果然如此!果真是万恶的资本家,由剥削员工的剩余价值来获得利润。张诚在心里大声咒骂着也为时已晚无济于事,只能边悔恨自己初中政治思想课上的神游发呆边眼睁睁地看着谷嘉元携着美女离开,而自己必须连坐十几小时的飞机去见那尊大炮。
“投胎是门技术活啊。”
在瞪视了手里头等舱的机票很久之后,张诚发出了如此的感叹。
……
头发花白的苍老男子一脸疲惫地躺在病床上,昨天的抢救挽回了他的生命却无法抑制他逐渐熄灭的生命之火。从他的脸上隐约可见年轻时的风采和气度,谷嘉元来回打量着父女二人,他们眉宇间相似的执拗让他隐约想起另外一个人。
“爸,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李芸桦放下手里的梳子,小心地扯下梳子上缠绕的大把头发不让父亲看见。自从化疗之后父亲的头发越掉越多,她生怕父亲难过从来都留心不让他看见。
李正国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依然落在随女儿一起来的年轻男子身上。他身体虽虚弱,但早年经商多年看人的眼光并没有变差。这个笑嘻嘻地宣称自己是女儿经济人的男人眼底远比他外露的要深沉的多,举手投足之间虽然有些风流不羁但不失稳重,更何况他的容貌还有他的姓氏,李正国在记忆里搜寻着慢慢有了底。
“谷先生,谷老太爷还好吗?”
谷嘉元稍觉惊讶,心里暗暗佩服李正国的观察力。
“老爷子很好,每天生龙活虎的,吼起来更是中气十足。”
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既然看出来了谷嘉元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
“能被谷氏相中是小桦的荣幸。”
“签到李小姐才是我的荣幸。”
两人你来我往的客套话让李芸桦忍不住皱起眉。她插入两人之间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李正国手上。
“爸,我把曾祖奶奶的首饰盒带来了。”
虽说是首饰盒,不过盒子内并没有什么值钱的首饰。烫金怀旧的外形虽然美,但岁月的洗礼也让它显得陈旧。这样一件东西之所以让拥有的人爱若珍宝的理由也就在于它包含的回忆了。
李正国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掉落了不少镀金的首饰盒表面。
“父亲一辈子的心愿就是找到失散的亲人,他过世时嘱咐我无论生死都要找到祖母的下落,没想到我到今天都没法完成父亲的遗愿。”
“是战乱吗?”算了算李正国的年纪谷嘉元问。
“嗯,1937年,在南京。”
他的回答让两个晚辈皆肃然。
“据父亲回忆说祖母当时带着他似乎生活在金陵大学附近,沦陷后祖母托神职人员把父亲带出南京,之后就失去联系了。父亲那时候年幼连夏这个姓氏都是后来传教士给取的。我也曾经去南京找了好几次还是一点消息都没。”
战乱中与双亲离散的孩子比比皆是,战后有不少重聚的例子,但如果是1937年沦陷的南京的话,只怕对方生还希望几乎是不可能了。
“芸桦,之后就交给你了。”李正国握紧女儿的手满怀遗憾地道,“只有‘姜爱琴’这个名字是太难了,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有一天能找到我们李家人的根。”
姜爱琴……
乍听见这个名字谷嘉元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说不出的感受和他当时拜会音乐学院时一样。
“我会的爸爸。”李芸桦反握住父亲的手承诺着。这不仅仅是祖父的心愿,现在也加上了父亲的心愿,两代人的希望交付给了她,她不会让这份遗憾留给下一代的。
李正国微微一笑,他抬起另一只胳膊想握住女儿手时不慎碰到了放在他胸口的首饰盒,失去平衡的盒子沿着他的身体往下滚,“啪”的一声摔在了床下。
 “啊,糟了。”李芸桦立刻蹲下去捡,这么重地摔了一下,也不知道摔坏了没。
“怎么样,摔坏没?”李正国紧张地探出半边身体。
“爸,没事。”
李芸桦捡起首饰盒笑着晃了晃。不过她的庆幸似乎来的早了些。她话音才落,首饰盒底座就这么喀拉一声脱离了盒子掉到了地上。她脸色一白,还来不及心疼,更让人惊讶的事随即出现。在盒底掉下之后又接连有两样东西掉在三人脚边。
其中的一件是一本白皮小本,而另一件则包在一张牛皮纸中。李芸桦捡起白皮小本,翻开泛黄的纸张,她眯起眼细看第一页的右下角那一行娟秀的小字。姜爱琴……姜爱琴,是曾祖母!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下一页,赫然入目的时间和下面一段一段的文字告诉她这是一本日记本,不会错的,这是她那从未谋面的曾祖母的日记本。
“小桦是什么?”
她脸上惊喜的神色勾起了李正国的好奇,那个首饰盒放在家里那么多年了,他爱护有加从来没摔过碰过,没想到里面竟然还藏着东西。
 “爸,你看是曾祖母的日记。”
“是真的吗?我看看。”
李正国勉强撑起虚弱的身体,他眯着眼睛快速地翻了几页,因长年的病痛而疲惫的脸上难得地显露出一丝精神。
“是真的,没想到,没想到竟然会藏在这种地方。可惜……”他反转过日记,后背光秃秃的一片明显是显撕裂后的痕迹。“可惜只剩下半本了。”
“即便是半本也是好的,或许能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
李芸桦的话提醒了他,李正国打起精神一页页地翻看着。在连翻了几页之后,他摸到一张较纸张来得坚硬的东西。从下一页纸后抽出时这才发现竟然是一张老照片。
稍稍泛黄的照片适时地留住了照片中人的美丽,古朴的校门前迎风而立的女子面对着镜头微笑着,那容貌和李芸桦惊人的神似。
纵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李正国在看见照片之后也忍不住涨红了眼眶。他微微发抖的手握紧了照片,侧头看着陪在身边的爱女哽咽道:“原来,原来小桦你是长的像她……”
血缘真是神奇的东西,从未曾谋面的祖母的容貌竟然在女儿身上再生了。
那张照片站在两人两人身边的谷嘉元也看到了。相对于两位关系人的惊喜,他潜意识里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老照片上的女人和李芸桦相似的容貌似乎是解开某些东西的关键。他不由自主地把这个名为姜爱琴的人和祖父的那副画联系起来。容貌相似的人并不是绝对不存在的,但概率实在太小了,何况是神似到如此的人。要说画中人和姜爱琴,李芸桦什么联系都没有实在让他没法相信,但如果真如他所揣测的,那命运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谷嘉元目光一转注意到掉落在脚边的牛皮纸包。弯腰拾起,带着些许好奇地打开,牛皮纸里包着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还有一把黄铜钥匙。看样子是很重要的东西,否则也不会用牛皮纸包着防水防潮了。他展开纸细看,因为有牛皮纸的保护,无论是纸张还是上面的文字本身都保存的不错,除了纸张稍微泛黄之外文字乃至下面的图章都可以辨认,钥匙也几乎没有锈迹。
好像是保险箱的单子和钥匙。
他往下细看,内心的好奇渐渐转变为震惊。他忽然掏出手机快速地连按了几个键。一阵嘟嘟之后,站在他身边的李芸桦隐约听见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是嘉元吗?”
“叶明杰。”谷嘉元的口气是她从未听过的严肃。“我有件事要问你。”他说完这句便对照着纸上的文字数字甚至时间一一和电话里的人核对。最后他又形容了一下右下角的章,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长舒了口气,陷入了沉默。电话另一端的那个人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谷嘉元开口道:“这么说,是真的了?”
//“没有见到实物前我不能保证。”
“我相信我的描述不会比你亲眼见到时看到的细节少。”
听到他这么说,对方沉默了一下。
//“东西在哪儿。”
“在我手上,我会尽快带人来见你的,你早点准备吧。”
//“知道了。”
他怪异的举动让李家父女心存疑惑,一直到他切断电话,李正国才问出口。
“谷先生,那张纸有什么不对吗?”
谷嘉元郑重地点了点头,他将手中的纸交还给李正国。
“你知道亚盛银行吗?”
李正国想都没想立刻点点头。作为有半个多世纪历史在全世界各地都有营业点的知名银行,亚盛的大名如雷贯耳。
“这是亚盛五十多年前的保险箱的单子和钥匙,我刚才和我在亚盛工作的朋友确认过了。”
李正国低头仔细看了一遍手中的纸发现他所言非虚。最后的印章署名姜爱琴也证明是属于他们李家所有的东西。
“可是都这么多年了东西不知道还在不在了,就算在,也过了追溯期了。”
李芸桦基本的观念还是有的。政府、时代全都不一样了,即使有凭有据但在法律上也没有任何意义。
谷嘉元点点头解释道:“你说的不错,以法律来说确实没有可以约束的条文存在。亚盛创始之初徐惟秋先生有心效仿欧洲知名银行所以于亚盛的信条中定下了不限年限的银行守则。只不过,这半个多世纪来,还从来没有世纪客户出现过。”
“你是说……”
对上李家父女惊讶的眼睛,谷嘉元郑重地道:“没错,作为姜爱琴的后人,你们可以向亚盛银行要求把当年姜爱琴存放的东西取出来。”
……
“叶总……谷先生打来的电话有什么事吗?”
秘书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坐在他面前一脸严肃的男子,自从挂了电话之后,他便一直双眼紧闭靠在椅背上,反常地沉默。但即便如此,那份威严和迫人的气势仍然让人畏惧,这也难怪,谁让他便是业界赫赫有名的亚盛集团大中华区的总裁叶明杰呢?他不是亚盛的拥有者徐家人,只是他们聘请的职业经理人,但他却用自己的实绩让所有人都对他的能力心悦诚服。
担任他的秘书也有四、五年了,他很了解谷嘉元和叶明杰的关系,像刚才那样他在汇报工作时谷嘉元打来电话的情况经常发生,但老板在结束电话之后会立刻和他恢复刚才中断的谈话,相较之下,今天真的是太反常了。
叶明杰抬起手按了按额角,他突然笑了起来,边笑边喃喃低语道:“嘉元,你真是送了我好大一份礼啊。”
他睁开眼对上秘书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睛,眼底的魄力让助理一下肃然起敬。
“Eason,立刻帮我通知所有企划部,商务部,公关部的负责人我明天要召开紧急会议。还有,现在立刻通知吴经理,让他立刻来见我。”
“明天?”秘书诧异地道,“总裁,商务部那里张经理今天早上刚刚才出发往南非,现在还在飞机上呢!”
叶明杰抬起头冷冰冰地看着他,那眼神让秘书顿时起了一阵冷汗,仿佛刚才自己说了多么蠢的事。叶明杰微微侧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就不用通知他了,直接通知南非方面的负责人,让他立刻为他准备回程的飞机,等他一落地立刻送他回来!”
……
李芸桦松了口气一下坐在床上,她有些愣愣地瞅着摆在床柜上的首饰盒,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之财到现在还没办法完全相信。那天发现钥匙之后她和父亲商量决心向亚盛追回保险箱里的东西。谷嘉元意外地对这件事很积极,打电话追回张诚后立刻着手安排去亚盛总部的事宜。
间歇他也向她说明那个年代会在银行开设保险箱的基本都是为了存放一些黄金珠宝之类的贵重物品。如果是金条现在依然可以兑换成当前的货币,那对她们家现在的经济状况会有很大的帮助。
急促的电话铃打断了她的思考。李芸桦抛开杂念拿起电话。
“喂,你好,请问哪位。”
//“是我。”
自电话那端传来的低沉嗓音让她一怔。
“谷先生?”
“嗯,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明早我会来接你,早点休息吧。”
李芸桦顿了顿,道:“谷先生,不管是真是假,不管明天之后会如何,谢谢你。”
电话那端隐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之后才再次响起。
//“你是谷氏重要的资产啊。”
“那就麻烦你了。”
“嗯,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直到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声,谷嘉元才将手机从耳边移开。他沉默地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上海繁华美丽更胜白天的夜景。一个转头,他一眼瞥见搁置在桌上的老照片陷入了沉思。
“嗯。”李芸桦微微点头挂上了电话。
李芸桦躺在床上却怎么样也无法定心入睡。她索性坐了起来,打开电灯从矮柜上拿起那本曾祖母的日记。
“不管明天之后会如何,谢谢你。”她轻轻抚过那娟秀的“姜爱琴”三个字喃喃自语。
民国十六年 七月初六
她带着好奇,带着思念翻开下一页,入目那一行行工整漂亮的钢笔字让她顿生骄傲。就着灯光,李芸桦依在床上一篇篇地看了下去,直到睡意迷上她的眼。她迷迷糊糊地靠坐着逐渐进入梦乡。原本拿在手中的日记本逃脱了掌握斜斜地歪在腿上,一片玉兰花的花瓣从书页中滑了出来,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岁月它早已失去了当日青春的色泽,但仍顽强地留住了淡淡的清香慢慢地散发到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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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六年(1927年)
“小琴,快下来吃早饭。”
“好的,妈,我马上就来。”
正在换衣服的女子回了一句。她利落地换下睡衣换上一件荷叶领的白色洋装,再套上百褶长裙。她一个转身坐在梳妆镜前,拿起桌上的梳子一下下地梳理起头发,镜中照出的是一张充满了青春朝气,娇俏的少女脸庞。
她利落地梳了个“公主头”,额前的留海难以掩盖双眸的聪慧和朝气,批在肩上的长发更是衬出她娇小的脸。
她快步下楼,底楼的餐桌上摆放着她的母亲早已为她盛好了的早点。
姜母看着女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琴,这么热的天,看你早出晚归的,太辛苦了,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我们姜家又不是没钱要靠你养家,何苦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呢?如果是要零花钱妈给你就是了。”
姜爱琴咽下嘴里的稀饭,顺手又夹起一块小菜。
“妈,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我想出去工作锻炼一下自己。”她顿了顿道,“你送我进大学念书也希望我能学以致用吧。现在我毕业了也是该去工作了。”
她嚼了几口脸上立刻露出欣喜。“张妈回来了吗?这是老家的奶芋头!”
她话音才落,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妈妈立刻端着一碟子油条进门。“是呢,小姐,我昨晚到的,那时候你已经累的睡着了。”
“张妈,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就记得我爱吃老家的芋艿头。”
姜爱琴撒娇抱住了妇人,张妈笑呵呵地道:“这些都是老夫人吩咐我带上的,她说小琴一定做梦都流口水呢。”
姜母夹起一根油条,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看看你,分明还是个孩子呢,出去做什么工啊。而且我当初让你进大学也就只是希望你学点知识,根本没指望你赚钱养家。照你堂兄他们的意思,是希望你一毕业立刻回老家结婚的。”
“那是堂兄他们的偏见,认为女性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可是现在都民国了,谷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以前都是总统的秘书,那才是我们新女性的代表,我们的榜样。”
姜爱琴匆匆扫完稀饭忙里偷闲还不忘和母亲争论几句。姜母无奈地连连摇头。
“哎,看看你,越说越不像话,让你堂兄们知道了肯定要叨念你。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来上海念书。”
听着母亲的唠叨,姜爱琴转过头对着张妈吐了吐舌头。张妈噗嗤一笑,夹了根油条给她。
“小姐,我刚上街买的,还热着呢。”
“不了,油条太腻了,吃了味道重,上班的时候不方便。”姜爱琴擦了擦嘴角拿起一旁的包一路哼着歌出门上班去了。
姜母瞧她那迫不及待地高兴劲,搁下碗筷直摇头。
“哎,真搞不懂她,在那间船局不过做个打杂的,一个月也就赚那十几块钱还干的那么高兴。”
张妈笑了笑道:“太太,小姐说的对,现在都是民国了,新时代了,女孩子也可以有自己的工作。小姐从小被大家抱在怀里,宠着疼着,她要的不过是证明自己也有能力罢了。”
“算了算了,她也大了我管不了她,等她堂兄们给她定了夫家她也只能乖乖听话了。”
……